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與少林武功的歷史真相（三）

洪振快

（接上期）

八、燒火棍大顯神威

少林寺有一個緊那羅殿，供奉他們的護法伽藍神——緊那羅王。少林武功以拳術(shù)和棍法馳名天下，這緊那羅王據(jù)說便是少林棍法的傳授者。緊那羅有點像《倚天屠龍記》中的火工頭陀（可能火工頭陀的原型是緊那羅）——一個在少林寺廚房里燒火的下層僧人，默默無聞，忽然有一天顯露出高深的武功來，讓人大吃一驚。

故事說元末紅巾軍作亂，某一天包圍了少林寺，要火燒少林。當此危急之時，少林寺眾僧惶惶無計，這時一個平時不為人注意的燒火僧人提了一根燒火用的短棍，幻形數(shù)十丈，嚇退了紅巾軍，于是少林寺轉(zhuǎn)危為安。后來得知那是緊那羅王，于是設殿塑形供奉。緊那羅的形象是一個手持短棍、一身炭黑的模樣（有人據(jù)此推斷緊那羅的形象實際上是從佛教中的那羅延金剛轉(zhuǎn)化而來的）。從此以后，少林寺形成了“緊那羅崇拜”。

其實這個故事文本源自一本少林棍法專著的前言。這本書名為《少林棍法闡宗》，為晚明程宗猷所著，問世于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所謂“少林棍法闡宗”，就是要闡明少林棍術(shù)的宗法淵源，程宗猷認為少林棍法便是緊那羅王所傳。

程宗猷是當時最著名的武術(shù)家之一，曾在少林寺學藝多年，其棍法乃是少林真?zhèn)?，他的師父中有當時少林寺“棍法神異，寺眾推尊”的洪轉(zhuǎn)和尚等人，因此程宗猷說少林棍法乃緊那羅所傳不會是自己個人的隨意想象，而應該是在少林學藝時聽了僧人們的談論而記下的，這也就是說，當時少林僧人認為他們的棍法乃是傳自元末的緊那羅。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隋末唐初的少林僧人就不一定精于棍法，說他們是“棍僧”就不準確，這就與“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發(fā)生了抵牾，也就與唐初少林僧人武功高強的觀念有了內(nèi)在的矛盾。

實際上，雖然棍術(shù)在中國歷史上源遠流長，歷代精于棍術(shù)的人在史籍中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但是以拳、棍著稱的少林武術(shù)卻是明代的事情，少林僧人擅長棍術(shù)從歷史資料來看是從明代開始的。

除了少林棍法傳自緊那羅王這種說法之外，我們現(xiàn)在所知道的少林棍術(shù)淵源還有兩種說法：一是1915年中華書局出版的尊我齋主人所著的《少林拳術(shù)秘訣》說，金元時期的蘭州李叟應少林武術(shù)“中興之祖”覺遠之請把棍術(shù)帶入少林，但這種說法的可信度很低。二是明嘉靖年間的著名武術(shù)家、抗倭英雄俞大猷（1504-1580年）曾慕名拜訪少林寺，觀看少林武僧表演之后認為少林棍法“已失古人真訣”，后來應少林住持小山之請收少林僧人宗擎、普從為徒，宗擎學成后將之回傳到少林寺。

俞大猷所傳的棍法注重“揭”、“打”（見其所著《劍經(jīng)》），程宗猷的棍法則夾雜槍法，二者屬于不同的棍法體系，到底誰是“正宗”不得而知，少林棍法中的“古人真訣”如何也無從判斷。不過，程、俞的棍法，即便再加上蘭州李叟的棍法，少林棍法的淵源也不會早于13世紀，所以沒有理由說7世紀初的隋末唐初少林僧人是“棍僧”，“十三棍僧救唐王”的繪圖者把明代少林僧人的事轉(zhuǎn)接到唐初的少林僧人身上，在歷史時間的觀念上非常糊涂，但后人未能仔細分辨，致使“棍僧”之說相因不察。

九、少林僧人為什么要“救”唐王

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春天，李世民以太尉、尚書令、陜東道益州道行臺、雍州牧、左右武侯大將軍、使持節(jié)、涼州總管、上柱國、秦王等身份督軍與王世充作戰(zhàn)，進行他建立偉大的唐王朝之前的統(tǒng)一戰(zhàn)爭。

