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虢國夫人游春圖》探討唐代女子著男裝現(xiàn)象

王曉華　仝笑一　張鈺婷

中國自古被稱為“衣冠上國、禮儀之邦”大唐燦爛的服飾文化，離不開唐朝開明政策、強盛國力、海納百川、兼容并蓄開闊的世界觀，唐朝服飾呈現(xiàn)出民族性與世界性、傳統(tǒng)型與時代性的融合統(tǒng)一，其雍容華貴、精美紛繁的服飾文化，為我們后代以致當今的服裝設(shè)計提供了取之不盡的源泉。本文主要在大唐這個時代背景下從《虢國夫人游春圖》來探討唐代女著男裝特別是男式胡服為風尚的文化現(xiàn)象。

女著男裝的來源對唐朝的影響

我國服裝改革最早記錄是戰(zhàn)國趙靈王，提出的“胡夫射騎”是對西域服飾文化積極因素吸取，創(chuàng)新發(fā)展而來。胡族文化對中原服飾文化的滲透，也是女著男裝萌芽的開始，歷史中最早女性著男裝的并不是唐朝，史書記載“未喜冠男子之冠”是最早喜歡穿男裝的妃子《漢書·外戚傳》說未喜愿意像男子一樣裝束，從事政治活動，可以說是女著男裝的先行者，而女著男裝在唐朝盛行變成一種時裝文化，正是大店疆域遼闊，開明的政治、繁榮的經(jīng)濟、民族融合、長期文化滲透，使得唐朝女著男裝成為中國封建社會服飾史上的顆明珠。

男裝之美——虢國夫人

《虢國夫人游春圖》是唐代畫家張萱的作品，目前我們看到的是藏于遼寧省博物館，宋徽宗趙佶時摹本，全長148厘米，高51.8厘米的長絹，重色描繪了公元752年店玄宗的寵妃楊玉環(huán)的三姐虢國夫人，秦國夫人、韓國夫人著盛裝春光出游的情景。全絹共八騎，包括保姆手中女孩共九人，《虢國夫人游春圖》從服裝形式分有男裝和女裝2種，其中4人著高腰掩乳裙，披帛，其中兩女宮女裝束，3人穿男裝，足蹬長靴，穿圓領(lǐng)窄袖的男子長袍衫，腰束革帶，頭著軟角襆頭，足蹬長靴，颯爽英姿。

在意境幽遠畫面中第一個向你走來的是，身穿男裝，騎皇帝三宗馬的虢國夫人，因為在唐代只有地位最高女性可以穿男裝，駕皇帝的三宗馬。虢國夫人她非常漂亮深受皇帝寵愛，如杜甫《麗人行》描繪虢國夫人說“態(tài)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碑嬅嬷兴泶┠醒b，足蹬長靴，艷麗的衣服和飽滿的身軀在秀美和俏麗中更顯的貴族氣十足，虢國夫人后面是緊隨服侍她的宮女和宦官，中間并行的兩騎是秦國和韓國夫人，后面是坐三宗馬抱虢國夫人女兒的保姆，兩邊是緊隨的宦官和侍女，全絹充滿電影感，節(jié)奏由緩到急，用線游刃有余，細勁有力，色彩明快，靈動傳神的表現(xiàn)出她們春日里踏青游春時的愜意心情。

影響唐代女性著男裝的重要因素

1.道家文化影響

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我們在評論人的時候往往以道德和人的倫理觀評斷。儒家講忠君孝順，相對道德，唐朝我們會發(fā)現(xiàn)她們天生不是為道德而存在，是為了她們生命中極致發(fā)展而存在的，如李白的瀟灑、自我、豪邁，武則天的大氣，她們活出的是個最燦爛的生命狀態(tài)。這恰恰是道家，第一層道德，追求自我，生命應是第一個活出自己，活出最健康自己的反映。第二層道德才是可以照顧第二個生命，因此反映在服飾上，表現(xiàn)為大唐人們對個性、自由服飾的追求。

2.女性地位意識提高

處于繁榮時代的唐代婦女，受少數(shù)民族母系氏族中婦女有較高社會地位遺風的影響，改變著長期以來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著唐代婦女的社會地位。對女性的尊重，出現(xiàn)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店代女性可以自由出去社交，打馬球，處處活躍著女子的風姿倩影。

3.男女平等意識的提高

傳統(tǒng)中國文化深受儒家文化“禮”影響，女性生活表現(xiàn)即“三從四德”成為塑造良好女性形象的標準，并出現(xiàn)在繪畫、書、壁畫中教化于人，起到規(guī)范女性的言行、能力和修養(yǎng)、并成為封建社會里評價女性美的標準，實際上是對女性的壓迫。但唐朝出現(xiàn)了新的女性審美，她們不以道德為審美標準，由女子著男裝看出則是對禮記：“男女不通衣裳的挑戰(zhàn)?！笔桥砸庾R的表現(xiàn)對男女平等的追求，并形成以穿男裝為時尚的風氣上至武則天、太平公主下至市井小民。

