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家苑池到近代城市公園

摘要：江南三大名湖之一的玄武湖的滄桑變化見證了各個歷史時期社會、經(jīng)濟、文化以及風景園林管理的發(fā)展狀況。在挖掘史料的基礎(chǔ)上，概括了玄武湖在六朝、唐五代、宋朝、明朝、清朝和近代的歷史沿革，復原了玄武湖從皇家苑池到近代城市公園的整體風貌。

關(guān)鍵詞：風景園林；金陵；玄武湖；園林歷史

中圖分類號：TU98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1-2641（2017）01-0004-05

收稿日期：2016-09-12

修回日期：2016-11-17

Abstract： As one of the three Jiangnan famous lakes， Xuanwu Lake witnessed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economic， cultural and landscape management in all historical periods. On the basis of fully excavating historical data，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Xuanwu Lake in the Six Dynasties， the Tang Dynasty， the Song Dynasty， the Ming Dynasty， the Qing Dynasty and modern times， reconstructes the overall style of the Xuanwu Lake from the Royal Garden Pool to the Modern City Park.

Key word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JingLing； Xuanwu Lake； Garden history

玄武湖位于南京市區(qū)東北隅，為融自然景色與人文景觀于一體的著名風景區(qū)，與杭州西湖、嘉興南湖并稱為江南三大名湖。該湖最早名“桑泊”[1]，三國稱“后湖”[2]，東晉名“北湖”?！靶浜笔济谀铣瘎⑺螘r期，據(jù)史載，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446年），“是歲，大有年，筑北堤，立玄武湖”[3]。這是“玄武湖”第一次在史籍之中出現(xiàn)。北宋《太平寰宇記》：“宋元嘉末，有黑龍見湖內(nèi)，故改為玄武湖也。”[4]中國古代風水講究四神獸格局，即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湖在六朝建康城北，故名“玄武”。玄武湖的滄桑變化，見證了各個歷史時期社會、經(jīng)濟、文化以及風景園林管理的發(fā)展狀況。

1六朝皇家苑池

六朝之前，玄武湖及其周邊地區(qū)較荒涼，沿湖地帶為墓葬地。吳大帝赤烏四年（241年），“鑿東渠，名青溪，通城北塹潮溝，闊五丈，深八尺，以泄玄武湖水。”[5]將玄武湖水通過所開鑿的青溪引入宮城之內(nèi)，這是首次開發(fā)利用玄武湖，此后也一直為建康城以及城內(nèi)的青溪、運瀆等提供水源，維系著建康城的水生態(tài)平衡。晉元帝太興三年（320年），“創(chuàng)北湖，筑長堤，以壅北山之水，東自覆舟山西，西至宣武城六余里”[6]，在玄武湖南岸修筑了一條六余里的長堤，這是首次興修玄武湖，玄武湖堤岸漫游不定的狀況開始改善。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446年），“造華林園、玄武湖，并使（張）永監(jiān)統(tǒng)”，由張永負責修筑的華林園為六朝著名皇家園林[7]，玄武湖與之一并修造，說明其已被納入皇家苑池。當時興修玄武湖時，宋文帝準備在湖中立方丈、蓬萊、瀛洲三神山，被何尚之一度勸阻，然又據(jù)《景定建康志》載：“宋元嘉中？？立三神山于湖中，春秋祠之。石邁《古跡編》曰，元嘉二十三年，筑北堤，立真武湖于樂游苑之北，湖中亭臺四所?！彼坪跛挝牡圻€是在玄武湖中立了三座神山，并且還在其中修筑了四所亭臺。

時至六朝，玄武湖成為王公貴族的游樂場所，著名園林樂游苑、上林苑便建造在玄武湖周邊。玄武湖還成為舟師演武、閱軍之地。史載：宋文帝元嘉五年，“車駕臨玄武館閱武”；孝武帝大明七年，“于玄武湖大閱水師”；齊武帝永明二年、十一年，兩次“車駕幸玄武湖講武”；陳宣帝太建十一年，“因大閱武，命都督任忠領(lǐng)步騎十萬陣于真武湖上”；陳后主至德四年，“輿駕幸玄武湖，肆艫艦閱武，宴群臣賦詩”。這些在玄武湖的閱兵行為，聲勢浩大，影響深遠，南唐朱存、南宋曾極在玄武湖覽古時還賦詩詠及此事（圖1）。

