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它們邂逅之前,我竟從未發(fā)現(xiàn),生命的終結(jié)時刻,竟能如此燦爛。
那是幾年前的一個秋日,陽光雖明媚,但卻抵不過呼嘯的狂風,天地間一片蕭瑟。我剛從樓里出來,險些又被風吹回去,趕緊收緊了領(lǐng)口,低下頭,快步向外走去。風肆意摧殘著一切。身畔幾竿竹子不住地顫抖著,頭頂幾只小鳥慌不擇路,不難想象它們在這風中掙扎的無助。風鞭打著樹葉。光是想著我向來喜愛的那一樹金黃燦爛將怎樣被扯碎,又將余下怎樣一副凄慘光景,我就不由慨嘆美景不長,恨起這風的無情了。
一陣疾風猛然打斷了我的嘆息,逼得我轉(zhuǎn)過頭去。隱約間,覺得天上有些什么,再一抬頭,便見到了它們。它們在高空中飛舞,反射著秋日干凈的陽光,把天空映得一片金燦燦,這就是它們,是飄落的銀杏葉,是以生命起舞的舞者。
它們從枝頭一躍而下,躍入風的懷抱,在氣流的推舉下翻滾騰挪,在日光的照耀下燦爛奪目。它們泛著金光。那金光不似金子那樣流露著金屬的冷意,又脫去了單純?nèi)展獾拇棠?,它柔和而渾厚,飽含生機,是只屬于它們的金黃色。風中沒有悲歌,盡是歡笑;風中不見凄慘,僅見極致的熱情。它們以靈動的步伐行進著,竟不似是隨風飄蕩,反而像是牽著風向前。一步、兩步,毫無遲疑,全神貫注;飛身、轉(zhuǎn)體,劃著完美的弧線,把最光輝的一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幾竿翠竹發(fā)出沙沙的掌聲,鳥兒也振起雙翼,發(fā)出嘹亮的長鳴以示敬意,而我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呆住了。
風漸弱了,舞曲將要迎來盡頭。看著舞者們緩緩地落向地面,我不禁又想嘆息了。但它們卻以無比燦爛的笑臉,以充滿幸福與滿足的神情,以仍舊堅定執(zhí)著的目光,默默向我訴說著。是啊,既已傾盡心力,既已將自己的色彩與身姿盡數(shù)展現(xiàn)了,又何必嘆惋呢?
我始終難以忘懷這場與生命舞者的邂逅。生命無時不能燦爛,即使面對終結(jié),亦可以縱情高歌,盡顯生命之光輝。
評析
開頭一段倒敘,并設置懸念,吸引讀者閱讀。文章寫在蕭瑟秋風中邂逅銀杏葉飄落,濃墨重彩地表現(xiàn)其凋零之美。銀杏葉生命終結(jié)時的輝煌燦爛震撼人心。文章內(nèi)容并不復雜,但絲毫不顯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