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獨舞

張麗娜

俄克拉荷馬城——切薩皮克能源球館歡聲震天，而所有的歡呼都只為一人：拉塞爾·威斯布魯克。他在與雄鹿的比賽中拿下賽季第41次三雙，從而追平了奧斯卡·羅伯特森55年前創(chuàng)造的單賽季三雙紀錄。威少用一整個賽季的驚鴻獨舞征服了全聯(lián)盟，而他注定被歷史銘記。那么他是如何成為現(xiàn)在的自己的呢？在一場與舊時光的對話中，或許我們可以找到答案。

獨自上路

你獨自一人坐上了飛機，然后你開始想這是不是一個錯誤。你周圍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疑問的表情：你怎么在這里？誰讓你來的？

你是一個16歲的瘦弱男孩，這是你第一次獨自旅行。為了參加一個籃球夏令營，你要從洛杉磯飛到2100英里之外的亞特蘭大，卻被告知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從飛機場到酒店的大巴司機沒有在球員名單上找到你的名字，所以你只能提著旅行箱不知所措地站在路邊，想一想下一步該怎么做。

你手里拿著一張寫著酒店地址的小紙條，錢包里也有足夠叫出租車的錢，你決心要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你要參加的是一個為高中生們準備的大型訓練營，由一家球鞋公司贊助，而這源于你的教練的一通電話。他相信你能夠在一些大人物面前證明自己，證明你有實力和全美最優(yōu)秀的高中生球員同場競技。

你走下出租車，徑直走向酒店的前臺，你刻意表現(xiàn)地好像自己本就屬于這里，而嘗試著無視那些懷疑的聲音?！巴共剪斂?。”你開口說道。一位女士把手指放在名單上，她帶著疑問的表情查看著名單，然后又回到了名單的開頭，疑惑地看著你。你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清晰，“威斯布魯克——總是在名單最后?！蹦阍囍屪约嚎瓷先ゲ荒敲磳擂?，即便她仍頻頻皺眉?！坝H愛的，很抱歉，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p>

你請求他再檢查一次。她看著你驚慌失措地睜大了眼睛，便好意地又幫你看了一遍，結果還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你拿起電話?！敖叹?，我不在名單上?！边h在洛杉磯的雷吉·莫里斯聽起來并不是很驚訝?！按谀莿e動?！彼麑δ阏f，“我會搞清楚狀況的。”

所以你只能坐在那里等待著，時不時地晃動著你那穿著14碼鞋子的雙腳，以此來緩解內(nèi)心的緊張。幾個小時過去了，你看著其他球員——那些只要看一眼便能說出名字的球員——離開房間，穿過休息大廳走向訓練館，而你和你的行李箱只能等在那里。

那些球員看上去來自另一個世界。從你坐的地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們與眾不同的氣場。他們收到了頂級訓練營數(shù)不勝數(shù)的邀請信，他們熟識每一個大搖大擺走進訓練館的教練，和他們擁抱，談笑風生。他們能直呼各大球鞋公司代表的名字，而這些人生活和工作的目標就是能夠挖掘到一些十六七歲的新星，然后讓他們簽下代言合同。

你呢？你也收到了邀請信，不過一只手就可以數(shù)得過來。

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幾個月后你就將滿17歲了，你將從高中畢業(yè)，但你甚至還不能扣籃。不過，你還是來到了這里，這不是夢。那些和爸爸一起進行的訓練，無論是在沙灘上進行的耐力訓練，還是在家附近的杰西·歐文斯公園進行的投籃練習，你都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離籃筐更近一些。你花了不計其數(shù)的時間練習“cotton shot”投籃——因為你練習的公園的籃網(wǎng)是棉制的，所以你這么稱呼你全速運球之后的急停跳投，這幫助你在對陣大個子和大塊頭時也能完成偷襲。

