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霞
海子詩歌中的“向死而生”
牛金霞
(湘潭大學,湖南湘潭 411100)
海子是一名麥地詩人,他在詩中向外經歷麥地與城市的疏離,向內探尋生命的靈性。他的詩歌中保留著一種近乎神啟式的感悟,在詩歌中將日常脫離成一種形而上。他明朗地認識到了生活可能有的欺騙和變相,意識到死亡是多么的真實和赤誠,并開始專注地構筑死亡。向死而生,不是放棄,而是追尋本真,讓生命進入更高的形式,超脫日常,走向哲學,走向形而上。
海子;詩歌;向死而生
海子在1985年元月曾經寫過一首《活在珍貴的人間》:“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一層層白云覆蓋著/我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徹底干凈的黑土塊/活在這珍貴的人間/泥土高濺/撲打面頰/活在這珍貴的人間/人類和植物一樣幸福/愛情和雨水一樣幸福?!辈还苓@首詩是海子真心感受到了生活的幸福,還是他只是用詩歌來激勵自己更為勇敢地珍惜眼前的諸多牽掛,他都對“生”充滿熱切的期望。另一首從某種意義上被解讀成海子絕筆詩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也曾經被認為是最明快溫暖,溫情看待世人,對生活充滿想象的作品。所以在海子的詩歌中,他在專注地描述生之樂趣。但是,縱觀海子的詩,他更為張揚和崇尚的卻是“死亡”。
不管是直面死亡還是提及愛情和幸福的對立面,每一次海子都用一種帶著溫情卻更顯悲壯的筆法聯想著死亡。在海子的世界中,死亡是最終的幸福,是真正絕對意義上對生活的超越,他在詩歌中傳遞著與其在塵世中感受短暫易逝而又虛幻的愛與生,不如來贊美絕對穩(wěn)定和真實的關于死亡的認知觀念。所以海子寫下了《死亡之詩》,擁抱死亡,贊美它,并誠心的向它而去,傾心死亡,向死而生。海子對死亡的癡迷和他的詩人特質相關,也與他生活的環(huán)境有關。海子在詩歌中構建了諸多死亡意象,獨特如海子,他在詩歌中描述死亡的時候,更多了一種明快和真誠,他的獨特之處在于:他提供了“詩”,引人來“思”。
1.缺乏身份認同。海子作為一個麥地詩人,他詩歌中的童性與詩人所生存的城市兩相矛盾,麥地詩人骨子里終究是無法融于城市堅硬的水泥建筑中去的,他沒有辦法在大城市中構建自己完整獨立的自我認同,他是大城市中的格格不入者。在《詩人葉賽寧之七》中,海子自我坦白:“我本是農家子弟/我本應該成為/迷霧退去的河岸上/年輕的鄉(xiāng)村教師?!痹娙酥?,自己骨子里的特性決定了自己應當有的身份,這個身份和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在一個十足脫離麥地的城市中,詩人很難找到一種完整的自我認同。
2.空間疏離。海子想要通過行動來凸顯生命的原始內核和本質,在詩歌中構建自己的原始意象,然而不管是大海還是天空,城市都沒有辦法讓這種宏大的場景充分表現出來,所以詩人總是需要沉迷在一種近乎“迷狂”的境界中來構建自己的幻想地,這種幻想地必然是和城市沖突的,導致詩人在創(chuàng)作中疏離著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人在這種空間的扭曲中也就更加的脆弱和多疑。詩人在《長發(fā)飛舞的姑娘(五月之歌)》之中說道:“如今我坐在街鎮(zhèn)的一角/為你歌唱/遠離了五谷豐盛的村莊。”這其實是一種現實空間和精神空間的雙重疏離,作為一個麥地詩人,麥地是詩人詩歌靈感的根源,這種疏離在一定意義上意味著海子沒有辦法在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中達到一種和諧統(tǒng)一。所以,海子在現實和詩歌創(chuàng)作的精神世界中不斷分裂,一方面在努力生活,另一方面卻打骨子里開始傾心死亡。
詩歌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向外取決于詩人所處的詩歌創(chuàng)作時代,它為詩人提供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基本氛圍,以及那個時代所特有的精神氣質。向內則與詩人內心世界的傾向性密切相關。海子作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詩歌創(chuàng)作的“神話”,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不管是向內還是向外都無比單純,這使他成為一個時代詩歌的“神話”,但是在另一種意義上,單純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也造就了詩人單純的特質,某種意義上意味著他所能承擔的負荷更小。海子生活的那個年代是詩歌的年代[1],但是對海子來說,也是會摧毀他的時代。
