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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火食堂

    2017-03-24 22:38:42白鳥盡
    花火B(yǎng) 2017年3期
    關(guān)鍵詞:食堂

    白鳥盡

    作者有話說:這個故事的男主應(yīng)該是傅辛年,稿子寫完后,卻覺得他和周遇白的角色定位偏離了原本的設(shè)定。猶豫要不要刪改情節(jié),最后卻還是沒有做很大的改動。原因無他,只是我太喜歡周遇白了。他像并不陰鷙的蛇,一旦認(rèn)定就絕不松口。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永遠(yuǎn)不會存在“他愛不愛我”這類問題。然而譚寧西先遇上的人是傅辛年,所以周遇白一板一眼的人生規(guī)劃里不會有她的位置。譚寧西最愛的還是傅辛年,只是他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那碗熱湯,從不屬于他。

    [1]鐵板魷魚和奶油蛋糕

    畢業(yè)一年后,譚寧西在母校H大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開始三點一線備戰(zhàn)考研的艱苦生活。

    由于傅辛年的關(guān)系,譚寧西當(dāng)年在學(xué)校也算是風(fēng)云人物之一。時隔一年走在熟悉的路上,還是有人認(rèn)得她,不過也僅限于打個招呼擦肩而過。

    彼時,距離她與傅辛年分手已有兩個月。

    出租房很簡陋,連一張床都沒有,譚寧西去超市買了泡沫墊,跪在地上一張一張鋪好,五顏六色的墊子,躺在上面好像壓著一床的云彩。

    譚寧西的生活變得規(guī)律而枯燥,許久沒碰課本,想要把遺忘的單詞與公式重新拾起并不是個簡單的任務(wù)。

    忙起來的時候,即使吃飯也是休息。

    老食堂離圖書館非常近,食堂分兩層,一樓只接受刷卡消費,而譚寧西的校卡早已被注銷。二樓多為快餐小吃,小小的格子間掛著花里胡哨的招牌。食堂已建立數(shù)年,排風(fēng)機(jī)的效果不大好,炒飯的焦香和奶油蛋糕的甜味在空中交織不散。

    譚寧西點了一份烤肉飯,正逢下課時間,食堂突然擁進(jìn)來一大群學(xué)生。原本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擁擠,鐵板魷魚的嗞啦聲混合著喧鬧的人聲,煙火的氣息在人群中沸騰著。

    柜臺前擠滿了人,譚寧西端著盤子搖搖晃晃,一旁戴著灰色鴨舌帽的食堂員工為了避讓她而側(cè)了一下身。

    “哐當(dāng)”一聲巨響,員工手上推著的餐車傾倒,一桶半人高的熱湯瞬間潑灑到地上,四周一片驚叫聲。

    店里的老板娘聞聲而出,在人群中指著員工不停地數(shù)落。譚寧西站出來說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老板娘便沒再說什么,嘀咕了幾句后走回店里。

    譚寧西轉(zhuǎn)身走出食堂,幾分鐘后,她又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吹侥侨苏谕系兀哌^去就奪過拖把,把他拉到水槽邊。

    “袖子卷起來?!弊T寧西說。

    果然,袖子下清瘦的手臂上鮮紅一片,譚寧西剛才分明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他用手臂擋了一下,那熱湯肯定就會倒在旁邊那幾個女學(xué)生的身上。

    這人心不在焉地沖完涼水,就要彎腰去撿地上的拖把,卻被譚寧西一把摁坐在餐椅上。

    譚寧西拿出剛買的燙傷膏,用棉簽蘸了一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往他的手臂上涂抹。

    “每隔四個小時抹一次,上藥之前要先把傷口上的分泌物擦干凈?!弊T寧西說著抬頭看了他一眼。對方的帽檐一直都壓得很低,譚寧西之前并沒有看清他的容貌,只覺得這個人年紀(jì)不大,卻沒想到比她想象中還要年輕許多。

