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梅花緣》對《西廂記》和《牡丹亭》的模擬

劉坤鵬

(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 湖北 武漢 430000)

試論《梅花緣》對《西廂記》和《牡丹亭》的模擬

劉坤鵬

(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 湖北 武漢 430000)

《梅花緣》是貴州的地方戲劇，它的產(chǎn)生無疑受到了《西廂記》和《牡丹亭》的影響，從作品主旨、人物體系和情節(jié)模式上都對以上兩部作品亦步亦趨，這也從一個側(cè)面顯示出了經(jīng)典的影響力。

《梅花緣》；《西廂記》；模擬

問花居士任璇在《梅花緣》后序中寫道“開戶迎風(fēng)，試仿張生之事，又寫道“愿學(xué)玉茗文人，笑煙花于南部云爾”，①可見任璇內(nèi)心是把《西廂記》和《牡丹亭》作為標(biāo)桿，《梅花緣》是自覺的模擬之作?！睹坊ň墶穼Α段鲙洝泛汀赌档ねぁ返哪M，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下面是這三個方面的具體展開：

1 作品主旨相同

牡丹亭描寫的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杜麗娘與貧困書生柳夢梅生死離別的愛情故事，表達(dá)了情與禮的沖突，建構(gòu)了至情世界觀。篇首作者題詞中寫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盡。自非通人，恒以禮相格爾！第之禮之所必先，安之情之所必有邪”。②與之相類似，任璇在梅花緣第二十九出【混江龍】中寫道“這情字包羅天地，將這點(diǎn)情絲縷縷貫三才。情和平，是日月星辰；情慘凄，是雨雪風(fēng)雷。情厚重，是錦屏翠障相聯(lián)抱；情活潑，看驚波激湍自縈回”。③在至情即兒女之情的作用下，方素梅起死復(fù)生，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是不可能的，但任璇虛構(gòu)了造化天地的天帝和以慈悲為懷的觀音菩薩，使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方素梅和貧寒書生王廷睿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其實(shí)是兒女之情的勝利，是至情對禮抗?fàn)幍膭倮?。梅花緣傳奇前敘中又說“萬物莫不有情，而以人之情為獨(dú)摯；人亦莫不各有其情，而才子佳人之情為最真。真則奇，奇則傳。固不必實(shí)有其事，而不必不有其事；亦不必實(shí)有其人，而不必不有其人。有其人與事，而以其感真之情且為生生死死于其間，彼造物者若不如是，不足以見才子佳人之情之真”。④人死不能復(fù)生，這是世間的客觀規(guī)律，違背這條不可變更的事實(shí)，便是有違生活的真實(shí)。任璇仿效湯顯祖，生活的真實(shí)讓位于文學(xué)的真實(shí)，藝術(shù)的真實(shí)，藝術(shù)的真實(shí)成為最高的真實(shí)，在至情作用下，“世間有為法，一切惟心造”，于是承多情如來法旨，救苦觀世音言梅妃何靖，經(jīng)歷了一番塵劫，因?yàn)閻鄱辛司?，因?yàn)榫壣撕?。把一段死生公案，又將死生孽障，轉(zhuǎn)為美滿夫妻，至幻至巧。《梅花緣》至情主旨如出一轍，兩作者都寫至情戰(zhàn)勝生死，情戰(zhàn)勝理。說明任璇在感情上認(rèn)同湯顯祖的“至情論”，并試圖在《梅花緣》的實(shí)際創(chuàng)作中實(shí)現(xiàn)這一主旨。

2 人物設(shè)置體系相一致

《梅花緣》在人物設(shè)置上刻意模仿《西廂記》下面是人物的對比：

張君瑞：出身名門，父母早亡，胸中有大志，腹中有才華，奈何猶未騁志。王廷睿：是名門望族，因父親過世而家道中落，有志不得伸。

崔鶯鶯：年一十九歲，針指女工，詩歌書算，無所不能，長相為天姿國色。

方素梅：長成二八，女工書史，樣樣皆精，人中玉人。

相同點(diǎn)：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懂詩書，知禮儀，有教養(yǎng)，且有傾國傾城貌。

崔夫人和方夫人：都過著母女相依為命的生活，丈夫去世后勢單力薄，都曾要把女兒嫁給自己的侄子，嫌貧愛富，都是為子女考慮的勢力的家長，女兒婚姻的實(shí)際操縱者。

紅娘：崔鶯鶯的丫環(huán)