四個小時之后，面帶微笑的訓練營工作人員走向了你?！岸几闱宄??！彼f道，手里拿著一件為你準備的T恤和一條短褲。你的T恤太大了，長度甚至都到了你的膝蓋，袖子也完全能夠放進去兩只胳膊，當你跑動的時候，T恤就像是降落傘一樣。“不好意思，只剩下這個了。”那個工作人員說道。

經(jīng)過了這些插曲之后，你到訓練館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你腦中想起爸爸說過的一句話：在球場上，你惟一的朋友就是籃球。你拋開所有的焦慮和自我懷疑，在球場上發(fā)泄著。不久后，一些穿著運動服的大人物發(fā)現(xiàn)名單上并沒有你的名字，他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你是誰。雖然他們眼中的你不是天賦異稟，但他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欲望，而且你那150磅的身體似乎無所不能。

他們的表情似曾相識，你以后也還會看到：他們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你。

艱難挑戰(zhàn)

如何去描述威斯布魯克的第九個賽季，是一個充滿挑戰(zhàn)且難以完成的任務。他的比賽風格被刻畫成憤怒、復仇、殘暴。但是當你問他比賽的時候是否充斥著這些情感時，他回答說，“一點也沒有，我感覺很好?！?/p>

這是一個有趣的回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那種不至于讓你感到尷尬的冷漠。他的手腕上一直帶著一個手環(huán)，上面的一段文字表達了他的態(tài)度： Why not？這是他的口號，也是他的特質(zhì)。這兩個單詞描述了他的投籃選擇、他的無所畏懼、他的時尚風格。所以，他當然感覺不錯。不過威少并沒有說完，他傾斜著下巴，那像雜草一般的胡須很引人注目，“人們普遍認為我很瘋狂，說我不會控制自己，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催@么說，但我并不是這樣的，我只是集中精力盡其所能。我對重要的事情能夠全神貫注，而無關緊要的事情絲毫影響不了我?！?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5/23/ddtl201708ddtl20170801-2-l.jpg" style="">

這是后杜蘭特時代的第一個賽季，而雷霆隊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是對那些不看好他們的人的一次反擊。28歲的威斯布魯克場均貢獻31.8分、10.7個籃板、10.4次助攻，他追隨著奧斯卡·羅伯特森的腳步，成為了第二個賽季場均三雙的球員。但是數(shù)據(jù)并不能完全展現(xiàn)這個壯舉。縱觀整個NBA歷史，三雙一直是讓人迷戀且值得銘記的，又時也會被輕視，但從來沒有形成這樣一種模式：如果威少哪場比賽沒有拿到三雙，大家都會大吃一驚。

“我認為人們沒有抓住問題的關鍵。”雷霆隊總經(jīng)理薩姆·普萊斯蒂說，“讓我印象深刻的并不是他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而是他展現(xiàn)出來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威少就是一個數(shù)據(jù)怪獸?？此谋荣?、他的數(shù)據(jù)，甚至是他的高光集錦，感受都是不同的，就好比是你在大海遨游和在家里的小浴室的差別。他打每一場比賽的感覺都像是在打最后一場，他像大前鋒一樣搶籃板球，像飛蛾一樣上天入地，把他的身體當作布加迪跑車一樣在場上開道。當問他覺得自己在球場上有多強大時，他的回答是“我需要多強大就有多強大”。他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消失，仿佛這個身材一般的人有特異功能縮小周圍的世界。

杜蘭特離去之后，挑起了一段令人不悅的宿怨。不過，威少并不為所動。即便他在去年夏天與雷霆簽訂了一份為期三年的續(xù)約合同，也沒有人預料到他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展現(xiàn)自我。每個人都在想，沒有了杜蘭特的限制，威少只會圍著自己轉(zhuǎn)、霸占球權、任意出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傳球。雖然他的數(shù)據(jù)會很好看，但會極大地傷害到球隊。畢竟，歷史經(jīng)驗表明，失去頭號球星的球隊日子都不好過：詹姆斯離開騎士后，他們只取得了19場勝利，保羅出走洛杉磯，黃蜂從46勝下降到21勝。

