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雪北京就變成了北平”,被這句話勾得心癢癢了整個冬日。偏偏寒冬無雪,卻在這已是草長鶯飛之日,一場大雪降臨了。正所謂“邂逅相遇,適我愿兮”,我和閨蜜迫不及待地奔赴故宮,只為一覽這不期而遇的雪中的帝王之氣。
然而,剛至午門,蜂擁的人群就著實(shí)令我們吃了一驚。沒有想象中的銀裝素裹,被眾人踏成泥湯的雪水不僅濕了我的腳,更涼了我的心。好不容易擠到了太和殿,盡管雪天陰沉的天色欲給人天子腳下的壓迫感,卻敵不過游人五顏六色的傘,將紫氣嚇得“東去”了。渾渾噩噩地游覽完了故宮,因已近閉館,我們從一個不知名的小門出去了。
手挽著手,我們有些失落地走著,低頭生怕踩進(jìn)冰水中,然而再一抬頭——這是哪兒呢?一條僅容一輛車通行的小道,兩旁的槐樹伸展著,在傍晚湛藍(lán)的天空中如同一幅剪影。小四合院兒中的燈點(diǎn)起來了,橘黃的燈光像誘捕飛蛾一樣,用暖意誘惑著人心。車燈在雪中氤氳成六角星狀的光芒,似是訴說將要?dú)w家的欣喜??罩酗h來了油煙的味道,卻被雪沖得無比溫馨。若說那像小飯館中爆炒的味道,似乎太過濃烈了;若說那像大酒樓中刺身的幽香,似乎又太清淡了??峙轮荒苣霉枢l(xiāng)奶奶做飯的味道形容它吧。史鐵生說氣味兒是最忠誠的記憶,果然沒錯,這油煙味將對老家的記憶鐫刻其間,縈繞著我了。我陶醉了。六歲來到北京,父母為更好的事業(yè)奮斗,我為更好的學(xué)校拼搏,我只知道北京是帝都,是一個充滿了競爭的地方,卻從未感受過這樣一個溫暖而有煙火氣的北京。
我看向閨蜜,她也呆住了?!爸眴幔俊薄安??!本瓦@樣,我們漫無目的地沿著不知名的小路游蕩?!坝嘞忌⒊删_,澄江靜如練。”這兒雖沒有澄江,房頂上的積雪卻如緞子般柔滑。這兒雖沒有紅墻琉璃瓦的“瓊瓊墜芳華”,卻用灰磚和虬枝構(gòu)起了兩個遠(yuǎn)離故鄉(xiāng)的孩子綺麗而溫柔的夢境。
原來目的地不一定是最美麗的,邂逅一場春雪倍增了我的渴望,而邂逅一個不一樣的北京遠(yuǎn)遠(yuǎn)逾越了滿足渴望給我?guī)淼臍g樂。放下對目的地的執(zhí)念吧,不妨以自適之心,悠然品味邂逅的魅力。
評析
冬天盼雪不如愿,到了春天邂逅雪。這邂逅,并不是文章表現(xiàn)的重點(diǎn)。作者急切想去領(lǐng)略春雪中故宮的帝王之氣,不料卻了無可觀。失落中從一小門出來,卻在小巷邂逅了北京別樣的美麗,感受到了溫暖而有煙火氣的北京。文章結(jié)尾自然而然生發(fā)出哲理,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