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家里沒有傭人,史敏良從兵營回來,就做飯,洗衣服,有空還做針線。她剛給孟華永、孟華德每人做了一雙鞋,他們都說好穿,于是又給鞏文秋和孟嘗做。史敏良做好孟嘗的鞋,拿給鞏文秋,讓鞏文秋拿給孟嘗。鞏文秋用手碼一下,說:“就這個尺寸,今晚讓他試試。”鞏文秋以為,孟嘗看了鞋一定喜歡,想不到他接過就放到一邊,說:“不用敏良給我做鞋,你做的我還有一雙沒穿呢!”
“敏良給華永、華德都做了,孩子高興得穿了直蹦。”鞏文秋說,“你這雙是拿剩料做的。敏良手巧,也閑不住。你就高高興興穿吧?!?/p>
“我想讓敏良住到兵營里去。”孟嘗緊著臉,“她是教官,郡府里沒什么事,兩頭跑浪費(fèi)時間?!?/p>
“兵營里全是男人,她一個女孩子,方便嗎?”鞏文秋舍不得史敏良離開,“她每天只有一上午訓(xùn)練,回來還能幫著我做許多家務(wù)。兩個孩子也離不開她?!?/p>
“馬一虎跟我說,想娶她?!泵蠂L說,“這是好事。你找個時間跟她談?wù)?。?/p>
“你讓她住到兵營是想讓馬一虎方便找??!”鞏文秋若有所悟,“馬一虎前段時間天天往這里跑,對我一口一個嫂子。我以為他是沖你,原來另有企圖?!?/p>
“馬一虎這人還算正直,年齡也合適?!泵蠂L說,“敏良也該嫁人了。”
“要是能成,也是一件好事?!膘栁那镉X得孟嘗今天嚴(yán)肅得有些反常,就是嫁女也沒必要這樣啊,“方便的時候我問問她。”
第二天下午,鞏文秋回來得早。兩個孩子一到家就要史敏良帶他們到外面玩,其實(shí)是想史敏良教他們功夫。史敏良到合浦不久,孟華德就要她教功夫,孟華永也跟著學(xué)。三個人達(dá)成默契,悄悄地教,悄悄地學(xué),等到學(xué)有所成,突然在孟嘗、鞏文秋面前露一手,讓他倆大吃一驚。自從他們跟著鞏文秋去縣里上學(xué)后,練的時間就少多了。
“你倆先自己玩去?!膘栁那镎f,“我跟敏良姐有話要說。”
史敏良原來稱孟嘗叔,稱鞏文秋嬸,后來曾想改口稱孟嘗哥,稱鞏文秋嫂。孟嘗和鞏文秋都覺得無所謂,但兩個孩子堅(jiān)決不答應(yīng)。孟華德態(tài)度堅(jiān)決得讓史敏無法再開口:“你想提輩好讓我叫姑啊?不成,你就是我姐!”
史敏良見鞏文秋支走倆孩子,又一副神秘樣,問:“嬸,啥事???我好久沒跟孩子們玩了,別讓他們掃興。”
鞏文秋讓史敏良坐到身邊,問:“你感覺馬一虎這人怎么樣?”
史敏良說:“沒想過?!?/p>
鞏文秋說:“你該找個人成家了?!?/p>
史敏良沉默了。
鞏文秋說:“馬一虎前段時間不是常跑我們家嗎?我看他對你有意思?!?/p>
“他讓嬸做媒人嗎?”史敏良說,“我已經(jīng)告訴他了,我不考慮這個問題?!?/p>
鞏文秋望著史敏良:“他跟你提出過了?”