玄武湖是建康北郊的城防形勝之地，南宋陳亮嘗論道：“（南京城）東環(huán)平岡以為固，西城石頭以為重，帶玄武湖以為險，擁秦淮、清溪以為阻。”[8]因此六朝時期玄武湖多次成為兵家爭斗的戰(zhàn)場。如，劉宋建平王劉景素謀反時，時任尚書左仆射的蕭道成便是在玄武湖屯兵待戰(zhàn)，將之平定。又如，梁朝末年，侯景反叛時，引玄武湖水淹灌臺城，最后將臺城攻陷，直接導致了后來梁朝覆滅。

2唐五代郊野

公元589年，隋平陳，六朝都城被夷為平地，玄武湖的喧嘩亦如煙散，留下一片靜謐供后人憑吊，唐代大詩人李白、李商隱、張九齡等均在此留下懷古詩。如李白《金陵三首》詩有云：“亡國生春草，王宮沒古丘。空馀后湖月，波上對瀛洲?！泵鎸π浜ê蠛┑拿髟?，感傷南朝亡國之痛。李商隱《南朝》詩亦有“玄武湖中玉漏催，雞鳴埭口繡繻回”之句，用的是齊武帝蕭賾夜游的典故。蕭賾喜歡半夜帶著宮女到瑯邪城附近狩獵，回來行至玄武湖北岸時，才剛剛聽到雞鳴，故此地又名雞鳴埭。

歷經(jīng)隋唐三百多年自然演化，至五代時期，玄武湖已經(jīng)變?yōu)橐黄L光如畫的城郊美景之地：“金陵北有湖，周圍數(shù)十里，幕府、雞籠二山環(huán)其西，鐘阜蔣山諸山聳其左，名山大川，掩映如畫，六朝舊跡，多出其間，每歲菱藕網(wǎng)罟之利，不下數(shù)十百千?！盵9]可見南唐時的玄武湖，自然景觀與人文勝跡皆備，并且還具有相當?shù)慕?jīng)濟收益。

3宋代瀉湖造田

宋代，玄武湖的經(jīng)濟功能得到進一步開發(fā)，以至因片面追求經(jīng)濟利益而被填埋。《太平寰宇記》卷90載：“玄武湖，在（上元）縣西北七里。周迴四十里，東西兩派，下入秦淮。春夏深七尺，秋冬四尺，灌田百頃?！闭f明北宋初年，玄武湖尚有周圍約四十里的面積，能夠灌溉百頃耕田。至宋真宗天禧年間（1017—1021年），玄武湖開始出現(xiàn)淤塞?！端问贰ず忧尽罚骸疤祆?，知升州丁謂言：‘城北有后湖，往時歲旱水竭，給為民田，凡七十六頃，出租錢數(shù)百萬，蔭溉之利遂廢。令①欲改田除租，跡舊制，復治岸畔，疏為塘陂以畜水，使負郭無旱歲，廣植浦芡，養(yǎng)魚鱉，縱貧民漁采?！边@一時期的玄武湖，部分湖面在干旱后已經(jīng)被辟為農(nóng)田，面積逐漸萎縮，但湖尚存，天禧四年（1021年），還一度被改為放生池。

徹底將玄武湖廢湖為田，使之消失的是王安石。北宋熙寧八年（1075年），時任江寧知府的王安石決定將玄武湖“泄湖為田”，向神宗皇帝上書《湖田疏》：“其北關(guān)外有湖二百余頃，古跡號為玄武之名，？？臣欲于內(nèi)權(quán)開十字河源，泄去余水，決瀝微渡，使貧困饑人盡得螺蚌魚蝦之饒，此目下之利。水退之后，濟貧民，假以官牛、官種，又明年之計也?！敝鲝垖⑿浜谷?，將湖中魚蝦分給貧窮百姓；水退之后再將田地分給貧民耕種，既可解決當?shù)刎毭竦纳?，又能為政府增加財政收入。這一建議得到朝廷許可，于是在湖中通過開挖十字形河道，將湖水泄去，改湖為田，將桑田分給當?shù)刎毭?，為了方便交通，還在河道上架起了橋梁。這項在王安石看來利國利民的工程，使玄武湖徹底消失了三百年，僅“城北十三里惟有一池，而他皆廢為田”。