在海子所處的改革開放初期,社會上充斥著一種全民的理想主義,人們充滿激情,市場還沒有擠壓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大眾傳媒的影響力也沒有過分強大。在這樣一個比較單純的文學環(huán)境中,海子在詩歌中呈現了高度的鄉(xiāng)土認同意識、自我意識和民族意識[2]。這是一個適合詩歌瘋狂生長的年代,環(huán)境的相對寬松自由使積攢著的文學躁動找到了一個適合宣泄的出口,但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這群詩人從文革中走出來,他們本身就承載著上一代人和他們自身的傷痛,而當他們終于可以用詩歌來宣泄他們的自由和野性的時候,他們又陷入了一種狂熱,他們沉迷于這種狂熱,但同時又會在某一個瞬間意識到生命存在的荒誕和悲劇性,所以詩人癡迷著愛倫·坡,癡迷著其詩歌或小說中無處不在的死亡主題。在愛倫·坡看來,死亡是最憂郁的主題,而當其與“美”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又最具有詩意,愛倫·坡一生都在探索死亡之美[3]。正是由于海子本身處在一種單純的文學創(chuàng)作氛圍中,加上詩歌意象對死亡和生命意義的探尋,作為一個敏銳捕捉世界的詩人,他會更加清晰地認識到生命本質的脆弱和悲劇,這些雖然能保證優(yōu)秀詩歌作品的誕生,但是對于一個與城市疏離的麥地詩人來說,生命的承重負擔都被放大。在適合詩歌創(chuàng)作的年代,勇敢的詩人站出來替整整一代人發(fā)言,他所承載的東西就越發(fā)的沉重,他認識得越深刻,他就會對自己的存在意義摧殘得越徹底,就會離現實生活越來越遠。
在海子的詩歌中,他對世界有著一種近于神啟式的感悟,在他的筆下,事物都有靈性,這種靈性是詩人眼中的自然和生命的特質,是質樸的野性以及生命本身的光輝。伴隨著這種靈性,伴隨著對生命進行本質意義上的探尋,海子的詩歌中充斥著那種絕望的、執(zhí)著的對死亡的認同。海子的獨特之處,在于他讓這種絕望具有一種壯美的內在氣質。生命本身的悲劇內涵之外是壯美的氣質,海子讓詩歌成為命運的載體,他在自己的詩歌中不斷構建諸多的死亡意象,以此來探究生命本身的悲劇性。日常就此被超脫出來,海子通過日常意象來追尋生命形而上的本真,其詩歌也就具有了獨特的意義和價值。
海子在《春天,十個海子》中寫道:“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在光明的景色/嘲笑這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你這么長久地沉睡究竟為了什么?/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就剩下這一個,最后一個/這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傾心死亡/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xiāng)村……”春天本該是復活的季節(jié),在自然的偉力面前,海子卻在充滿生機的季節(jié)構建了“死亡”這一意象。詩歌中的的悲傷與沉睡、黑夜與冬天,都是永恒的死亡的表現形式,在詩歌中構造“死亡意象”是海子“傾心死亡”的一種外化形式。在這首詩歌里,在本該歌頌生的季節(jié),本該在春天復活的十個“海子”,最終只剩下了最后一個,其他的九個神靈一般的“海子”可能終究還是死在了春天,死在了復活的季節(jié)。最后一個“海子”意識到其他“海子”在復活季死去,意識到生命本身的欺騙性,或者說生的欺騙性,從而明確了他的生存哲學,也就是死亡的永恒。他沉浸于冬天,傾心于死亡,因為不管是冬天還是死亡,它們的本質明確,沒有迷惑,也沒有隱瞞,也壓根不會有一丁點的欺騙,它們是一種真誠,也是一種坦白,是剝去所有的人類謊言和社會強加的心靈信仰之后的真實的世界。這樣的世界就是海子的詩歌世界,也是海子的內心世界,是剝掉生活的所有表象之后的真實,也是一種對生命最虔誠的尊重,一種“傾心死亡”的壯美。海子在自己的詩歌中不斷地關注著自己的內心,永遠在探尋生命存在的意義。
一邊是必須直面的現實,一邊是內心對于永恒死亡的信奉,海子就在這中間搖擺,詩和現實生活的分野,也就意味著死與生的不斷沖突。所以對于用生命來寫詩的海子來說,最終的結果就是讓那個經過了長久沉睡的海子蘇醒,同在春天復活的那十個海子一起,成為一種精神世界的象征符號。對于這個海子來說,唯一的信仰就是永恒的死亡。對詩歌創(chuàng)作者的海子來說,在他的世界中必須要作的選擇大概就是要么放棄生命,要么放棄詩歌。而詩人海子最終在1989年的那個春天作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在自殺中完成了其最純粹的生命言說和最后的偉大詩篇,完成了他的死亡歌謠與絕唱。不管是詩歌還是詩人,都是向死而生。詩歌有著一份壯美,詩人也就多了一份悲壯。
