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舟子
明朝帝王營建紫禁城和皇家的宮苑殿宇,磚、木、瓦、石,全要選用精品極料。金鑾殿一類的皇宮要殿,室內(nèi)鋪墁的細料方磚,當時的口語中所稱的“金磚”,其燒造之役,千挑萬選,果然,無可逃遁地落在了蘇州古城東北一個從唐、五代起就窯煙障天的古鎮(zhèn)——陸慕。
于是,明清五百多年的歷史上,陸慕鎮(zhèn)成了為皇宮燒造金磚的唯一指定窯區(qū),而在陸慕百姓無可奈何地承受了五百多年的苦役沉重的過程,一門與氣候節(jié)律、天地日月對話交流并變土為金的絕藝,在無數(shù)窯工泥匠百踏千揉、百轉(zhuǎn)千回和百煉千焙的血汗和智慧中誕生了,這項絕藝,就是2006年公布的國家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第一批名錄中的蘇州御窯金磚制作技藝。
探訪 明清古窯和金磚廠
蘇州古城的北面,出齊門向北數(shù)公里,高樓鱗次和公寓櫛比的現(xiàn)代建筑群里,有兩座緊挨且相連的清代古窯。在古代,土窯作為建筑材料的燒造器具,江南江北,隨處可見。然而,在今天水泥鋼筋的叢林里,即便是當年窯火興旺不息、窯作卓爾不群的蘇州,這兩座窯也早已成了以精工細作而聞名于世的蘇工蘇作和吳地文化的僅存和絕響。
古窯所在的地方,是明清兩朝五百多年間皇家建筑要殿室內(nèi)專用之金磚的唯一指定的燒造窯區(qū)——陸墓鎮(zhèn)(現(xiàn)在改名“陸慕鎮(zhèn)”)。古窯四周的一小片區(qū)域,如今已是一個以“御窯金磚”而名的博物館。被當?shù)孛耖g俗稱為“姐妹窯”,又被眾多蘇州百姓和官方叫做“御窯”的這兩座古窯,高聳的煙囪里,直到現(xiàn)在,依然長年不斷地延續(xù)著源自千年以前的窯煙。
走近古窯,南側(cè),兩座用青磚青瓦砌蓋而成的窯頭屋緊挨在一起。屋前,一塊文保標識石碑上赫然刻著這樣的字樣:“江蘇省文物保護單位 陸慕御窯址”。屋內(nèi),每一個窯膛前的兩側(cè),堆滿了燒磚用的礱糠。窯膛口,兩位窯工正在向里面添加燃料。師傅用一根鐵釬往進料口推送一些礱糠,又在膛口的底部鉤掏出許多火紅的糠灰,窯室膛口隨即竄起一陣又一陣熊熊的大火。
窯工說,兩座土窯里正在焙燒的,是普通鋪地用的大方磚,并非古金磚一樣的細料方磚。但是,即使是這樣并不十分細密的普通古建方磚的泥坯,也要燒兩個月的時間,而現(xiàn)在,正燒到第二十八天。窯工還說,他們是蘇州陸慕御窯金磚廠的師傅,這個廠的原址就在這里;廠里有兩位御窯金磚制作技藝的傳承人——金梅泉和金瑾,一對父女,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是金磚指定燒造地陸慕的窯工泥匠。金磚制作技藝是一項國家級非遺,御窯金磚廠是這項非遺的唯一責任保護單位。由于蘇州城市發(fā)展的需求等原因,十多年前,金磚廠已經(jīng)搬遷到了比蘇州相城區(qū)更北的一個叫靈峰村的地方。
驅(qū)車半小時,我們來到了位于靈峰村談埂路的御窯金磚廠。
