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現(xiàn)代美術史上,徐悲鴻不但是一代大書畫家、大教育家,而且是杰出的策展人。從1933年到1934年,徐悲鴻親自策劃并操辦的中國繪畫的歐洲巡回展不但對中國畫在世界的大規(guī)模推廣意義重大,而且對于徐悲鴻自身藝術的發(fā)展也影響深遠。
“危巢”與徐悲鴻 歐洲巡展的成行
值得注意的是,徐悲鴻在1932年新落成的傅厚崗新居(圖1,后來徐悲鴻稱之為“危巢”,以警示自己與國人居安思危)還與1933年到1934年的歐洲巡回展有著重要關聯(lián)。1932年初冬,徐悲鴻和其在歐洲留學時期結識的好友李石曾在一次茶會上聊天時,表達了他想將中國近代優(yōu)秀畫家的作品征集起來赴歐洲舉辦巡回展覽的想法。剛從法國回來不久的李石曾聽到此話后拍案叫絕,當場表示支持。徐悲鴻還提議,若要舉辦此展,應當征集當代頂尖高手的佳作,并出資收購,否則很難得到畫家的精品之作。
募集作品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畫家購買他們的作品,可是買畫的錢對于徐悲鴻來說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然而他毫不猶豫地決定拿出家里的所有積蓄來辦此事。當蔣碧微得知徐悲鴻要拿出全部的錢時,當時就氣得和徐悲鴻大吵了一架。買畫的錢畢竟是太多了,盡管徐悲鴻押上了所有家當,可還是不夠。李石曾在得知徐悲鴻的難處之后,幫徐悲鴻找到了當時的南京農工銀行行長蕭文熙,從銀行借出了三千法幣。就這樣,募畫的事情才得以順利進行下去。
募集完了畫作以后,另一個問題隨即到來,即租展館的費用和隨去人員的旅費尚無著落。為此,徐悲鴻又十分著急。于是又再次來到南京農工銀行找行長蕭文熙,但是這次蕭文熙卻以銀行資金緊張為由拒絕了他再次借錢的請求。吃了閉門羹的徐悲鴻十分沮喪,回到家中茶飯不思。在徐悲鴻當晚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無意間看了衣柜旁的箱子一眼,頓時喜笑顏開??吹酱司暗氖Y碧微感到很詫異,問后方得知,原來徐悲鴻準備把他們在南京傅厚崗6號的新居作為抵押來貸款。聽后蔣碧微立刻怒視著徐悲鴻,徐悲鴻見狀趕緊以好言好語進行說服。第二天,徐悲鴻夫婦拿著房契再次找到蕭行長,方才得到了三千法幣的貸款。在募畫的日子里,徐悲鴻幾乎天天是早出晚歸,但他絲毫沒有感到疲倦,反而顯得很是充實。在家的蔣碧微,卻似乎不太理解先生的所為,總是對徐悲鴻冷言相對,但他們畢竟還是患難夫妻,這一時期的蔣碧微在背后還是默默地支持著他。
當年的南京傅厚崗6號如今已經調整為傅厚崗4號,并在2002年被改造成為南京徐悲鴻紀念館(圖2),也是江蘇省徐悲鴻研究會所在地,為徐悲鴻的研究事業(yè)繼續(xù)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徐悲鴻歐洲巡展歷程
從1933年5月到1934年6月,徐悲鴻歐洲巡回展(表1)歷時一年有余,開創(chuàng)了中國現(xiàn)代美術策展的新征程。
1933年1月28日,徐悲鴻與夫人蔣碧微及滑田友等帶著準備好的畫作由上海赴巴黎,3月4日抵達巴黎。在經過兩個多月的斡旋和籌備之后,中國美術展覽會于5月10日在巴黎國立外國當代美術博物院成功開幕(圖3),展至6月23日。圖4為徐悲鴻、安德烈·德箚魯阿(André Dezarrois)于中國美術展覽會展覽廳內合照,安德烈是法方策展人。
