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錫剛
1958年3月,毛澤東在成都會議上提到,我們黨從前有《向?qū)А贰侗倍贰贰秾嵲挕返入s志,現(xiàn)在有《人民日報》,但沒有理論雜志。在他的直接推動下,這年6月1日,《紅旗》雜志創(chuàng)刊。毛澤東為之書寫了十幾幅刊名,人們見到的封面題字是從中選出的最佳組合。在筆者看來,這堪稱是所有毛題寫的刊名中的翹楚。
這本理論刊物,真正在國人心目中產(chǎn)生重大影響,大概要到創(chuàng)刊5年之后的“反修”高潮期。1963年9月,《紅旗》雜志編輯部與《人民日報》編輯部開始聯(lián)名發(fā)表評論蘇共中央公開信的文章。從9月6日《蘇共領(lǐng)導同我們分歧的由來和發(fā)展》(一評),到次年7月14日《關(guān)于赫魯曉夫的假共產(chǎn)主義及其在世界歷史上的教訓》(九評),全國各報一律頭版頭條刊載,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多次播送。由是,《紅旗》雜志得與《人民日報》并駕齊驅(qū),“天下誰人不識君”。
然而1965年,這本理論刊物卻空前(似乎也是絕后)地連續(xù)發(fā)表各類文藝作品,從而給關(guān)心時政并喜好文藝的人們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成為了那個時代獨特的印記。
【梅開二度貫頭尾】
1965年元旦,《人民日報》在第7版上發(fā)表胡喬木的《詞十六首》,元月6日出版的《紅旗》雜志第1期上,也刊登了這組詞作,卻并未標明轉(zhuǎn)載(這并非疏忽,該刊第2期登載趙樸初的散曲《某公三哭》,即標明“原載《人民日報》1965年2月1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胡喬木詩詞集》在題解中稱,這些作品“發(fā)表于《紅旗》雜志1965年第1期”,并在《人民日報》“先行刊載”。這年9月5日,毛澤東在讀到胡喬木作于這一年的27首詩詞后,親筆復信:
這些詞看了好些遍,是很好的。我贊成你改的這一本。我只略為改了幾個字,不知妥當否,請你自己酌定。先發(fā)《紅旗》,然后《人民日報》轉(zhuǎn)載,請康生商伯達、冷西辦理。
幾經(jīng)修改和增刪,這組作品以《詩詞二十六首》為題,發(fā)表在10月1日出版的《紅旗》第11期,并先行刊載于9月29日的《人民日報》第6版上。
除了毛澤東詩詞,從未有任何詩人的作品能一再發(fā)表在這家理論刊物上(1958年創(chuàng)刊之初,曾刊登過一些“大躍進”民歌;郭沫若的《頌十三陵水庫》作為補白性質(zhì)刊出,另當別論),胡喬木是享此殊榮的第一人。
