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
?也許,中國人多是懷舊者。在他們的心靈深處,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懷舊情緒”——嚴格來說,這是一種“情結(jié)”,或者說“心病”。這“心病”說得正規(guī)或?qū)W術(shù)一點,也就是“精神病”,弗洛伊德醫(yī)生的精神分析學(xué)理論就是這么講的。
大人物如此,小人物這樣;古代這樣,近代也如此。大人物,如孔老夫子;小人物呢,則有個著名的“九斤老太”??追蜃拥哪切┫敕?,不要我做介紹,如果真的不知道,偷偷買幾本“國學(xué)”書自己躲到××地方去看。至于“九斤老太”,讀過魯迅小說《風波》的人,都認識她。她的兒子叫七斤,孫女叫六斤,而她自己叫九斤老太,你就明白了。家族的蛻變或退化,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委屈和不平——她唯獨不知道,秤的計數(shù)方式變了。
說到現(xiàn)如今?!疤鞗]以前藍了”,這是事實;“肉沒以前香了”,也有可能。但是,你要說現(xiàn)在的日子不如“文革十年”或“十七年”,那我只能懷疑你是那種“五毛黨”,腦子里被灌進去了500公升100℃開水。
詩歌也是如此?,F(xiàn)在,總有一種“悲觀情緒”,一種悲觀主義的議論或觀點,那就是,覺得現(xiàn)如今的詩歌不行了,不如以前的好,不再“輝煌”了。果真是,悲觀(涼)之霧,遍于華林。
說真的,我對中國新詩(或“自由詩”)持樂觀態(tài)度。
2017年初,一份叫《淮海晚報》的地方報紙搞了一個與“中國新詩百年誕辰”有關(guān)的“對話”。這是很有文化使命感和新聞傳播意識的表現(xiàn)。不過,它里面所設(shè)置的部分話題,頗能反映或代表如今中國詩壇的思想或精神狀態(tài),或者說,某些糊涂觀點或念頭。
一個話題是,“如何重拾詩歌的尊嚴與輝煌”。這個題目起初讓我嚇了一跳我知道,這并不代表報紙或編者的觀點,但我還是鎮(zhèn)定下來,極其認真地做了如下回答:“如果對這個話題做一個反向的解讀,那就是如今的詩歌失去了尊嚴且不再輝煌。我覺得,這是一個偽命題。首先,有個參照系的問題,你是指唐朝的詩歌,還是80年代的詩歌?唐朝的詩歌確乎輝煌過,但是不是有尊嚴,我不知道。也許,在更大可能上設(shè)問者指的是80年代詩歌,畢竟積淀千年的古典詩歌與不足百年的新詩具有不可比性。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萬人矚目并不代表著尊嚴,喧囂和革新也并不一定就是輝煌。80年代詩歌是一個特定歷史時期的特殊產(chǎn)物,我們要理智、客觀地看待這個過往的‘神話或‘傳說。我以為,中國新詩業(yè)已進入歷史以來的一個最好時期,大家在沉靜中創(chuàng)造,涌現(xiàn)了一批好的詩人和好的詩歌,雖然也時有泡沫和沉渣泛起。尊嚴的獲得以及輝煌的到來,無需‘重拾,只需積極而耐心地建設(shè)即可?!?/p>
其實,我還是低估了部分詩人的想法。最近,我讀到了一位詩人寫給“詩姑娘”的“情書”(其實是一首“情詩”),我才恍然有點明白,有人心里想說的那個“輝煌”甚至還不是80年代那個時期的詩歌(我主觀臆測了,在此為我的理解力致歉),而是50年代“古典+民歌”時期,以及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的“文藝30年”時期(1919—1949)。掐指一算,這位“詩姑娘”的芳齡,不說快趕上“百歲壽星”的九斤老太,至少也有五六十歲了。這哪是什么“詩姑娘”,應(yīng)該叫做“詩太”、“詩姑奶奶”才對吧?童顏鶴發(fā)也好,風韻猶存也罷,反正都屬于日薄西山的事物了。我只知道有“戀童癖”,原來還有“戀老癖”,只能呵呵了。
另一個話題,“如何評價中國百年詩歌”。我在此回答里,補充了我的一些想法:“百年來的中國新詩是不斷前進和發(fā)展的,雖也時有各種阻隔和挫折,如戰(zhàn)爭、政治運動等。從胡適的‘兩個蝴蝶天上飛開始,經(jīng)由徐志摩、戴望舒、艾青、北島、舒婷、于堅、韓東等人以及如今的諸多優(yōu)秀詩人,中國新詩取得了令人驚異的不俗成績。30年前,詩評家徐敬亞曾用‘新的美學(xué)原則的崛起來評價‘朦朧詩;應(yīng)該說,中國新詩已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基本美學(xué)原則和美學(xué)規(guī)范,并在不斷探索和拓展各種美學(xué)可能。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p>
請原諒我這種“電報體”式的回答,因為有字數(shù)限制,實在無法展開和論證。而“如今的諸多優(yōu)秀詩人”,沒有列出具體名字,不是虛張聲勢,主要是擔心這屬于個人的主觀觀點,不能見容于公論。有些人,就是看不到中國新詩的進步和發(fā)展,他們或視而不見,或裝聾作啞,或像烏鴉似的哇哇亂叫……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請寬恕我的尖酸和無禮,借鑒了一點“新媒體”文風,別無他意。
這就是我的新詩“進化論”觀點——在此鄭重發(fā)布,以期謬種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