徐悲鴻帶去的這些代表當代最高水平的中國畫,是第一次在歐洲展示,很多觀眾都感到十分驚訝,在開展后的許多天之后,仍然有大量觀眾與媒體前來參觀與采訪。據(jù)1933年10月10日-16日上海《時事新報》報道:“……閉幕期近,覺觀者猶擁擠,當事者請于吾求延期一星期,后又延八日,吾皆允之。凡開四十五天,入門統(tǒng)計凡三萬余人,目錄售價十法郎,印之三版,可謂盛矣?!焙髞懋嬚沟挠^眾絡繹不絕,經兩次延期,到6月23日方才閉幕。
法國國立近代外國美術博物館鑒于此,收購了徐悲鴻《古柏》、方藥雨《小鳥》、陳樹人《芭蕉》、汪亞塵《消夏》、張大千《荷花》、經亨頤《蘭石》、張聿光《翠鳥》、張書旂《桃花》等12幅參展作品。巡回展的第一炮就如此打響了。在展覽期間徐悲鴻還常為觀眾現(xiàn)場作畫(圖5)。
在巴黎期間,徐悲鴻還看望了在法國學美術的中囯留學生,并與他們合影留念(圖6)。此幅合影的前排左起:徐悲鴻、張悟真、馬霽玉、鄭可、唐一禾。中排左起:黃顯之、秦宣夫、劉典樵、唐亮、胡善余、曾竹紹、呂斯百、常書鴻。后排左起:謝投八、楊火、周輕鼎、周圭、王臨乙。其中的呂斯百、王臨乙是徐悲鴻在中央大學的得意弟子。1928年夏天,福建教育廳廳長黃孟圭邀請徐悲鴻為該廳創(chuàng)作油畫《蔡公時被難圖》,徐悲鴻不要稿酬,而通過黃孟圭的關系為弟子呂斯百、王臨乙爭取到了兩名赴法留學的公費名額。1928年,呂斯百赴法國留學,初在里昂高等美術??茖W校,1931年入巴黎高等美術學院學習。王臨乙于1929年赴法國里昂美術學校學習,1931年考入巴黎高等美術學院雕塑家Bauchard工作室學習。徐悲鴻來巴黎舉辦畫展的期間,二人均在徐悲鴻的母?!屠韪叩让佬g學院學習。二人沒有辜負徐悲鴻的厚望,均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呂斯百1934年回國,任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藝術專修科教授,后任系主任。王臨乙1935年回國任北平藝術??茖W校教授,抗日戰(zhàn)爭時期曾任重慶藝術專科學校教授兼雕塑系主任。1946年后,任北平藝術??茖W校教授兼雕塑系主任。
另外,徐悲鴻重訪了母校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并留影紀念(圖7)。1933年10月,徐悲鴻還為其老師——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校長倍難爾作素描肖像(圖8),倍難爾則為蔣碧微畫像。在徐悲鴻簡練的炭筆下,倍難爾先生睿智豁達的形象呼之欲出,這幅素描畫面的右下角有倍難爾的親筆簽名。為自己的老師、學生、朋友、家人畫像,幾乎已經成為徐悲鴻的習慣,即使是在異國他鄉(xiāng)舉辦畫展期間也不例外。
在巴黎成功打響中國美術展覽會的頭炮后,徐悲鴻于1933年6月下旬將自己的個人畫展開到了比利時布魯塞爾,獲得了該國公眾的好評。實際上,早在1931年5月15日,徐悲鴻作品41件曾由友人謝壽康主持在布魯塞爾展出,轟動一時。圖9、圖10為徐悲鴻與自己的得意弟子、此時正求學于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美術學院的吳作人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和學者們、學生們的合影。
