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湘溢
西華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四川 南充 63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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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困境與生存理想的突圍與幻滅
——從《琴斷口》的愛情婚姻談起
岳湘溢*
西華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作者方方在《琴斷口》中借一個關(guān)于知音的傳統(tǒng)故事,以沉重冰冷的筆觸道出了一段凄美哀婉的愛情悲劇,演繹出了關(guān)于愛情、親情、友情的變換人生,彰顯了現(xiàn)代人群體為生存的哀嘆,為理想的堅守,對宿命的抗爭,在無數(shù)矛盾的對峙中引發(fā)人對生活本質(zhì)的探索。
琴斷口;生存理想;生存困境;愛情;矛盾
方方的小說讀來很受感動,從《風(fēng)景》、《白霧》到《涂自強的個人悲傷》,語言冷峻深邃,筆觸細膩樸實,作為“新寫實”作家,其作品注重對現(xiàn)實生活中人的生存理想、生存意識與生存現(xiàn)實的探索。而《琴斷口》[1]就是這樣一部作品,其中處處體現(xiàn)著作者對人生存境況的思考。
琴斷口,一個承載著俞伯牙與鐘子期“高山流水”的知音的故事所在地,凝聚了一個傳統(tǒng)而現(xiàn)代的愛情故事。小說中蔣漢率直而專一,從小便視米加珍為唯一愛情對象,處處保護照顧著她,米加珍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后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直到第三個人楊小北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看似完美的平衡世界。米加珍被楊小北的幽默睿智成熟穩(wěn)重吸引,并迅速與其墜入愛河。當三角關(guān)系陷入困境時蔣漢的死便成就了楊小北和米加珍的愛情,但也使他倆的婚姻始終籠罩在蔣漢的死亡陰影之下,最終分道揚鑣。面對“人亡”、“情斷”、“婚姻解體”的情景,引發(fā)出究竟為誰之過的疑問,透過他們的感情糾葛透視出紛繁的現(xiàn)實矛盾。
傳統(tǒng)觀念中的愛情更似于一種親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但必須能細水長流;不一定要愛得死去活來,相敬如賓即可。蔣漢和米加珍的感情就符合這種傳統(tǒng)愛情的標準。為了米加珍他可以放棄一切毫無保留地付出,可以斷定和蔣漢在一起米加珍在生活上至少能一生幸福。然而理想中的愛情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誘惑,在享受蔣漢為她窮盡所有的愛護與照顧過程中,她越來越習(xí)慣于他的付出,習(xí)慣的力量讓她難以割舍蔣漢對她的好,但平淡如水的日子終究沖淡了她對蔣漢的感情,轉(zhuǎn)而渴求更富有激情與活力的情感世界,這時楊小北適時的出現(xiàn)了。
楊小北幽默風(fēng)趣,又有與米加珍相似的喜好,他的出現(xiàn)給米加珍平靜如湖水的生活投入了一顆巨大的石頭,激起她對愛情的所有浪漫幻想,對楊小北來說“米加珍的明亮,恰如陽光,瞬間將他的心融化甚至讓他的心立即變得安靜和愉悅”。楊小北和米加珍互相視對方為知己,他們有一樣的浪漫幻想,有一樣的心理需求,有一樣的躍躍欲試躁動不安的心,于是在這種互有的好感和共同的追求下浪漫的愛情之花悄然盛開了。
但這時米加珍依然是在傳統(tǒng)愛情和所追求的理想情愛中左右搖擺難以取舍的,“楊小北讓她興奮讓她激動讓她戰(zhàn)栗不安,這種感覺使生活變得激情四射,格外有意思”。她期待和楊小北過琴瑟和鳴知音般的日子,但是對蔣漢習(xí)慣的力量也讓她難以離開,“蔣漢讓她沉靜讓她踏實讓她高枕無憂”,那么多年,蔣漢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棵樹。傳統(tǒng)的愛情在他們看來并不是真正的愛情,當這一份理想的真摯的愛情滋生時,左右搖擺的米加珍還是被楊小北的愛情誓言俘獲了[2]?!皭矍榈牧α刻珡姶?,它天天在催我犯罪,我寧可成為一個罪人也要愛你”,米加珍為他這句話感動了,情感的天平最終偏向楊小北,陪他一起“犯罪”。
我們到底該如何選擇呢?“我的生活未必需要知音,但我必須要有一個愛我的人”。身處日益復(fù)雜、光怪陸離的當下社會,小說的最后讓每一個讀者在品讀文木的同時掂量著、思考著婚姻的真諦。
楊小北是理想主義的踐行者,他認為自己和米加珍之間的情愛是兩人的事情,與周遭的其他無關(guān),包括各自的家庭。因此當他在享受和米加珍的甜蜜愛情時,是容不得其他的。當所有人將蔣漢死因歸咎于他時他為自己真的是否有責任做出懷疑,當遭受周圍人流言惡語時他選擇搬離來保護自己,當蔣母住院和去世時他為保護與米加珍的感情而不去看望,當米加珍流產(chǎn)時壓力與凝重使他選擇了離開。這看似是不堪重負的結(jié)果,實則是隱藏于深處的桀驁不馴與特立獨行的自我在作祟。楊小北從來沒有丟失自己的獨立判斷,但個體意識的強烈注定與社會的群體意識是相違的[3]。
周圍人理所當然地認為米加珍和蔣漢該是一對的,當楊小北打破這種穩(wěn)固的關(guān)系時,便想當然的將第三者的罪名加于他,蔣漢死后對楊小北的指責便從未斷絕過,人們理所當然地認為楊小北與蔣漢的死有著不可否認的必然聯(lián)系,這是一種簡單的因果對應(yīng),也是一種可怕的思維方式,更是一種隱形的“世俗暴力”,這種暴力通常包裹著輿論的外衣,攜著正義的凌厲,無論楊小北走到哪里,都無法擺脫這種暴力的陰影。
“人是需要自我認同的,即所謂的存在感,而正義的自我認識是這種存在感的要素之一”。[4]對楊小北的指責不自覺讓周圍人有一種道德上的優(yōu)越感,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幾句看似公道的話仿佛自己就真的成了道德英雄,從而獲得極大的自我認同和滿足感,這種集體無意識的心理無時不在默默而深刻地影響著我們的社會、思想和行為。群體意識和個人的自由總是相悖的,群體不斷壓縮個體的生存和發(fā)展空間,楊小北只能逃走,若非如此,這樣擁有強烈個人意識的獨立性格只能被群體所抹殺。
方方曾在一篇訪談中說:“人與生活,現(xiàn)實與內(nèi)心之間很難達到完全的和諧我要把這種不和諧挑破了給你看,不讓你覺得安慰,讓你看到生活本身的殘酷,看到人性在與生活搏斗時人性的扭曲與變異?!痹诂F(xiàn)實的世界里我們該如何面對生存的困境,現(xiàn)實與理想該如何獲得平衡,而我們又該如何在社會的群體里保持自我人格的獨立與完整?“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種知音般天長地久、從一而終的愛情理想又要到哪去安置呢?《琴斷口》的愛情悲劇根源于人性的悖論,這是否是一個永恒的無法解脫的話題?
[1]方方.琴斷口[J].十月,2009(03).
[2]宋小梅.生命中無法逃避的“斷口”——評方方小說《琴斷口》[J].廣西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1(02).
[3]王鳳仙.《琴斷口》的深層結(jié)構(gòu)與意義世界[J].小說評論,2014(06).
[4]劉瑜.觀念的水位[M].江蘇文藝出版社,2014.
岳湘溢,四川遂寧人,西華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本科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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