使《紅旗》別開生面的《詞十六首》,題材廣泛,格調(diào)一貫,目次如下:《六州歌頭·國慶》《水調(diào)歌頭·國慶夜記事》《賀新郎·看〈千萬不要忘記〉》《沁園春·杭州感事》《菩薩蠻·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原子彈爆炸》(五首)、《水龍吟》(七首)。
兩首歌詠國慶的作品,體現(xiàn)中共中央隆重慶祝建國15周年的精神。在經(jīng)歷了3年困難時期后,經(jīng)過幾年調(diào)整,總算走出低谷。趙樸初拜訪郭沫若,看到胡喬木寄請修改的原稿,對《水調(diào)歌頭》特別表示欣賞。毛澤東將此詞結(jié)句“萬里千斤擔,不用一愁眉”改為“萬里風云會,只用一戎衣”,胡喬木稱之為“點鐵成金”?!肚f不要忘記》是一出表現(xiàn)“防止資產(chǎn)階級生活方式腐蝕”的現(xiàn)代題材的話劇,當年紅極一時。這首《賀新郎》以“石壁由來穿滴水,忍江山變色從螻蟻?階級在,莫高睡”警示國人,正切合“反修防修”的時宜。最為毛澤東看重且修改最勤的,當屬《沁園春·杭州感事》:
穆穆秋山,娓娓秋湖,蕩蕩秋江。
正一年好景,蓮舟采月;四方佳氣,桂國飄香。
雪裹棉鈴,金翻稻浪,秋意偏于隴畝長。
最堪喜,有射潮人健,不怕瀾狂。
天堂,一向宣揚,笑今古云泥怎比量。
算繁華千載,長埋碧血;工農(nóng)此際,初試鋒芒。
土偶欺山,妖骸禍水,西子羞污半面妝。
誰共我,舞倚天長劍,掃此荒唐。
對這首詞,毛澤東不但字斟句酌,作了精心修改(結(jié)句出自毛之手筆),而且還針對胡喬木“詞中的一些話現(xiàn)在對于杭州基本上已經(jīng)不適用了”的說明,寫了一段批語:“杭州及別處,行近郊原,處處與鬼為鄰,幾百年猶難掃盡。今日僅挖了幾堆朽骨,便以為問題解決,太輕敵了,且與事實不合,故不宜加上那個說明。至于廟,連一個也未動。”在毛澤東看來,胡喬木“太輕敵了”,不免有書生氣;而作為一位政治家,“誰共我,舞倚天長劍,掃此荒唐”則絕非純?nèi)坏乃囆g(shù)夸張,而是卒章顯志的豪言壯語。
一組《水龍吟》,因赫魯曉夫下臺而興發(fā),起初寄給毛澤東僅有四首,后來又續(xù)寫三首,批判色彩愈益強烈。經(jīng)毛澤東修改,不僅指向赫魯曉夫,更戟指繼承者,試讀“其五”:
算來反面教員,先生榜樣堪千古。
相煎如虜,鞭尸如虎,臨危如鼠。
口唱真言,手揮寶箓,若呼風雨。
甚三無世界,兩全黨國,天花墜,歸塵土。
涸轍今看枯鮒,定誰知明朝魴鱮?
膏肓病重,新湯舊藥,怎堪多煮?
恨別弓驚,吞聲樹倒,相呼舊侶。
看后車重蹈,愁城四望,盡紅旗舞。
《詞十六首》發(fā)表后,萬眾矚目,引起王季思、周振甫等著名學者的關(guān)注。作者受此鼓舞,在1965年的上半年里,又陸續(xù)寫了20多首詩詞,并在八九月間寄呈毛澤東。在國慶16周年當天出版的《紅旗》雜志第11期上發(fā)表后,自然又一次引起萬眾矚目。從修改和批語來看,毛澤東最欣賞的是《念奴嬌·重讀雷鋒日記》(四首)和《七律·七一抒情》(四首)。試讀頸聯(lián)被毛譽為“好句”的《七一抒情》“其四”:
六洲環(huán)顧滿瘡痍,豕突狼奔獵者誰?