由于歷史上一連串的經(jīng)驗教訓，人們很容易會說雷霆全隊都在幫助威少創(chuàng)造歷史，但你必須承認，他們的戰(zhàn)績還不錯，不是嗎？威少接手了一個陣容漏洞百出的球隊，想要將自己的意愿賦予球隊，這沒什么不對。

等待機會

小伙子，在訓練館內(nèi)，你獨自一人坐在板凳席上，看著一群大學球員和職業(yè)球員沒日沒夜地訓練。你來這里的原因是莫里斯教練在你大二的時候來看你，然后給了你一張訓練時間表，他還給了你帶來了一個重要信息：場上的這些家伙會在這里訓練，而且他們可能會需要陪練。

在球館之外，各種各樣糟糕的事情從未消失，這也是你不喜歡待在外面的原因。你和你的兄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聽到槍聲、警報聲，看到巡邏的直升機，不過你們知道哪些地方該去，哪些人可以交往。當爸爸不去面包廠工作的時候，他會和你一起在公園訓練，媽媽則會和你交流籃球以外的事情。在學校，你找到了自己的組織，你會和那些喜歡打球且成績優(yōu)異的同學在一起，對于其他人，你則是一概忽略。

莫里斯教練把你的一切所作所為看在眼里：籃球?qū)δ阋馕吨玻旉犛延柧氝t到時你態(tài)度如何，你如何穿越數(shù)條街區(qū)到凱爾西奶奶家做家務——凱爾西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早在2004年就因為心肌增生離世了。

在訓練館，你看到托尼·布蘭登率領著一隊職業(yè)球員和大學球員在訓練，他在俄羅斯職業(yè)聯(lián)賽打了一個賽季就回來了。他們有時候很長時間才叫你一次，讓你在5對5的時候充當防守者的角色。不過只要他們喊到你的名字，你就會很開心，并且急匆匆地從板凳席上跑過來。那些成年人有時會背打你，而你會努力擺好姿勢，使出全身的力氣和手段來阻止他們得分。他們覺得你太有趣了，你那么拼命的防守，但他們還是可以輕易得分。

一年過后，你一下子長到了1.83米，之前的那群人又回到了球館訓練。這一次，他們想要在你身上得分就沒那么容易了。起初，他們還故作從容，但不久后就開始互相調(diào)侃：嘿，兄弟，小拉塞爾已經(jīng)連續(xù)四次防住你了；你是不是擺脫不了他的防守？很快的，他們邀請你和他們一起訓練。那些成年人，甚至是那些職業(yè)球員，也開始對你另眼相看。

四年后，當你被西雅圖超音速在第四順位選中的時候，布蘭德正在圣地亞哥州立大學當助理教練。在你的名字被叫到時，他在辦公室里為你鼓掌喝彩。當時房間里的其他人都說超音速瘋了，但布蘭德站起來平靜地對他們說：“你們根本不清楚他們得到的是一名怎樣的球員。”

你可能不知道，當你的名字被叫到的時候，布蘭德的腦海里浮現(xiàn)的畫面與當時的你毫無關聯(lián)，他想起的是坐在板凳席上等待著每一個機會的你。

強迫癥患者

每場比賽總會出現(xiàn)一次威斯布魯克時刻，這不僅僅是視覺上的享受，也是感官上的刺激?？赡軟]有人記得這個鏡頭，在1月中旬對陣快艇的那場慘敗，當比賽進行到第三節(jié)末尾時，威少在一次2打1的快攻中將籃球從奧拉迪波的頭頂扔了過去，直接飛向了看臺。見狀，小里弗斯從板凳席站起來，戲弄般的使勁拍著手。威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他總是會注意到。

