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的繪畫藝術隱喻的君子品質

摘 要：從鄭板橋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繪畫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特有的人格魅力和仁愛、博大、克己的人生修養(yǎng)及孤傲清高、超凡脫俗、狂怪張揚的君子般的高貴品質。其人在詩、書、畫三方面頗有才能，人稱“三絕”，尤擅長畫竹石、蘭花。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年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其筆下的蘭花、竹石皆為自己高尚人格的化身，他以此高潔之物暗喻自己的民族氣節(jié)。

關鍵詞：君子品質；繪畫；人格

提到中國畫，很自然就可以聯(lián)想到梅蘭竹菊四君子。千百年來以其特有的品質一直被世人喜好，從而成為一種人格品行的文化象征，究其緣由，自然與梅蘭竹菊的本性休戚相關，但也與歷代的詩人、文人墨客、隱逸君子的推崇與賞識密切相關。

鄭板橋是我國清代的“揚州八怪”的主要代表，一生坎坷，歷盡艱險，嘗遍人間滋味，政治上有短暫的仕途經(jīng)歷。為官之前，生活貧苦拮據(jù)，為了謀生不得不到揚州賣畫，深入民間，為其與貧窮百姓接觸提供了很多的機會，面對百姓的艱辛生活讓他有了出仕的愿望。在晚年時期，他獲得了出仕的機會，在山東濰縣任知縣時期，恰逢遭遇饑荒，他聽聞了“十日賣一兒，五日賣一婦”的逃荒場景以及“殺畜食其肉，畜盡人亦亡”的悲慘境遇。這些饑餓的慘景讓他不忍直視。由于迫切為民請命的愿望，他不遺余力地為百姓謀取福利，最后卻因為民請賑而得罪上級，罷官回鄉(xiāng)。被罷官之后，他并未因為自己不得意的仕途生涯而心灰意冷，從他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繪畫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特有的人格魅力和仁愛、博大、克己的人生修養(yǎng)及孤傲清高、超凡脫俗、狂怪張揚的君子般的高貴品質。其人在詩、書、畫三方面頗有才能，人稱“三絕”，尤擅長畫竹石、蘭花。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年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其筆下的蘭花、竹石皆為自己高尚人格的化身，他以此高潔之物暗喻自己的民族氣節(jié)。

一、鄭板橋的繪畫藝術

鄭板橋創(chuàng)作思想的來源主要受以下四個方面的影響。從鄭板橋的詩文、《家書》、畫中的題跋中我們可以看出鄭板橋的作品創(chuàng)作受傳統(tǒng)的儒釋道哲學思想的影響很多，而以儒家思想為主導，這是影響鄭板橋一生創(chuàng)作、處事、生活等的文化背景。鄭板橋處于康乾盛世的時期，表面上一派繁榮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但實際上仍然有一大批貧民百姓每年掙扎在死亡線上，他們窮困潦倒地過著日子。當時清朝采取了八股取士制度，嚴重禁錮了學子的思想與才華。鄭板橋是個放蕩不羈、固執(zhí)己見的人，受道家思想的影響，骨子里流淌著反抗的血液。文字獄、社會的腐朽、貪官污吏欺壓百姓最是他深惡痛疾的。他寫了大量的詩文來抒發(fā)自己的悲痛、憤懣之情，這成為影響鄭板橋作品創(chuàng)作的時代背景。在家教中，深受家族“以文章品行為先”的諄諄教導，從他不幸福的早年生活中萌發(fā)了對老百姓的惻隱憐憫之情，這為他后期的作品創(chuàng)作明確了方向，也是他“得志，澤加于民”的民本情懷萌發(fā)的最初緣由。當然，通過后期的學習，他的民本思想與唐代現(xiàn)實主義詩人杜甫等人的影響也是分不開的。鄭板橋的家庭雖然是不幸的，卻被真愛包圍著。這與他受仁愛、平等、克己修身的君子觀的形成有密切的聯(lián)系，這是影響鄭板橋作品創(chuàng)作的家庭因素。還有一個因素是鄭板橋本人的個性使然。他命運多舛，既是一位內心充滿報復的反抗主義者，又是一個窮困潦倒、想努力通過仕途的方式實現(xiàn)他為民請命的博愛主義者。