“他邀我去海邊玩,我不去。他又邀我晚上到外面走走,我也不答應(yīng)?!笔访袅颊f,“后來他就直接問,如果他喜歡我,我會不會喜歡他。我跟他說了,我不考慮這個問題?!?/p>
“傻!”鞏文秋抓著史敏良的手捏了一下,“女大當(dāng)嫁,怎么能不考慮?你早該考慮了。要是你覺得馬一虎合適,嬸幫你去說?!?/p>
“不合適?!笔访袅颊f。
鞏文秋說:“孟嘗說馬一虎還算正直?!?/p>
“不管他是直是曲?!笔访袅颊f,“我不想嫁人?!?/p>
“別說傻話。一個女孩子,總不能在嬸家里過一輩子吧?!膘栁那锵氩坏绞访袅紤B(tài)度這么明確,“要是馬一虎不合適,就等有合適的再說好了。”
史敏良說:“只要嬸不嫌棄我,我愿意跟著嬸過一輩子。”
“不許說這樣的話?!?/p>
孟華德和孟華永在外面跑一圈,就回來找史敏良。史敏良趁機(jī)走出鞏文秋房間。孟華德還要到外面學(xué)功夫。史敏良心里有事,推說天快黑了。孟華德就撒嬌,扒到史敏良身上要史敏良背。史敏良背著她走出大門口,突然說:“叫我姨,我就教你功夫?!?/p>
孟華德捏著史敏良的肩膀,說:“你怎么就不想跟我們同輩?我真不明白?!?/p>
史敏良說:“要是叫我姨,我的功夫就會變得更好?!?/p>
“你是想功夫也長輩啊?”孟華永跟上來了。
“對??!”史敏良說,“叫吧,叫了我馬上教你們一招?!?/p>
孟華德多日不練功,手腳癢得難受,張口就叫:“姨!”
“姨!”孟華永覺得好玩,也大聲叫起來。
背后馬蹄聲響,接著是孟嘗的聲音:“好好的姐不叫,怎么就姨了?”
三個人回頭,孟嘗已經(jīng)勒住馬跳下來。
史敏良飛快地瞅孟嘗一眼:“孩子們喜歡,不用太守大人恩準(zhǔn)吧?”
孟嘗說:“那你還叫我叔嗎?”
“我叫文秋姐。”史敏良聲音有些飄,“你說,我該叫你什么?”
孟華德嘴快:“姐夫!”
史敏良一把抱起孟華德,跑開了。
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海,也染紅了一片山。史敏良立在山坡上,讓孟華永孟華德一左一右進(jìn)攻。她兩手輕輕攔著,他們始終無法靠近。當(dāng)他倆都打累了的時候,她雙手把他們夾住提起來,說:“這一招叫姨戲二侄?!?/p>
孟嘗回到家,笑著對鞏文秋說:“恭喜你啰!”
鞏文秋問恭喜什么。孟嘗說:“你有妹妹了?!?/p>
鞏文秋摸摸孟嘗的額頭:“你不燒啊,怎么就暈了?”
孟嘗哈哈一笑,把剛才的事跟她說了一遍。鞏文秋說:“你別說,我真想讓她叫我姐?!?/p>
孟嘗問:“跟她談過馬一虎了嗎?”
“談了?!膘栁那镎f,“這孩子眼光高著呢,一點(diǎn)不感興趣?!?/p>
孟嘗默默地坐一會,回書房去了。鞏文秋把晚餐準(zhǔn)備好時,孟華德人未到,聲先進(jìn)來了:“娘!姨看你來了!”
往常吃飯時,史敏良都搶著拿碗拿筷,今天倒像客人似的,任由孟華德、孟華永折騰,連飯也讓孟華德盛好放到她前面。鞏文秋以為剛跟她說馬一虎的事,她不開心了,說:“那事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放心上?!?/p>
史敏良說:“不會。”
孟嘗笑著說:“敏良今天升輩了,是該兩侄兒張羅呢!”
史敏良高興地問:“那這事算通過了?”
“通過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姐。”鞏文秋跟孩子們一樣高興,她看了看孟嘗,對史敏良笑著說,“他就是你姐夫。”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叫道:“姨!”
史敏良兩只手在后面一左一右分別捏了捏孟華德、孟華永。孟華德、孟華永爭著給史敏良夾菜,他們武功正不相上下,都希望史敏良悄悄給自己開小灶。
孟嘗說:“別有了姨,就忘了爹,忘了娘。”
“看看!”孟華德說,“娘沒吃醋,爹倒吃上了?!?/p>
鞏文秋說:“別貧嘴,快吃飯?!?/p>
倆孩子吃完走開后,孟嘗說:“林可仁想在縣府辦個武訓(xùn)班,跟我提出請敏良去教授?!?/p>
鞏文秋說:“敏良不是每天到兵營培訓(xùn)兵士嗎?”