翠羽：方素梅的丫環(huán)

鄭恒和封標(biāo)：鄭恒是崔老夫人的侄子，先于張君瑞許配給鶯鶯，在張生進(jìn)京趕考之間造謠生事，妄圖據(jù)崔鶯鶯為己有，后真相大白，羞愧撞樹而死。封標(biāo)是方夫人侄子，在王廷睿之前并未同方素梅訂婚，也是在張生趕考之間撥弄是非，欲與方素梅完婚。因破人婚姻，在因果報(bào)應(yīng)下終遭顯戮，被斬于賊中。二人都已老夫人為后臺，為人粗鄙，不得大家閨秀的芳心。

由此可以看出，無論是在主要人物上(王廷睿與張君瑞，方素梅與崔鶯鶯)、相對次要人物(方夫人與崔夫人)、次要人物丫頭的角色設(shè)置上都極其相似甚至雷同，人物角色的定位上模仿的地方顯而易見。

3 故事模式和情節(jié)上的相似

人物體系、人物的相似和故事模式的相同并不足以說明《梅花緣》是模仿或抄襲《牡丹亭》與《西廂記》，因?yàn)檫@兩個方面模仿的痕跡相對比較隱蔽，需要經(jīng)過一定的分解、分析、對比等方式才能得到論證。下面所說的雷同甚至抄襲的現(xiàn)象則使模仿顯得更為為表面化，文字的直接組合方式和情節(jié)的大同小異則更能說明問題，下面是一些比較。

《西廂記》第四本第一折寫張生與崔鶯鶯約會，“(末上云)……呵，小姐休說謊咱！人間良夜靜復(fù)靜，天上美人來不來”。i梅花緣第八出探梅中寫王龍溪欲攀花瞭望方素梅容貌時也寫到“(生)人間良夜靜復(fù)靜，天上美人來不來，兀的不好明月。”⑤

《西廂記》第一本第三折中，“(旦云)取香來！(末云)聽小姐祝告什么？(旦云)此一注香，愿化去先人，早生天界！此一注香，愿堂中老母，身安無事！此一注香……(做不語科。紅云)姐姐不祝這一注香，我替姐姐祝告:愿俺姐姐早尋一個姐夫，拖帶紅娘咱！”⑥。

《梅花緣》第八出探梅中寫到“(旦)這一注香，愿亡過的早早升天；二柱香，愿爹娘百年長壽，……(貼)小姐，三炷香每夜俱不明言，翠羽代小姐禱祝吧；惟愿配個姐夫，才貌雙全，夫妻百年偕老?！雹?。

西廂記第四本第三折【叨叨令】見安排著車兒、馬兒，不由人熬熬煎煎的氣；有什么心情花兒、靨兒，打扮的嬌嬌滴滴的媚；準(zhǔn)備著被兒、枕兒，則索昏昏沉沉的睡；從今后衫兒、袖兒，都揾做重重疊疊的淚。兀的不悶殺人也么哥！兀的不悶殺人也么哥！⑧《梅花緣》第九出《繩系》，也同是【叨叨令】，偶然的、花兒葉兒，把你牽牽連連的架；便算是、心兒肝兒，認(rèn)他親親熱熱的姐；怎知道、愁兒病兒，煎煎急急的掛；一霎時、風(fēng)兒雨兒，飄飄零零的卸……兀的不痛殺人也么哥！兀的不悶煞人也么哥?、犷愃频睦由杏性S多，就不一一詳述了。通過以上的論述可以看出，《梅花緣》純?yōu)閷Α段鲙洝泛汀赌档ねぁ返哪M，這也從一個測度說明了經(jīng)典的巨大影響力。

注釋：

①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260.

② 中國古典四大名劇[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02：72.

③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245.

④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16.

⑤ 中國古典四大名劇[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02：44.

⑥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64.

⑦ 中國古典四大名劇[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02：11.

⑧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65.

⑨ 任璇.梅花緣[M].貴州：貴州文史出版社，1988：75.

劉坤鵬(1989.01-)，漢族，男，河南淮陽人，華中師范大學(xué)，碩士攻讀文藝學(xué)。

I2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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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2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