從繪畫藝術風格方面來說，鄭板橋的作品主要以蘭、石、竹子為主，作品突破了傳統(tǒng)花鳥畫的束縛，不是自然景物的再現(xiàn)與模仿，不是前人藝術的翻版，也不是純粹玩弄筆墨游戲而脫離實際生活的空洞作品，他的作品立足于現(xiàn)實生活，卻高于現(xiàn)實生活，他的作品抒寫自己的個性特征，抒寫自己的滿腔熱情，抒寫了自己對老百姓的愛與對官僚階層的恨，他的作品是有個性的，有意境的，有創(chuàng)新性的，又是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因而顯示出無窮的生命力。

二、鄭板橋繪畫藝術中的君子品質

（一）四時不謝之蘭——其人芳

在鄭板橋的繪畫藝術中，有很多以畫蘭花為題材的國畫，借助蘭花“暗香”的特性，隱喻出做人要像君子一樣，不驕不躁、幽香清遠、與世無爭，曾題“蘭花與竹本相關，總在青山綠水間，霜雪不凋春不艷，笑人紅紫作客頑”。鄭板橋喜歡畫蘭花是有原因的，“愛蘭本是素心人，養(yǎng)得幽蘭為求真”，尤其喜歡畫懸崖邊上的蘭花，這是他繪畫藝術最具有創(chuàng)新性表現(xiàn)的地方。他將蘭花寄托了自己堅強勇敢、不畏困難、勇于攀登的堅定信念和追求個性解放自由的精神。畫一叢叢的蘭草，間以荊棘相夾，寓意君子能容小人的豁達。又有《荊棘叢蘭石圖》中題跋：“滿幅皆君子，其后一荊棘終之何也？蓋君子能容納小人，無小人亦不能成君子，故荊棘之蘭，其花更碩茂矣?！北磉_出了君子和而不同、虛懷若谷的作風。當然，此處鄭板橋借助繪畫，以蘭花自喻，即使遇到了小人，也能夠坦然大度不去計較的寬容態(tài)度。又有在《題畫蘭》中“風雖狂，葉不養(yǎng)；品既雅，花亦香。問世誰與友，是我鄭大郎”，由此我們可以清楚準確地得知，鄭板橋期望自己能與蘭花一樣，保持高貴、超世絕倫的特有品質，在黑暗的社會中堅守心靈的一方凈土。

（二）百年長青之竹——其人正

眾所周知，鄭板橋癡迷于竹，生活中與竹子朝夕相伴，熱愛之情無以言表，這是他能夠讓竹子傳神的根本原因。他筆下的竹子是自己人格的象征，鄭是一位性格狂怪、孤傲清高、憤世嫉俗、剛正不阿、潔身自好的畫家，而竹子的筆直挺拔、直而有節(jié)、正而無私的精神象征與他的個性很相吻合。鄭板橋任山東濰縣知縣時，曾作一幅《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圖1），又名《墨竹圖題詩》，“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畫中的竹子不是自然界中竹子的“再現(xiàn)”，每一根竿、枝以及每一片葉子均為畫家?guī)еP心百姓疾苦、體恤百姓、情系百姓所作。這首題畫詩作于他在山東任職時期，山東受災，饑民無數(shù)，導致人相食之的窘境，板橋整日為災民奔波，晚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小心謹慎地躺在床上，聽到外面冷冷的雨敲打窗戶的聲音，風雨吹打著本就不茂盛的竹子，發(fā)出蕭蕭的聲音讓板橋心如蠶食，他聯(lián)想到也懷疑這好像是百姓哀號的、饑寒的鹿鹿苦腸的怨恨聲……于是起身作畫并題詩于其上。

