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金代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辭》的傷痕與道義

謝玉麟

摘要：元氏雁丘，詞章華彩，又富有深邃的哲理，讓我們看到在一個別無選擇的時代而堅持道義風(fēng)骨的金代先賢。親近經(jīng)典，豪飲道義，關(guān)乎家運興隆、國運昌盛。讓我們回望歷史，銘記高舉道義旗幟的先賢，見賢思齊，不愧對先賢給我們留下的每一部經(jīng)典，不愧對先賢給我們開拓的北國和江南的每一寸土地。即使自己遇到了無法選擇的惡劣環(huán)境，我們也要在掙扎中相信自己，激勵自己，瞄準(zhǔn)道義航線，揚帆起航。

關(guān)鍵詞：金代；元好問；文學(xué)經(jīng)典；時代傷痕；人品道義

中國文學(xué)經(jīng)典，浩如煙海。它們建構(gòu)了思想的燈塔，道義的海洋。它們照耀著苦難的民族走向光明。它們滋潤著華夏兒女告別恣意的野蠻。親近經(jīng)典，豪飲道義，讓我們一代又一代地永續(xù)道義，徜徉在文化綠洲，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元氏雁丘，詞彩華章，又富有深邃的哲理，讓我們看到一個別無選擇而堅持道義風(fēng)骨的金代先賢。

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辭》的開篇第一句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個“問”字猶如天上的驚雷，轟鳴一聲，把全世界的癡情男女嚇壞了，不敢看天上翻滾的烏云，以及即將投下的萬劍穿心的狂雨？

細讀全詞，用心揣摩。詞中一個"問"字，交待了一個絕代的苦悶，是元好問愁腸百折的轟鳴。他問曰月、山河，問蒼天、大地，不停追問茂密的森林、幽谷溪流、遼闊的海洋，追問雄獅猛虎等飛禽走獸，在這個世界究竟什么值得我們留戀，而不忍舍去？誰知道這個答案？乞求上天告訴我，讓我不再為情煩惱傷心，能頂住生活的壓力，使憂郁的眼神放射出迷人的光芒，從此內(nèi)心不再流血，眼淚不再狂奔，心靈開始狂舞。

誰知道這個答案，為什么有的人留戀生，有的人留戀死，有的人寧意選擇生而不選擇死，有的人寧愿選擇死而不選擇生？從一個“問”字，我們應(yīng)該讀出一個呻吟的靈魂。

一、元好問流淌著漢民的血液，卻在金代安生立命

元好問（公元1190-1257）字裕之，號遺山，金代秀容縣人氏（即今之山西省忻州市），七歲能詩。三十二歲進士及第，在金代為官，一度在鎮(zhèn)平、內(nèi)鄉(xiāng)、南陽（今均屬河南）當(dāng)過縣令，也在京城任過行尚書省左司員外郎（正六品）之類的低級官員，但時間都不長。天興三年（1234年）宋蒙聯(lián)軍滅金于蔡州（今河南汝南），元好問不仕元朝，在顛沛流離中終其余生。

元好問先祖落籍汝州（今河南省臨汝縣），唐五代以后，又由河南移家平定州（今山西省平定縣）。元好問的高祖元誼在宋徽宗宣和年間（1195到1125年）官忻州神虎軍使。其曾祖元春官北宋隰州（今山西省隰縣）團練使。元好問的高祖、曾祖乃北宋武官，與金人開過仗。

元好問流淌著漢民的血液，是北宋先民的血脈。但在民族矛盾對立、戰(zhàn)爭不斷的金元時代，元好問遇到了無數(shù)必選的難題。為了生存，任憑重重矛盾深深地折磨他高風(fēng)亮節(jié)的本性。

曾經(jīng)，金朝聯(lián)合宋朝消滅遼國，北宋宣和七年（1125）遼國滅亡。遼國滅亡后，金又以北宋為敵，不斷南下攻城掠地，宋朝節(jié)節(jié)敗退。靖康末年（1126-1127），元好問曾祖元春帶著家小從平定州，移家忻州。靖康之難后，山西全境為金人所占，元氏家族遂淪為金朝子民。

作為大宋武官的高祖元誼、曾祖元春，由宋入金后不再為官，在忻州城郊的韓巖村住下來，過著平民的生活。元氏家族移居忻州，過了三十多年的與世無爭的平民生活。之后，選擇了與金人合作，入朝為官，將民族大義和氣節(jié)放進心間。為了生存，選擇了屈膝，讓自己的靈魂在深夜呻吟，讓忠貞的本性在寒風(fēng)中顫抖，時常感受到人格分裂的痛苦和煎熬。

被元好問稱為“銅山府君”的祖父元滋，選擇在金朝為官。金朝海陵王正隆二年（1157）任柔服丞（今內(nèi)蒙古土默特右旗托克托附近）。父親元德明選擇科舉，多次不中，在忻州系舟山下的福田精舍讀書。選擇詩酒自娛，堅守內(nèi)心的寧靜，保存中原宋民遺風(fēng)。