肝膽誓分兄弟難,頭顱不向寇仇低。
自由合灑血成碧,勝利從來竿作旗。
休向英雄夸核彈,欣榮試看比基尼。
從第1期的《詞十六首》到第11期的《詩詞二十六首》,胡喬木的作品幾乎貫穿了《紅旗》雜志1965年的頭尾。這些作品以“反帝反修”為基調(diào),無疑是那個時代的主旋律。以胡喬木身份之特殊(毛澤東的政治秘書),以這些作品涉獵之廣,筆力之深,這別開生面的安排確實產(chǎn)生了不同尋常的影響。
【紅燈高舉閃閃亮】
《紅旗》雜志第2期以封面標示要目,這種裝幀設(shè)計在當年的國內(nèi)刊物中可稱絕無僅有。更出人意外的是,在封面的四條要目中,赫然列有以楷體字排印的“紅燈記”。翻開內(nèi)頁,《紅燈記》題下標有“京劇現(xiàn)代戲劇本”“翁偶虹、阿甲改編”等字樣,并在劇終處標明“根據(jù)上海愛華滬劇團同名滬劇改編”。如果說發(fā)表胡喬木詩詞雖讓人意外,但多少有毛澤東的《詩詞十首》以為濫觴,且篇幅只是三五頁,至多六七頁,而一部《紅燈記》劇本竟占到這本只是50來頁的理論刊物近乎40%的篇幅,真算得上是“破格之舉”了。
京劇現(xiàn)代戲的劇本之所以能出現(xiàn)在這本理論刊物上,還得溯源到1964年六七月間在北京舉行的“全國京劇現(xiàn)代戲觀摩演出大會”。這不是一般的文藝匯演,《紅旗》雜志為此專門發(fā)表了社論《文化戰(zhàn)線上的一個大革命》,主管意識形態(tài)的彭真、陸定一,代表中共中央和國務(wù)院分別作報告,致祝詞。江青則作為“有關(guān)方面的負責人”出現(xiàn)在開幕式出席人員的新聞報道中。之所以要提及江青,是因為《紅燈記》作為京劇劇本而能發(fā)表在《紅旗》雜志上,確與她有著干系。《紅燈記》的前身是1962年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的故事片《自有后來人》,編劇沈默君是很能寫戲的原南京軍區(qū)的創(chuàng)作人員,1950年代拍攝的《南征北戰(zhàn)》《渡江偵察記》《?;辍返茸髌肪鲎云涫止P。1957年遭遇厄運,輾轉(zhuǎn)顛沛來到長影。后雖摘帽,卻終是戴罪之身,故《紅燈記》走紅,絕少提及脫胎于此。1963年春,上海愛華滬劇團將其改編為《紅燈記》。正在上海療養(yǎng)的江青觀看此劇后,“覺得看了很多同一題材的不同劇本后,還是愛華劇團的本子好”,因此“把這個戲介紹給中國京劇院”。
1963年秋,中國京劇院總導演阿甲接到滬劇《紅燈記》的劇本,覺得不錯,于是按京劇的特點擬出改編提綱,由該院編劇翁偶虹據(jù)此寫出初稿。然后阿甲根據(jù)導演構(gòu)思,寫出第二稿。年底組成該劇陣容,邊排邊改,前后共有九稿,1964年5月內(nèi)部演出后,初獲成功,于是參加隨后舉行的全國觀摩演出。毛澤東在會演期間看了《智取威虎山》等幾出戲,卻未觀看這部比較成熟的作品,實與江青關(guān)系甚大。后來幾經(jīng)反復,江青強調(diào)是她發(fā)現(xiàn)并指導了這出戲的改編,這才于當年11月安排在人民大會堂小劇場演出,毛澤東等領(lǐng)導人親臨觀看。演出獲得成功,可江青卻別有用意地對阿甲說,這出戲是我們“頂?!薄绊敗背鰜淼?。盡管如此,江青當時還遠未到“炙手可熱勢絕倫”的地步,故《紅旗》雜志刊出這個劇本,據(jù)實署翁偶虹、阿甲之名。
幾乎是刊發(fā)《紅燈記》劇本的同時,中國京劇團攜此劇赴南方巡演,一路演去,一路轟動。各地京劇團聞訊紛紛搬演,《紅旗》刊發(fā)劇本正當其時。孰料1970年5月,《紅旗》雜志再一次刊出《紅燈記》,謂之“新本”,署名已改為“中國京劇團集體改編”。有心的讀者比對《紅旗》雜志相隔5年刊登的兩個本子,見出后者只是添加李玉和兩個并非主干的唱段,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渾身是膽雄赳赳》《都有一顆紅亮的心》等膾炙人口的唱段,無一不是1965年本子所有。江青雖也懂京劇,但與阿甲這樣的行家里手畢竟難以比肩,卻要頤指氣使,攬功諉過。紅旗》相隔5年發(fā)表的兩個本子,竟蘊含著這樣的恩怨過節(jié)。