（三）萬古不敗之石——其人堅

鄭板橋筆下的石頭非常有個性，他最擅長畫丑陋的奇石、怪石，而這種奇石、怪石能夠表現(xiàn)得像竹子一樣具有生命力，從中可以體現(xiàn)出鄭板橋的堅強。這是一種與黑暗社會抗爭的、不與世俗社會妥協(xié)的倔強。在鄭板橋的《扎根亂巖》作品中，題“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首詩的語言簡易明快，卻又執(zhí)著有力，具體生動地描述了竹子生在惡劣環(huán)境下，長在危難中，而又自由自在、堅定樂觀的性格。竹子在破碎的巖石中扎根，經(jīng)受風雪雨霜的擊打，但它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個“咬”字，寫出了竹子的堅韌，最后一句中的“任”字，又寫出了竹子無畏無懼、積極樂觀、慷慨瀟灑的精神面貌。此畫是鄭板橋借蘭竹石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各類現(xiàn)象發(fā)生緊密聯(lián)系的有感而發(fā)，它的創(chuàng)作，不再是一幅單純的繪畫作品，也不單單是一首題畫詩。從更深層次的意義上來說，它豐富了的社會內容，有血、有肉、有靈魂。這些使作品本身產(chǎn)生了深刻的思想性、抒情性，拉近了與讀畫者的距離，仿佛是作品、作者與觀者進行心與心的交流、面對面的對話，使“凝固的瞬間”成為永恒，加強了藝術感染力，也更加深刻地表現(xiàn)了作者的性格，突出表現(xiàn)出竹子的頑強、執(zhí)著。雖然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磨難，但仍然堅持不改初心，表面上是寫竹子、贊美竹子，實際上借助于竹子表現(xiàn)自己正直不屈、鐵骨錚錚的堅強性格。

（四）不為五斗米折腰之傲——其人傲

其人傲，傲如古松。這里的傲并非驕傲，而是有傲氣、傲骨。許多富豪名流為附庸風雅以重金相贈，鄭夑雖然貧困卻不為所動，仍保持其狂傲、放蕩不羈的本性。對此，他自己也是直言不諱。他明確指出：“凡吾畫蘭畫竹畫石，用以慰天下之勞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之人也?！彼m然窮困潦倒，以賣畫為生，可是他的作品有三不賣：“達官貴人不賣、夠了生活不賣、老子不喜歡不賣?！毕喾矗恍┴氜r、工匠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他的畫。由此可見，他對于一些不勞而獲的商人、富賈、達官貴人的深惡痛疾和對勞動人民的熱愛、同情、體恤之情。

從以上我們不難看出，畫家需要有獨特的個性，需要對社會、生活有深刻地感悟與思考，文人墨客在感動之余，對常見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中負載了自己的一片深情，使原本并無生命力的事物，甚至是一個枯石拓展了原有的意義，成為托物言志的象征，經(jīng)過藝術化地處理與加工，被賦予了全新的藝術氣息，成為有生命力與感染力的作品。分析這些作品，畫品亦如人品，從四時不謝之蘭、百年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不為五斗米折腰之傲中隱射了鄭板橋之芳、之正、之堅、之傲。鄭板橋之所以選擇蘭、竹、石如畫，絕不是隨心所欲的，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其人格修養(yǎng)中的君子品質。他是一位以天下為己任，帶有強烈的“澤加于民”的仁愛思想、高貴、正直不屈、鐵骨錚錚、嫉惡如仇、性格狂怪、孤傲清高、憤世嫉俗的、剛正不阿的、潔身自好的人民藝術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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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于淼. 論鄭板橋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民本情懷[D].曲阜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5.

作者簡介：

彭朝風，碩士研究生，銅仁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講師。研究方向：美術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