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大型音樂舞蹈詩《花山》"/>
李妮娜 (河池學院藝術學院 546300)
穿越時空的生命對話
——觀大型音樂舞蹈詩《花山》
李妮娜 (河池學院藝術學院 546300)
舞蹈詩《花山》由廣西歌舞劇院歷時三年創(chuàng)作,站在藝術作品和創(chuàng)作的角度,文章分別以古人與今人、男人與女人、天與地的對話,進行時空穿越,演繹壯人祖先生命密碼,復活花山千年歷史巖畫。
舞蹈詩;《花山》;時空
以廣西左江花山巖畫為題材,由趙明總導演,廣西歌舞劇院創(chuàng)作演出的音樂舞蹈詩《花山》,是迄今為止第一部以巖畫為題材創(chuàng)作的大型舞臺作品。通過遠古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的對接、精神的穿越和連接,將廣西左江沿江200多里的美麗畫卷復活到舞臺上,演繹出壯族先人生命密碼?!痘ㄉ健返膭?chuàng)作不是復原歷史,而是一次次的對話,一次次的碰撞。
有著悠久燦爛千年歷史文化的花山被稱作為“畫在巖石上的史書”,刻錄在巖石上千姿百態(tài)的朱紅色魂印記載了戰(zhàn)國至秦漢時期駱越先人的歷史生活。為了讓觀眾更淋漓盡致的走近花山,《花山》劇組歷時三年創(chuàng)作,不斷修改,不斷思考。不雷同于其他舞臺劇,這部作品不以戲劇性情節(jié)為主,與傳統(tǒng)舞臺劇的故事性、戲劇性不同的是,定位為音樂舞蹈詩的《花山》以舞蹈為載體,融合了音樂的詩意、舞蹈的畫意,敘事中有抒情,抒情中有敘事,以豐富的語匯體系,創(chuàng)造構建了穿越時空的舞蹈語境??倢а葳w明曾說:“這是我從藝以來花費精力最多、做得最用心的一個作品,運用了許多前所未有的表達方式。我相信,觀眾走進劇場觀看《花山》,一定會有靈魂被震撼的感覺?!?/p>
《花山》整部劇一共由四個篇章構成,以序《駱越古歌》開始,接下來分別由《太陽之下—傣啵(男人)篇》、《月亮之上—傣乜(女人)篇》、《繁星之間—度嘎(青蛙)篇》、《山水之中—岜萊(花山)篇》四幕為主,最后以尾聲《駱越新歌》結束。整部劇由花山古人(祖先“紅人”)與今人(現(xiàn)代壯人)為主線貫穿全劇。用虛擬的、象征式、寫意性的人物形象代替具體人物。作品中的“花山紅人”,既是花山巖畫上古駱越人的化身,也是壯民族之魂的代表,而“現(xiàn)代壯人”則是現(xiàn)代壯族人生活風貌、精神面貌的縮影。序《駱越古歌》描述了廣西左江沿江邊現(xiàn)代壯民生活的情境。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壯家人緩撐竹排筏子橫移駛過,當壯家傣啵的背影,隨著一曲駱越古歌,奔向天幕中的花山時,轉(zhuǎn)身剎那蓑衣落地,變成花山巖畫中的“紅人”,巧妙的主體轉(zhuǎn)換,將現(xiàn)實與歷史聯(lián)為一體。劇中的古人與今人的首次碰撞,由第一幕《太陽之下》的花山紅人與現(xiàn)代壯人“接觸”對話開始,舞臺上花山“紅人”男人們和現(xiàn)代壯族男人們交織與碰撞的行走。當在舞臺上,逐漸分成古人們與今人們兩大塊鮮明的隊陣定格下來時,彼此互相對視,仿佛在說:“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到哪里去?”當男子群舞退去后,各自出現(xiàn)一位古人與今人,他們依然在對視發(fā)問,始終延續(xù)著穿越與互問的對話。這時并出現(xiàn)了劇中印象深刻具有代表性的男子雙人舞,舞蹈中結合民族與現(xiàn)代的同時,身體語匯將壯族圖騰蛙形圖案運用到極致,兩者的跨時空對話極富藝術張力,共同探尋一部歷史的淵源、一個民族的魂靈、一種生活的來處。
