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闌
“二孩”政策全面放開后,是否生二胎成了熱門話題。生與不生、何時生、生二胎能否與一胎享受同樣的待遇,這本來是有法可循的。但是,現(xiàn)實中個別用人單位要求女職工生二胎要提前申請、對懷孕職工增加工作量變相逼其辭職、減少女職工應休的生育假期天數……如此等等,嚴重侵害了女職工的合法權益。下面幾個案例,可以消除人們在相關問題上的一些困惑。
是否生二胎用人單位無權決定
宋曉菲是一家服飾公司的總經理秘書,辦公環(huán)境、福利待遇都很好,她也很滿意這份工作,可近日記者采訪時,她竟辭職了。
“每月收入1萬多元,懷著孕哪找這種工作去?我是被迫辭職的。”宋曉菲一臉無奈。
原來,宋曉菲是土生土長的北京女孩,6年前大學畢業(yè)時被這家服飾公司聘用,開始只是個普通的辦公室文員,在主持公司年會時嶄露頭角。此后,因文筆出眾,她被領導關注。在她生完第一個小孩復職半年后,總經理把她調去做了秘書。
“我們總經理是女的,她當時找我談話,問我是否會生二胎。當時國家還沒有出臺二孩政策,因我與老公是少數民族,按法律規(guī)定可以生二胎。我當時告訴她只想要一個孩子?!彼螘苑普f。
2016年11月身體不適,到醫(yī)院檢查才發(fā)現(xiàn)已意外懷孕。決定生二胎后,宋曉菲將此消息告訴總經理,沒想到對方大為惱火:“當初你怎么說的?是不是你自己說不生二胎的?你大著肚子怎么跟我出去談生意?”不容她分辨,總經理就讓她辭職走人。
宋曉菲說:“開始我還覺著不好意思,畢竟是我沒信守承諾。后來一想,我生二胎又不違法,憑什么不讓我生???這回我還非生不可呢!不就是一個工作嗎,辭就辭,我還不稀罕呢。”一氣之下,她于2016年12月辦理了辭職手續(xù)。
離職以后宋曉菲才發(fā)現(xiàn),要想報銷生育費用需要繼續(xù)繳納生育保險費。另外,她在生育期間的生育醫(yī)療費、生育津貼等費用,要由用人單位在其產后向社會保險經辦機構申請辦理才能夠享受。
宋曉菲告訴記者:“我現(xiàn)在沒找工作,只好由一親戚開的公司代繳社保費,生育后也得由這家公司代為辦理。這么麻煩別人,我實在不好意思。”
北京市總工會法律服務中心副主任褚軍花說,像宋曉菲這種懷了二胎的女職工,如果用人單位以懷二胎為由要求其辭職,她完全可以拒絕。因為《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18條規(guī)定,國家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符合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條件的,可以要求安排再生育子女。
此外,《婦女權益保障法》第23條規(guī)定:“各單位在錄用女職工時,應當依法與其簽訂勞動(聘用)合同或者服務協(xié)議,勞動(聘用)合同或者服務協(xié)議中不得規(guī)定限制女職工結婚、生育的內容?!痹摲ǖ?7條還規(guī)定:“任何單位不得因結婚、懷孕、產假、哺乳等情形,降低女職工的工資,辭退女職工,單方解除勞動(聘用)合同或者服務協(xié)議。但是,女職工要求終止勞動(聘用)合同或者服務協(xié)議的除外?!?/p>
因此,宋曉菲生育二胎的行為是合法的,用人單位無權強迫其辭職。
何時生二胎單位無權安排時間
何韻妮是記者采訪的另一位因懷二胎而丟了工作的女職工,不過,她不是主動辭職的,而是被迫與單位簽訂協(xié)商一致解除勞動合同協(xié)議書后離開單位的。
“我在這家商超公司工作7年多,最后一次簽訂的勞動合同到2018年才到期?!焙雾嵞菡f,入職一年多時她結婚懷孕,其后她從沒因有小孩耽誤過工作。即使孩子生病去醫(yī)院,她也會在日后把工作補上,從不推給別人。
“為了躲過生小孩休假這一關,這兩年公司只招生過小孩的女性求職者。二孩政策全面放開后,陸續(xù)有同事懷了二胎。幾個明確表示要生二孩的員工,被公司找借口辭退了。接著,單位還出臺規(guī)章制度,稱公司女工多,為避免扎堆生小孩,誰要生二胎必須提前半年以上申請生育指標,以便公司協(xié)調安排崗位并給予照顧?!焙雾嵞菡f。
她本來想過兩年等孩子大些再生二胎,但2016年底懷孕后決定現(xiàn)在就生。她申請生育指標時遭到數落,但她并不理會:“反正我已經懷孕了,單位知道辭退懷孕女職工違法,所以,不敢與我解除勞動合同。”
不久,公司以照顧孕期職工為由,將何韻妮調到雜工組。發(fā)工資時她才知道,這個崗位是按北京市最低工資標準來計酬的。她不以為然:“不就少拿點兒工資嗎,工作比以前還輕松了呢,值!”
