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詩人
——放大的自我

米 肖

河北大學文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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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詩人
——放大的自我

米 肖*

河北大學文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0

西晉時期，社會動蕩，政局混亂，人命如草芥。黑暗的政治局勢，迫使文人放棄遠大的政治抱負，或者龜縮在自己的小圈子汲汲營營，或者避世隱居專心抒發(fā)自己的所思所感，或者隨波逐流爭權(quán)奪利。所以這一時期的文人作品，以描述人的內(nèi)心世界見長，將文學的重心放在個體的人上，以自己的內(nèi)心為描寫對象，所想的內(nèi)容也不再是建安時期的家國天下，而是局限在個人生活的周邊區(qū)域，較之前人的廣闊視野，有了明顯的縮小，這時期詩更多體現(xiàn)的是對個人生命的擔憂，“及時行樂”的思想。

西晉文人；自我；及時行樂

西晉是中國古代歷史上短暫的大一統(tǒng)封建王朝。西晉為時僅51年，如果從滅吳開始算起，則僅立朝37年。然而就是這樣短的立朝時間里，還發(fā)生了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這幾乎是中國歷史上時間最久的內(nèi)亂了。西晉雖然短暫，但在文學史上卻有重要地位。這一時期，涌現(xiàn)了大批的優(yōu)秀文人，如傅玄、張華，還有著名的“竹林七賢”和“金谷二十四友”等。這一時期的作品風格普遍低沉，再沒有建安時期的豪邁古直?！段男牡颀垺吩u價這時期的作品說：“晉世群才，稍入輕綺。張潘左陸，比肩詩衢，采縟于正始，力柔于建安?；蛭鑫囊詾槊?，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乎玄風，嗤笑徇務(wù)之志，崇盛忘機之談，袁孫已下，雖各有雕采，而辭趣一揆，莫與爭雄，所以景純《仙篇》，挺拔而為雋矣。宋初文詠，體有因革。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競也?！?/p>

西晉時期的詩文已經(jīng)開始從寫實一派脫離出來，轉(zhuǎn)而關(guān)注詩文的額結(jié)構(gòu)與修辭，而且這時的詩人們以文章輕綺妍麗為美，耽溺于談玄，自得于自身清高飄逸的氣質(zhì)，將隱逸時時掛在嘴邊，以突出自己向往隱逸的高潔志向。

西晉先期司馬氏篡權(quán)，為掌握政局，大肆屠殺異己，再后來晉武帝去世，愍帝即位，世家大族和之前分封各地的諸侯王根本不服無能的愍帝，大肆奪取。晉武帝司馬炎篡位成功，給世家大族和諸侯王一個信號，只要有兵權(quán)，就有可能稱王。因此當時的社會缺乏統(tǒng)一的統(tǒng)治，制度不全，法律無常，官匪一家。文人擔心在殘酷的政治斗爭中，稍有不慎，便會身首異處，甚至牽連家人。比如陸機陸云兩兄弟正是因為想要在政治上一展宏圖才被殘殺。西晉一代朝廷局勢變化莫測，在八王之亂的十六年里，在洛陽展開大規(guī)模奪權(quán)斗爭不少于七次，身處朝堂幾乎沒有明哲保身的辦法。在政治局勢詭異莫測的情況下人人自危，突出表現(xiàn)是出身瑯琊王氏的大玄學家王衍利用自己太尉的職務(wù)之便安插其弟王澄為荊州都督，族弟王敦為青州刺史，將兩人安放到江南地區(qū)，自謂“汝二人居于外，而予秉中樞，此狡兔三窟耳”。如此勢大的家族尚且擔心自己的安危，何況平民百姓，可以想見，當時的社會秩序是多么混亂了。

正是因為社會秩序混亂，禮樂制度也漸趨崩潰。如漢代推崇的儒家，在這個時代的地位可謂一落千丈。儒家講究仁，然而這時期，戰(zhàn)亂不止，人命如草芥?！妒勒f新語》中一個著名的故事：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飲酒不盡者，使黃門交斬美人。王丞相與大將軍嘗共詣崇，丞相素不能飲，輒自勉強，至于沉醉。每至大將軍，固不飲，以觀其變。已斬三人，顏色如故，尚不肯飲。丞相讓之，大將軍曰：“自殺伊家人，何預(yù)卿事！經(jīng)后世考證，這事情很可能是王愷做的，《晉書·王敦傳》記載為“愷常置酒……有女伎吹笛小失聲韻，愷便毆殺之……愷使美人行酒，以客飲不盡，輒殺之”。但既有史書的記載，這說明當時確有其事，如此不將人命放在心上，完全與孔子的仁背道而馳，細思令人悚然。

天下大亂，既得利益階級并未將匡扶天下作為自己的責任，儒家的仁義禮教已被拋之腦后，僅重視自身利益。如金谷園的主人石崇，他是司徒石苞的第六子，本沒有分得父親多少家財，但在做荊州刺史的時候，“劫遠使商客，致富不貲”，作為一州的最高長官，石崇不但不撫恤百姓，還劫掠商客，政府與強盜無異，全不關(guān)心百姓和國家的命運。

還是石崇，他的《王昭君辭》慨嘆宦海生活的身不由己：“殺身良不易，默默以茍生。茍生亦何聊，積思常憤盈。愿假飛鴻翼，棄之以遐征。飛鴻不我顧，佇立以屏營?！蔽霓o細膩，感情真摯，讀之心有戚戚焉。殘暴的石崇在動蕩的社會中也無力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也為自己的性命感到擔憂。正因生命不可捉摸，這些文士更加信奉及時行樂這一準則，他們大肆飲酒設(shè)宴，服食五石散，聚斂錢財，享受美色，不顧禮儀隨心所欲，放肆追求自我。這是在社會重壓下的一種發(fā)泄恐懼的方式。石崇在自己的《思歸引》中就表達出了這種想法。

這時期，詩人們將寫作的重點都放在了自身，寫的都是詩人的個人情感，自己的所思所感，自己的宴飲生活，絕少提及國家天下。所以這時期的文學是人的文學，是寫人的內(nèi)心的文學。潘岳的悼亡詩，左思有感而發(fā)的詠懷詩，無不將人的內(nèi)心情感表現(xiàn)地淋漓盡致。現(xiàn)如今的人們讀到這些詩篇，都能產(chǎn)生心靈的共鳴?？梢娺@些詩作對人內(nèi)心情感的把握。

但這一時期，文人們?yōu)榱吮艿湥不蛟S是對現(xiàn)實社會徹底失望，作品中再沒有曹植《白馬篇》中“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以家國為己任的英雄氣概，這些文人都圈在了政治斗爭中，都圈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們對現(xiàn)實社會失望，沒有實力也沒有動力去改變所處的社會，他們更多將目光放在自己的利益圈，這就局限了西晉文人的思想，他們的詩文總是抑郁傷感居多，沒有了那種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的豪情。他們關(guān)心的就是自己的得意失落，寫作的對象也是自己?？v覽《文選》，曹魏時期的名篇多是描述百姓的疾苦，天下生靈涂炭，渴望自己建一番功業(yè)將救國家于水火之中。而西晉的名篇描寫下層的作品寥寥可數(shù)，重點都是在個人的喜怒哀樂，宴飲游樂，是以西晉的文人將自己放大了，而國家百姓在心中的地位變小了。

[1]羅宗強.魏晉南北朝文學思想史[M].北京：中華書局，1996.

[2]逆欽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M].北京：中華書局，1983.

[3]姜劍云.太康文學研究[M].北京：中華書局，2001.

米肖(1991-)，女，漢族，河北保定人，河北大學文學院，古代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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