如果說在《春天,十個海子》中海子創(chuàng)造了死亡本質的外在意象,那么在《太陽》中,海子直接將死亡的過程表達出來。流暢的死亡過程在一定意義上甚至可以讓人感受到海子曾經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中怎樣專心地構筑了死亡這個過程?!罢屈S昏時分/無頭英雄手指落日和天空/眼含塵土和熱血/扶著馬頭倒下?!焙W拥脑姼柚谐涑庵鴮儆谧约耗莻€時代的神啟意味,這位領著三千兒童殺下天空的無頭英雄,他倒下之后的接班人是“我”,還有最后一個靈魂。時代是一個歌頌英雄的時代,但真正的英雄要把人類帶到什么地方去,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這樣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英雄出現,因為那最后一個英雄,也已經在自己的詩歌中死去了。海子作為一個接班人,他從已逝的英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生命是永恒的死,在長長的孤獨的光線中,只有主要的仍然在前進,但是他沒有伙伴,沒有天地間的關懷,甚至連孤獨也跟不上。在《太陽》中,生是堅韌的生,但死是一種絕對的永恒。如果說死亡的意象只是一種場景的構造,那么在這首詩中向死而生的內涵就被一個完整的死亡過程表現出來。詩人看到了太多的黑暗和無望的生存,因而那一份專注于死就像是黑夜中的一份光,成為一種逃脫的方式,也成為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反叛和解脫。死成為一種意象,死是海子最大的詩篇。
其他場景諸如《兩行詩》中“海水點亮我/垂死的頭顱”,《以夢為馬》中“歲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馬兒一命歸天”,都是死亡意象的外化。在《我請求:雨》里,詩人愛的自卑和脆弱化作了“生鐵的光”,請求熄滅,請求在夜里死去,更是直接將愛情都化作了死亡的一部分。在《明天醒來我會在那一只鞋子里》里:“我不能放棄幸福/或相反,我以痛苦為生?!庇謱㈥P乎存在的掙扎,將生存的正反面類比到人的情感狀態(tài)上去,幸福和痛苦天生就在一起,事物天生的正面和反面,造成了詩人的矛盾,幸?;蛘咄纯?,生與死,都只是天生的兩個反面,天生是詩人的智慧,天生是要選擇的,也伴隨著一生的苦痛。
海子在自己的詩歌中構建了許多的死亡意象,將死亡與很多客觀的物質聯系在一起,是源自日常的對生的信奉,也是脫離日常對死的傾心,給生的物體帶上了一層哲學的旨趣:生命都是向死而生,只有死亡才是永恒,死亡是生命超脫自身的理性。
海子的敏感、脆弱、過度潔癖在《自殺者之歌》中用斧子和琴的對立凸顯出來,在詩歌的庇護下他的自戀和在現實中的極度自卑,一起成為糾纏的意象。他所崇拜的藝術家梵高和荷爾德林,都是用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短命天才”,正如海子所說:“我要首先成為群龍之首,然后我要殺死這群龍之首,讓它進入更高的生命形式。生命和荒野不可阻擋地溢出,舞蹈。我和黑夜,同母?!保?]他在自己的詩歌中欣賞自殺者,贊美自殺行為。在《自殺者之歌》中,他甚至展示了幾種自殺的方式:伏在水中,伏于斧上,繩索還有槍。自殺的方式在他的詩歌中疊加出現,詩歌的題目更是直白?!叭怏w,水面的寶石/是對半分裂的瓶子/瓶里的水不能分裂”;“林間的太陽砍斷你/像砍斷南風”。詩人是瓶中的水,他不能分裂,說明詩人意識到了自己內心的那份晦暗和受阻后渴求突圍的心態(tài)。在海子看來,死亡不意味著生命的終結,而是首先對生命的肯定,是一種更高意義上的提升。死亡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與現實的告別,而是一種超現實。所以在海子的詩歌中,越是明朗的表明自己對死亡的傾心,整個詩歌的意象和整體的場景反而更加明凈。在詩歌的結尾,海子回到故鄉(xiāng)的方式也是通過自殺的方式實現的:“你把槍打開,獨自走回故鄉(xiāng)/像一只鴿子/倒在猩紅的籃子上。”死亡就像睡眠一樣自然,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返回初生地,而且返回得更加徹底,更加深入,不再只是簡單層面上的故鄉(xiāng),而是一種時間深處的永恒的故鄉(xiāng)。而現實意義上的故鄉(xiāng)成為時間荒涼的承擔者,不管是自己,還是故鄉(xiāng),都成為陌生者,除了詩歌,自殺才是更加快捷的一種返回精神世界故鄉(xiāng)的方式。正如《自殺者之歌》這首詩所透露的,死亡一直是深埋在海子心底無法解開的心結,這是海子作為一個詩人獨特、敏銳的心理體驗,也是那個時代背景下那一代人對現實始終無從把握的倉皇不適,是在現代化潮流中無法把控的內心失落。