在依山傍水的壯鄉(xiāng)流傳一句這樣的話—“壯家的男人站起是一座山,壯家的女人躺下是一條河”??梢妷炎宓哪腥耸顷杽傆旅偷?,女人是溫柔恬靜的。《太陽之下—傣啵(男人)篇》、《月亮之上—傣乜(女人)篇》構成了《花山》上半場,在特定的舞蹈語境和人物形象框架中,巧妙運用“太陽、銅鼓和男人”“月亮、繡球和女人”。第一篇章表現(xiàn)了花山巖畫中所有男人的元素,男人刀耕火種,狩獵和戰(zhàn)爭。劇中花山“紅人”追趕太陽,現(xiàn)代壯人也隨之加入追趕隊伍,當一面有著太陽紋的大型銅鼓緩緩從天幕降落出現(xiàn)時,男人們以聚心力隊列向著銅鼓奮力擂響。男人篇巧妙的將廣西壯族銅鼓、太陽、長刀、權杖等文化符號巧妙的融入進來,體現(xiàn)出男人的力量與威猛。《花山》說完了太陽之下的男人,緊接著是月亮之上的女人篇,從結構上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又似乎有著層層遞進的關系。
女人篇一共由《水色?月光》、《今夕?何夕》、《喜月?豐收》、《拜月?祈愿》、《繡球?天心》五個舞段組成。通過花山“紅人”女子與現(xiàn)代壯族女子對話,巧妙串聯(lián)起月亮、繡球和女人,展示了壯族服飾和對月亮崇拜的浪漫情境。都說女人如水,水如女人,當一群壯家女子們?nèi)绾恿靼阍谠鹿庀迈滠],時而行云流水,時而緩緩變幻,天幕出現(xiàn)一輪彎月,而在月亮之上一名現(xiàn)代壯人女子手持天琴彈奏,此時花山“紅人”女子在“水色”中若隱若現(xiàn)的穿梭,延續(xù)著穿越與對話。當“水色”包裹“紅人”女子,再展開時已變成現(xiàn)代壯人女子。而在天幕上空的月亮上,又出現(xiàn)了“紅人”女子,一段不接觸的雙人舞在古人與今人的時空穿越交流中對話。
稻作文化是駱越文化中最重要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之一,古駱越人把野生稻變成了栽培稻,養(yǎng)活了世世代代的壯家兒女。女人篇中現(xiàn)代壯家女人們披星戴月收割勞作,象征豐收的稻草人聯(lián)結古今,稻浪起伏,女紅人忽現(xiàn),兩個空間在稻草人的作用下交替呈現(xiàn),匯聚一曲豐收之歌。天幕上的彎月逐漸變圓形成一輪滿月,“紅人”女子與壯人女子雙人舞再次出現(xiàn),虔誠的拜月儀式,引出花山“紅人”男子與現(xiàn)代壯人男子分別從舞臺兩側緩緩走進,兩對雙人舞跨時空對話,訴說中月亮之下浪漫美好的愛情。古今愛情男女對話巧妙引出繡球,壯族以繡球傳情、求偶,是壯族男女表達愛情的信物,手持小板凳的現(xiàn)代壯家女子在月亮下繡繡球舞蹈。愛情是一個永恒的話題,當現(xiàn)代壯家女子們定格畫面時,巖畫“紅人”女子們捧起現(xiàn)代壯家女子手中的繡球,在接下來的舞蹈中與現(xiàn)代壯家女人們在圓月下圍成圓,共繡象征美好愛情的繡球。畫面最后定格在現(xiàn)代壯人男子手接女子繡球,以此來表現(xiàn)壯家女人們最具柔情的愛。
《花山》通過遠古與現(xiàn)代文明的對接,時空穿越的精神連接,表現(xiàn)天上的祖先與地上的現(xiàn)代壯人進行精神對話和交流,以內(nèi)在的邏輯張力讓古人與今人彼此對視,回答“你從哪里來”的終極追問。劇中的第三篇章《繁星之間—度嘎(青蛙)篇》和第四篇章《山水之中—岜萊(花山)篇》將青蛙、繁星、子孫后代,廣西山水、壯錦和巖畫等壯族文化元素進行概括結合,延續(xù)了現(xiàn)代與遠古時空穿越交流對話,升華了主題—“復活花山懸崖千古巖畫,演繹壯族先人生命密碼”。
壯族是我國人口最多的少數(shù)民族,對青蛙有著特別的崇拜之情,青蛙在壯族意味著風調(diào)雨順,子孫繁衍。祖先在花山上用朱紅色涂料勾勒出的魂印圖形巖畫神似青蛙伸展的圖案,得名“蛙人”,這并有了《青蛙篇》開場中的花山蛙人群舞。當天上的紅衣蛙人復活時,地上出現(xiàn)一只綠色小青蛙,在雷聲、雨聲、蛙鳴聲??????你一聲,我一聲,“聲聲”不息中延續(xù)著遠古與現(xiàn)代,天與地的對話。在繁星之下的大榕樹,紅人、青蛙、現(xiàn)代壯族三對男女圍繞著象征愛情的繡球嬉戲舞蹈,象征著生命繁衍的天上紅衣蛙人和地上青蛙慢慢退去,留下現(xiàn)代壯人男女情戀、熱戀的舞蹈。隨后,孕育的紅人在母親呢喃歌聲中緩緩入場,引出一群現(xiàn)代壯族母親,演繹一段壯族背帶孕育、呵護襁褓中嬰孩的女子集體舞蹈,塑造出情感豐富的壯族母親形象。從青蛙到男女歡愛,再到孕育生命的母親,整個篇章一氣呵成,歌頌如繁星般子孫繁衍的壯民族美好生命意義以及生生不息的民族文化。