    瓷白的臉,略微下垂的眼角,睫毛因為太長而有些雜亂地交錯著,目光中帶著莫名的疏離感。

    “謝謝?!彼f。

    譚寧西蒙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當(dāng)時若他不是因為要避開她,也許湯就不會打翻了。

    “周遇白!快點過來幫忙!”店里有人叫他,少年站起來就快步走進(jìn)店里。

    譚寧西看了一下時間,迅速吃掉已經(jīng)涼透了的烤肉飯,匆匆離開了餐廳。

    [2]紫菜加蛋花兒

    一個月后,譚寧西第一次在食堂以外的地方看到周遇白,地點是圖書館。

    譚寧西為一道數(shù)學(xué)題焦頭爛額,起身到書架上翻找參考書。在往回走時發(fā)現(xiàn)自己座位旁邊站了一個人,周遇白正垂著腦袋往她攤開的試卷上看,神情十分專注。

    他沒有穿食堂員工的制服,只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竟像換了個人似的。

    譚寧西與他并沒有熟稔到可以隨時聊天的地步,打了個招呼后就坐到書桌前,周遇白點點頭走開了。

    這段時間,譚寧西常常感到沮喪,因常她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夢到傅辛年。

    夢里的少年英姿勃發(fā),在午后的校園廣播里說會愛譚寧西一輩子。然而夢醒,她卻被他拋棄了,還要痛苦地啃著鉛筆頭與高數(shù)糾纏不清。

    譚寧西趴在桌上,直到有人輕敲桌面,周遇白把一本書遞到她面前,指著其中一頁,并拉過桌上的草稿紙寫下一串解析:“思路是對的,但用錯了公式?!彼檬种冈跁袭嬃艘粋€圈,“你要對這個部分加深理解。”

    譚寧西將信將疑地照著他的方法解了一遍,隨后一臉震驚:“你那么厲害不該輟學(xué)的!”

    周遇白聽完就笑了,他天生有一張英俊而憂郁的臉,笑起來卻十分陽光。他說:“我已經(jīng)念大三了,只是在那邊兼職而已。”

    譚寧西的皮膚很白,此時臉紅得十分明顯,待周遇白在她的對面坐下后,譚寧西分給他一個橘子作為答謝。

    周遇白晚上還有家教的兼職,臨走時,譚寧西叫住他:“謝謝,還有……謝謝你的湯,以后不用麻煩了?!?/p>

    從兩個星期前起,譚寧西在餐廳二樓常坐的那個角落每天都會被放上一碗熱騰騰的湯,滿是雞蛋花和紫菜。

    周遇白說沒關(guān)系,然后轉(zhuǎn)身離開,第二天,熱湯依然會出現(xiàn)在桌上。

    餐前喝湯是個好習(xí)慣,特別是對于有胃病的人來說。只是譚寧西如今一直想改掉這個跟了自己許多年的習(xí)慣。

    因為一碗熱湯,兩人漸漸熟絡(luò)起來,在譚寧西的懇求下,年年拿一等獎學(xué)金的周遇白成了她的補習(xí)老師。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發(fā)現(xiàn)周遇白是一個自控意識非常強的人。

    周遇白每天早上五點雷打不動地給譚寧西打電話叫她起床,帶著她在操場旁的梧桐樹下背單詞和政治。

    男生宿舍樓就在操場后面,周遇白上樓拿書時,譚寧西就站在大門口等她。

    幾個男生走出來,看到譚寧西后相互低語了幾句,然后一起走過來:“同學(xué),你不是數(shù)學(xué)系的吧?”