飽經(jīng)戰(zhàn)亂的家族，最后不得不選擇在金人統(tǒng)治下艱難求生。讀漢書，為金人效力，這是多么折磨人的選擇。但別無選擇，除非選擇死。元好問選擇了與現(xiàn)實妥協(xié)，努力學(xué)習(xí)，求取功名，立足金朝，茍且存世。

金正大元年（1124）元好問中博學(xué)宏詞科，授儒林郎，充國史院編修。歷任金代鎮(zhèn)平、南陽、內(nèi)鄉(xiāng)縣令。金朝天興二年（1233）汴京城破，元好問被蒙古兵俘虜，押赴聊城羈管軟禁，到了元太宗窩闊臺十年（1238）11月，結(jié)束羈管。

綜觀元好問家族史、個人史，我們知道元好問是宋代先民的血脈，是金代的官吏，但決不降元朝，選擇了忠君、正義、善良的本性。但在艱難時世，堅持本性，又談何容易？

二、親近經(jīng)典，賞析《雁丘辭》的時代傷痕

元好問是金代詞宗，也是道義豐碑。他沒有為了個人痛快而選擇了以死告別這個不值得任何留戀的人世間。他為了弘揚道義，重現(xiàn)金史，警示后人，他選擇了寧愿生。“鐵肩擔(dān)道義”，“妙手著文章”等語言體現(xiàn)了他是一個有才氣風(fēng)骨善良的先賢。

元好問正如“天南地北往來的飛雁”，在道義的世界中，披荊斬刺，特立獨行，為“千秋萬古”留存浩然正氣。因此，他選擇寧愿忍受忠孝氣節(jié)偏見的萬箭穿心的狂雨，一路狂奔，直到生命盡時。元憲宗蒙古七年（1257）九月初四，元好問卒于獲鹿（今河北省內(nèi)）寓舍，歸葬故鄉(xiāng)系舟山下的山村（今山西忻州韓巖村）。一代文宗、北方文雄、金元之際的文壇巨擘，終于安息在他年少時為“殉情大雁造墳立墓的雁丘處”，回到了那個令“騷人”“狂歌痛飲”的“雁丘處”，回到了他為“殉情大雁”建造的溫柔鄉(xiāng)。詩人千古，但風(fēng)骨猶存。他為了存風(fēng)骨，寧愿選擇生，這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是大仁慈，是幫助“世間”生生不息者脫離苦難的諾亞方舟。

這首詞為我們銓釋了生命的價值。元好問為了后人，茍活于世，雖痛苦亦快樂。至今元好問已成為圣人，明白了“生死相許”的真諦。他借景抒情，將絕代真情化作不朽之作。

一只雁選擇為被捕殺的另一只雁“殉情”。雁，一只幼小的生靈，倘能守義，何況頂天立地的人乎？這首膾炙人口的詞是弘道守義的旗幟，讓我們跟隨詞人美妙的詞章，去感受波濤起伏、洶涌澎湃、哀婉凄切的悲憤。地生萬物，天不分卑賤與賢愚。天與地都給世間萬物同樣的雨露陽光，為什么人卻不能向天地一樣胸襟闊？而要用偏見抨擊偏見，制造人間悲歡離合。

如果每個人能選擇自己的外殼，我們寧愿選擇“大雁”的外殼，向世人宣告“情是何物”?！扒椤本褪遣浑x不棄。我們不會忘記詞中癡情的語言：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一對雙飛的大雁卻長著相親相愛的心臟，這是多么神奇的大雁。

我愛大雁。我理解大雁殉情的理由。它不是恐懼大自然的“萬里層云，千山暮雪”的迢迢路途，而是恐懼“只影向誰去”的孤單無趣的生活。離棄就是擴大心靈的距離，讓生者感受不到同類陽光般的撫摸。

三、豪飲道義，選擇以詩文史書存世

“儒生無力荷干戈，亂后篇章感慨多?！痹脝枤v經(jīng)近20個寒暑，終于編成了《中州集》、《壬辰雜編》二書，為后世留下一部有關(guān)金朝的史書。

親近經(jīng)典，豪飲道義。讓我們擁有經(jīng)典之光，道義之力，做一個快樂的自已，勇敢的自己，正直的自己。即使自己遇到了無法選擇的惡劣環(huán)境，我們也要在掙扎中相信自己，激勵自己，瞄準(zhǔn)道義航線，揚帆起航，勇敢地建造一個我愛人人，人人愛我的公平世界，讓道義溶解偏見，讓人世間的每一個生命都能分享進步發(fā)展的成果，開心地面對潮起潮落，日出日落。

親近經(jīng)典，豪飲道義，關(guān)乎家運興隆、國運昌盛。讓我們回望歷史，銘記高舉道義旗幟的先賢，見賢思齊，不愧對先賢給我們留下的每一部經(jīng)典，不愧對先賢給我們開拓的瘦美北國和肥美江南的每一寸土地。

參考文獻：

[1]孔凡禮.元好問資料匯編[B].學(xué)苑出版社，2008.

[2]王海江.《摸魚兒·雁丘辭》賞析[J].閱讀與鑒賞（教研版），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