在海子的另一首作品《天鵝》中,天鵝像大雪一樣飛過墓地,而這塊墓地正好就是詩人的墓地。整首詩的場景就是埋葬在寂靜墓地的已逝詩人,在夜里聽到天鵝“飛過橋梁的聲音”,便用“我身體里河水/呼應著她們”,但是天鵝并不知道在墓地中有著這樣一個熱愛她們的詩人。在生日那天,詩人感應到了一只天鵝受傷了,他為此沉痛。詩人的自我意識在這首詩中以一個幽靈的方式出現,幽靈是“冷”和“涼”感受的集合,但他同時也在聆聽遠行者的艱難和苦難,并充斥著悲憫。他在無邊孤寂的夜里念及那只受傷的天鵝,在不被感知中用情,在失愛中保存著愛,在無邊的寂寞中感受著世上其他人的痛苦。這首詩的情感沉重,但還是用了大量的“天鵝”“飛越”“優(yōu)美”“大雪”這樣潔凈的意象,同時整首詩有著一種更加博大的整體場景。這是海子用幽靈的視角構筑的一種生命獨特的本真和澄明,如海子所說:“這世界需要的不是反復倒伏的蘆葦,旗幟和鵝毛,而是一種從最深的根基中長出來的東西。真東西。”這種本真和澄明是海子詩歌的根性和源泉,但他同樣也在這首詩中構建了死亡,不同的是這種來自死者的關懷,顯得更加悲憫,前一首詩表達死亡的超脫,后一首詩揭示死亡的另一種意義:他使所有的生者都顯得弱小和具有悲劇性。而死者作為一個超脫者,給予這個世界最深刻的悲憫。
從相反的角度來看,天鵝所代表的生命美麗、多情且勇敢,這樣的美的化身所承擔的可能性更多是用來被毀滅的,如此方能凸顯生命的悲劇性。天鵝終究只是詩人內心世界的一種外化意象,她所遭受的命運是詩人對美麗和勇敢的認知,是他們在現實生活中遇到的這種難以抗拒的悲劇。生命本身充滿了意外,死亡卻有著一種理性的悲憫,是超脫命運的旁觀者。在海子的世界中,死可能就是如此的不可抗拒且充滿理性的誘惑力,所以他在自己的詩歌中把死亡的場景構建得如此清晰明凈,以此來區(qū)分日常,表達本真。
海子是一個非常分裂的詩人,但是作為一個詩人,從他開始用最敏銳的詩人的靈覺把握世界的時候,他越是將人類細小的感受和生命的存在意義探究得越透徹,他離自己的現實也就越遠,他的詩歌與他所存在的世界也就會越加分裂。不管是向外疏離他曾經被麥地養(yǎng)育著的詩歌體驗的來源,還是向內探尋他想要把控的生存意義,都是在將詩人所處現實世界與其詩歌世界逐步分離開來。詩人在詩歌中構筑的死亡意象,消除掉了死亡本身的諸多陰暗特質,附加了一種明凈、澄明的真理特質。海子傾心死亡,不管是詩歌還是現實,都在“向死而生”,但死不是放棄,而是一種更高意義上的純真和生命最真實的本質。海子詩歌的意義除去它作為文學作品本身的意義之外,更是貫徹了一種全新的哲思:人怎么樣在表象的分裂之下去構筑全新的生命體驗,如何把生“明朗的無望”融入“野地”,如何在相對的生和絕對的死之間架起一座語言的橋梁,而語言之中不僅是詩歌本身,也是海子對生命哲學最真誠的感悟,所以海子的意義不僅在于“看”,更在于提供一種“思”的范本。
[1]李震.詩人海子去世25 周年紀念[EB/OL].http://news.163.com/14 /0327/04/9OAKQSFU00014Q4P.html.2014 -03-27.
[2]西川.海子詩全編[M].上海:三聯書店,1997.
[3]王偉.論愛倫·坡作品中的死亡之美[D].長江大學,2012.
[4]海子.海子的日記[EB/OL].https://www.sr4g.com/3015.html.
“Being Towards Death”in Haizi’s Poetry
NIU Jin-xia
Haizi is a poet concerning about corn field.He explores the intelligence of life and the alienation between the corn field and cities in his poems.He kept an almost divine style in his poetry,separated daily sentiment into a metaphysical.He knew that life might be deceived and disguised,then he realized how true and sincere the death is.Haizi began to focu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death with a clear and extraordinary concentration.Being towards death is not to give up,but to search for the truth.It moves life into a higher form,separating daily detachment into philosophy and metaphysics.
Haizi;poetry;being towards death
I207.25
A
1009-5152(2017)04-0032-04
2017-09-17
牛金霞(1993— ),女,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