    譚寧西看了看他們,點點頭。

    “我就說嘛,外系的肯定不知道,你還是少和周遇白那種人來往?!?/p>

    “哪種人?”譚寧西心生疑惑。

    “為了錢可以賣人的那種?!逼渲幸蝗撕咝Φ?。

    “怎么賣???”譚寧西聽了,覺得十分稀奇。

    男生們七嘴八舌,把周遇白從頭到腳數(shù)落了一頓,得出此人面白心黑的完美結(jié)論。

    譚寧西大致聽明白了,去年學(xué)校嚴(yán)查作弊,但凡在考試中舉報他人者都可獲得實質(zhì)性的獎勵。而那年期末考,周遇白一口氣舉報了數(shù)人,這幾人便懷恨在心,拼了命地排擠他。

    譚寧西靜默片刻,男生們滿臉期待地看著她,卻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爭相逃竄而去。

    “你們作弊還有理啦?要不是你們這幫人,我肯定年年拿獎學(xué)金……”譚寧西嘴里嘀咕著,看到周遇白正好從樓梯走下來,便轉(zhuǎn)過身去。

    譚寧西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人沒跟上來,只得扭頭朝著立在十米開外的周遇白大喊:“周老師,您老快點??!圖書館要沒位子了!”

    跟在她身后的周遇白的眼睛一點一點瞇了起來。

    [3]香菜在,雞蛋餅也在

    考研的人有資格邋遢,譚寧西背著一個碩大的銹紅色書包,染成栗色的頭發(fā)沒時間打理,發(fā)根處顯出一截突兀的黑。

    昨夜下了一陣雨,早晨有稀薄的霧氣彌漫,遇到傅辛年的時候,譚寧西正往嘴里大口塞著加了香菜的雞蛋餅。

    傅辛年一身黑衣,手里抓著一把黑色長柄雨傘,像極了油畫里尖刻潦倒的貴族。

    譚寧西突然就嗆了一下,傅辛年叫她的名字,可能是為避嫌,他遠(yuǎn)遠(yuǎn)站著不動。

    譚寧西咳得彎下了腰,有些狼狽地捂住嘴。

    然而陳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譚寧西就覺得自己瞬間變得特別堅強。她努力順平呼吸,直起身把雞蛋餅丟進(jìn)垃圾桶,笑道:“早啊,來學(xué)校有事?”

    “來看看輔導(dǎo)員?!标愅衲硕股成目诩t,嘴角勾起誘人的弧度,她抱住男友的手臂:“辛年,你不說有東西要還給她嗎?正好遇到了?!?/p>

    傅辛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戒指盒,遞給譚寧西。

    譚寧西笑了笑,并未接:“沒想到你還留著啊,我那個早丟了,還給我也沒什么用,你自己處置吧。”

    傅辛年聞言,似乎是在思索,抬頭道:“我留著也只是占地方,不如扔了?!闭f著,他手臂一抬,準(zhǔn)確無誤地把戒指盒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