泄湖為田雖然獲得了一定的經(jīng)濟利益，但忽視了玄武湖更為重要的生態(tài)功能。玄武湖與南京城內(nèi)的諸多水道如青溪、運瀆等相通，源源不斷向城內(nèi)輸水，以利民用、運輸、灌溉，如果遇上大雨，還能蓄留水量，減輕水患。玄武湖被填后，南京城河道因缺水而淤塞，城內(nèi)“雨則澇，旱則涸”（《宋史·河渠志六》）。因此，瀉湖造田所得經(jīng)濟收益事小，所失生態(tài)效益和安全屏障事大，玄武湖亟待恢復。

4明代黃冊禁地

元代，玄武湖仍“惟有一池，他皆田地”，甚至連當年所開之河道也常淤塞。據(jù)史料記載，元代曾兩次對玄武湖河道進行疏浚。一次在大德五年（1301年），“申奉省札行下，鐘山鄉(xiāng)開后湖河道”；一次在至正三年（1343年），“都水庸田司以本路言，開浚后湖河道；令壕塞官相視，上至鐘山鄉(xiāng)珍珠橋，下接金陵龍灣大江，通十七里。”[10]這兩次特別是后一次疏浚，使河道從鐘山鄉(xiāng)珍珠橋一直延伸到龍灣（今下關(guān)）的今外秦淮河道，南京城雨澇旱涸的局面才稍改善。

這兩次畢竟只是疏浚河道，不是復湖，玄武湖的真正恢復是在明代。《明太祖實錄》載：洪武元年（1368年）九月，“浚后湖及石灰山、龍灣河道凡千余丈”[11]?！度f歷應天府志》亦載：玄武湖，“趙宋時廢為田，元大德中僅一池，國朝復為湖，以貯天下圖籍?！盵12]復湖后的玄武湖成為明朝政府貯藏全國戶口賦役總登記冊即黃冊的地方。當時湖中有五洲：“西北曰舊洲，上為庫以貯冊籍；西南曰新洲，上有郭璞墓；前抱一洲及東二洲，皆號荒洲。近西小洲，號別島?！盵13]其中舊洲（梁洲）藏洪武、永樂、宣德、正統(tǒng)年份黃冊，中州（環(huán)洲）藏弘治、正德、嘉靖初年黃冊，新洲（櫻洲）藏嘉靖十一年至四十一年黃冊。有明一代200余年，全國土地戶口檔案均藏于此，最多時共有庫房960間左右，內(nèi)藏黃冊170萬本，是我國古代較大的檔案庫。

成為黃冊庫房后，玄武湖有專人值守，一般人不得入內(nèi)，成為與世隔絕的禁區(qū)。經(jīng)過若干年的自然生息，玄武湖生發(fā)為一片風光秀麗之地。正德年間，時任南京戶部郎中的計宗道，到玄武湖庫房核查圖籍時，作《過后湖記》寫道：

凡過湖，必出太平門。命舟而行，可七八里許，一望渺漫，光映上下，微風播揚，文漪聿興。蕩漾于煙波之上，莫不氣舒襟豁，情暢神爽。見之者，若游仙焉。余門立舟首四顧，其嵯峨霄漢之表，王氣郁蔥而峙乎東南者，鐘山也；疊連如屏如幃，在西北者，幕府山也；巒嶺偃蹇、盤伏于地而松森其上者，覆舟山也；挺拔而凸出城頭、殿閣參差、浮屠聳空者，雞鳴山也；山東、西一帶列如懸榜者，世傳臺城也；崚嶒冒水而出者，島嶼也。傍視三法司公所，隱隱錯落云水之湄。重崗疊阜，遙連于其外，翔然而鸞鳳峙，騰然而蛟龍走矣[14]。

玄武湖之旖旎景色盡呈筆端，可惜美則美矣，常人難以接近，猶如一顆明珠匿藏于塵箱之底。

5清金陵四十八景之“北湖煙柳”