1965年3月下旬出版的第3期上,《紅旗》雜志又出人意料地以40%的篇幅發(fā)表《革命歌曲選》?!熬幷甙础敝赋觯骸啊覈母锩魳饭ぷ髡撸诟鱾€革命歷史時期,創(chuàng)作了許多具有生動的革命內(nèi)容、民族形式的群眾歌曲,它們配合著各個時期的革命任務(wù),有力地鼓舞著人民群眾的革命斗志,激發(fā)了人民群眾的革命精神?!薄氨究@一期選載了幾年來在群眾中比較流行的十三首革命歌曲”。“編者按”措辭審慎,只說“幾年來”而非“近幾年來”,因所選《社會主義好》乃問世于1958年的“大躍進”時代,已有7年之遙。其余12首皆系1960年代以來的作品。列為第一首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以下各首大體以工農(nóng)兵排列,其中歌唱解放軍的有3首(《三八作風歌》《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學習雷鋒好榜樣》),獨占鰲頭,是當年“全國學解放軍”時代氛圍的真實寫照。說到“流行”,其中一部分,如《我們走在大路上》《學習雷鋒好榜樣》確實流傳較廣;另一些則知名度甚低,如《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為女民兵題照》(此系為毛澤東詩詞譜曲)??磥頌榈氖穷櫦胺椒矫婷?。尤其是《全世界無產(chǎn)者聯(lián)合起來》《全世界人民團結(jié)起來》這兩首,出自大型音樂歌舞劇《東方紅》,除現(xiàn)場觀眾,甚少耳聞?wù)摺?/p>
13首歌曲中少數(shù)得以流傳至今,如《我們走在大路上》等。也有個別作品風格迥異,如《社員都是向陽花》,歌詞內(nèi)容雖不足道,而曲調(diào)甚為優(yōu)美,李云迪將它改編為鋼琴小品,自有其藝術(shù)魅力。其中大多數(shù)標為“進行曲速度”,格調(diào)“激昂、有力”,經(jīng)中央及各地人民廣播電臺反復播放,一時間廣為傳唱。
繼連續(xù)刊登京劇劇本和群眾歌曲之后,第4期《紅旗》雜志又以10個版的篇幅辟出《援越抗美詩畫選》,刊登袁水拍、李季、方成等詩人、畫家所作詩畫各7篇。這些作品與前兩期發(fā)表的劇本、歌曲相比,“笑漸不聞聲漸杳”,影響實不可同日而語。
【泰斗巡禮賦新頌】
沉寂3個月之后,7月底出版的《紅旗》第8期上,發(fā)表了文壇泰斗郭沫若的《詩詞十首》。篇名雖未列入封面要目之中,但版面的安排卻另有意味。兩次發(fā)表胡喬木詩詞,均以文藝欄目的編次而殿后,而這位文壇大佬的《詩詞十首》則不然,卻是安排在這一期上最重要的兩篇時政類重頭文章之后。這兩篇文章,一是主持中央軍委日常工作的賀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民主傳統(tǒng)》,此文系新華社通稿,全國各報均于8月1日頭版頭條刊登;另一篇是年初閉幕的三屆人大一次會議新任國務(wù)院副總理陶鑄的《五億農(nóng)民沿著社會主義道路前進的指南針——紀念毛澤東同志〈關(guān)于農(nóng)業(yè)合作化問題〉發(fā)表十周年》?!对娫~十首》緊列其后,顯然超出了文藝作品的規(guī)格。
何以如此安排,這需要了解郭沫若其作的由來。