二月份的時候，王世充已經(jīng)兵敗如山倒，但是由于竇建德率兵十余萬增援，戰(zhàn)局暫時變得復雜起來。當時的戰(zhàn)場主要在洛陽附近。在洛陽與少林寺之間有一個王世充設置的“輾州”，原稱柏谷塢，是隋文帝賜給少林寺的廟產(chǎn)，在寺西北五十里處，因其地勢險要，屬兵家必爭之地。王世充將之據(jù)為己有作為軍事要塞，讓侄子王仁則據(jù)守，自己擁兵與之不遠的洛陽互相呼應支援，以抗拒唐軍。四月二十七日這一天。少林寺的和尚聯(lián)合王仁則手下的轅州司馬趙孝宰，里應外合抓住了王仁則，將之送給了唐軍；三日后，李世民派官員至寺頒賞——賜地（即柏谷塢）四十頃、水碾一具。這就是“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歷史真相。沒有刀光劍影，沒有畫角悲鳴，沒有血流漂櫓，沒有美女愛情，平淡如水，簡單無奇，幾乎讓人難以置信。如果說有可能出現(xiàn)刀光劍影和生死搏斗的話，那個情節(jié)只能是在捉拿王仁則的過程中。但是這樣的假設有一個前提，就是如電影《少林寺》所拍的那樣，王仁則必須是一個武林高手，而且擒獲過程中受到了他頑強的抵抗。但是，我們知道，這樣的假設未必有多少可能性，擒拿王仁則可以智取，未必一定得力為，也不一定要少林寺僧人動手，王仁則手下的兵將也能做到。這樣，少林武功的千年神話便告破產(chǎn)。到底當時有多少少林僧人參與了行動，他們的武功如何，都沒有任何資料可為憑據(jù)，我們所知道的神話都是后人的想象。

還有一個問題是當時少林僧人為什么要幫助唐軍，即少林僧人的行為動機問題。決定歷史行為的不是道德，也不是精神，而是利益。這一點，原始文獻倒是講得很清楚，并沒有多少想象的空間。這個答案就在《鹿鼎記》所引的李世民《告柏谷塢少林寺上座書》的那幾句原話上，即“深悟機變，早識妙因”這八個字上，但這八個字說得比較婉轉(zhuǎn)含蓄，唐開元十六年（728年）七月十五日所立的裴漼所撰《皇唐嵩岳少林寺碑》中則說得較為直接明白，是因為王世充“窺覦法境”、“將圖梵宮”，少林寺的廟產(chǎn)柏谷塢已被王世充據(jù)為“轅州”，少林僧人自然心有不甘，而且兵荒馬亂，施舍較少，廟產(chǎn)既失齋糧都成問題，更何況王世充虎視眈眈，大有吞并少林的企圖。當此之際，除了幫助唐軍打敗王世充以求自保之外，少林僧人實已別無他途。但是誰能想到，這一次歷史的機緣和恩賜，竟使得少林擁有千古的榮光？

至于“救唐王”，那是根本沒有的事。李世民作為唐軍主帥，沒有可能也沒有必要自己深入敵后，所以少林僧人確因助唐有功而受賞，但并非“救唐王”，而是“助唐軍”，是“助”而不是“救”。再者，當時李世民還沒有登基，身份是秦王，“唐王”之說既顯得含糊，也與歷史常識不符。

眾所周知，少林武功的千年神話是建立在“十三棍僧救唐王”故事的基礎之上的，如果十三棍僧救唐王并不成立，那么這個神話便沒有了根基，其他的假設便都無法立足。從歷史事實可以看出，晚清繪制的少林寺白衣殿壁畫“十三棍僧救唐王”故事是一種因口頭輾轉(zhuǎn)表述而成的“傳說”，繪圖時離唐初已歷千余年，繪圖者對事件的理解是建立在明代的少林寺事跡之上的，與唐初的史實已有較大的偏差。

話說回來，即使我們假設當年參與捉拿王仁則行動的少林僧人都會武功，而且都是武功高強，也還不能得出少林寺當時練武已經(jīng)非常盛行、少林寺已經(jīng)成為天下景仰的武林圣地這樣的推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資料可以說明當時少林寺已經(jīng)把習武作為一件日常性的活動并已具有大規(guī)模的僧兵組織。這與明代的情況不同，明代少林寺僧人習武并且人數(shù)眾多、規(guī)模很大且武功高絕有許多資料可以證實。明代許多有名的詩人、學者、官員都曾經(jīng)在少林寺目睹僧人們的武功表演，而我們卻沒有在唐人（如沈儉期、宋之問、韋應物、戴叔倫、白居易等人）參訪少林寺的游記和詩歌中發(fā)現(xiàn)任何提及少林寺僧人練武的記載。

十、何來千年的規(guī)矩

金庸的數(shù)部小說寫到了少林寺的一個千年規(guī)矩——女子不得入內(nèi)。

《倚天屠龍記》從郭襄在少林寺外為僧人所阻寫起，少林僧人言女子不得入寺是少林寺“千年來的規(guī)矩”。在《鹿鼎記》中，令韋小寶一見魂飛魄散繼而又糾纏到底的阿珂在小說中出場的時候，正是在少林寺外遭遇類似于郭襄在《倚天屠龍記》所遭受的“禮遇”。