    周遇白有課,譚寧西的心情壞透了,一整個上午沒看進(jìn)去半個字。三個小時后,她實在熬不住,跑下樓把小荷花池那邊的垃圾桶翻了個底朝天。

    一只襪子、半個皮球、黑漆漆的玻璃彈珠,譚寧西從不知道垃圾桶里的東西會這么稀奇古怪。可是香菜在,雞蛋餅也在,唯獨那個紅色的小盒子卻不翼而飛了。

    學(xué)校那么大,掃地的大叔大嬸又那么多,當(dāng)譚寧西開始騷擾第五個清潔員時,周遇白從天而降,拎著女生的衣領(lǐng)把她給拖走了。

    天色擦黑,就餐高峰期已過,周遇白用抹布擦干柜臺上的水漬,對坐在店內(nèi)小板凳上的女生說:“別再說不餓,必須要吃一點?!?/p>

    “麻辣燙,我要吃麻辣燙?!弊T寧西這次倒是很爽快。

    人臉大的海碗,譚寧西往里面放辣椒,一勺接著一勺,直到乳白的湯汁變成渾濁的暗紅色。

    周遇白取出兩瓶冰鎮(zhèn)汽水,看女生的嘴唇和眼角被熱氣燙得通紅。

    周遇白夾起一片土豆放進(jìn)嘴里,咽下土豆后,他一口氣喝光了汽水,然后奪下譚寧西手里的筷子。

    有沒有人說過吃辣就像是喝酒,一口接著一口才不會難受,于是譚寧西的眼淚就像洶涌的黃果樹瀑布,一瀉千里。

    周遇白買了一大桶牛奶,拆開封口遞給譚寧西。譚寧西莫名地就想到了《人在囧途》里的王寶強,可她忘了自己的嘴沒王寶強的那么大,牛奶一股腦全潑到脖子上。

    周遇白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幫她擦下巴,譚寧西的聲音嘶啞,帶著大徹大悟般的恍然:“我媽說得對,傻瓜才會送男人戒指?!?/p>

    胃病是在回出租房一個小時后犯的,起初只是隱隱有些不適,譚寧西吃了藥便不再管。誰知疼痛愈演愈烈,到后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譚寧西蜷曲在泡沫墊上,兩眼發(fā)黑,意識模糊間,她不小心撥出一個電話。

    “你好?”對方冷淡的聲音傳來。

    譚寧西痛到開始無意識地抽泣,她用手指胡亂按著手機(jī)屏幕上的紅色按鈕,可人倒霉起來,就連機(jī)器都和她做對。

    “譚寧西?!备敌聊暾f,語氣肯定,沉默了一會兒后,他率先掛斷電話。

    手機(jī)屏幕的光線照亮了靜謐的空間,十五秒后,一切歸于黑暗。

    [4]布袋醬肉餅,不加蔥

    “譚寧西?!敝車涑庵须s的人聲,男生指著女生手里抱著的那沓毛筆練習(xí)紙上歪歪扭扭的落款念道。

    他那么高,在食堂二樓擁擠的人群里需要微微彎下腰才能直視她的眼睛。接著,男生伸出自己被墨水潑得亂七八糟的鞋子,似笑非笑道:“這可是今年的限量款?!?/p>

    十九歲的譚寧西在心中暗自抽氣,后悔沒把墨水瓶蓋擰緊,背脊倒是挺得很直:“多少錢,我賠你!”

    下一秒,喧嚷的人群轟地散開,餅店老板“呵呵”笑道:“都賣完了,同學(xué)們明天再來啊?!?/p>

    H大的布袋醬肉餅受歡迎程度簡直可怕,得花好大力氣才能搶到。傅辛年看看空蕩蕩的小吃店,再看看用眼睛使勁瞪著自己的女孩,緩聲道:“談錢多庸俗。”

    自那以后,譚寧西每天就多了一個幫傅辛年搶餅的任務(wù)。她搶啊搶,從夏天搶到冬天,直到雪花落滿肩頭,她依舊在男生宿舍樓門口的路燈下等著,凍得眼淚結(jié)成冰。

    男生回來了,正和一大幫人說笑,帶著體溫的醬肉餅就拍到了他的臉上。

    “你這個白癡!”譚寧西穿著薄薄的家居毛衣,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傅辛年氣得要死,去揪她的帽子,發(fā)現(xiàn)女生的臉頰蒼白青紫:“我不是給你發(fā)信息說不要送了嗎?”

    譚寧西出門時沒帶手機(jī)。那究竟算誰的錯呢?她只覺得更冷了。

    突然,她被裹進(jìn)一個熾熱的懷抱里,傅辛年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抱著人重新拉上羽絨服的拉鏈,譚寧西的臉埋在他柔軟的毛衣里,聽到周圍一片揶揄的怪叫。

