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線推進(jìn) 搖曳生姿

如果說，一篇文章是一條光彩奪目的珍珠項鏈，那么，文中表達(dá)中心的材料就是珍珠，而串起珍珠的就是金縷銀線。這“金縷”“銀線”，恰恰構(gòu)成了優(yōu)秀散文的兩條線：一條線索是敘事線或“寫景線”，還有一條感受線，或者是情感線索，貫穿其中。寫作思路就是圍繞這兩條線索展開的。

這兩條線相互交織，齊頭并進(jìn)，共同完成散文主旨的表達(dá)。

下面結(jié)合教材中的經(jīng)典課文，加以闡釋。

敘事散文：敘事線+感受線

先請看魏巍的《我的老師》（人教版初中語文七上）。

作者一共選取了7個典型事例，這7個事例構(gòu)成了一條敘事線——

假裝發(fā)怒→教我們跳舞→帶我們觀察蜜蜂 →教我們讀詩→我們看老師寫字→老師排除我和同學(xué)之間的小糾紛→我夢里尋師

此外，還有一條情感脈絡(luò)，即感受線——

“最使我難忘的，是我小學(xué)時候的女教師蔡蕓芝先生”→“像這樣的老師，我們怎么會不喜歡她，怎么會不愿意和她接近呢？”→“一個老師排除孩子世界里的一件小小的糾紛，是多么平常，可是回想起來，那時候我卻覺得是給了我莫大的支持！在一個孩子的眼睛里，他的老師是多么慈愛，多么公平，多么偉大的人??！”→“一個孩子站在那里，對你是多么的依戀！至于暑假，對于一個喜歡她的老師的孩子來說，又是多么漫長！”→“我是多么想念我的蔡老師??！至今回想起來，我還覺得這是我記憶中的珍寶之一。”→“什么時候，我能再見一見我的蔡老師呢？”

敘事線，是貫穿全文的脈絡(luò)，把文中的人物、事件串聯(lián)起來。在事件的敘述之后，緊接著便是富有哲理的抒情，直接抒發(fā)了對蔡老師的思念、熱愛、崇敬和感激之情。濃厚的感情貫穿全文，適時地使用反問、排比、比喻等方法進(jìn)行抒情議論，使文章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我們再看看莫頓·亨特的文章《走一步，再走一步》（部編版初中語文七上）

為了更清楚地看出文章的敘事線索，我們不妨將很長的原文“剪輯”如下——

（1）費城七月里一個悶熱的日子，雖然時隔五十七年……當(dāng)時和我一起的五個小男孩，因為玩彈子游戲玩厭了。

（7）我們最后來到一處空地。

（8）伙伴們一個挨一個地向著一條巖壁上突出來的小山道爬去。

（9）其他的孩子慢慢地向前移動，我看在眼里，嚇得幾乎暈倒。

（10）接著，他們又開始向崖頂攀爬。

（13）他們左折右轉(zhuǎn)地爬上了崖頂，向下凝視著我?！叭绻阆氪谀抢?，就待著好了?！庇袀€孩子嘲笑道，“不用客氣?！苯芾磥砗孟裼悬c不放心，但還是和大家一起走了。

（15）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暮色開始四合。

（16）暮色蒼茫，天上出現(xiàn)了星星，懸崖下面的大地越來越暗。這時……

（19）我慢慢地把身體移過去。

（22）我每次只移動一小步，慢慢爬下懸崖。最后，我一腳踩在崖下的巖石上……我先是啜泣了一會兒，然后，……

這樣，我們就清晰地看到：

時間：五十七年前七月的一天

地點：費城

人物：“我”和五個小伙伴（包括“我”的好朋友杰利）

冒險：……

脫險：……

和敘事線對應(yīng)起伏的還有一條心理變化線——

渴望→猶豫不決→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恐懼、疲乏→有了點信心→自信心更強了→產(chǎn)生了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可貴的是，作家一邊敘事，一邊寫感受。兩線或交叉或交織，和盤托出文章的主旨。

寫人記事散文的兩條線，并存、交織——

敘事線交代：時間、地點、起因、過程、結(jié)果。采用動作描寫、心理描寫、語言描寫等來生動地表現(xiàn)。

散文的寫事是為了表現(xiàn)。表現(xiàn)作者的主體感受，寫事不是目的，寫人也不是目的，表現(xiàn)主體感受才是目的。敘事的順序及詳略處置，應(yīng)按照表現(xiàn)感受來安排，材料的安排應(yīng)遵循情感邏輯。