嵩山少林寺所在的河南登封，其地名的由來據(jù)說與武則天有關(guān)。“登封”者，“登”嵩山而“封禪”也?！胺舛U”在封建社會是帝王才有資格所行的重大禮儀，歷來都在泰山舉行。但武則天作為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她的封禪儀式便也特別一些，選擇在中岳嵩山。作為中岳名勝，武則天自然也有興趣去少林寺游覽一番。因此，說女子不得入寺是“千年來的規(guī)矩”大概只是小說家自己所立的“規(guī)矩”。

事實上，我們并沒有聽說中國有哪座寺廟是禁止女子人內(nèi)的。恰恰相反，倒是有許多女子在寺廟里燒香而惹出事情來的故事?！段鲙洝防锏膹埦?，就是因為在普救寺里見著崔鶯鶯燒香而魂飛魄散，繼而在寺廟西廂下成就“好事”的。《水滸傳》里裴如海和潘巧云第一次干“好事”也是借著潘巧云到報恩寺燒香還愿而達成的。明代以來的各種小說如“三言”、“二拍”等更是多有和尚因女子入寺燒香或誘或騙或強而奸最終得到懲罰的。這類事情多發(fā)生在女子到寺廟里燒香的情況下，因為這大概是女子進入寺廟的唯一理由。一方面，寺廟需要香火錢，世上“善男”大概沒有“信女”多，燒香大概也是女子多一些，寺廟拒絕女子入內(nèi)就是自斷財路，大概沒有哪位大和尚如此不通情理。另一方面，從佛理上說，寺廟也沒有拒絕女子入寺的理由。佛家講眾生平等，如果男子可以入寺而女子不許入寺，那顯然就不是眾生平等了。少林寺是禪宗祖庭，奉行以普度眾生為宗旨的大乘佛法，豈有只度善男而不度信女之理？

因此，說少林寺有一個女子不得入內(nèi)的“規(guī)矩”實在沒有理由，這樣的“規(guī)矩”只能是“金大俠”自定的規(guī)矩。作家創(chuàng)造這樣的“規(guī)矩”可能存在一些原因。

一方面，作為小說，小說家自然有自設“規(guī)矩”的權(quán)力，歷史上少林寺有沒有那樣的“規(guī)矩”也不重要。但是，其中的“千年”之語體現(xiàn)了金庸對于少林歷史的認識錯誤，說得嚴重一點，大概可以說是一個“硬傷”了。如果這個“千年”是出現(xiàn)在《鹿鼎記》中，那么倒也沒有什么，但是當它出現(xiàn)在《倚天屠龍記》和《天龍八部》中的時候就大大不妥了。嵩山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一說建于太和二十年），是為安置天竺高僧跋陀所建，因位處少室山叢林之中，故名“少林”?！兑刑焱例堄洝返牡谝换睾偷诙卣f女子不得入寺是少林寺“千年來的規(guī)矩”，第三回及后面多處更有少林寺歷史已有“千余年”之說。據(jù)小說中的描寫推斷，郭襄去少林寺是在13世紀，從5世紀末到13世紀末，相差也不過8個世紀，怎么說也不到千年，少林僧人怎么會無知到屢屢說出“千年”、“千余年”的話呢？

而在《天龍八部》第四十回，金庸居然讓方丈玄慈說出“少林寺千年來造福天下不淺”的話?！短忑埌瞬俊饭适掳l(fā)生的時間，金庸自己交代說是在北宋哲宗元祐、紹圣之時，即1094年前后，那么此時距少林寺建寺不過六百年，少林寺的方丈怎能說出“少林寺千年來造福天下不淺”的話呢？出現(xiàn)這樣的描寫不能不說是很大的疏漏。其實《倚天屠龍記》開頭寫郭襄看到李世民的題名碑而神馳想象，提到過少林寺武功“數(shù)百年來精益求精”的話，“數(shù)百年來”無疑是一個正確的表述，可惜在后文中又屢屢出現(xiàn)“千年”之語。金庸先生的算數(shù)大概與眾不同——只要超過五百年，運用四舍五入法，也就可以算是千年了，至于那些一年兩年、一百年二百年的“零頭”自然是大可不必在意的。