在談埂路大門前,一眼望去,一座中式的古典磚門。門額上,“御窯金磚”四個金字。進門一座照壁,正中五個字,“天下第一磚”。沿照壁北側(cè)大路向前,一個小山似的土堆兀立眼前。金磚制作技藝傳承人、御窯金磚廠廠長金瑾介紹,這些都是來自相城區(qū)陽澄湖西岸用于制作古建磚瓦的泥料。土堆的下面,原來是一個池塘,現(xiàn)在,填滿這個池塘的則是當年金磚廠搬遷時在陸慕等地精選的最適合制作金磚的“極品泥料”。
繞過土堆,是一片存滿了各式品種磚瓦的磚瓦場。金瑾說,這是廠的成品露天倉庫。倉儲場的對面,是一片練泥場,再后面,幾座土窯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清風勁草間,顯出了江南原野特有的古樸和蒼勁。金瑾說,金磚廠有10座土窯,近年來,除生產(chǎn)古建磚瓦外,在恢復(fù)金磚制作明清古法工藝上花了很大的功夫,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精力、物力和財力,當然,文化和精神方面的收獲也頗為豐厚。
跟隨金瑾來到金磚制作的古法練泥車間。只見屋內(nèi)數(shù)百塊的磚坯,豎著,分四排,人字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屋內(nèi)一側(cè),地上有許多泥塊、泥堆和泥團。練泥師傅從地上拿起一個泥團,用一把鐵弦竹弓將它一剖為二,說道:“在正式做坯之前,金磚的坯泥必須做成這個樣子,斷之無孔,徹底地趕走泥土中惱人的、很難驅(qū)除的小氣孔。而要做到這一練泥的絕技,選土取土之后,必須瀝漿,就是將泥土放在水池中浸泡,然后反反復(fù)復(fù)地、一遍又一遍地過濾?!睅煾抵钢囬g外面一片土場上靠墻的三個瀝漿池,以及池上擱著的三張不同孔目的濾網(wǎng),“這是金磚練泥過程中非常要緊的工序?!苯又瑤煾涤终f:“瀝漿后的泥土,粘性會降低,這就需要我們用純手工,數(shù)十、甚至上百次地扦、甩、踏、揉,才能練成細密粘實、全無氣孔的坯泥”。金瑾順著又說道“這么細密的坯泥,對晾干和燒窯更是一種分寸拿捏工藝的挑戰(zhàn)。所以,金磚制作的每一道工序,都是一個順應(yīng)天道、竭盡人事的過程,文化含量極高,極大,極為豐富?!?/p>
絕藝 工到水磨土成金
蘇州工藝向以精工細作著稱,尤其到明清,隨著商業(yè)的繁榮,百工云集,加上蘇州屬江南水鄉(xiāng),土質(zhì)特別,而陸慕一帶,自五代以來就因土質(zhì)殊異而窯業(yè)興旺。清光緒及宣統(tǒng)年間的蘇州知府何剛德稱蘇州“工潤土細,迥異尋常”,道光本《蘇州府志》也有“吳中人才之盛,實甲天下,至于百工技藝之巧,亦他處所不及”的說法。
明代嘉靖年間曾于蘇州陸慕三年督造五萬塊細料方磚的工部侍郎張問之在其《造磚圖說》中記載,御窯金磚的制作工序達二十九道之多。
1、取土?!捌咿D(zhuǎn)得土”。選取蘇州城東北陸慕特有的黃色粉沙型粘土,初步去除雜物,并使土塊變小變細。
2、練泥?!傲D(zhuǎn)成泥”。這個過程是要澄漿瀝泥,要經(jīng)過澄、濾、晾、晞、勒、踏六道工序,練就可以用來制坯的泥料。等曬到泥料練到半濕半干時,再進行無數(shù)次的翻、搗、摔、揉,目的是要讓泥中粘性和砂性達到最融合、最滋潤的程度。
