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品
摘 要:城市社會網絡研究興起于現(xiàn)代西方的工業(yè)化和城市化,它關注個人關系網絡,發(fā)展出不同于地位結構觀的網絡結構觀,從網絡角度反映城市社會結構。作為一種研究方法,城市社會網絡研究需要本土聚焦。在我國快速城鎮(zhèn)化發(fā)展的背景下,我國學者運用西方城市社會網絡理論與方法分析城市居民的關系網絡,揭示了我國城市社會的人際關系狀態(tài)和網絡結構,這些實證研究成果不僅是城市社會網絡本土化研究的積極探索,也是我國城市社會治理的重要參考。
關鍵詞:城市社會網絡;城市;城市社會治理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7)01-0117-05
社會網研究是社會學的一個重要分支領域,它是一種關于社會結構的理論觀點,也是一套分析方法和技術。很難說社會網理論是從城市社會中發(fā)展出來的理論,但相關的大量實證成果都來自對城市的研究,因此我們也可以說城市社會網絡研究是社會網理論的主體組成部分。城市社會網絡研究興起于現(xiàn)代西方的工業(yè)化和城市化,從網絡角度反映出城市社會結構的特點。我國目前正處于大規(guī)模城鎮(zhèn)化的進程中,城市社會網絡研究就顯得尤為重要與有意義。
一、城市社會網絡研究關注城市個人關系網絡
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英國人類學家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中的社區(qū)聯(lián)系往往超出實際界限,主觀劃定的社區(qū)不能真正反映現(xiàn)實,他們由此將社會網絡作為一種分析工具研究小漁村、家庭等社會單位。初期的社會網絡研究主要是用于小群體,后來被運用到社會科學的許多領域。
在社會網理論的發(fā)展過程中,一些研究者開始應用社會網的理論視角、方法、概念來研究城市社會問題。工業(yè)化引發(fā)的大規(guī)模城市化使社會學家將關注點集中于城市,其中,城市人際關系解組是當時社會學家研究的焦點之一。城市化進程使陌生人定居在偶爾相遇的聚集地,加之受現(xiàn)代主義理性牢籠控制的市場經濟的影響,現(xiàn)代都市生活盛行一種消解情感、疏離的生活方式,帶來的結果就是城市社區(qū)的人際關系淡化,凝聚力和歸屬感減弱。研究人員擔心移民在離開原住地后,會在大城市中陷入孤立和絕望的境地。然而20世紀中葉英國人類學家對城市移民的研究發(fā)現(xiàn),移民不但在新的城市中找到了緊密的支持性聯(lián)系,而且他們同故鄉(xiāng)仍然保持著密切的關系。不僅城市移民具有由鄉(xiāng)村部落、居住地和工作地組成的復雜的支持性網絡,城市居民的社會網絡也不再局限于鄰里。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地域對于人們交往的限制越來越小,當代城市居民不再完全是一個地域共同體或親屬群體的成員,而是眾多的、特殊化的、以興趣為基礎的社區(qū)成員。社會網絡研究者認為如果將人際關系放在一個有限的城市鄰里地域中,會錯誤地宣稱城市居民處于隔離和孤立的狀態(tài),他們開始研究一種網絡意義上的,以個體為中心的非正式的關系網絡。
20世紀60年代以來,勞曼、韋爾曼、費希爾等一批學者進行了許多有關個人網絡的研究。以韋爾曼為代表的研究發(fā)現(xiàn),城市人際關系具有非地域和稀疏密度的特點,網絡一部分由親屬組成,他們的關系是緊密聯(lián)系性和廣泛支持性的,一部分由朋友、鄰居和同事組成,他們的關系是松散聯(lián)系的、伙伴式的、特殊化支持的,也是與其他社會圈子相關的。其后,學者們又將個人網絡與社會支持、求職、社會資源和社會資本獲得、社會問題討論等方面聯(lián)系起來。美國學者格蘭若維特根據(jù)人與人、組織與組織之間由于交流和接觸的不同,將關系分為強弱不同的類別。社會經濟地位相似的個體之間發(fā)展出強關系,而弱關系是在群體之間發(fā)生的。由于群體成員相似性較高,所以通過強關系獲得的信息往往重復性很高,而弱關系分布廣泛,可以跨越社會界限去傳遞和獲得信息。格蘭若維特進一步指出,在尋找工作中,能充當信息橋的必定是弱關系。