另一方面，我們得明白金庸為什么要設立“女子不得入內(nèi)”的規(guī)矩。其實，金庸自己也不一定很守這個“規(guī)矩”。這個“規(guī)矩”對郭襄和阿珂起作用，對任盈盈就不起作用?！缎Π两分腥斡癁榱私o令狐沖治病而甘愿在少林寺作人質(zhì)，少林寺的僧人就沒有抬出女子不得入內(nèi)的“千年規(guī)矩。而拒絕其入內(nèi)。而后恒山派掌門定逸師太、華山派的掌門夫人寧中則等人相繼進入少林寺，也不見有人重提“趣矩”?？梢姡兑刑焱例堄洝泛汀堵苟τ洝返摹耙?guī)矩“在《笑傲江湖》中已不成其為“規(guī)矩”了。這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不過是金庸為了安排一場紛爭，以便讓郭襄和“昆侖三圣”何足道認識，并讓君寶（張三豐）出場，讓阿珂和韋小寶認識，并產(chǎn)生一定的誤會，以便安排后面的某些“幽默”的情節(jié)。顯然，所謂的“規(guī)矩”只是金庸隨意自定的規(guī)矩。但說“隨意”可能也有點不妥，因為這個“規(guī)矩”的內(nèi)容雖然隨意，其設定卻絕不隨意。我們可以設想，如果金庸不自設這樣一個“規(guī)矩”，《倚天屠龍記》和《鹿鼎記》的情節(jié)將如何展開？為了小說情節(jié)的需要，隨意為少林寺造一種“規(guī)矩”，這算不算是為文而造史姑且不論，但讓阿珂重復一遍郭襄的遭遇這在小說藝術(shù)上算不算是高明則屬見仁見智了。

清末有個叫席書錦的人去嵩山旅游，在少林寺的院子里看到一口巨大的鐵鍋（“巨鑊”），感到很奇怪，便特地在他的《嵩岳游記》里記下了這件事。

這口巨鍋直徑168厘米，內(nèi)深28厘米，壁厚2厘米，周長5米，重量則達到650公斤，大概可以稱得上是“神州第一大鍋”或“少林一奇”了。它至今仍然靜靜地躺在少林寺的庭院里，恭候人們的驚訝和詫異，等待人們的關(guān)注和問詢。

這口巨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這口巨鍋鑄造于明萬歷四年（1576年），據(jù)說是當時寺僧炒菜用的。用這么大的一口鍋來炒菜，吃飯的人之眾多就不難想像了。因此，它是少林寺的一段鼎盛和輝煌歲月的歷史見證。

明嘉靖年間（1522-1566年）著名武術(shù)家俞大猷拜訪少林寺，與少林僧人切磋棍術(shù)，僧人中自負精于棍術(shù)的有千余人；晚明的一位詩人游覽少林寺，清晨看到少林寺武僧練武，場面宏大，武藝高強，所以他在詩中留下了“比丘千余盡英妙”（公鼐《少林觀僧比試歌》）的詩句。這些都說明16世紀的時候少林寺的確擁有規(guī)模巨大的僧兵組織，甚至需要一口重量超過千斤的巨鍋來炒菜。武俠小說和民間武術(shù)觀念中常常認為少林寺在隋唐之時便已有了規(guī)模巨大的僧兵組織，武功也已馳名天下，但實際上這種說法并無多少歷史依據(jù)。從唐初到明代中葉以前的八百余年間，少林寺的武功實際上是晦暗不明的，關(guān)于武功的可信史料非常稀少，只是從明中葉開始少林寺僧人的練武規(guī)模和功夫水平才得以顯山露水，現(xiàn)其真容。也就是說，少林武功的威名主要是在16世紀樹立起來的。少林武功為時人所矚目，與當時少林僧人對現(xiàn)實社會生活的深度介入及其不凡表現(xiàn)有關(guān)。少林寺塔林中有一座塔，上題“天下對手，教會武僧”，乃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為武僧“三奇周友”所立。所謂“三奇”，指立下三次“奇功”。明代永樂以后，軍功分為奇功、首功、次功三等。周友獲得奇功三次，可見其英勇善戰(zhàn)、武藝高超。周友多次受朝廷的派遣參戰(zhàn)，立下許多功勛，得享如此殊榮。

16世紀中國的一件大事，是倭寇的侵擾和平倭戰(zhàn)爭。倭寇使用的倭刀光耀射目，令人寒心，刀法則左右跳躍，奇詐詭秘，人莫能測。明軍不是對手，于是少林武僧應征出戰(zhàn)，他們手持鐵棍作為明軍前鋒，以精妙的棍法對付詭譎的倭刀刀法，屢戰(zhàn)屢捷。當然，僧人陣亡的也很多，據(jù)說少林寺曾有一本《征戰(zhàn)簿》，記錄陣亡武僧的姓名和功績，并在一定的時間進行拜祭悼念。

隨著少林武僧的神奇功夫和壯烈故事在民間的流傳，明末清初以來的各種筆記小說寫武功便經(jīng)常提及少林武僧，以后武俠小說寫武林、江湖常常描寫少林寺和武僧也就不足為奇了。

（未完待續(xù)）

（編輯/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