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與小人為伍

郭光文

在直接或間接的生活中真切地感到：小人就是辭海上所說的“人格卑鄙的人”。小人的人格卑鄙，主要表現(xiàn)在他們慣用的五種基本手段上。

溜須拍馬、曲意逢迎。南北朝時期的和士開就是這樣的小人?！侗饼R書》記載，和士開善于察言觀色，逢迎討好。他會彈琵琶，還精通一種叫握槊的賭博游戲。當時還是長廣王的高湛，酷愛這個玩意。于是時任開府行參軍的和士開就專門陪他玩握槊。高湛當皇帝后，整天飲酒作樂，荒淫無度，和士開便趁機“逢迎”：“自古帝王，盡為灰燼，堯、舜、桀、紂竟復(fù)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恣意作樂，縱橫行之，即是一日快樂敵千年。國事吩咐大臣，何慮不辦！無需自勤苦也”。在和的慫恿下，高湛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結(jié)果只活32歲就死于“溫柔之鄉(xiāng)”。史書在記載高湛臨死時寫道“臨崩，握士開之手曰‘勿負我也。乃絕于士開之手”?！澳私^于士開之手”一語雙關(guān)，道出了小人禍國殃民的本質(zhì)?！妒肪V評要》有一個叫“草叢間的犬吠”的故事。說的是南宋寧宗慶元年間，奸詐擅權(quán)的宰相韓侂胄路過南園山莊。他環(huán)顧四周竹籬草舍后說：“此真田舍間氣象，但欠犬吠雞鳴耳”。這話被一向“善解”宰相“心意”的隨行趙師幸聽到了。不一會兒，路邊草叢就傳出了狗的叫聲，韓近前一看，原來是趙師幸正藏身草叢學(xué)狗叫，一時樂得捧腹大笑。在場的其他人則“聞?wù)吣槐芍?。趙由于一貫溜須拍馬、曲意逢迎，而得任工部侍郎又知臨安府，成為韓的“得力”心腹。在現(xiàn)實生活中，這種小人并不鮮見。他們在領(lǐng)導(dǎo)面前常是帶著“愛心”昧著“良心”投其所好。愛吃者，請之：婚喪喜慶，請你“勞駕”；大小會議，請你“光臨”；美味佳肴，請你品嘗。嗜玩者，陪之：唱歌跳舞陪你去；打牌賭博陪你拼；桑拿按摩陪你上。好物者，送之：名表他送你戴；名車他送你開；名房他送你住。喜吹者，捧之：年少，他捧你是轉(zhuǎn)世再生“甘羅”；年壯，他捧你是足智多謀“孔明”；年老，他捧你是德高望重“黃忠”。貪錢者，賄之：逢年過節(jié)紅白喜事，他賄之以“慰問金”；傷風(fēng)咳嗽感冒發(fā)燒，他賄之以“看望款”；簽下工程項目得到提拔重用，他賄之以“關(guān)心費”。平時竭盡“美化”之能事，領(lǐng)導(dǎo)臉上有麻子，他說是“美人酒窩”；領(lǐng)導(dǎo)沾花惹草，他說是“興趣廣泛”；領(lǐng)導(dǎo)違法亂紀，他說“有開拓精神”；領(lǐng)導(dǎo)為政不廉，他說“公仆也是人”。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為官者，就是在這樣一片“贊揚”聲中，不知不覺自絕于這類小人之手。

挑撥離間、打擊異己。西漢時期的江充可稱這方面的典型。他先是攪得趙王父子不得安寧，為報復(fù)私怨，誣告趙太子穢亂后宮，使得趙太子險些被漢武帝判了死刑，雖赦其死罪，但太子地位卻被廢除。后又蠱惑漢武帝，挑唆其父子關(guān)系，制造大量冤假錯案，最后逼得太子造反被殺。這場大亂，史稱“巫蠱之禍”，不僅白白死了好幾萬人，就連漢武帝自己也弄得骨肉相殘，國家險些覆亡。明朝的魏忠賢也是一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小人。他勾結(jié)明熹宗乳母客氏，狼狽為奸，打擊異己，廣結(jié)黨羽，有“五虎”“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之稱，勢傾天下。媚事者拜呼他“九千歲”，各地督撫爭相為他建生祠。東林黨人對其所作所為非常不齒，多次彈劾。魏忠賢由此把東林黨人視為肉中釘眼中刺，大肆迫害，指使義子爪牙到處監(jiān)聽百姓言論，只要聽到哪個人對其不滿，就不分青紅皂白處死，導(dǎo)致上下一片黑暗，宮中人人自危，百姓苦不堪言。