    “誰才是真正的白癡?”他問。

    譚寧西有胃病,一不開心就喜歡吃辣。他們在一起后,傅辛年禁止她靠近一切刺激性的食品。譚寧西就坐在餐桌前,看他伸著長長的手臂在湯桶里攪拌,盛出一碗又一碗紫菜蛋花湯。

    他給她打湯,她就給他送水。一年一度的高?;@球聯(lián)賽,球館彩帶飛揚,身為籃球隊隊長的傅辛年帶著隊員成功打入決賽,譚寧西手短,蹲在高高的看臺上給他遞水。

    誰知男生一把將兩瓶水扔到腳下,譚寧西正要罵他,傅辛年卻踩上水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她垂落的手背。

    歡呼聲震耳欲聾,譚寧西覺得他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就算后來經(jīng)歷了那樣痛苦難熬的一段時光,她也依舊這樣認(rèn)為。

    畢業(yè)那年,早早就有企業(yè)向傅辛年拋出橄欖枝,他婉拒了教授的推薦,開始與人合作創(chuàng)業(yè)。那時的少年才華橫溢,意氣風(fēng)發(fā),帶著未經(jīng)世事的驕傲。

    彼時,譚寧西與家人鬧翻了。譚父譚母皆就職于研究所,他們要求女兒考研,好順利走上他們?yōu)樗匿伨偷娜松缆?,對于譚寧西的創(chuàng)業(yè)打算簡直難以理解。

    在社會上立足遠(yuǎn)比想象當(dāng)中還要艱難,但總算熬過了最困苦的初期,公司漸漸走上正軌。

    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少得可憐,傅辛年帶譚寧西去吃烤鴨,譚寧西則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買了兩枚白銀素戒,吃完烤鴨后分了傅辛年一枚。

    傅辛年沒說什么,若無其事地戴到手上,兩人走在路燈下,譚寧西看到他的眼眶漸漸發(fā)紅。

    再到后來,合伙人卷款而逃,為了填補漏洞,傅辛年東奔西走,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譚寧西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只有安安靜靜地守著公司,在深夜將他忍隱的眉頭捂進(jìn)掌心。

    說來,傅辛年的選擇其實挺正確的,畢竟她什么都給不了他。

    譚寧西睜開眼,吐出長長的一口濁氣,發(fā)現(xiàn)手上正打著點滴。她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驚醒了趴在床沿的周遇白。

    “急性腸胃炎,痛到暈過去!還吃那么多辣椒……你真該感謝你把錢包落在食堂里了?!?/p>

    這是譚寧西第一次看到他發(fā)怒,眉毛豎起來,眼睛像是要噴火。她笑出聲來,不小心牽扯到腹部,瞬間苦了臉。

    周遇白喂譚寧西喝米湯水,她看上去心情還不錯,吃完藥后和隔壁床的大伯侃天侃地。

    看著譚寧西沒心沒肺的笑臉,周遇白很難把她與那個在昏迷當(dāng)中流干了一輩子眼淚的女孩聯(lián)系在一起。

    [5]清湯魚豆腐火鍋

    距離初試還有七十五天,去游樂場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天氣已經(jīng)變得很冷,譚寧西穿著桃粉色的棉衣,像一個會走路的球。她從包里掏出口罩給周遇白戴上,然后拉著他去坐過山車。

    你一定不會想要在冬天嘗試這樣的挑戰(zhàn),五臟六腑跟著世界一起顛倒,凌冽的寒風(fēng)幾乎能把臉給刮破。從過山車上下來,兩個人蹲在垃圾桶前吐了半天,譚寧西說:“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碰這種東西?!?/p>

    “這種東西”還包括鬼屋,譚寧西曾發(fā)誓絕不會進(jìn)去這種地方,譚寧西用鬼屋和海盜船把自己和周遇白折磨了一遍,然后去銀店把自己掛在脖子上的戒指換成兩百塊錢。

    兩人在街邊吃火鍋,譚寧西把過往隨著這兩百塊錢和游樂園里的尖叫徹底推出自己的人生。

    譚寧西往清湯鍋里放魚豆腐,沒話找話:“連扣子都不會扣,你一定沒坐過過山車。”

