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達卡特·卡德里說:“審判這個被人們所尊崇的儀式,供奉著一個崇高的理想:人們應該在實施懲罰之前暫停一下,讓深思熟慮凌駕于直覺之上?!彼_達卡特·卡德里的《不公正的審判》出版,映照出對于司法公正的呼聲。
從古至今,刑事審判無處不在,然而真相往往是:在訴諸正義之名的同時,審判者的雙手卻沾滿無辜者的鮮血?!恫还膶徟小房缭轿鞣絻汕Ф嗄甑膶徟惺?,每個時期都出現(xiàn)不少理想與現(xiàn)實錯位、罪與罰不對等的案例,其中不乏或滑稽透頂或迷霧重重的冤案。歷史的煙塵中,累累白骨上,有意無意間,多少判決以正義之名,結出不公之果?
薩達卡特·卡德里說:“從真理大廳到位于英國老貝利街的中央刑事法庭有一段很長的旅程。它從雅典的大理石法庭繞到盎格魯-撒克遜英格蘭的神明裁判之所,經過宗教審判所的酷刑房,到達1690年代薩勒姆和1930年代莫斯科的司法劇場。這一路上,正義與復仇,秘密與公開,迷信與理性不斷糾纏。”
希臘悲劇詩人埃斯庫羅斯的《俄瑞斯忒亞》幾乎人盡皆知,這部法庭劇重述了俄瑞斯忒亞的古老神話,首演于公元前458年。埃斯庫羅斯的立場,反映了古代社會中始終相持不下的兩種正義觀之間的緊張關系。一種觀念認為,只有故意作惡才應當承擔責任;另一種觀念是,如果要阻止眾怒,作惡者不論意圖如何都應當受到懲罰。
到了蘇格拉底審判,雅典已經進入相對文明的法院起訴時期。起訴發(fā)生于公元前399年。當年蘇格拉底已經七十歲。罪名是引入新神靈和腐化雅典青年。蘇格拉底在死囚牢房待了一個月之后,不肯接受越獄計劃,他最終接受死刑判決,并親自執(zhí)行了刑罰,飲了一杯毒酒送自己上路。根據(jù)柏拉圖的描述,雅典人的這次審判是個可怕的錯誤。
暗黑的巫術審判是所有審判形式中最令人發(fā)指的,它持續(xù)了兩個世紀之久,吞噬了六萬到十萬人的生命。巫術審判在中歐寂靜的修道院和刑訊室中產生,在薩勒姆案的高潮中壽終正寢。
1692年2月,薩勒姆村的兩個小孩——11歲的阿比蓋爾·威廉姆斯和9歲的伊麗莎白·帕里斯開始抽搐,診斷結果是被人施了巫術。由此造成一塊蛋糕引發(fā)的血案,最終所有被指控的被告統(tǒng)統(tǒng)被絞死。當她們站在絞刑山上等待處決時,所有人都聲稱自己是無罪的。
1692年這場大審判,絕對是一場以正義之名施加的迫害。然而,這一陰謀迫害卻扮演了驅邪的角色。有人將此解釋為父權制的大屠殺,有人認為是毒品作怪,他們發(fā)現(xiàn)窮人吃的裸麥發(fā)霉產生真菌,吃了會產生幻覺。薩達卡特·卡德里寫道:“這一現(xiàn)象跨越了兩百年,輻射了五千英里,牽扯到農民、國君,讓無數(shù)女性加害其他女性,它絕不僅僅是以性別歧視及毒素產生的幻覺為基礎的。”
巫術審判中迷失的正義,在動物、尸體和物品審判中更是淪為笑柄。更為可悲的是,時間到了20世紀80年代,美國加州麥克馬丁幼兒園性侵幼兒的事件,像是穿越回了16世紀。審判從1987年開始,持續(xù)兩年半時間?!八敲绹谝淮伪浑娨曓D播的審判,也是加州這個充滿鬧劇的州里上演的最可悲的審判?!?薩達卡特·卡德里對此評價說,“被告?zhèn)兤>攵鴳嵟刈C明自己的無罪,同時,他們的律師也盡力反駁可能確認的起訴案件的方方面面?!?/p>
好在,經過歷史上最長的審判后,得出的結論相當公正。隨著歷史的進展,正義的天平在不斷重新校準。然而,在這一歷史的進程中,仍然有無數(shù)寶劍和天平偏斜的時刻。在許多重大歷史時刻,寶劍出鞘,天平失衡,淹沒了對公平的訴求。
公正和公平的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