無中生有、造謠誹謗。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國大夫費無忌可以算得上一個頗有“成就”的小人。楚平王為兒子娶親，派費無忌前往迎娶。費無忌看到新娘如花似玉，便心生邪念，快馬回宮對楚平王細述姑娘之美，進言趁太子尚未見面大王先娶之。好色的楚平王被巧舌如簧的費無忌說得春心蕩漾。轉(zhuǎn)眼間，這位本該成為太子夫人的秦國姑娘，便成了楚平王的妃子。移花接木的費無忌也由此成了楚平王的“知己”。他做賊心虛，知道太子遲早會接班，于是便在楚平王面前誣陷“太子要謀反”，使楚平王下令捕殺太子及其老師伍奢父子。后來，太子與伍子胥逃離楚國。數(shù)年后，伍子胥率領(lǐng)吳國大軍復(fù)仇攻占郢都，楚國從此就走向衰敗。尋根溯源，費無忌這位“小人”實在是“功不可沒”。南北朝時期的小人鮑邈之也毫不遜色。鮑原是梁太子肖統(tǒng)身邊頗受信任的太監(jiān)。太子母親病故不久做“生忌”，要一位太監(jiān)守夜，太子便安排鮑去。不料鮑擅離職守，跑去和宮女鬼混，被太子撞見。太子寬厚，沒有治他的罪，只是沒有從前那樣親近他了。哪知道鮑不識好歹，不僅不思報恩，反而懷恨在心。他探聽皇帝身體不適，便密告太子請道士作法，埋蠟鵝咒皇上早死，密謀奪權(quán)篡位。太子受此不白之冤，又無法辯解，氣急交加，一病不起，31歲就駕鶴西奔了。誰都不曾想到這位編纂著名《昭明文選》的太子，竟然死于鮑邈之這位卑鄙小人之手。歷史走過了一千多年，鮑邈之和費無忌之類的小人，雖然早已成為不齒于人類的狗屎堆，但他們的陰魂未散，作派仍在。所不同的只是無中生有、造謠誹謗的手段更“高明”了。他們要么設(shè)法捏造事實引起領(lǐng)導(dǎo)對你的“疑心”，巧妙離間你與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系”；要么憑空杜撰男女之間的“桃色新聞”，搞得你聲名狼藉。平時通過“大概”“聽說”“據(jù)說”等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的詞語，要么透點“風(fēng)”讓你去“捕”；要么生個“影”讓你去“捉”，使你查起來真假難辨，想起來是非不分。

唯利是圖、厚顏無恥。對于小人來說，他們沒有人格追求，只圖實際私利。看問題、想事情、作決策以是否“對我有利”為標準。他們奉行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處世哲學(xué)。清朝小人和珅不擇手段，搜刮財富，貪得金銀財寶八億兩，相當于當時朝廷11年的財政收入。以至賜死之后，民間留下“和珅跌倒，嘉慶吃飽”的戲言。龔自珍是清代大名鼎鼎的思想家和愛國詩人。大家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兒子龔半倫卻是一個賣國求榮、幫助英法聯(lián)軍火燒圓明園的小人。英法聯(lián)軍攻入北京后，“所以焚燒圓明園者，因有龔半倫為引導(dǎo)。英以師船入京，焚燒圓明園，半倫實與同往，取金玉重器而歸”。龔半倫為一己私利，不惜引狼入室，害宗滅族，燒毀“萬園之園”。死后，痛遭國人譏咒謾罵，族人禁止他埋入祖塋。