第四篇章《花山篇》,以廣西壯錦為篇章的主要擷取元素,整個篇章一共由《壯人?烈風》《綺夢?天衣》《花國?來去》《錦繡?輪回》四個舞段組成。
一個現(xiàn)代壯族女子在編織著壯錦,身披壯錦服飾男子穿梭于天地之間,在莊重儀式般的音樂中,女子用壯錦打開一條通向壯族生命文化的道路?!痘ㄉ健肺杳?、服裝、燈光的設計讓花山巖畫更是絢爛奪目,國家一級舞美設計師張繼文巧妙的把舞臺變成一架壯錦織布機,現(xiàn)代壯族女子們在編織著五彩壯錦,當布紗升起,天幕拉開連接天地一副美好壯錦,化作一首山水戀歌。色彩斑斕的壯錦是花山生動的再現(xiàn),充滿熱烈、開朗的民族格調(diào),體現(xiàn)了壯族人民對天地的崇拜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向往?;ǖ膰却蜷_,花山并是這置身山水中最美的壯錦。花山中來的花婆牽引著壯族小孩,當小孩走進花山中,變成壯族青年男子與女子,當青年男女再次走進,又變成一對攙扶的壯族老人,老人在花海中消失,小孩又在花海中出現(xiàn)??????生命的輪回,世代的傳承,訴說著“我是壯家人,我從花里來,我到花里去?!?/p>
在歷時三年的《花山》創(chuàng)作中,總導演趙明對《花山》的主題反復思考,認為《花山》的呈現(xiàn)不是羅列符號,照搬生活內(nèi)容,而是通過穿越古今對話的獨特演繹,對壯民族文化、對生命的表達去解讀,去“復活”花山懸崖千古巖畫。
《花山》強調(diào)時空與生命穿越對話的內(nèi)在邏輯和張力,以舞蹈語境代替戲劇情節(jié),虛擬形象代替具體人物,創(chuàng)意運用文化符號,古今交融,天地情景合一,舞臺整體具有濃郁的廣西壯族地域氣息,突出地方特色、民族特色、文化特色,具有審美的吸引力、親切感及新奇感。以跨時空對話的藝術技巧將燦爛的壯民族古今文化交替呈現(xiàn),在充分發(fā)揮舞蹈敘事作用的同時,輔以音樂、雜技等藝術形式,加上聲光電技術創(chuàng)造虛實結合、豐富多彩、張弛有度的舞美效果,象征性、意象性、寫意性的大氣表達把“樂、舞、美”融為一體,塑造獨具力量和美感的壯民族群像,營造一種獨到的藝術語境,呈現(xiàn)一種獨到的審美效果,表現(xiàn)出國際性、世界性的審美趣味,使得廣西的民族元素、原生態(tài)音樂、民族圖騰表現(xiàn)出世界性的藝術眼光及思想水平??v觀全劇,無論是古與今、男人與女人、天與地,在形式與內(nèi)容上共同構架起穿越時空的生命對話?!痘ㄉ健返膭?chuàng)新為民族文化的發(fā)展,展開了全新的嘗試,為中國的民族舞臺藝術添光溢彩,向世界傳播廣西民族文化之美。
[1]江口隆哉.舞蹈創(chuàng)作法[M].金秋譯.北京:學苑出版社,2005:9.
[2]任衛(wèi)新.壯族巖畫音樂舞蹈詩花山(文學臺本)[J].歌海,2016:5.
本文為2016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民族舞蹈的體育藝術文化融合研究》(項目編導:16XTY001)的階段性成果;2016年度廣西壯族自治區(qū)中青年教師基礎能力提升項目《桂西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社區(qū)舞蹈的現(xiàn)狀與發(fā)展研究》(項目編導:KY206LX268)的階段性成果
李妮娜,女,1984年12月出生,講師,藝術碩士,現(xiàn)為河池學院藝術學院教師;研究方向:舞蹈編導、民族民間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