這一次，快艇將界外球發(fā)給了費爾頓，他無辜地發(fā)現(xiàn)自己正面對著一張想要復仇的面孔。他笨拙地運著球，威少直接將球搶斷，然后朝著籃筐加速，從右翼起飛，帶著19分劣勢的怒火直接完成了戰(zhàn)斧式扣籃。不用想，在他跑回自己半場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快艇板凳席?！斑@就是他的優(yōu)勢?！崩做唐婵怂拐f，“或許這和他的成長經(jīng)歷分不開，因為他總是被別人看低，所以他總是有著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想法。那一次，他本可以不用扣籃，但他那么做了，這真的非常好，也正是這一點成就了如今的他?！?/p>

當你在看比賽直播時，總會有一些不那么起眼的回合和時刻，但是當回過頭來再看時，你會發(fā)現(xiàn)即便是這些瞬間也會展現(xiàn)出威少非傳統(tǒng)的天性。在對陣快艇的比賽之前，威少在與國王的比賽中轉(zhuǎn)換防守魯?shù)稀どw伊，他在右側肘區(qū)用力頂著2.03米的蓋伊，而他當時距離籃筐有15英尺。威少死死地盯著蓋伊的后背，要知道他的對手可比他高了12.5厘米，體重也重了30磅。就在國王發(fā)覺這是一次錯位的好機會時，威少迅速繞到身前，封堵住了傳球路線。這不止是動作敏捷迅速的體現(xiàn)，也是大腦對場上局勢做出的果斷反應。如果威少還留在蓋伊身后，那么后者很容易完成一次背轉(zhuǎn)身跳投，這是很容易預測到的結果。而如果威少搶斷未果，他則會傻傻地目送蓋伊簡單運球之后完成扣籃。這雖然是一次冒險的舉動，但是相比于其他任何人，他愿意承擔這樣的風險。

威斯布魯克是一個強迫癥患者，做事井井有條，必須保持自己特定的習慣。他在訓練館有專屬淋浴房、在停車場有專屬停車位、在醫(yī)療室甚至還有專屬按摩床。他并不孤僻，只是有一些強迫癥而已，甚至球隊照相時，他還會確認比利·多諾萬教練手里的籃球擺得正不正。

他每天都會把家里的賬單和一疊信封帶到訓練館，然后在吃早飯時邊吃邊看?！八麜f這個45美元，這個35美元。”尼克·科里森說，“他很看重細節(jié)?！痹谌デ蝠^之前，他甚至都會聽相同的歌單、給父母各打一個電話，然后在回家路上再打一遍。每一次比賽前，他都會吃一個花生醬黃油果醬三明治，而且還必須準確的按照對角線切開，填進去的夾心必須又薄又平整。在開賽前三個小時，他會開始熱身。開賽前一個小時，他會去小教堂。等到比賽還有6分17秒開始的時候，他會從板凳席上跳起來，喊一句“站兩排”，然后全隊開始最后一次上籃熱身。在國歌還有兩句結束的時候，他會對著自己大聲地念著禱告詞。在開球介紹球員的時候，他習慣跑到對手的籃筐下面，振臂三次，用手指指向自己肩膀，仿佛在說“我來搞定”。在半場休息的時候，他喜歡重新在自己的腳踝上纏上東西，然后換上一身新的比賽服。

他的強迫癥也體現(xiàn)在日程安排上，早上9點到9點半投籃訓練，9點半到10點吃早餐?！叭魏问拢呐轮皇峭砹?分鐘，他就會拍著手腕上戴表的位置，問大伙兒發(fā)生了什么?！庇柧殠熗心帷たㄡ窢栒f?！氨仨氂袟l不紊”，威斯特布魯克這樣要求卡岑梅爾和所有人?！拔艺J識的人里沒有第二個能和他一樣?！鼻蜿牶笮l(wèi)安東尼·莫羅說，“好吧，軍隊里除外?！?/p>