口蜜腹劍、兩面三刀。這類小人，當面說你出類拔萃、才華橫溢，背后說你德才平庸、無所技能；當面與你亦步亦趨、形影不離，背后與你天各一方、水火不容；當面對你稱兄道弟、勾肩搭背，背后對你恨之入骨、仇深似海。唐朝小人李林甫堪稱這方面的典型。他為人奸詐陰險，表面上示人以友好，暗地里背后捅刀子，世人稱其“口有蜜、腹有劍”。歷史前進到20世紀，把“口蜜腹劍、兩面三刀”推向“頂峰”的小人恐怕要數(shù)林彪。他當著毛主席的面是“語錄不離手、萬歲不離口”，背著毛主席卻培植親信、結(jié)黨營私，策劃武裝政變、陰謀篡黨奪權(quán)，甚至企圖炸毀火車，置毛主席于死地。真可謂“當面好話說盡，背后壞事做絕”。最后，折戟沉沙成為拋尸異國的孤魂野鬼。這應(yīng)該說是“小人天地不容也”！

由此可見，小人稱呼雖小，但是危害甚大。輕則搞得你心煩意亂、寢食難安，四面楚歌、事業(yè)無成；重則誘使你上當受騙、追悔莫及，中箭落馬、家破人亡；極則導(dǎo)致民生凋敝、怨聲載道，辱國喪權(quán)、江山易手。正因為如此，一切品德高尚和作風(fēng)正直的人們是從來不與小人為伍的。

在世界上被人稱之為“東方的太陽”和“思想的長城”的“至圣先師”孔子，對小人的認識入木三分。他既從“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則反之”“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與“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等方面揭露了小人的思想品行，又從“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懷德、小人懷土”與“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等方面刻畫了小人的處世態(tài)度。告誡人們“小人難養(yǎng)也”，終身對小人嫉惡如仇，“敬鬼神而遠之”。

屈原，當年任楚國左徒、三閭大夫，兼管內(nèi)政外交。他極力倡行“美政”，主張對內(nèi)選賢任能、俢明法度，對外聯(lián)齊抗秦、溝通六國，深得楚懷王信任。也由此招來了上官大夫靳尚和楚國公子子蘭等小人的嫉妒和憎恨。在這伙小人的排擠和誹謗下，屈原先后被流放至漢北和沅湘流域。即便如此，他寧愿懷石自沉，以身殉國，也堅持不與小人為伍，表現(xiàn)出強烈的“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警意識。毛主席曾吟詩贊道：“屈子當年賦楚騷，手中握有殺人刀。艾蕭太盛椒蘭少，一躍沖向萬里濤”。

西漢光祿大夫劉向在《說苑》中把封建社會的官員分成君子與小人兩大類，列為“六正六邪”，讓人們對照起來辨析。所謂“六正”，一是高瞻遠矚，防患未然，此為“圣”；二是虛心盡意，扶善除惡，此為“良”；三是夙興夜寐，進賢不止，此為“忠”；四是名察成敗，轉(zhuǎn)禍為福，此為“智”；五是恪盡職守，廉潔奉公，此為“貞”；六是剛直不阿，敢諍敢諫，此為“直”。所謂“六邪”，一是安官貪祿，不務(wù)公事，此為“庸”；二是溜須拍馬，曲意逢迎，此為“諛”；三是巧言令色，嫉賢妒能，此為“奸”；四是巧舌如簧，挑撥離間，此為“讒”；五是專權(quán)擅勢，結(jié)黨營私，此為“賊”；六是幕后指揮，興風(fēng)作浪，此為“陰”。劉向的“六正六邪”，闡述全面深刻，魏征在上唐太宗疏中就曾告之：“進之以六正，戒之以六邪，則不嚴而自公，不勸而自勉矣”。并且主張以“六正六邪”為標準來識別君子小人，進而選拔人才和實行獎懲。

三國時期諸葛亮一生為匡扶蜀漢政權(quán)，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成為后世忠臣的楷模和智慧的化身。其在《前出師表》指出：“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自此開始，“親賢臣，遠小人”就一直被歷代統(tǒng)治階級視為關(guān)系國家興亡成敗的重要政治經(jīng)驗。

有鑒于小人卑鄙下流的伎倆和歷代君子發(fā)人深省的教誨，我們要大聲疾呼：千萬不要與小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