由于常人難以接近，故明萬歷前后南京本地文人品題南京勝景時，玄武湖尚未納入視野之中，如較早的盛時泰“金陵十景”與稍后余孟麟“金陵二十景”中，均不見玄武湖。清兵入關(guān)，國祚易主，黃冊禁地地位不復存在，玄武湖神秘面紗逐漸揭開，世人開始重新接近、認識玄武湖。清康熙時宮夢仁所撰《讀書紀數(shù)略》記載的“金陵四十景”中，即有“后湖蓮舫”之景，“后湖”即玄武湖，“蓮舫”是采蓮的小舟，玄武湖中采蓮舟已成為清初金陵之勝景。此后，約在乾隆年間，“金陵四十景”發(fā)展成為“金陵四十八景”，其中亦有“北湖煙柳”（圖2）。“北湖”亦即玄武湖，“煙柳”則用了唐韋莊詩“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之典。事實上，明末朱之蕃在將余孟麟“二十景”擴充為“四十景”[15]時，其中即有有關(guān)玄武湖的“平堤湖水”之景。這里，從“平堤湖水”到“北湖煙柳”，可看出明清兩代對玄武湖感知的不同和認識的深化：“平堤湖水”中只見堤、水而不見人，“后湖蓮舫”中出現(xiàn)舟，亦即出現(xiàn)人，“北湖煙柳”中則更具文化意味，這里的人，是站在景物之外、極具文化底蘊、能夠感受玄武湖厚重文脈的觀察者。因此，從唐人筆下懷古的玄武湖，到宋代看重其經(jīng)濟利益以至使之一度消失的玄武湖，到明代神秘存在的玄武湖，再到清代“北湖煙柳”的出現(xiàn)，玄武湖終于在實體景觀和文化意境上均實現(xiàn)了回歸。

清康熙、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多次游覽玄武湖?？滴醵辏?684年），康熙帝登南京雞籠山觀象臺，俯觀玄武湖，題字“曠觀亭”；二十八年（1689年），康熙再度南巡，仍登觀象臺，作《后湖》詩。乾隆第一次下江南（1751年）時，還一度設(shè)行宮于玄武湖北岸，他兩次游湖，留下《登雞鳴山即事》《題雞鳴山》《元武湖即景雜詠》《泛舟后湖攬古》四首有關(guān)玄武湖的詩，其中前二首為其登雞鳴寺遠觀、俯視玄武湖而作，中有“元武湖光上眉睫，金陵春色怡胸懷”和“我來暢遠目，元武澄見底 ”①之句；后二首則是其駕舟入湖、親自游覽而作，中亦有“春波演瀾含新蒲”與“鏡涵春水一篙深，白芷青蒲剌碧潯”等句描繪湖中美景。詩中所繪，較為簡略，玄武湖之秀美景色，清人錢胥洲曾在其《后湖記》[16]這樣細致描述：

為狀也，中有五洲，環(huán)四十里。形勢天然，四時之景可挹。春隄楊柳，秋水菰蒲；夏則菡萏香清，熏風習習；冬則雪月一色，掩映洲渚。時有游者，瓜皮泛艇，往來蓮葉間，泛泛若水中之鳧，而不知自得。

天子游歷賦詩，百姓自然效仿，再加上本身天生麗質(zhì)，玄武湖遂為南京一處地標性景觀。

6近代最早的公園之一

晚清同治十年（1871年），曾國藩以兩江總督鎮(zhèn)守南京，曾“泛舟城北玄武湖”，命人在玄武湖梁洲重修湖神廟，增建湖心亭、大仙樓、觀音閣、賞荷廳等園林建筑，并建“楊柳樓臺”牌坊于十里長堤上，“于是后湖風景煥然一新”。光緒七年（1881年），左宗棠調(diào)任兩江總督時，為報曾國藩知遇提攜之恩，在孤凄埂與梁州之間修筑曾公堤，解決了游人“過湖必自太平門出，令舟而行”的不便。光緒二十年（1894年），張之洞任兩江總督，又在十里長堤“楊柳樓臺”舊址修建“初日芙蓉”牌坊（芙蓉即荷花。在清代，玄武湖荷花已頗為壯觀，成為一景。清末、民國時期，玄武湖的荷葉還一度成為官方特許經(jīng)營的特產(chǎn)）。不過，1898年，在由法國傳教士方殿華（Louis Gaillard）繪制的 《江寧府城圖》（長70 cm、寬52 cm，是目前發(fā)現(xiàn)、留存下來最早的南京坐標地圖）上，玄武湖只有四個洲，甚至連名字都叫“元武湖”[17]。