練泥是金磚制作的關(guān)鍵工序之一,也是其與普通磚瓦燒造的主要差別所在,工藝的繁復(fù)使得僅是煉泥就得持續(xù)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取土和練泥的過程中,挖掘地點的選擇,取用季候的確定,翻搗摔揉的次數(shù)、時間和時機等,都需要由具有豐富經(jīng)驗的工匠來把握。把握不好,就會直接影響到出窯后金磚的質(zhì)量。
3、制坯。泥練就后,要裝入木制的模具,做成平整的磚坯。制坯,需要將泥用手搓揉,然后盛入托版,兩人合作,一起用石輪碾軋,用木掌捶擊,使坯面平整。
4、陰干?!伴啺嗽露膳鳌?。這一被稱作“陰干”的過程,需要五至八個月。存放磚坯的屋室,什么時候需要開窗,什么時候必須關(guān)門,也必須由技熟藝精的工匠通過不間斷的觀察而確定。
5、裝窯。將陰干后的磚坯裝窯也大有講究,磚的堆垛也是一項專門的技術(shù),須有專人指導和有經(jīng)驗的窯工的操作。通常,燒造時,金磚坯堆疊在窯中間,四周配以其它普通散磚。
6、燒窯?!鞍偃斩箐λ龈G”。而將制成的磚坯入窯燒造,還需四個多月。期間,需要“防驟火激烈”,所以,“先以穅草熏一月,乃以片柴燒一月,又以棵柴燒一月,又以松枝柴燒四十日,凡百三十日”,“五月而磚始出”。即需要用草糠、片柴、棵柴、枝柴等各燒上一個多月,還需要防止火勢過于激烈而使磚開裂,也不能讓窯室內(nèi)的溫度過低,或熏燒時間不足而燒出發(fā)黃的“嫩火磚”來。因此,焙燒時,火候的控制和把握,柴草加入的時機和數(shù)量,是金磚燒制技藝的關(guān)鍵,而這些關(guān)鍵的技術(shù),全憑工匠的燒造經(jīng)驗和一雙慧眼。
7、洇水。經(jīng)過4個多月的熏燒,然后是洇水冷卻,在窯頂做出一塊田一樣的平地,四周略為隆起,以將水滲入窯室。
8、出窯。金磚制作從取土練泥、制坯陰干到裝窯焙燒、洇水出窯,最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而且,二十九道工序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道不到則前功盡棄,以至民間有“一兩黃金一塊磚”的說法。
與蘇州昆曲的唱度和蘇州園林的營筑一樣, 蘇州御窯金磚的制作,是一門處理虛實藏露、曲直繁簡之矛盾關(guān)系的水火相濟的藝術(shù)。水和火,一陰一陽,一剛一柔,陰陽相濟,剛?cè)嵯嗤?,引起了世界萬物的生息和變化?!兑捉?jīng)》中的這一核心思想,到了蘇州陸慕的民工窯戶手中,演繹成了根據(jù)四季氣候變化而七轉(zhuǎn)得土、六轉(zhuǎn)成泥、八月成坯和百三十日而后窨水出窯的、有著二十九道工序之多的、順天道又盡人事的水磨糯米一樣的功夫。練泥流程之繁,制坯手續(xù)之細,焙燒技藝之精,用工費力之多,生產(chǎn)周期之長,標準要求之高,加上成品概率之低,使得這種看似與普通青磚無異的細料方磚成了名副其實的“金”磚。而這種以“土”著稱的工藝,與細膩綿長、一唱三嘆的昆腔的唱度,以及在舒徐委婉、流麗悠遠的園林山水中流連移步,真有出于同轍同宗、源于同水同土的相似和驚奇。
金磚制作的全部奧秘,就是根據(jù)土性物理的生克,將練泥、晾坯和燒窯等二十九道工序的每一道,都與時序氣候的轉(zhuǎn)換、空氣濕度的變化,以及火功水能的相濟等宇宙事物規(guī)律,做最大程度和最為精細的極致的契合,即所謂“順天道盡人事,方土窯而出金磚”。