美籍華裔社會學家林南通過對格蘭若維特“弱關系”的拓展與修正,發(fā)展出了社會資源理論,其核心意義是:社會是不同群體和階層的組合,弱關系的作用是將不同階層擁有不同資源的人們聯(lián)系在一起,而真正促進人們地位流動的是個人在社會網絡中可以運用的其他人的資源,即社會資源。社會資本這個概念是由法國社會學家布爾迪厄提出來的,他將社會資本看作是個人在社會結構中的成員資格以及社會網絡聯(lián)系,它們有助于個人目標的達成且獲得回報。1988年美國社會學家詹姆斯·柯爾曼在此基礎上將社會資本與社會團體和社會網絡聯(lián)系起來,指出個人參加的社會團體越多,個人社會網絡越大,其社會資本就越大。社會討論網是個人主體網的一種特殊類型,它由美國社會學家博特于1984年設計,博特認為每一個人都會與特定的對象討論重要問題,這個由討論對象組成的社會網就構成了個體的討論網。
二、 城市社會網絡的網絡結構觀
在社會學者看來,城市人口高度集中,從而分化出具有不同生活方式和文化習俗的社會群體,城市社會就是不同人口分工協(xié)作的結果。城市社會關系的形成方式即城市社會秩序一直是城市社會學和社會學關注的主題,而社會關系的形成源自于人們的實踐活動。城市社會網絡研究提供了網絡人際關系如何影響人們社會行為的一種結構型視角。這種研究視角遵循如下基本假定:
行動者及其行動被視為相互依賴而非獨立的單位;行動者之間的關系或聯(lián)系是資源傳遞的渠道;個體的網絡結構情況對行動者提供機會或約束,并轉化為行動者之間持久的互動模式。
根據(jù)這種研究預設,城市社會網絡研究形成了特定的分析范式:首先,社會是由網絡而不是群體構成。人們因為資源的交換、依賴、競爭和聯(lián)合結成關系網絡,整個城市社會是一個由相互交錯或平行的網絡所構成的大系統(tǒng)。其次,網絡關系及其潛在的社會資源分配的可能性決定著人們在社會關系中的位置。城市社會網絡不僅影響著微觀互動,同時也為網絡成員提供了接近其他人的機會,網絡成員運用直接或間接聯(lián)系去涉取資源。關系網絡影響著資源、信息、財富的獲得,一個人實際占有的資源并不是全部,他還可以從社會經濟地位較高的親戚或者朋友那里獲得工作和生活資源,因此社會經濟地位較低的人,并不一定擁有較少的資源。個人的社會地位取決于他對社會資源的涉取能力。再次,規(guī)范產生于社會網絡系統(tǒng)。網絡關系為人們行動提供了限制和機會,條件是人們展開實踐的前提和基礎,人們在實際行動中根據(jù)自己的位置生產著社會規(guī)范,從而適應宏觀的社會系統(tǒng)。
城市社會網絡分析范式為人們分析城市社會提供了一種新的解釋框架或出發(fā)點,正如社會網絡分析的領軍人物馬克·格拉諾維特指出,網絡分析按照具體的實體,如個人、群體和組織中的關系來解釋社會行為和組織表現(xiàn)。網絡結構觀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了地位結構觀的不足。這并非說地位結構觀是錯誤的,“但僅僅從這一點考察社會結構具有片面性,又礙于我們把握社會結構的全貌,而且有可能產生理論誤導。”[1]地位結構觀按照人們對生產資料的不同占有關系,或是以擁有的財富、權力、聲望等要素,將社會中的個體成員劃分為不同類別。當城市社會是由多種社會網絡成員資格的人們交叉形成的復雜系統(tǒng)時,基于對有界限群體的描述會使得對復雜社會系統(tǒng)的理解過于簡單化。這種類型或范疇的分析將每一個社會系統(tǒng)的成員看作獨立的單位,關注個體所具有的社會與經濟屬性,把每個成員的特征聚集起來當作群體的特征,這種類別分析沒有考慮到個體背后隱藏的結構關系,即群體內部和群體之間的關系,同時,他們假定具有相同屬性和范疇的個體會按照相同或類似的方式行事,在最終意義上,屬性分析是心理學的和唯意志論的。網絡結構觀則從個體與其他個體的關系性質,諸如親屬、朋友或熟人,關系強度,強關系還是弱關系,以及網絡的規(guī)模特征出發(fā)來認識個體在社會結構的位置。網絡結構是一種依賴型的聯(lián)系網絡,社會成員按照社會關系的位置和網絡聯(lián)系點有差別地占有稀缺資源并結構性地分配這些資源。網絡分析者集中分析人類行為的結構性決定因素,排除了心理動機,把態(tài)度和規(guī)范看作位置的結果而非原因。因而,集中探討關系的網絡結構分析具有鮮明的社會學特色。
三、我國的城市社會網絡研究