1933年秋,徐悲鴻接到了德國柏林美術會為其舉辦個人作品展覽的邀請,柏林是徐悲鴻曾經學習過的地方,因此徐悲鴻很爽快地答應了這次邀請。畫展于是年11月16日在德國柏林美術會會所成功舉辦。圖11為徐悲鴻在德國柏林舉辦個人畫展時的照片。在辦展的期間,徐悲鴻夫婦受到了很多崇拜者的追隨。其中的一件趣事是,有位個子不高的德國老太太整天跟著徐悲鴻,在有記者采訪徐悲鴻的時候,她會搶著做翻譯。甚至這位老太太還來到徐悲鴻住處,向蔣碧微索要了一張徐悲鴻的照片作為留念。
1933年12月19日,意大利米蘭皇宮舉行了中國近代畫展,皇太子任開幕式主持人。1934年2月19日,中國近代畫展在德國法蘭克福國立美術館開幕,圖12是這場畫展的目錄。德國的菲里伯親王、法蘭克福市長和法蘭克福大學校長等親臨為畫展剪彩。對于這場畫展,徐悲鴻在《在全歐宣傳中國美術之經過》一文中說:“……迫不得已,吾于本年二月赴往籌備,以國立美術館為會所,二月十九日由Hessen省菲里伯親王、我國劉子楷公使、法蘭克福市長、大學校長親臨開幕……”
1934年春,蘇聯(lián)對外文化協(xié)會發(fā)出邀請,請徐悲鴻等去莫斯科、列寧格勒等城市舉辦畫展,而徐悲鴻也很想去看看列寧締造的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在結束了德國法蘭克福的展覽后,徐悲鴻夫婦便乘著國際列車來到了莫斯科。當時負責接待工作的是蘇聯(lián)對外文化局,接風洗塵過后徐悲鴻便開始了緊張的畫展籌備工作。1934年5月7日,中國近代繪畫展在莫斯科紅場歷史博物院正式開幕(圖13),場面頗為壯觀,主持開幕式的是蘇聯(lián)對外文化局局長,并且所有的中國在蘇外交官員都前來捧場。圖14為徐悲鴻與中蘇兩方主持人員在中囯近代畫展開幕上合影。由左至右:蘇聯(lián)畫家協(xié)會會長伏爾泰、徐悲鴻夫人蔣碧微、蘇聯(lián)外交文化交誼會會長阿若舍夫、吳南如夫人、中囯駐蘇大使館代辦吳南如、徐悲鴻。
這場展覽舉行了一個月,并且遠遠超出預期效果。每天的參觀者絡繹不絕,看展者無不為中國畫的博大精深而感嘆。這場展覽在當時被認為是“在蘇聯(lián)舉行的最成功的外國展覽”。徐悲鴻的《六朝人詩意》受到觀眾的由衷喜愛,徐悲鴻還與蘇聯(lián)著名藝術家交換了作品。5月20日,徐悲鴻應蘇聯(lián)對外文化交流會之邀請,發(fā)表以《中國美術之近況》為標題的公開演講。
1934年6月19日,中國近代繪畫展移至列寧格勒地中隱居博物院(圖15)繼續(xù)進行。列寧格勒原來叫圣彼得堡,是帝國主義俄國時期的都城,在俄國大革命后,蘇聯(lián)政府把這座城市改稱為列寧格勒。當年沙俄皇帝所居的冬宮并入地中隱居博物院。
這次展覽是中國近代繪畫赴歐展的最后一站,于7月19日結束。至此,中國近代繪畫赴歐展落下帷幕。先后在蘇聯(lián)莫斯科、列寧格勒舉辦的中國近代繪畫展覽所造成的轟動效應并不亞于前述在西歐諸國舉辦的畫展。
徐悲鴻到達蘇聯(lián)后,寫信給中國駐蘇聯(lián)大使館代辦吳南如,請他務必幫忙與蘇聯(lián)對外文化協(xié)會聯(lián)系,請求大文豪高爾基為這場畫展寫一篇序文,因為徐悲鴻認為高爾基代表了“新思想的權威”。吳南如答應相助,但他的努力卻碰了個釘子,蘇聯(lián)對外文化協(xié)會以“高爾基是文學權威而非美術權威,從專家眼光看來并非所宜”為由婉言拒絕了。之后,徐悲鴻又請吳南如再去協(xié)商一次??墒?,蘇聯(lián)對外文化協(xié)會又以高爾基病重為由推辭了。未能結識高爾基,可謂是徐悲鴻蘇聯(lián)之行中的一件憾事。