宣統(tǒng)元年（1909），時任兩江總督的端方，在籌辦南洋勸業(yè)會時，為方便游覽者，決定在靠近會場的明城墻上新設(shè)一門（未及完工，端方調(diào)任直隸總督，繼任者張人駿于宣統(tǒng)二年即1910年完成這項工程），命名豐潤門（民國十七年即1928年，改為玄武門），并筑新堤，設(shè)游覽線，擴大了湖內(nèi)綠地。此外，1909年，時任清新軍統(tǒng)制的徐紹楨還曾在湖中置地，修筑寓所復園，并建造陶公亭、湖山覽勝樓，公事之余在此“射覆分曹，聯(lián)吟結(jié)社”。

晚清時期，經(jīng)過曾國藩、左宗棠、端方、張人駿、徐紹楨等人的先后修筑，玄武湖中可供觀賞的園林建筑大為增加，游玩功能得到進一步提升。特別是1909年豐潤門（玄武門）的開辟，標志著玄武湖已經(jīng)向近代意義的公園轉(zhuǎn)變，成為中國最早的近代公園之一。

民國十六年（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后，設(shè)立了直屬南京市政府的玄武湖管理局 ②（后又在此基礎(chǔ)上成立南京市公園管理處），玄武湖的城市公園特色更趨明顯：民國十七年（1928年），成立“布置玄武湖景委員會”，制定玄武湖游覽規(guī)則，建花卉溫室，辦菊花展；民國十九年（1930年），修筑玄武湖環(huán)湖馬路；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為慶祝南京建市十周年，舉辦盛大游園會；民國三十年（1941年），建涵碧軒（1947年改玄武廳）；民國三十六年（1947年），梁州設(shè)兒童樂園，建翠洲音樂臺，舉辦“首都第一屆菊花大會”，中華交響樂團在此作首場演出[18]。南京國民政府的這些措施和活動，讓玄武湖成為南京最負盛名的公園，公園一直免費供人游覽，只有舉辦展覽會、游藝會、音樂會等，方酌情收入場費。

國民政府時期，玄武湖公園一度更名為五洲公園。明初復浚玄武湖后，中有五洲，但名稱一直較混亂，至明末清初，五洲之名方趨穩(wěn)定，即新、老、菱、志、長，一直沿用至民國時期。民國十七年（1928年），時任南京特別市市長劉紀文下令更改五洲名稱，分別以世界五大洲命名：新為歐洲，老為美洲，菱為澳洲，志為非洲，長為亞洲，并將玄武湖公園改名為“五洲公園”：“世界之五洲，終身能游者，舉世曾有幾人？湖中之五洲，不半日已遍歷其地。昔人謂登泰山而小天下，今游玄武湖者，可以小五洲矣?！盵19]這是官方首次給玄武湖五洲命名，雖長官意識濃厚，但使玄武湖更具現(xiàn)代氣息。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時任南京市長石瑛認為玄武湖五洲命名毫無意義，且缺乏歷史依據(jù)，決定予以更改，在市政府公開征求市民意見后，經(jīng)過一年多的醞釀，于次年市政府會議上通過決議：亞洲改環(huán)洲，歐洲改櫻洲，美洲改梁州，非洲改翠洲，澳洲改菱洲。從此，玄武湖五洲以環(huán)、櫻、梁、翠、菱之名沿用至今（圖3）。

玄武湖，時越千年，歷經(jīng)滄桑，見證了金陵一地的興衰起伏，亦是金陵文化的重要標志，其景致、文脈早已融入南京城和南京人的血脈之中。玄武湖的歷史或許能給今日風景園林的發(fā)展提供許多有益的啟示。

注：本文圖1為作者拍攝，圖2來源《金陵四十八景》（徐上添，南京出版社2012年版），圖3來源于站酷網(wǎng)（http：//www. zcool.com.cn/gfx/ZMTE2MjE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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