20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國學者開始關注城市居民的交往聯(lián)系,并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如林楠主持的“天津城市居民生活狀況與心理健康狀況調查”,蔡禾對城市居民尋求社會支援的意向研究,阮丹青、周路等人對天津城市居民社會網的分析,張文宏對城市階層結構與社會網絡關系的研究,等等。隨著社會網絡理論影響的擴大,城市社會網絡研究的范圍也進一步擴大,涉及社區(qū)社會網、農民工、虛擬社區(qū)社會網絡等諸多領域。這些研究總結了我國現(xiàn)代城市社會網絡的狀態(tài)和特征,例如,張文宏通過對北京城市居民社會網絡構成模式的分析,發(fā)現(xiàn)親屬關系仍然是城市居民社會網絡的核心。在親屬網絡中,配偶相對于父母、子女相對于兄弟姐妹的地位更加重要。朋友在個人的整體社會網絡中占有突出位置,同事的重要性雖然有所下降,但仍然是一種相當重要的社會關系[2]。而對于城市中的流動人口來說,他們的社會支持關系很少,社會討論關系更少,他們的交流主要發(fā)生在流動帶來的以血緣、地緣為主的初級關系之間[3]。
我國學者的研究一方面證明了西方學者提出的社會交往機會與限制理論、理性選擇理論、關系強度理論和社會資本理論對中國城市居民的社會網絡具有解釋效力,并依據(jù)中國現(xiàn)實修正了西方的社會網絡理論,建立起切合我國實際的社會網絡理論和社會資本理論。以“社會網絡與職業(yè)地位獲得”研究為例,邊燕杰、張文宏于1999年對城市勞動力流動的研究指出,在計劃體制下,社會網絡通過強關系影響計劃分配的具體方案,使關系使用者獲得心儀的職業(yè)。雙軌制和轉型時期,強關系仍然起著人情交換的作用[4]。隨著勞動力配置市場化的不斷凸顯,流動者通過社會網絡獲得的是信息,而不是人情,這預示著正在完善的勞動力市場的信息機制可能比較發(fā)達,而勞資雙方的信任機制、規(guī)范機制、監(jiān)督機制等存在很大的漏洞,需要人情網絡或強關系來補充[5]。
另一方面我國城市社會網絡研究又發(fā)展了本土的“差序格局”理論。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在研究中國鄉(xiāng)村結構時提出了差序格局這一概念,旨在描述親疏遠近的人際關系格局,就好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所發(fā)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一圈一圈,按離自己距離的遠近來劃分親疏。“差序格局這個概念,應當是分析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社會關系結構的一個基本的概念,同時也是分析從傳統(tǒng)社會到現(xiàn)代社會社會關系類型演變的一個重要基礎?!盵6]學者們不但驗證了差序格局的存在,同時揭示了差序格局在中國現(xiàn)代化建設過程中的變化。李沛良認為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受理性主義的影響,“差序格局”中的“利益”傾向日益明顯,“差序”關系呈現(xiàn)某種“情感加利益”的混合,出現(xiàn)了“工具性差序格局”。孫立平在此基礎上更是認為傳統(tǒng)“差序格局”不僅僅是一種人倫模式,它更多地體現(xiàn)了一種對社會稀缺資源進行配置的格局,其分配模式主要沿著血緣與地緣關系展開,這也是血緣與地緣關系之所以重要的原因[6]。因此,現(xiàn)代中國社會中的“差序格局”中蘊涵著倫理、情感與利益三種要素[7]。
四、城市社會網絡研究成果是我國城市社會治理的重要參考
城市化的本質是人的城市化。城市化改變著傳統(tǒng)社會的生活方式和人際關系,因此在城市中建立起穩(wěn)定的社會關系,是人們適應城市社會的本質途徑。在全球化時代,已經沒有一個支配性的文化,面臨多族群和多文化的移入,城市人的相互適應與整合變得越來越重要。城市社會關系如何被個體性和生活共性共同塑造?城市社會網絡研究對此的回應不是提供一個固定程式或明確答案,而是圍繞一些核心概念、相關數(shù)據(jù)收集和分析策略,創(chuàng)造一種分析工具或方法。改革開放以后,我國掀起了洶涌澎湃的城市化浪潮,大量的人口涌入城市,中國城市社會結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國學者運用社會網絡的理論和方法分析城市社會關系,揭示了在宏觀社會變遷影響下的個體交往狀況以及城市社會整體的網絡結構。這成為我國城市社會治理重要參考。