史敏良說:“可以上午到兵營,下午去縣里?!?/p>
孟嘗說:“訓(xùn)練可是體力活。我擔(dān)心你吃不消,還沒答應(yīng)他?!?/p>
“也無妨。”史敏良說,“等馬一虎回來,我跟他說一聲就行?!?/p>
馬一虎回來聽說林可仁要請史敏良到縣里教武,便對孟嘗說:“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p>
林可仁前年妻子去世后,一直沒有續(xù)娶。馬一虎跟縣尉私下有來往,縣尉透露消息,林可仁在打史敏良的主意。孟嘗頗感意外,又一個追求者!他說:“這事我不知道?!?/p>
馬一虎說:“我可是先托了嫂子的,不知嫂子跟她提過沒有?!?/p>
孟嘗說:“提過了。說敏良沒那個意思?!?/p>
馬一虎說:“不會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林可仁吧?”
晚上,孟嘗跟鞏文秋提起馬一虎跟他談到有關(guān)林可仁的情況,鞏文秋高興地說:“敏良有男人緣啊!林可仁雖然是續(xù)弦,但年紀(jì)還不算大,人也謙遜。”
孟嘗猜想,史敏良拒絕了馬一虎,會不會因?yàn)榱挚扇试缱屓烁徇^親,而她又不反對?鞏文秋說:“不像。要有這事,敏良會跟我說的?!?/p>
孟嘗感慨說:“你倆前世就是姐妹了!”
鞏文秋說:“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特別喜歡這孩子。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大女兒。現(xiàn)在兩孩子要認(rèn)她姨,我突然間又多了份姐姐的情懷,也多了份姐姐的責(zé)任。”
孟嘗說:“好事都給了你,我真要吃醋了?!?/p>
第二天,鞏文秋瞅著機(jī)會,就跟史敏良提起林可仁。史敏良說:“林可仁有這個想法,我就不該到縣里教武了。”
鞏文秋試探著說:“要是讓你在馬一虎、林可仁兩人中選一個,你選誰?”
史敏良毫不猶豫:“兩個都不選。”
“除非你心中另有他人,否則這兩個人可以考慮一個?!膘栁那镎f,“告訴姐,是不是心中有別人了?”
史敏良低了頭說:“姐,你不用關(guān)心我這事?!?/p>
林可仁再次跟孟嘗提出請史敏良時,孟嘗讓他直接跟史敏良說。林可仁到郡府找史敏良,說縣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功夫厲害,希望她到縣府去教授。又說合浦這地方本來很亂,強(qiáng)盜不斷出沒,老百姓人心惶惶,雖然孟嘗治理有方,現(xiàn)在暫時安定,但孟嘗遲早會提拔離開,到時什么情況,還不好說。所以大家都希望學(xué)武防身,也可以保護(hù)百姓。史敏良耐心地聽他說完,然后表示歉意:“現(xiàn)在每天都到兵營訓(xùn)練,有點(diǎn)累,以后再說吧?!?/p>
林可仁又換了一種語調(diào):“史教官雖然年輕,但也得勞逸結(jié)合,再忙也得抽空玩玩。合浦有許多好玩的地方,請史教官有空下去玩。本官一定盛情款待。”
史敏良說:“縣里好玩的地方我都跟華德、華永去過了?!?p>
合浦漢墓出土波斯陶壺
第二天,鞏文秋到縣里上課,林可仁就直接跟她說,他喜歡史敏良,請她幫忙。鞏文秋不好直接把史敏良的想法告訴林可仁,只是說:“我回去問問她?!?/p>
林可仁拿出一串珍珠項(xiàng)鏈,每顆珍珠都有龍眼核那么大,要鞏文秋帶給史敏良。鞏文秋說:“禮物就等她愿意跟你交往,你再自己送吧?!?/p>
林可仁以為自已年紀(jì)不大,官已至縣令,雖娶過,但還沒有孩子,人也算英俊,史敏良沒有理由不同意。隔天,鞏文秋告訴他“敏良說暫時不考慮這件事”,他不知道那是鞏文秋的委婉之辭,還說:“那就等到她想考慮的時候,我愿意等。”鞏文秋于是說:“干嗎等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呢?那不是浪費(fèi)你的時間嗎?”
林可仁若有所悟,沉吟片刻,說:“馬一虎喜歡她,是不是她也喜歡馬一虎?”