    也許是火鍋店太溫暖,也可能是對面女生圓圓的臉蛋太沒攻擊性,周遇白答非所問:“我有三個弟弟?!?/p>

    女生“哇”了一聲,十分羨慕:“真好,我一直想要個妹妹……可是我怕和她打架?!?/p>

    周遇白笑著搖頭:“他們很乖,最大的那個剛上初二,拿了全國奧賽二等獎,剩下的兩個還在上小學(xué),已經(jīng)能幫著母親做家務(wù)了?!?/p>

    譚寧西的關(guān)注點總是很奇怪:“你的弟弟長得和你像嗎?”見對方一臉莫名地點頭,她十分肯定,“那你們一家的顏值肯定特別高。”

    對于周遇白來說,這并非令人開心的話題,只是這次他真的忍不住勾起嘴角。

    隔著翻滾的熱氣,周遇白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

    他生于普通的工薪家庭,在最小的弟弟兩歲那年,父親因傷失去雙腿,家里的每一分錢都要掰成兩瓣花。母親薪資微薄,周遇白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好,初中開始賣學(xué)習(xí)筆記,放學(xué)去給小學(xué)生做家教。不知不覺間,他漸漸取代母親成了家里的頂梁柱。

    所以,他不是沒有坐過過山車,而是幼時沒有機(jī)會去游樂園,長大一些后,已對其失去興趣。

    “那年中考,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績進(jìn)入一中,報到的第二天我申請退學(xué),然后學(xué)校就給我免了學(xué)費?!闭f到這里,周遇白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

    譚寧西跟著笑,卻只覺得心疼。

    經(jīng)歷了昏天黑地的兩個月,譚寧西總算從書海中暫時解脫出來。她沒有回家,在出租屋里虛度了一段時光后,開始鞏固專業(yè)課的知識。

    過了一個月,初試結(jié)果出來了,譚寧西興高采烈地舉著成績單去找周遇白。

    已是寒假,周遇白在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找了一份臨時工作。他從電梯里走出來,穿同樣的白襯衫、黑西褲,可就是要比別人好看一點。

    工作有些忙,周遇白說下班過來找她。譚寧西說好,把打包好的章魚小丸子遞給他。

    當(dāng)天晚上,周遇白敲開了出租房的門。屋子里沒有暖氣,譚寧西塞給他一個暖手袋,作為交換,周遇白從公文包里抽出復(fù)試學(xué)習(xí)規(guī)劃表一張。

    周遇白早上上班早,就把幫譚寧西練習(xí)英語口語的時間排到了晚上。譚寧西驚訝于他的口語流利而不帶中國口音,周遇白說他從初中開始就聽著VOA睡覺。

    熱水器在走廊的盡頭,譚寧西去倒熱水,水還沒燒開她便等了一會兒。再回到房間時,就看到周遇白伏在長條書桌上閉目休息。

    她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放下水壺,看了一會兒書后覺得有些困,于是也趴到書桌上。

    周遇白的面容盡顯疲憊,譚寧西看了許久才閉上眼睛。

    時間緩緩流逝,她睡得昏沉,然而輕輕落在鼻息間的呼吸依舊清晰可聞。

    [6]巧克力堅果蛋糕

    九月,艷陽天,譚寧西拉著行李去火車站。因為行李太多,周遇白就把大包裝的奶糖拆開,一把一把地往她的背包角落里塞。

    北京的風(fēng)沙特別大,刮得人臉疼,譚寧西打電話跟周遇白抱怨。

    后來譚寧西爬了長城看了升旗,在當(dāng)?shù)赝瑢W(xué)的帶領(lǐng)下逛遍九門和東華門的夜市,她把小吃攤的照片一張一張發(fā)給周遇白,說以后要帶他踏平北京所有的小吃街。

    第二年的五月,譚寧西瞞著周遇白回學(xué)校,捧著巧克力堅果蛋糕從黑漆漆的樹林里跳出來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周遇白笨拙地切開人生中的第一個蛋糕,譚寧西把皇冠狀的紙帽子戴到他的頭上。

    譚寧西是瞞著導(dǎo)師跑出來的,要坐明天的第一班車回去。天蒙蒙亮,隔著大大的車窗,譚寧西欲言又止。列車啟動了,她才朝著他大喊:“周遇白,你要不要來北京!”

