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燕(濱州醫(yī)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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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匆匆》兩個英譯本對比賞析
明春燕
(濱州醫(yī)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3)
摘要: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散文名篇不勝枚舉,朱自清的《匆匆》便是其中之一,《匆匆》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引來了無數譯者將其一遍遍譯成英文。本文選取了朱純深先生和張培基先生的譯本,主要從用詞、句式上對兩位先生的譯本進行對比賞析,旨在探討兩位譯者的風格,以及與原作風格的接近程度。
關鍵詞:用詞;句式;風格;《匆匆》
一直以來,不少學者和翻譯家都對散文翻譯情有獨鐘,在翻譯散文的同時也對散文翻譯作了大量的探討。
魯迅曾有言:“凡是翻譯,必須兼顧著兩面,一當然力求其易解,一則保存著原作的風姿?!崩仙嵋苍f過:“假若文學譯文僅顧到原著說了什么,而不管怎么說的,讀起來便索然寡味?!币灿凶g者指出“文學翻譯就要求譯者在傳譯過程中不僅要致力傳達源語中的語義信息,而且更要著力再現源語中的審美價值?!笨梢?,在散文翻譯中,譯出“原作的風姿”、藝術神韻,也就是作者的風格一直是文學翻譯家們所追求的。然而,風格的形成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作者自身的素養(yǎng)、經歷以及多年的筆耕生涯都包含其中。此外,作者身處的社會環(huán)境、時代背景也是促使特定風格形成的重要因素。概括地說,風格是個人在特定的文化底蘊和時代背景下經過長時間的沉淀的結果。而作為譯者,要在短時間內捕捉住這一“結果”,難度可想而知。
然而,風格并不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原作者到底選擇的是什么樣的句式,什么樣的篇章結構,什么色彩的詞匯,其實是有跡可循的。因此,若譯者能具備扎實的語言功底和豐富的文化素養(yǎng),準確把握原文的內容和風格,那么不難做到再現原文風格,帶給讀者更多的美感。
本文要探討的,便是在朱自清散文《匆匆》的英譯文中,原作的風格是如何再現的?!洞掖摇肥侵熳郧逑壬拿髦?,寫于1922年。當時恰逢五四運動低潮,面對令人失望的現實,朱自清深感時光匆匆,對于已逝去的時間未能好好地把握,因此文中充滿了一種惆悵失落的情緒。整篇文章延續(xù)了朱自清先生一貫的寫作風格,文筆清新流暢;感情細膩婉約;用詞簡單而恰到好處。
在翻譯成英文時,若將原文的字面意思譯出不是難事,但要譯出文章的神韻,作者的風格卻并非易事。許多翻譯家都對《匆匆》進行了英譯,不同的譯文也具有不同的風格。本文選取的是張培基先生和朱純深先生的譯文(以下簡稱“張譯”和“朱譯”),主要從銜接及用詞、句式等方面進行對比分析,通過這幾方面的對比,分析兩位先生的翻譯風格以及在對原作風格的再現上,哪個譯本的風格更接近原作。
張譯與朱譯的差別主要體現在用詞及句式上。就像作者的風格會有差異一樣,譯者由于自身的文學素養(yǎng)以及對原文的感悟不同,即使對同一篇散文,其翻譯風格也會相差甚遠。在這一節(jié)中,主要通過摘取兩譯本中的例子分析兩位譯者在用詞、句式上的差異,通過這種差異探討兩位譯者的風格,進而對比哪個譯本更接近原作。
例1:對于“匆匆”一詞的翻譯
文中“匆匆”一詞多次出現,張培基先生將其翻譯為“l(fā)ive a transient life”,“ fleeting days”,“ fleeting presence”,“ transient days”,朱純深先生將其譯為“”rush,以及“haste”。對比可以看出,張譯在選詞上更加追求多樣化,求新求異,所用詞組較為正式,也均能準確體現出“匆匆”一詞的含義。而朱譯僅用“rush”,“haste”兩詞重復翻譯,用詞上不免有些單調,但由于“rush”和“haste”發(fā)音較短,更能體現出匆匆之意。
例2: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
張譯:If swallows go away,they will come back again.If willows wither,they will turn green again.If peach blossoms fade,they will flower again.
朱譯:Swallows may have gone,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 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 p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
文章以三個排比句開頭,看似簡單,實則是在這簡單精煉的語言中體現著句式、節(jié)奏的平行之美,要將這種美感譯出并不容易。張譯采用的是if結構,雖然體現出了句式的平行,但由于if結構帶有假設和推導的口吻,顯得科學化了一點,因此文學的意味淡了一些。朱譯文篇幅稍長,但是譯者巧妙地運用了虛擬語氣,給譯文平添了幾分婉約。
在用詞上,張譯的“come back”,“wither,”“turn green”等,雖然緊扣原文,準確無誤,但略顯直白。而朱譯文中,譯者所用的“return”,“regreening”,“died back”,“fallen”等更加形象生動,且都富有一種視覺效果,仿佛一幅四季變換的畫面展現眼前,動感中夾雜著些許惆悵。
例3: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
張譯: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I am entitled to altogether,but my quota of them is undoubtedly wearing away.