在蘇聯(lián)展覽期間,雖然徐悲鴻為展務忙得不可開交,但他并沒有忘記在國內的學生們,沒有忘記他所從事的美術事業(yè)。在莫斯科的時候,蘇聯(lián)政府提議給徐悲鴻贈送兩座石膏人像,一座是大革命家列寧,一座是大文學家托爾斯泰。這兩座石膏像形象生動,造詣很高。想想當時國內的石膏像極度缺乏,美術教育者無不為尋找精良的石膏像而苦惱。徐悲鴻高興地接受了這個提議。據(jù)說當時的蘇聯(lián)有一種紀念逝世的偉人的做法,就是用石膏為他們塑一座肖像,然后再安排作坊來翻制,在市場上銷售,以供后人瞻仰。徐悲鴻在參觀了這些石膏像后,立即和莫斯科博物館洽談,把這里許多的精彩石膏像重新翻模并帶回國內,供教學使用?,F(xiàn)如今,這些徐悲鴻從蘇聯(lián)帶回來的精美石膏像還收藏在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除了藝術交流與辦展,徐悲鴻夫婦還游歷了歐洲多國,飽覽了各地風情,留下了較多的照片(如見圖16、圖17、圖18、圖19、圖20)。
徐悲鴻歐洲巡展的意義與影響
從1933年1月到1934年8月,歷時一年半,徐悲鴻先后在法國、比利時、德國、意大利、蘇聯(lián)等五國舉辦了8次畫展,其中在比利時、德國舉辦的兩次是徐悲鴻的個展。徐悲鴻還受邀在博物館及大學成立了四處中國近代美術作品陳列室。因此就整體看來,可謂是獲得巨大成功。他作為中國的文化使者,帶去了中國燦爛的藝術作品,在中外文化藝術交流史上寫下了絢麗篇章,通過這些展覽和徐悲鴻的全力付出,為西方世界了解近現(xiàn)代中國畫打開了一扇明窗。
1934年8月17日晨,徐悲鴻從蘇聯(lián)坐船回到上海,圖21是徐悲鴻與蔣碧微下船之后在上海新關碼頭上的合影。謝壽康、汪亞塵、邵洵美等四十余人來碼頭迎接,上海的各藝術團體以及諸好友紛紛為徐悲鴻接風洗塵。徐悲鴻還接受了大通社記者的采訪,就《世界文集》問題進行訪談。8月20日,上海《申報》刊登了徐悲鴻《在上海六團體宴會上的講話》,介紹此次赴歐洲舉辦系列畫展的盛況。8月20日,徐悲鴻夫婦到達南京。褚民誼、張道藩夫婦以及國立中央大學藝術科師生百余人在火車站歡迎。圖22是這一熱鬧的歡迎場合中的合影。人群簇擁著徐悲鴻夫婦,這時的徐悲鴻已成為世界著名的藝術家與策展人,正躊躇滿志地迎來藝術事業(yè)的輝煌,其夫人蔣碧微也笑容滿面,分享著徐悲鴻事業(yè)成功后的喜悅。
8月22日,南京文藝界在中央大學圖書館集會歡迎徐悲鴻載譽而歸。出席者有陳樹人、褚民誼、張道藩、羅家倫及中大藝術科全體師生等,文藝界的代表謝壽康、許士騏等以及新聞界等共計九百多人參加。首先由宗白華致歡迎詞,介紹徐悲鴻此次赴歐歷盡艱難困苦,因宣揚我國文化而使歐人視線轉移,使得我國國際地位增高。對于徐悲鴻此行之偉大成功,表示慶賀。
在國立中央大學梅庵附近,徐悲鴻與中央大學教育學院藝術科的師生們留下一幅重要的合影。歡迎儀式之后,徐悲鴻與師生們在著名的梅庵旁合影。圖23這張照片前排左起為胡士鈞、屈義林、呂斯百、顧了然、孫多慈(女)、陳之佛、潘玉良(女)、徐悲鴻、金友文(女)、吳鴻翔(女),后排左起為施世珍、趙峻山、問德寧、楊贊楠、張倩英(女)、周希杰、吳敖生、黎月華(女)、楊柳、錢壽全(女)、夏同光。