轉(zhuǎn)折時刻

下課后，你直接去了高中體育館，這是一個在一片鋼筋混凝土的建筑中不起眼的野獸派建筑。就像往常一樣，你拿起拖把把整個體育館的硬木地板清理得干干凈凈。但是這一次，你把拖把放到球場一端，抬頭看到UCLA教練本·霍蘭德站在體育館門口。當喬丹·法瑪爾決定參加選秀之后，霍蘭德教練決定給你一份獎學金，而“拖把”也是他未來提起你時第一個說到的事情。

當你踏進大學校園時，你覺得自己還不夠好。十一月份以后，你才滿18歲，所以你的父母必須幫你簽下所有的文件——獎學金、醫(yī)療免除單，以及各種文件等。整個大一賽季，你幾乎是在板凳上度過的，達倫·科利森和阿隆·阿弗拉羅都比你強。訓練的時候，他們會輪流虐你。你不懷疑自己能否勝任這個水平的比賽，你懷疑的是UCLA到底是不是可以證明自己實力的地方。你受夠了人們說你魯莽、難以控制，好像你是一個不守規(guī)矩的野獸。

在對陣西弗吉尼亞的比賽中，一年級的你第一次首發(fā)出場，但是表現(xiàn)很差。十年之后，你的前教練談起這場比賽時，會說你當時過于興奮——即便是對于你自己而言——你全場比賽失誤了9次還是10次，而且還被罰出場。就像許多童話中寫的那樣，一開始的你和現(xiàn)在的你的反差，也能讓你的故事更富有傳奇性。但問題是，那次的故事并非如此，你的表現(xiàn)太爛了，11次出手僅命中1球。你開始成長起來，開始理解神話故事中的規(guī)則：你若身處谷底，那么每一次的爬起都是在往高處走。

在大一賽季結束之后，你發(fā)誓絕不會在板凳上度過任何一場比賽。你花了整個夏天參加比賽，和科比、拜倫·戴維斯等人一起，但是因為你在課堂上花費了許多時間，所以你必須在訓練時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在大二賽季，你創(chuàng)造了UCLA出場時間紀錄。你以防守和扣籃出名，NBA也開始注意到你。按照他們的說法，你當時大概處在首輪末尾。不過，之后的事情開始變得瘋狂起來。你決定離開大學——“我感覺我達到要求了?！蹦愕谝淮握f出這樣的想法——然后你的順位慢慢的上升。

超音速邀請你參加了一次私人試訓。他們手握第四順位，不過這一切看起來并不那么真實。普萊斯蒂和球探來到了洛杉磯的體育館，在訓練之前，他們在停車場逗留了30分鐘，他們想知道你在哪里。而你在自己的小汽車里已經(jīng)坐了45分鐘了，離他們只有20英尺，你正在為即將到來的試訓做準備，而且還在想體育館什么時候開門。

普萊斯蒂對當時的你并不是很確定，不過在一次次的選秀面談之后，他會一直重復著一句話：“我喜歡這個孩子的故事?！?/p>

享受“孤獨”

在一次訓練中，雷霆主帥多諾萬突然中斷了訓練，然后講了20分鐘關于你的事情?！澳阒牢蚁矚g拉塞爾哪一點嗎？在更衣室里，當一場比賽開始前，我腦海中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想法，‘哦，我真的希望拉塞爾準備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fā)生。”

對于旁觀者而言，威少是神秘的、令人向往的，但有時也會令身邊的人有點如履薄冰。他認為比賽中只有兩個最重要的元素：你盡了最大努力嗎？你贏得勝利了嗎？“對于拉塞爾，你必須了解一點，即使他沒有拿到大合同，他還是會打籃球。他可能會是哪個基督青年教會舉辦的比賽中的那個殺死比賽的家伙?！盪CLA前助理教練斯科特·加里森說道。

