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話中學會對話

高小瑞

摘 要：結(jié)合實際，重點探討了語文教育與生活的關系。

關鍵詞：語文教育；生活；對話

提起“教育與生活”的關系，人們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杜威，想到陶行知。作為偉大的教育家，他們的理論曾經(jīng)閃耀了一個世紀，為教育設置了一個永恒的命題，迄今仍有巨大的影響。綜觀陶杜的教育思想，無論“教育即生活”，還是“生活即教育”，都為我們提出了一個基本的命題，即教育與生活密不可分。更重要的是他們所謂的“教育”“生活”都是指理想的教育、理想的生活，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簡化了的、凈化了的、純化了的”生活，是符合兒童生長發(fā)展規(guī)律的非外加的、能促進美好生活的教育。但是他們都未更多更具體地論及語文教育與生活的關系。我認為，語文作為一門特殊的學科，與生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在某種意義上說，語文教育即生活，這是對“教育即生活”的具體化。為此，我們作如下闡釋：

人的生活即語文生活。在所有的人類活動中，語言最能表現(xiàn)人之為人的特點。人是“語言的動物”（盧梭）、“符號的動物”（卡西爾），人之所以區(qū)別于動物，是因為“動物具有實踐的想像力和智慧，而只有人才發(fā)展了一種新的形式：符號化的想像力和智慧”。因此，人的生活之所以成為人的生活，是因為人能自覺創(chuàng)造語言這個符號，人的生活就是語文生活。而語文生活是指在一定時空構(gòu)成的環(huán)境里，在特定的氛圍中，從人類生存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需要出發(fā)，進行的富有生活意蘊的讀寫聽說活動。因此，從一定意義上說，作為語文生活的具體活動——讀寫聽說的實質(zhì)，是一種對話。

首先，生活能讓學生回到人的世界。語文教育回到生活，就是讓學生不是為了學習的需要而聽說讀寫，而是為了人的需要去聽說讀寫。比如閱讀教學，解讀文本是為了精神的需要，學生在與文本的對話中進入新的境界，這樣閱讀就不再是為了完成課后的問題，而是成為學生自由自覺的行為，沒有負擔地解讀文本自然是一件美好的事了。比如閱讀《雷雨》，許多老師采用課本劇表演的形式，在各個班級進行競賽，以滿足學生的好奇心、好勝心，結(jié)果老師不費多少口舌，劇本就編好并搬上了舞臺，學生的積極性空前高漲，對課文的理解也格外透徹。不僅如此，為了更好地理解劇中人物，編導演員們還大量地閱讀了有關的資料以擴大視野，其中有一位飾演周樸園的同學為此還嘗到了甜頭，考上了大學編導系。再如寫作教學，要使寫作成為生活的必需，就得先使寫作動機源于生活，讓寫作成為生活中不得不為之事。轟動一時的電視劇《大宅門》在央視上映了，導演郭寶昌在《我與〈大宅門〉》中說：“我自幼在大宅門里生活，成長于大宅門中，……大宅門里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血淚情仇，幾度興衰，我耳聞目睹，親歷親為。酸甜苦辣，悲喜怒怨，無時無刻不在激蕩我的情懷；我想把它獻給讀者，獻給觀眾，這成了我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蛇@樣一些人，魂牽夢縈地跟隨著我，使我騷動，使我不安，我寫出來了，拍出來了，我松了一口氣，死亦瞑目了?！惫壬慕?jīng)歷告訴我們，如果寫作成了生活的必需，好文章自然而來。那么，寫作如何能成為生活之必需呢？回到生活，在對話中碰撞、交流、溝通、融和、升華，寫作自然便成了不能不為之事了。

其次，生活是興趣產(chǎn)生的土壤。語文教育若僅停留在知識技能的訓練、圣賢之道的傳授上，而不能從學生的真正需要出發(fā)，那么，無論你采用了多么巧妙的教學策略，都只能暫時強化其外在動機，而不能從根本上強化學生學習的內(nèi)在動機。教育心理學認為：“學生僅記住論述學習策略的小冊子中的條文，并不能改進他們的學習，只有當外來的指導被學生接受并改變他們的信息加工過程時才能改進學習。若學生沒有強烈的要求改進自己的認知加工過程的愿望（即學習動機），是難以奏效的。”因此，如何使學生感受到學習內(nèi)容的奧妙，體會到學習的樂趣是非常重要的。語文生活教育觀認為，語文教育回到生活，就是回到了興趣、動機棲息的土壤。生活中，人們會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需要，從而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興趣：原始的山頂洞人出于生存的需要而有了制造工具的動機；人類的祖先出于交流的需要而發(fā)出了有意義的聲音——語言；兒童看見飛翔的小鳥而產(chǎn)生欲飛的愿望時，才會探求“人為什么不會飛”……如王尚文先生所言：興趣總是和需要相聯(lián)系的，需要是興趣的核心，興趣是獲取伴隨成功而來的快樂的內(nèi)驅(qū)力。有了生活的需要才會有求知的興趣。生活中的聽說讀寫活動本來就是生活的必需，然而當教育者使其游離于生活之外時，便如同使魚兒離開了水，再無生機。只有當語文教育回到生活時，語文教育才會自然而然成為生活的需要，學生因而產(chǎn)生興趣，形成內(nèi)部動機，進而從根本上解決學生厭學、畏學之弊。