不料,在今年春節(jié)前,主管不斷給她增加工作量,甚至比以前的崗位還忙。她有些吃不消便找主管訴苦,對方趁機勸她離職:“你不該這個時候懷孕。你老公掙得又不少,你這么辛苦干嘛呀,不如回家好好養(yǎng)胎。按法律規(guī)定,員工主動辭職沒有經濟補償金,我跟領導說說讓單位給你,干脆辭職得了?!?/p>
何韻妮沒同意。此后主管繼續(xù)給她工作加碼,而且都是一些誰都不愿干的臟活累活,因此,她一下班回家就懶得動彈了。在老公的勸說下,她同意辭職,單位與其簽訂協(xié)商一致解除勞動合同協(xié)議書,并支付了5000元經濟補償金。
面對何韻妮的問題,褚軍花說,依據《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17條的規(guī)定,公民有生育的權利,所以是否生二胎,何時生二胎,由女職工自主決定 ,用人單位無權干涉。用人單位要求生育二胎提前申請生育指標的行為,是沒有任何法律依據的。
二胎產假時長不是單位說了算
劉小艷告訴記者:“我是河北人,25歲在老家結婚生小孩后來到北京打工。被這家金屬制品公司聘用后,與老公在這里安了家。我去年又懷孕了,今年1月底剖腹產生下一女孩。近日,因我該休多少天產假與公司發(fā)生矛盾?!?/p>
劉小艷說自己屬于晚婚晚育,這次又做了剖腹產手術,如果加上老公的15天陪產假,她認為自己可以休158天產假,即法定98天+30天晚婚晚育假+15天難產假+老公未休而轉到自己身上的15天陪產假。
但單位認為,劉小艷只能休法定98天+15天難產假。對于30天晚婚晚育假,單位稱她第一次生小孩時已經休過了,二胎時不能重復再休。因老公與她不在同一家單位上班,所以老公即使不休陪產假,那15天也不能轉給她。單位一再強調,她必須按公司說的天數休產假,若多休按曠工處理,單位有權與她解除勞動關系。
劉小艷很疑惑:“法律究竟是怎么規(guī)定的?難道二胎產假休多少天,要由單位說了算嗎?”
褚軍花說,對于晚婚晚育,法律以前確實有“可以獲得延長婚假、生育假的獎勵或者其他福利待遇”的規(guī)定,但修訂后的《人口與計劃生育法》將此內容改為“符合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生育子女的夫妻,可以獲得延長生育假的獎勵或者其他福利待遇”。關于產假天數的問題,該法第29條規(guī)定由地方制定具體實施辦法。
褚軍花說,《北京市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第18條規(guī)定,機關、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社會團體和其他組織的女職工,按規(guī)定生育的,除享受國家規(guī)定的產假外,享受生育獎勵假30天,其配偶享受陪產假15天。女職工及其配偶休假期間不得降低其工資、予以辭退、與其解除勞動或者聘用合同。因此,按照現(xiàn)行規(guī)定,只要是合法生育,無論是一胎還是二胎,都可以享受生育獎勵假30天,配偶享受陪產假15天。對于劉小艷來說,她可以先享受法定98天產假和15天難產假,然后再休30天生育獎勵假。
至于老公應休而未休的15天陪產假能否轉給妻子劉小艷,目前北京市沒有明確規(guī)定,職工可以與單位進行協(xié)商。褚軍花認為,陪產假是專門給予男士陪護照顧妻子生育時的一種福利,單位不同意轉移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