淵源 “天一生水”,水克火
為什么叫“金磚”?有三種說法流傳較為普遍:第一,敲起來有金石聲;第二,運往“京倉”;第三,一兩黃金一塊磚。這三種說法聽起來很在理,大眾也多能理解并接受,但多經(jīng)不起仔細推敲,且缺少文化和史料的支持。
紫禁城等皇家宮殿建筑的設(shè)計和建造主要依據(jù)的就是陰陽五行學說。比如,紫禁城外朝除大明門、承天門、端門等形成的中軸線外,兩邊還有輔助軸線,主要突顯出其陽剛氣勢;而內(nèi)廷則不用三條軸線,而是以乾清、坤寧兩宮為主,以及十二宮、十所象征星辰的拱衛(wèi),有較多的陰柔之美。比如,皇家象征中央,為土,黃色,所以,紫禁城的屋頂大面積地使用黃色的琉璃瓦,而墻壁和油飾則大量地做成紅色,是因為在五行學說中,火生土,火為土之母,屬木為赤,這樣的設(shè)計能夠使得紫禁城中央的“土”化生循環(huán),依天行道。因為北方為水,水生木,所以,紫禁城在乾清宮和坤寧宮北面的宮后苑和萬歲山種植了大量的花木,而除此之外,中軸線南端,三殿、兩宮,以及御街等,都沒有花草樹木,那是因為五行理論中木克土的說法。明朝末年,為了不讓百官朝議時立于風露之下,曾經(jīng)在午門左右用松葉搭建起了簡易的棚屋。但到了清代初年,棚屋又全部拆除了。紫禁城的后苑因為種植了大量的樹木,木生火;所以,進入后苑,建了一扇門,叫“天一閣”,因為“天一生水”,水克火。
鋪陳于紫禁城主要宮殿室內(nèi)的細料方磚,屬土,屬中,在皇家建筑里當是“重中之重”,是皇家的基礎(chǔ)和根本。這種土在經(jīng)過了四五個月的草糠、片柴、枝柴等木屬之物轉(zhuǎn)化而成的火能的焙燒之后,再逐漸與水相遇,在水火既濟之后,成了皇家宮殿中的金——它是江山永固和基業(yè)安穩(wěn)的象征。金,在五行中是堅硬、恒久的意思,金磚,是金剛不壞之磚的意思。
金磚并非一開始就正式稱“金磚”。明代,民間和官方的口語中都稱皇宮要殿的細料方磚為“金磚”,但磚身側(cè)面的銘文中,還是稱“細料方磚”。把“金磚”刻進邊款銘文,始于清代康熙年間,之后,除和明代一樣在皇家檔案、帝王圣諭以及所有的行政公文中都直接稱呼為“金磚”外,磚身側(cè)面的銘文中也直呼“金磚”了。
磚正式地以“金”相稱,為什么是在清初呢?
順治是清兵入關(guān)的第一朝,當時,清廷雖然已經(jīng)進駐北京,皇帝也順利入主紫禁城,但各地的反清復(fù)明舉動仍杜絕不止,南明政權(quán)尚在茍延殘喘……龍椅已然奪下,但江山能否坐穩(wěn),能否千秋萬歲?隱患還有許多,《易經(jīng)》中“水火既濟,初吉終亂”的卦象征兆,對清王朝是一種無法回避的警示?!敖鹕?,水克火”,可以此來讓皇宮免于天火人災(zāi),更是對堅固、永恒的一種強化,是對明朝僅稱“方磚”而缺“金”的紕漏的一種規(guī)避;以“金”來命名皇家宮殿內(nèi)的磚,是祈望火-土-金-水-木的依次循環(huán)能夠更加順利,祈望皇道能夠更加順應(yīng)天道,祈望江山能夠直到永遠。