另一方面宗教文化在店代興起，佛學倡導眾生平等并深入唐人生活的各個方面，道教老子的陰陽哲學，強調(diào)陰陽的均和，陰柔之美，甚至把女性美放在第一位，等為唐朝男女平等意識產(chǎn)生創(chuàng)造條件。身著男裝充分顯示威嚴的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武則天，太平公主，韋后、安樂公主、玉真公主、金仙公主，她們心系天下參與國家政事和外交，在她們影響下唐朝女子的社會地位明顯提高，同時女著男裝，也從一個側(cè)面說明唐朝非常重視男女平等和尊重女性的地位。

4.審美改變

提到唐代婦女我們經(jīng)常想到開放、自信、以胖為美來描述，以胖為美的審美時尚是唐朝女性對健美的追崇，唐代的美學思想不同于其它朝代，唐朝結(jié)束了長期南北朝戰(zhàn)亂，國家統(tǒng)，中西文化交流、貿(mào)易發(fā)達，思想自由，經(jīng)濟文化繁榮曾是文明于世的大國，也是我國服飾文化發(fā)展的個高峰時期。唐代女性的服裝是在繼承本民族服飾文化傳統(tǒng)的基礎(chǔ)上，充分吸取西域服飾文化的積極因素，創(chuàng)新發(fā)展而來的，如唐代婦女的男裝，是北方民族與漢族文化的融合，北方民族的健康美改變歷朝女性以弱為美的審美思想，同時唐朝婦女受少數(shù)民族女權(quán)思想的影響可以外出游玩，穿胡夫戎裝，躍馬揚鞭擊球、射箭等活動，促進著女著男裝的發(fā)展。

5.胡漢文化交融

唐朝開闊的世界觀，國內(nèi)各民族大融合，一方面開明政策如店玄宗提出的：“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绷硪环矫娴甏芏嗪搜y(tǒng)，我們熟知唐太宗母親竇氏，高祖之母孤獨氏、高宗之母長孫氏都是胡人，天生的異族血緣關(guān)系，對胡人文化的認同，然而有人曾說“胡人亂華，”恰恰在唐朝胡人是來豐富中華的，絲綢之路暢通，帶來的不僅是胡商，也將異國精美的禮俗、服裝、音樂、舞蹈、美術(shù)、宗教等帶到了大唐，豐富著大唐文化，促進大唐發(fā)展。

胡漢文化的交融對店人服飾產(chǎn)生極大影響，大唐王室對胡族文化有天生的親切感，唐太宗、唐玄宗酷愛胡璇舞、胡旋舞的興盛為胡服流行產(chǎn)生重要影響，發(fā)展到社會上下對充滿異域風情胡服的模仿，貴族人士平日在宮廷穿著胡夫，上行下效，上層社會好胡之風從而引導了整個社會的審美潮流。

6.胡夫的便捷

唐代的婦女自信、開放表現(xiàn)意識較強，社交自主性，和進取性表現(xiàn)出唐朝的多姿多彩，兼容并蓄的文化特性，在女子著裝方面表現(xiàn)為不拘一格，自由寬松，富有時尚精神，胡服傳人中原后，與唐朝女性服裝結(jié)合，由原來的儒裙服裝，變成“襟袖窄小”的服飾特色。

女扮男裝是當時女子競相模仿的時髦裝束，不是女穿男裝好看，而是男裝較為方便，身穿短袍長褲，襟短上衣，足蹬長靴，可以在馬背上馳騁，矯健英武地躍馬揚鞭，在當時成了很多女性的愛好，并形成中國服裝史上一道獨特的女子露髫馳騁的風景線。另一方面男裝和胡服相對來說比較貼身，有利于表現(xiàn)女性身體各部位的曲線美，如唐代女子《打馬球圖》身穿男裝更顯健美、挺拔。

2.教育文化影響

唐朝女性之所以自信、開放、敢于追求女性權(quán)力、生活中著男裝，與其文化教育是密不可分的。唐朝貞觀之治、開元之治出現(xiàn)的太平盛世，社會安定、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文化的繁榮，為教育的發(fā)展提供堅實的基礎(chǔ)，使唐代教育得到普及，大多數(shù)女性能夠習文讀書，如《全唐詩》中女性詩人就有100余人，教育讓唐代女性不僅外美內(nèi)有才更加有魅力，可以活躍在詩壇、歌舞、政治外交的舞臺上，另一方面，唐朝中外文化的頻繁交流，外來文化的開放、無拘無束、建勇的性格深深影響著唐代女性敢于去挑戰(zhàn)封建禮教，去著男裝追求生活的個性和自由發(fā)展。

結(jié)語

唐代開放的世界觀、各民族文化交流頻繁，唐代女子流行穿男裝并發(fā)展成這個時代獨特的標志和時尚，《虢國夫人游春圖》中女著男裝就是對這文化現(xiàn)象的再現(xiàn)。同時也為我們展現(xiàn)了唐朝女性的開放、自信、追求男女平等及個性自由意識等，思想的先進性、民族性和世界性，為我們今天研究唐代文化、服飾、以及現(xiàn)代服裝設(shè)計提供無限的靈感和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