敘事線和感受線，有機貫串組成一個整體，使文章主旨鮮明、條理清晰、文脈貫通。

抒情散文：“景物線”+“情感線”

現(xiàn)在，我們讀冰心的借景寫人、托荷贊母的至情散文詩《荷葉母親》（部編版初中語文七上），將課文4至7段做適當(dāng)刪減和調(diào)整，以紅蓮為主，形成一篇微型美文——

半夜里聽見繁雜的雨聲，早起是濃陰的天，我覺得有些煩悶。那一朵紅蓮，昨夜還是菡萏的，今晨卻開滿了，亭亭地在綠葉中間立著。

仍是不適意！——徘徊了一會子。窗外雷聲響了，大雨接著就來，愈下愈大。那朵紅蓮，被那繁密的雨點，打得左右欹斜。

對屋里母親喚著，我連忙走過去，坐在母親旁邊，忽然看見紅蓮旁邊的一個大荷葉，慢慢的傾側(cè)了下來，正覆蓋在紅蓮上面……我不寧的心緒散盡了！

雨點不住地打著，只能在那勇敢慈憐的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zhuǎn)無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動——

母親??！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蔭庇？

以上“濃縮”的文字，顯然有兩條線，一條是“景物線”，一條是“情感線”。

“景物線”，即景語：對雨中紅蓮的描寫——

繁雜的雨聲，濃陰的天，開滿的紅蓮?fù)ね?→繁密的雨點，打得紅蓮左右欹斜→荷葉慢慢的傾側(cè)下來，正覆蓋在紅蓮上面→紅蓮聯(lián)想

“情感線”，即情語：對“我”的描寫——

“我覺得有些煩悶”→“仍是不適意”→ “我不寧的心緒散盡了”→“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動”

“景物線”（景語）與情感線（情語）的交織，景中有人，人在景中。在兩條線的齊頭并進(jìn)中，完成了謳歌母愛這一主題。

大凡好的寫景抒情散文，都應(yīng)該有兩條線的。

“景物線”，即景語，描寫要傳神。

如何做到傳神？

寫景有序，狀物井然。

魯迅先生的散文《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部編版初中語文七上）第二段對百草園美景的描寫層次井然，條理分明。先用兩句“不必說……”寫百草園整體，再寫局部的“泥墻根一帶”，這是一種順序。第一個“不必說”由低到高寫靜物，第二個“不必說”由高到低寫動物，這又是一種順序。整體是從植物寫到動物，局部是從動物寫到植物，這又是一種順序。這幾種順序配合起來，使寫景不僅有序，而且活潑多姿。

五覺并用，描繪具體

調(diào)動“五覺”：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對景物進(jìn)行細(xì)致的描繪，立體化地展示景物特征，使讀者有身臨其境之感。

以朱自清《春》（部編版初中語文教材七上）中的“春風(fēng)圖”為例：

在描寫春風(fēng)時，就是從觸覺（“像母親的手撫摸著你”）、嗅覺（“新翻的泥土的氣息”，再“混著青草味，還有各種花的香”）、聽覺（“牛背上牧童的短笛，這時候也成天嘹亮地響著”）三個角度突出春風(fēng)的和煦與芳馨，將無形、無味、無聲的春風(fēng)寫得有形、有味、有聲，有情有感。

運用修辭，寫活景物

為了突出景物的特點，我們還可運用比喻、擬人、夸張等多種修辭手法，使景物的特征更加鮮明。

老舍在《濟南的冬天》中這樣寫松：“看吧，山上的矮松越發(fā)的青黑，樹尖上頂著一髻兒白花，好像日本看護婦?！弊髡哌\用比喻的手法，形象貼切地寫出青黑的矮松在小雪的裝飾、映襯下，顯得更加秀美。

一個原則：所擷取的景物，一定是為了抒情。景為情設(shè)，情因景生。這就涉及到另一個線——“情感線”，即情語。

情感是寫景抒情散文的靈魂。寫景散文不單單為了寫景而寫景，寫景不是目的，抒發(fā)情感才是目的。寫景之后，必要的抒情議論是散文“風(fēng)景”的點綴。有了抒情議論，文章就有了“筋骨”。

兩條線交織、并行、推進(jìn)，寫景抒情散文就盈盈地?fù)u曳著馨香而清澈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