通過研究人口聚集區(qū)(城市、城鎮(zhèn)、社區(qū))探尋社會規(guī)律,進而指出社會問題的癥結,這是社會學解決社會問題的邏輯。在工業(yè)化社會中,城市是一個經濟單位,然而社會科學工作者更愿意將城市看作是一個為生產而消費的主體構成的社群。如前文所述,個人的社交能力和交往范圍決定著個人在社會網絡結構中的位置以及獲取資源的能力,這是認識我國工業(yè)化、城市化形成的新的社會秩序的重要方法,同時也為我國社會規(guī)范的制定以及社會資源的公平配置提供了一種網絡的視角。
傳統(tǒng)社會暗含著社會結構的起源。西方學者在研究工業(yè)化所帶來的城市社會失序問題時,有一種深深的懷舊情結,他們回頭對傳統(tǒng)社會加以探索,以期尋找提煉現(xiàn)代復雜社會關系模式的思考基礎。例如,滕尼斯將傳統(tǒng)社會親密的生活狀態(tài)定義為“社區(qū)”,迪爾凱姆則稱之為“有機團結”,以期從傳統(tǒng)社會中尋找有機團結的根源。費孝通在研究傳統(tǒng)鄉(xiāng)村時提出的差序格局理論也成為理解當代城市社會關系的重要參考。目前,我國學界對差序格局闡述最多的就是社會網絡研究,網絡研究者們以“差序格局”來審視城市居民的交往、討論、支持等領域,從一個方面揭示了我國城市的社會關系狀況。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全國兩會上強調,“社會治理的重心必須落到城鄉(xiāng)社區(qū),社區(qū)服務和管理能力強了,社會治理的基礎就實了。”社區(qū)治理的目的在于提供公共產品,包括提供公共服務和培育社會資本。這里講的社會資本是以社會和集體為中心,而非以個人為中心。這種社會資本被定義為群體的規(guī)范、價值觀或信任。社區(qū)居民的交往會產生社會資本,這種集體規(guī)范可以更好地滿足個人的需求,并使整個社會的整體生活狀況得到提高。我國學者的研究發(fā)現(xiàn),社區(qū)仍然是城市居民重要的社會支持來源。雖然居民從社區(qū)中獲得的談心、咨詢等精神性社會支持較少,但居民仍然可以從社區(qū)中獲得工具性和陪伴性的社會支持[8]。這為我國城市社區(qū)治理提供了實際參考,并指明了努力的方向:依托社區(qū)居民社會支持網絡培育社會資本,同時了解社區(qū)居民的社會支持行為形成了什么樣的社會資本,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拓展社區(qū)居民社會支持的內容。
五、結語
城市社會網絡是源自西方的理論,由于人們的實際交往要受到自然存在的血緣、地緣的限制,特定區(qū)域的社會規(guī)范也會影響著網絡的形成,因此城市社會網絡研究的議題都有一個重要的“本土聚焦”。李沛良曾經將我國的實證研究分為“依附性”和“適切性”研究。前者是驗證西方的概念和命題,后者是建構具有當?shù)靥刭|的概念與命題,也即是理論研究的“本土化”。我國學者在城市社會網絡本土化方面已經做了積極的探索,如李沛良關于市民“工具性差序格局”的研究,邊燕杰用“拜年網”和“吃喝網”來測量中國城市居民的家庭社會資本。作為相異于地位結構觀的一種社會分析方法,我國的城市社會網絡研究應當發(fā)展出相關的理論,與此預期不同的是,截至目前,我國社會網絡研究還沒有發(fā)展出類似于“差序格局”那樣被社會科學界普遍認可的理論。這是社會網絡研究未來努力的方向。這一目標的實現(xiàn)必須植根于我國的城鎮(zhèn)化建設。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斯蒂格里茨曾將中國的城市化與美國的高科技并稱為21世紀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兩大因素。對于中國城鎮(zhèn)化建設過程中的城市社會網絡進行研究,不僅為人們理解當代中國城市社會關系提供了扎實的資料,還為作為一門國際性研究領域的社會網絡分析貢獻一份中國學者的智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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