此外對于愛新覺羅王朝和大清江山來說,以“金”直接命名磚,還有更多的從陰陽五行說的視角來看的好處和更深的用意。按五行家說,各個王朝都是按照火-土-金-水-木相生相克的原則前后繼承的。如鄒衍的五行相勝說,以周為火德,以秦為水德,秦的水克火。又有晉為金德,五行屬金,所以,以金作為晉王朝的代稱。后人認為,明朝起于東南,為火旺之地,且“明”為日、月,多火,屬火德,克金,所以能滅屬金德的元朝。而清朝,女真人,為北宋時金國的后代,明末重新建國,史稱后金。通常認為,天聰十年(1636),皇太極改國號“金”為清,改族名“女真”為“滿洲”,主要的用意就在于火克金,而水克火——后金不能戰(zhàn)勝大明,是因為朱明王朝之火克建州女真之金;但是,金雖然不能勝于火,卻可以生出更多水來,金
之后代一旦有了水,即成為滿州大清,一定可以克火了。所以,在擁有水德的清王朝,金自然越多越好了,因為它可以生出越來越多的水,而越來越多的水就意味著越來越強的克火的能力。
驚艷 一樸約華藏萬麗
明清帝王對“金”和金磚如此高度的重視,使得金磚的燒造絕不僅僅只是“一兩黃金一塊磚”的事。金磚工藝如此之高的榮耀,也一定是陸慕的祖輩們用生命和血汗換來的。張問之《請增燒造工價疏》中敘述:“此前日燒造之民,所以產(chǎn)盡人逃,禍及親鄰;而親鄰之禍,又親鄰也。故臣昨燒造命下,而此等之民皆以望風逃去?!薄叭缑繅K賠錢止于七錢,則每家分外已賠銀二百十兩有余矣?!倍端膸烊珪ぴ齑u》圖說提要中更說有“窯戶有不勝其累而自殺者”。
古金磚緣起于明永樂帝的南都北遷, 消歇于清宣統(tǒng)帝的紫禁城退位。 金磚的燒造歷史,與明清北京皇家建筑的興建和修繕完全同步。期間,北方的皇家大興土木,江南的金磚就窯火興旺、勞役繁重; 北方的皇家因財政空缺無力興工,江南的窯戶則歇業(yè)停產(chǎn),忙于他計。明清兩朝繼承了開國帝王之基業(yè)的那些皇帝和大臣,在他們叩問蒼天大地、祈求子孫永保的時候,在他們談經(jīng)論法、商議如何經(jīng)營百年之基業(yè)、如何治理國事和民生的時候,他們的腳下,所踩踏的,全都是一方又一方鋪陳得嚴密平整而又穩(wěn)重厚實的產(chǎn)自蘇州陸慕的金磚。一部金磚的燒造史,就是一部明清王朝的興亡史。 從明永樂至清宣統(tǒng),蘇州陸慕的這塊細料方磚,含藏的,不僅只是江南的溫水潤土和精工細作,更是明清王朝和中國歷史整整五百年的榮辱和興衰,也是陸慕和蘇州的工匠百姓們整整五百年的喜怒哀樂和血汗智慧。
由于金磚如此精細的工藝,這種本屬欽工物料的皇家專用建材,在清末民初開始現(xiàn)身于達官貴人和鴻儒巨賈之亭院廳廊時,頓時有了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一方,就足以用它看起來并不惹眼的簡明和穩(wěn)實,給遍地的繁麗和小巧,平添一種截然迥異而又自然適宜的大氣和厚重; 只一方,就足以給偏于纖綺的園林和昆曲,在文化風韻的另一端,加上一個可以將虛實藏露、繁簡曲直乃至世間萬物都攬入人心深處的時空砝碼。
燒磚制陶,是水火相濟、變土為金的技藝,看似最為簡易,卻極為神奇。金磚制作,承繼的正是這種源于遠古先祖的初工始藝,卻最終登上了古代社會的最高殿堂。
金磚制作,是明清蘇州精工細作的典型,是變土為金工藝的巔峰,其間含藏的“工到水磨土成金”的工藝真諦,和順天道、盡人事的生命精神,使它成為我國變土為金技藝的巔峰之作,并使得御窯金磚擁有了“一方鎮(zhèn)萬宅、一樸承萬麗”的神奇魅力和美學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