梅庵前面有一棵種植于六朝時期的檜柏,雖然樹干中心已空,但僅依靠樹皮,仍有部分綠葉頑強生長,今天東南大學的師生多習慣于稱其為“六朝松”,成為東南大學的標志之一。1933年初,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藝術專修科改為藝術科,同年6月,中央大學校務會議決定改建梅庵供教育學院藝術科教學使用。梅庵是為了紀念兩江優(yōu)級師范學堂監(jiān)督、著名教育家和書畫家李瑞清而建。李瑞清(1867-1920),字仲麟,號梅庵,江西撫州人。1902年任兩江優(yōu)級師范學堂監(jiān)督(即校長),次年設圖畫手工科,開我國現(xiàn)代藝術教育之先河。1915年,兩江優(yōu)級師范學堂更名為南京高等師范學校,繼任校長江謙為紀念李瑞清,于校內六朝松北以松木原木為梁架,筑茅屋三間,取名“梅庵”。1933年6月,改建為磚混結構平房,采用中西合璧風格,坐北朝南,正面懸文史學家柳詒徵題寫的“梅庵”匾額。
合影中的徐悲鴻身著西裝,結黑色大領結,右手挽著外套。合影中的陳之佛(1896-1962)個子不高,他身著長衫,背著手,顯得敦厚怡然。1930年,陳之佛任教于上海美專和立達學園,有一次接到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藝術科主持兼西畫組主任徐悲鴻的函件,邀請他去中央大學任教。陳之佛對徐悲鴻的真情相邀,十分感動。陳之佛來中央大學任教之后與徐悲鴻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合影中的潘玉良(1895—1977)頭上斜戴白色的圓帽,右手在胸前夾著書本。徐悲鴻在1928年來南京主持國立中央大學教育學院藝術專修科期間,物色了潘玉良來校教授油畫。潘玉良留學法國、意大利,深得西洋繪畫奧妙,其繪畫能力在當時女畫家中頗為突出,但由于她出身“微賤”而為人側目。徐悲鴻任人唯賢,力排眾議,禮聘她任中央大學教授。照片中左數(shù)第九位是孫多慈(1913-1975),她頭上斜戴白色圓帽,上身穿毛線衣,下身穿裙子,裝扮時髦,顯得大方得體。
對于徐悲鴻的歐洲巡展的意義,8月21日上?!渡陥蟆吩趫蟮乐羞M行過總結:“名畫家徐悲鴻氏于日前抵滬后,備受各文化團體熱烈歡迎,幾無虛夕,刻以京校事務紛繁,在滬不欲多事耽擱,故于昨晨九時,偕夫人蔣碧微女士乘快車晉京,向教育部報告畫會展覽經過情形,臨行并語國聞社記者謂:‘此次畫展成績確進我國地位不少,蓋綜合各國參觀人數(shù)約10余萬人,皆絕口稱贊,對我國人得一極深刻之形象,如能繼續(xù)作大規(guī)模舉行,足以矯正碧眼人蔑視國人之心理,我此次攜回各國名畫甚多,與俄政府交換之名畫13幅亦已來電謂:本年底當可寄到,故余擬8月秋在京滬兩地舉行歐洲名畫展覽,使國人亦明了歐洲文化進展至如何程度,而相互溝通固有文化,藉以聯(lián)絡感情,以增進國際之同情’云?!?/p>
徐悲鴻的歐洲巡展(1933-1934)規(guī)模巨大、作品精湛、場次眾多、時效長遠、傳播廣泛,堪稱中國現(xiàn)代美術策展史上的奇跡,就社會影響與實際意義而言,能夠與之媲美的則是徐悲鴻后來在南洋舉辦的系列義賣賑籌畫展(1939-1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