    周遇白張了張嘴,來不及發(fā)出的聲音便被加速的火車遠(yuǎn)遠(yuǎn)地甩下,他在譚寧西的眼中站成一個黑黑的小點,然后消失不見。

    是在四小時零二分五十五秒之后,周遇白打來電話,他告訴譚寧西自己已被常春藤盟校之一的B大錄取了。他跟她說對不起。

    譚寧西嘴里說著“恭喜恭喜”,掛斷電話后捂住眼睛哭得泣不成聲。比夢還縹緲的親吻,也許只是一時興起,她沒資格質(zhì)問。

    周遇白雖然出國了,但兩人還是時有聯(lián)系,不過也僅限于“新年好”“圣誕節(jié)快樂”等節(jié)日祝福語。等到譚寧西研究生畢業(yè)后投入越發(fā)繁忙的工作當(dāng)中,對方的號碼便在手機(jī)里漸漸躺成了一個冰冷的符號。

    三年后,周遇白回了國,攻讀國內(nèi)一所知名大學(xué)的博士學(xué)位。

    時光荏苒,再次遇到譚寧西已是第三個三年。周遇白此時已年過三十,在H大任教,買了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還十五年的房貸。

    他最大的弟弟已大學(xué)畢業(yè),小一點的兩個弟弟也在本科就讀,房子裝修好后就可以把父母接過來。一切的一切,與周遇白十五歲那年做下的人生規(guī)劃嚴(yán)絲合縫。

    譚寧西沒怎么變,只是過了適合穿桃粉色棉襖的年紀(jì)。她站在圖書館與食堂之間的小荷花池邊,扶住一朵盛開的荷花湊過去聞了又聞。

    周遇白就在身后喊她的名字,譚寧西“咦”了一聲,扭過頭去,眼中只有驚訝:“你怎么會在這里?”或許是覺得話語有些不妥,她又笑道,“好多年不見了?!?/p>

    一個小女孩從旁邊的樹叢里跳出來,大概三歲,穿著鵝黃色的花裙子,白白嫰嫩的。譚寧西讓她叫叔叔,她就乖乖地叫了。

    周遇白覺得小女孩和她的媽媽實在很像,彎腰抱了抱她,說請她們吃飯。

    譚寧西說要先走,她送親戚的孩子來H大,丈夫已在校門口等候許久了。

    周遇白說那以后再聚,就和譚寧西道別??此敛华q豫地轉(zhuǎn)身離去,他獨自走上食堂二樓點了一碗麻辣燙。

    食堂在兩年前翻新了一遍,曾經(jīng)灰撲撲的墻壁上貼了亮白的瓷磚,窗子被擴(kuò)大,排風(fēng)機(jī)增加到四臺,不用再怕衣服輕易沾染上煙火的味道。周遇白慢吞吞地吃著,午餐時間充裕,并不用著急。

    他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高中就已計劃好將來要出國看看外面的世界。周遇白窮,但他已不是小孩,賺錢的方式那么多,恰好他不懶也不蠢。

    自己的學(xué)雜費可以用獎學(xué)金和各類競賽獎金代替,麻煩的是三個弟弟三年的生活費。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但四年時間,應(yīng)該勉強也夠了。

    朋友不是必需品,周遇白從不參加無關(guān)緊要的社交與班級活動,他覺得沒必要,學(xué)習(xí)和賺錢才是他當(dāng)前的目標(biāo)。

    所以,在有人付錢讓他每天為那個獨來獨往的女生打一碗湯時,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到后來,他幫她補課,抽時間與她交流,也并不是沒有代價的。