朱譯:I don't know how many days I have been given to spend,but I do feel my hands are getting empty.
張譯文中,“be entitled to”字典上的解釋為:使某人有權(做某事)。是一種比較正式的表達法,用來翻譯這一句,意義上沒問題,但風格上稍顯正式,不夠平易近人。還有,“quota”一詞意思是“份額,限額”,用在此處也有些過于正式。朱譯中前半句比較符合原作語言平實的特點,只是后半句過于“忠實”于原文,表達有些模糊。
例4: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
張譯:At the thought of this,sweat oozes from my forehead and tears trickle down my cheeks.
朱譯:Already sweat is starting on my forehead,and tears welling up in my eyes.
在處理“頭涔涔”和“淚潸潸”時,張譯選取的是確切的動詞“ooze”和“trickle”,雖然讀來也能將原作的情景譯出,但給人感覺是在客觀強調具體的動作,韻味少了一些。朱譯用了兩個ing形式,將原文的韻律美再現出來,同時將作者空虛度日的緊張和愧疚形象生動地表現了出來。
例5:去的盡管去了,來的盡管來著,去來的中間,又怎樣的匆匆呢?
張譯:What is gone is gone,what is to come keeps coming.How swift is the transition in between!
朱譯:Those that have gone have gone for good,those to come keep coming; yet in between,how swift is the shift,in such a rush?
在這一句的翻譯上,張譯本簡潔直白,緊扣原文。朱譯本則略微添加了一些成分,像“for good”,“in such a rush”等,這樣的處理使得譯文讀起來更加舒緩,更加具有散文的韻味。此外,朱譯本中“shift”一詞用得及其巧妙,通過其短促的發(fā)音將“去”與“來”轉換之迅速形象地體現了出來,而且還與“swift”前后押韻,在韻律上更具美感。張譯本的“transition”雖然也能將意義表達出,卻不及“shift”用得巧妙。
例6:于是——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
張譯:Thus 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the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 vanishes in the rice bowl when I have my meal; passes away quietly before the fixed gaze of my eyes when I am lost in reverie.
朱譯:Thus--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the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wears off in the bowl when I eat my meal,and passes away before my day-dreaming gaze as reflect in silence.
這是全篇很能打動讀者的一句。作者用簡潔樸實的語言將時間流逝的“不知不覺”體現的淋漓盡致,看似平時的語言之下蘊含著發(fā)人深省,震撼人心的藝術效果。對這一句的翻譯,張培基與朱純深先生均采用了與原文一致的平行句式,字斟句酌,很好地再現了原文的神韻。所不同的是張譯所用之詞更有力度,像“vanish”,“reverie”,而朱譯本中與之對應的“wear off”,“silence”等則舒緩得多。此外,張譯貫徹了其一貫的精確風格,“飯碗”譯為“rice bowl”。
例7:但不能平的,為什么偏要白白走這一遭啊?
張譯:However,I am taking it very much to heart: why should I be made to pass through this world for nothing at all?
朱譯:It is not fair though: why should I have made such a trip for nothing!
該句中,張培基先生用的是被動句式,有評論家認為,該句式用得恰到好處,傳達的是一種被動意味,將作者的無奈迷茫表現了出來,譯者在此處進行的是一種清晰化的處理,根據自己的理解將原作暗含的意思明確地翻譯了出來。但筆者認為,朦朧也是散文的特色,像朱純深先生這樣順著原文直譯下來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通過以上的例子分析不難發(fā)現,兩位譯者在用詞、句式上的確存在很大差異。
通過對張培基和朱純深兩位先生的譯文進行分析對比,可以看出張培基先生的譯文句式較為正式;用詞追求多樣化,所選詞語較為精確,也比較有力度;對于原文中的某些語句按自己的理解作出了比原文更加明確的處理??梢哉f,該譯本在整體風格上嚴謹、精確、明朗化。只看譯文,無愧為一篇佳作。但在對于原作風格的再現上,有一定的欠缺。因為原作整體風格較為舒緩,所用語言也較為平實,是以樸素親切的語言達到發(fā)人深省的藝術效果。
對比之下不難發(fā)現,朱純深先生的譯文更加接近原作的風格,朱譯不像張譯那般嚴謹、正式,朱先生的譯文通篇更具散文的韻味,多采用直譯的手法,句式上基本與原作對應,選詞上盡量選取一些非正式的常用詞匯,這樣,不僅準確傳達了朱自清《匆匆》的思想內容,還再現了原文的風格。朱純深先生的譯文不愧是“形神兼?zhèn)洹?,“保留原作風姿”的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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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2-00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