一個女人,一個竭盡黃埔精華的平凡而又轟烈的女子,在上海四十年歷史變遷中,經歷水草豐美漸至風雨凄凄的人生旅程,終于迎來了一場繁華而又蒼涼的落幕。王琦瑤的歷史就是上海的歷史。作者王安憶用一支細膩而又絢爛的筆,以一個女人來演繹一座城市,其中交織著上海弄堂里的女人沉淀的無數(shù)理想、躁動、幻滅和怨望。
還在中學時代的王琦瑤,清秀俊逸,有著普通女孩子一般的敏感與細膩。當選為“上海小姐”后的她,卻從此開始了命途多舛的一生。無視程先生的癡心相待,做了高官李主任的“金絲雀”,住進了宮殿與囚籠為一體的“愛麗絲公寓”,王琦瑤知道,此刻起她的命運不再由自己掌控,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意的一個浪頭都會面臨覆滅的危險。然而,敞開的心是一扇看不見的門,偶然撞進來的人皆是懵懂隨緣。“兩情相悅”剛剛伊始,都是一模一樣的花好月圓,一模一樣的良辰美景,但一切總逃不過轉瞬即逝的覆轍,說沒就沒,誰都奈何不得。上海解放,李主任遇難,王琦瑤又變回了一個普通人。重新走進上海弄堂,表面的日子平淡如水,內心的情感潮水卻從未平息。無論是與康明遜、薩沙的情感糾纏,還是與程先生的再遇、老克臘的相逢,想來都是命里注定,卻在錯誤的年代,總認為碰到了對的人。曾經一番風細柳斜的心事,如今各個起身離席,不過是一盞茶的情愛,哪敵得過現(xiàn)世人心,利益使然。
時間是最有腐蝕力的東西,人跟著年頭走,心卻留在了上一個時代,有多少沉醉,就有多少清醒。王琦瑤對于上海、對于城市并非無條件的愛,因為人是很難超越時代的,但是繁華盛世和庸常生計都光顧過的生命就比較容易通透,而這種通透往往帶著歲月磨洗的痕跡。隨著好朋友蔣莉麗的離世,程先生在文革前夕的自殺,而王琦瑤在艱難的生活與心靈的糾結中生下的女兒薇薇,也在撫養(yǎng)成人后結婚出國,王琦瑤最終又變成了一個人。八十年代,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王琦瑤難逃劫數(shù),死于他殺。那搖晃在頭頂上的燈盞,在最后一刻把她的思緒帶回到四十年前的片廠,那個橫躺在大床上死去的女人,無疑就是她自己。小說以悲涼冷峻的筆調,完成了一場生命的終止與循環(huán)。
紅塵萬丈,終是每一個人的七尺之棺;云水千重,總是每一個人的相忘江湖。《長恨歌》集合了王安憶對于上海的全部認識和想象,那些處于“尋夢”狀態(tài)的舞會上,人們或體面或醉酒地依偎在一起,聚會散后又做回七零八落的自己。這樣眾星捧月觥籌交錯的夜晚,就算不能照耀很多個平淡的白晝,也是不可多得的幻覺,也構成了對于上海來說不可或缺的風景。小說以一種結構舒緩,從容不迫的敘述格調,將上海人物、上海歷史與文化精神相融相匯,娓娓道來。不論是寫上海的弄堂、流言、閨閣等生活細節(jié)和瑣事,還是人物心境、具體刻畫,均充滿一種古典的優(yōu)雅情愫,洋溢著詩情畫意。這種雅俗并舉,余味悠長之作,是中國當代小說畫廊中的一道風景線,或可視之為對張愛玲的延續(xù)和發(fā)展。
作者簡介:
茅鈴驗(1996.11);女,江蘇省蘇州人,學歷:本科,就讀于河南大學大三;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