再次，生活是感悟獲得的觸發(fā)點。在人文理念、對話理論關照下的語文教育，不再是馴化型傳授型教育，而是更重視感悟，即學生的“自得”。但感悟的獲得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觸發(fā)點。我們認為，生活就是感悟獲得的觸發(fā)點。因為生活為感悟的獲得提供了一個最好的環(huán)境、最大的空間、最具可能性的場所。大千世界，林林總總，蘊涵著無窮的奧妙；千奇百怪，五光十色，總引起人們無限遐思。語文教育就是在這樣一個無限的環(huán)境中抓住契機進行的。西方當代建構(gòu)主義學習觀也十分強調(diào)學習的主動性、社會性和情境性，認為創(chuàng)設一個開放情境的主體建構(gòu)主義學習環(huán)境，使學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主動建構(gòu)是教育的當務之急。正如教育心理學家林格倫指出：“人有一種使自己成為有能力和有效力的持續(xù)的內(nèi)驅(qū)力；能力和效力主要是學習的結(jié)果；能力發(fā)展有賴于學習，而這種學習是被環(huán)境中所察覺到的變化激起的?！鄙罹褪羌て饘W習的環(huán)境，語文生活就是激起語文學習的觸發(fā)點。我想，牛頓從蘋果落地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阿基米德從澡盆中發(fā)現(xiàn)浮力也是由生活而自得的吧。

總之，語文教育必須回到生活。語文生活教育的目的是為了讓學生真正過人的生活，只有當學生（即“他者”）真實地流露所思所想，教師才能發(fā)現(xiàn)學生的需要，也才能憑其高于學生的理解引導學生去發(fā)現(xiàn)真善美、創(chuàng)造真善美。正如海德格爾所說，人要“詩意地棲居”，這才是生活，真實的理想的生活，才是對話。語文教育就是要回到這種詩意的生活中，回到對話中，才能提升人的價值。

可是，目前的中學生距離“詩意地棲居”實在太遠了。教育理所當然應該追求生活的本真，生活的意義，使人真正地過人的生活。這樣，對話理論的生活教育觀才有依托。那么，語文教育如何才能回到生活，學會對話呢？答案是：在對話中學會對話。

語文教育要回到生活，就需要對話，因為對話正是生活中人與人交往時不能不運用的手段。人們在生活中不斷進行的交流、碰撞、融合無一不是在對話中完成的，語文生活的聽說讀寫也是如此。伽達默爾在其《文本與解釋》中說道：“我所要闡明的語言的對話特征，不再以主體的主體性為出發(fā)點，特別是不再以說話者的指向意義的意圖為出發(fā)點。我們發(fā)現(xiàn)，在說話中發(fā)生的事情不是意在使表達的意義具體化，而是一種不斷地更新自己說話的努力。更確切地說，是一種不斷地和一再出現(xiàn)的‘從事某件事情或卷入到某個人中的努力……但是，正如上面我描述的經(jīng)驗所表明的，在這種經(jīng)驗中還有一種別的什么東西，具體說來，還有一種使自己成為‘他者的潛力，這個‘他者超出了二者所要達到的共同一致領域?！边@里所說的‘他者是融合了對話雙方而產(chǎn)生的新質(zhì)?？梢?，我們在說話或?qū)懽?，即語言表達時，并不僅僅是一種主題的表達，而是一種對自我的超越；不僅僅是為了使對方了解自己，而且是為了使對話雙方變成一個“他者”。語言的這種對話特征使語文教育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越性，通過語言，人們反思，人們警策，人們修正，從而使人的思想得以升華，人的真實得以顯露。人在說話、寫作甚至冥思時，語言都在不自覺地發(fā)揮其對話性能。因此，只要你能說、敢說、會說，你就有望接近“他者”為你呈現(xiàn)的理想境界。同樣，聽說讀寫要回到生活，就必須進行對話：同學與同學對話，撞出生命的火花；讀者與作者對話，構(gòu)建理解的橋梁；老師與學生對話，創(chuàng)造和諧的課堂；學生與自己對話，反躬自省，化合新質(zhì)。對話是生活的內(nèi)涵，更是語文教育回到生活的必須。我們把這稱之為：在對話中學會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