“他在比賽里總喜歡噴我，因為他知道這對我來說是OK的?！眮啴斔拐f，“賽后我們還可以保持好關系，但對別人他就不一定會這樣?！崩做爢T們也在休賽期里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言論，說他難以共處，如果拿他和庫里對比，或許這個結論可以成立。但你完全也可以用同樣的字眼來形容喬丹和科比，很巧的是，這兩位同樣都曾表示過，現(xiàn)役球員里唯有威少最像自己?！拔沂沁@么看待的，當他沖著我大吼時，就是希望我能做得更好而已?！笨蔡卣f道。

在“扛起隊友”和“激活隊友”之間，威少也在試著尋找平衡，他開始減少斥責、增多鼓勵?！案率依锼猩y的目光，如今都集中在他身上。”隊友羅伯森說，“拉塞爾更像一個激情的指揮官，而杜蘭特則喜歡拉著大家一塊走?，F(xiàn)在的拉塞爾更善解人意，更敏感，而這些東西本就藏在他身體里?！?/p>

在NBA中的超級巨星中，威少可能是最“孤獨”的。他的圈子僅限于父母、妻子妮娜、弟弟雷。休賽期，他每天早上8點依然會在洛杉磯的杰西·歐文斯公園訓練，依舊是父親陪在他的身邊，他說他不介意活在孤單里。他獨自住在俄克拉荷馬城的郊區(qū)，陪著他的只有妻子妮娜，他們在UCLA時期就相識了。他甚至不喝酒，把時間都花在設計服裝上?！拔抑雷约涸摳墒裁础！彼f，“我不需要一群人圍著我跟我說這個那個?！彼麑τ谔嵘约盒蜗蠖b自己一點也不感興趣，他也承認這對于自己的公眾形象沒有好處，最明顯的就是在二月的全明星賽中他沒有進入首發(fā)。不過，威少并不在乎，他也不打算為此改變自己的打球方式和行事風格。

他的嗓音很獨特，聲調(diào)很高，而且語速很快，有時候你很難聽懂?！拔也粺嶂杂诩尤肽硞€小團體，我寧愿待在自己的圈子里?！蓖偃绱苏f道，“這樣說吧，我對于自己這樣的狀況很滿意。其他人都可以是某個團體的一部分，但是我喜歡待在自己的圈子里?！?/p>

他會在雷霆的午餐室里為自己買單，這樣的行為在NBA球員中堪稱異類?！斑@上邊的金額不是32美元啊?！庇泄ぷ魅藛T還曾聽到他對一張開錯的發(fā)票表示抱怨。而當球隊出征客場，集體外出就餐時，他們會把手機扔到桌子中央沒人碰得到的地方，第一個忍不住去摸手機的人負責請客買單，可通常這個人都不會是威斯特布魯克。

“我的人生就是這樣簡單?！彼f。而這樣的生活和他瘋狂張揚的打球風格、高調(diào)另類的打扮完全不同。

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你仍然獨自一人。這一次是在薩克拉門托，球館內(nèi)的人都在等著看你失敗。你隨著音樂跳起，振臂三次，拇指向下。從你所處的籃下看去，其余九名先發(fā)球員圍在中圈附近，相互碰拳、相互擁抱。這是慣例一樣的儀式，在決斗之前要互相致意。

你看到UCLA的老隊友向你這邊走來，他正在慢慢地靠近你。達倫·科利森，他或許比任何人都知道你在賽前不會和任何人相互致意，但他還是向你伸出了手。你快速地向他揮了揮手，既是打招呼，也是警告：我看到你了，別再靠近。

這么多年以后，他們依然對你感到無可奈何。你恪守自己的承諾，不完全是為了球迷、隊友，或是你的老板。你喜歡他們在這趟旅途中的陪伴，但是你的責任只有競爭。競爭就是生存，就是活在當下，就是證明那些需要證明的。每一場比賽都是你的驚鴻獨舞，讓其他的一切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