    直到周遇白在譚寧西的出租房門口看到用手瘋狂砸門的傅辛年,正好他有她家的鑰匙。傅辛年把她抱上出租車后離開,女孩則用眼淚打濕了他的肩膀。

    出國的前一天,周遇白把錢盡數(shù)打回到傅辛年的卡上。

    周遇白與譚寧西因一碗熱湯相熟,只是那碗熱湯從來都不屬于他。而隔著遼闊的海岸有聞名全世界的高校給他寄來OFFER。

    其實這并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周遇白吃完麻辣燙,用紙巾抹了抹嘴唇,對自己說。

    [7]人間煙火

    “我要和你分手?!彼f。

    看著傅辛年一臉驚訝的表情,陳婉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局。她收拾好行李,在把門狠狠甩關(guān)上之前,回過頭大聲說道:“我不愛你了!”

    陳母罵女兒腦子有病,除去陳家最初幫傅辛年的那一把,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所得。傅辛年是青年才俊,且難得厚道,能遇到這樣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陳婉被罵了也不出聲,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房間里,那枚藏在柜子角落的銀色素戒卻一直在腦海里晃動。她幾乎能想象當(dāng)時傅辛年說有事離開一會兒,然后氣喘吁吁地跑到垃圾桶旁焦急地把手伸進(jìn)去翻找的情形。

    陳婉把頭蒙進(jìn)被子里,只覺得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明明,明明是她先遇到的。

    陳婉是天之驕女,學(xué)習(xí)好,家世好,口才更好,上高中時一度被稱為“第一辯手”。大一那年,她走上熟悉的辯論臺,卻被對面的男生生生壓得抬不起頭來。

    陳婉開始搜集傅辛年的資料,得知他身高一米八四、體重七十三公斤、胸圍一百零一,熱衷于籃球和老食堂二樓的各色小吃。

    多次“偶遇”后,傅辛年總算對她有了印象。陳婉到二樓蹲點,被人潮擠得左搖右晃,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女生。

    女生驚叫,潑出了手中未擰緊的一瓶墨水。許多時候,世界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小。

    數(shù)年后,一個跟陳婉與傅辛年皆相識的朋友結(jié)婚了。

    看得出喜帖是花了心思的,譚寧西的名字與朋友的名字被層層疊疊的花枝纏繞,座位排在男方的親戚堆里,陳婉和傅辛年一桌。

    這位朋友長得人高馬大,十分魁梧,但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顆溫?zé)岬饺彳浀男?。新郎摟著新娘的腰肢跳舞,傅辛年坐在下面,笑瞇瞇地和所有人一起打著節(jié)拍唱著歌。

    男友剝了蟹肉放進(jìn)陳婉的碟子里,陳婉蘸了米醋放進(jìn)嘴里,夸他賢惠。

    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傅辛年有些意外她會提起往事,沉默了一會兒后說:“當(dāng)時資金缺口那么大,急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飯,她在旁邊端著碗筷不停地催,我記得當(dāng)時朝她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备敌聊昝蛄艘豢谄咸丫疲σ馕醋?,“那天晚上我在外面開完會回公司,看到她站在凳子上換燈泡,換好燈泡后,又穿上六公分的高跟鞋去搬擋住窗戶的綠植。那盆植物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她搬不動,就抱著膝蓋在那邊哭,哭完拿著毛巾把前臺的桌子和掛在墻上的公司LOGO都擦了一遍……”

    婚宴是在酒店頂層舉辦的,往遠(yuǎn)處看去,能望見萬家燈火通明,巨大的禮花在空中炸開。所有賓客都驚呼著把視線轉(zhuǎn)移到窗外,只有陳婉看著傅辛年的側(cè)臉線條在斑斕的焰火下明明滅滅。

    “我是真的舍不得?!彼f。

    編輯/張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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