這年6月11日,郭沫若偕夫人在上海參加毛澤東對前來訪問的印尼國民議會議長的會見。5月下旬,毛澤東適有重上井岡山之舉,在山上的短短幾天里,接連寫了《水調(diào)歌頭·重上井岡山》《念奴嬌·鳥兒問答》等幾首長調(diào),抒發(fā)“五洋捉鱉,九天攬月”的豪情,憧憬“一聲雞唱,萬怪煙消云落”的前程。興致甚高的毛澤東在與郭沫若的存問中,得知郭氏夫婦將陪印尼議長去廣州,在送別外賓后,有尋訪當年參加南昌起義南下潮汕故地的安排。于是,毛澤東提議郭氏夫婦“順道訪問井岡山”。
得到領(lǐng)袖的親自安排,郭氏夫婦自然心存感激。以郭沫若的游歷和作派,1960年延安之行,賦《七律·訪楊家?guī)X毛主席所住窯洞》,有“窯洞三間光欲燃,明輝一片照山川。長征二萬五千里,領(lǐng)導京垓億兆年”之詠;1963年韶山之行,賦《滿江紅》,有“久慕韶山,喜今日能諧夙愿”,“齊頌歌,赤縣萬斯年,東風健”之吟。1965年得有井岡山之行,也是寓必然于偶然罷。
郭沫若訪罷潮汕,自東江進入贛南,在江西跑了整整17天,總共寫了29首詩詞(其中7首系訪問井岡山所作),后來編為一集,取名《井岡山巡禮》,足見重心所在。提供報刊發(fā)表時,郭沫若將其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以《詩詞十九首》為題,交付《光明日報》8月上旬刊出,另一部分便是《紅旗》第8期上的《詩詞十首》。這10首中訪問井岡山的7首,便是名副其實的“井岡山巡禮”——
《念奴嬌·在茨坪迎“七一”》:“紅旗高舉,井岡山,天下名山第一……全球共仰,萬歲歡呼主席?!?/p>
《七律·黃洋界》:“雄關(guān)如鐵旌旗壯,小徑挑糧領(lǐng)袖忙。五里橫排遺槲樹,千秋蔽芾勝甘棠?!睘轭A(yù)防讀者誤解為對久已婦孺皆知的“朱德的扁擔”的謳歌,作者特意加了一條注釋:“黃洋界上舊有小路,曰五里橫排。路旁有槲樹一株,當年主席與其他同志由寧岡挑糧上山時,曾在此樹下歇肩?!?/p>
《七律·訪茅坪毛主席舊居》:“解衣推食話當年,主席恩情涌淚泉……茅茨二坪星二點,神州賴以換坤乾?!?/p>
《五律·紅軍會師橋》:“工農(nóng)須作主,主席入羅霄?!?/p>
《七律·宿永新》:“領(lǐng)袖親征三度來,前驅(qū)人物費栽培。”
郭沫若選此供《紅旗》發(fā)表,顯然經(jīng)過了斟酌;《紅旗》編輯以超出文藝作品的規(guī)格來安排版面,顯然意識到這些作品的由來和用意。
1965年,《紅旗》雜志連續(xù)發(fā)表這些或出自名家手筆,或引領(lǐng)風氣之先的各種類型的文藝作品,增添了獨特的色彩。環(huán)顧域中,不獨《紅旗》為然。與元旦發(fā)表《詞十六首》相呼應(yīng)的是,除夕這天,光明日報》頭版刊登毛澤東《清平樂·蔣桂戰(zhàn)爭》墨跡,并配有郭沫若的詮釋文字。春節(jié)這天,《人民日報》發(fā)表趙樸初的散曲《某公三哭》,為的是刺責“沒有赫魯曉夫的赫魯曉夫主義”。毛澤東稱,這是送給即將訪華的新任蘇聯(lián)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的禮物。
如果說毛澤東親自安排發(fā)表這些作品,是借他人之杯酒的話,那么井岡山之行連續(xù)賦長調(diào),詠“雞唱”,諷“蓬雀”,顯系直抒胸臆。只是這些志在“天地翻覆”的作品未允即時公開發(fā)表(即令胡喬木、郭沫若等人在奉命修改時一再“爭取盡快發(fā)表”,亦不為所動),審時度勢,正式發(fā)表要到10年之后。
《紅旗》雜志其影響僅次于《人民日報》,一改往年的風格,接連發(fā)表各類文藝作品,正可以借用郭沫若《滿江紅·領(lǐng)袖頌》里的一句詞:“迎東風,革命展紅旗,乾坤赤?!?/p>
(作者系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