鞏文秋說:“沒聽她說過?!?/p>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可仁說,“高公公最近到兵營看她訓(xùn)練,她請公公在兵營里吃了飯,莫非她喜歡高公公?”
鞏文秋說:“那我就不知道了?!?/p>
史敏良沒有喜歡高有才,倒是高有才喜歡上史敏良了。自從兵營回來后,他眼前總晃著史敏良的影子。他想,史敏良也許是孟嘗的親戚,跟著孟嘗到合浦謀差事。他覺得她并沒有原來想象的那樣可望不可即。他曾經(jīng)是皇帝皇后身邊的紅人,逢官高一級!馬一虎不過一介武夫,皇帝皇后啥模樣都沒見過呢!
每天瞅著史敏良自己在家,高有才就在院子里走去走來,等著史敏良出來好跟她搭訕。一天下午,史敏良在院子里洗曬衣服,高有才就不聲不響走過去了。
“這不像你的衣服???”高有才看著史敏良把衣服晾到竹竿上,問。
“我侄女的?!笔访袅颊f。
高有才說:“孟華德是你侄女?我以前怎么聽她叫你姐?”
“孩子淘氣,有時就鬧著玩。”史敏良說。
“孟嘗這倆孩子很懂事。遠(yuǎn)遠(yuǎn)見到我就叫高公公好。我很喜歡他們?!备哂胁耪f。其實(shí)他并不喜歡孟華德、孟華永,他總覺得這倆孩子常常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嘀咕,好像都在說:“這是宦官,閹人就這個樣子!”但他知道,要想博得史敏良的喜歡,就得討好孟嘗一家人,包括孩子。
“你好辛苦哦,除了當(dāng)教官,還得做飯洗衣服。”高有才說。
史敏良說:“習(xí)慣就好。要是像高公公這樣,飯有人煮,衣有人洗,什么也不用干,我反而會不自在。”
高有才說:“我的任務(wù)是監(jiān)摸夜明珠,現(xiàn)在暫時停止了,也不習(xí)慣。我倒希望能盡快恢復(fù)摸夜明珠?!?/p>
史敏良晾完衣服要走,高有才突然問:“你喜歡珍珠嗎?”
史敏良說:“喜歡啊,珍珠誰不喜歡!”
高有才說:“好!好!”
第二天,高有才就拿著一串珍珠項(xiàng)鏈去敲史敏良的門。史敏良開了門,高有才遞上項(xiàng)鏈,說:“這是我去年讓人一顆顆揀出來的,算是合浦頂級珍珠了。”
“我用不上,你留著送別人吧?!笔访袅颊f。
高有才還要說什么,史敏良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他愣著站了一會,轉(zhuǎn)身要回去時,馬一虎突然來到。馬一虎問:“公公要找史教官?”
高有才急忙把珍珠項(xiàng)鏈?zhǔn)者M(jìn)衣袖:“是,是想問史教官一句話。你也是找史教官???她剛關(guān)門?!?/p>
高有才轉(zhuǎn)身走后,馬一虎大聲叫史敏良。高有才回到家,站在房門口往這邊望。
“高有才找你啥事?”馬一虎問。
史敏良說:“說我侄女懂事?!?/p>
“這人居心叵測,得提防著點(diǎn)?!瘪R一虎說,“孟大人剛頒發(fā)了禁摸令,他就讓監(jiān)摸隊(duì)逼珠民下海摸螺,那天我真想把他抓起來?!?/p>
史敏良說:“人家可是欽差大臣,皇上皇后身邊的紅人??!”
“什么欽差大臣,那是昌三嘉玩他。”馬一虎說,“他原來在皇后身邊聽差,惹大將軍梁冀不高興,就糊弄個監(jiān)摸官的名堂流放來合浦,白龍人都被他害苦了?!?/p>
史敏良第一次聽馬一虎談高有才,而且態(tài)度如此鮮明,笑著問:“馬大人找我就說這事?”
“想請你去吃螃蟹?!瘪R一虎摸一下自己的臉,說,“我一個朋友,今天抓到好多肥大的螃蟹,煮好了等著呢?!?/p>
“那你去吧?!笔访袅颊f,“留一個明天我在飯?zhí)贸跃秃?。?/p>
“孟大人讓你到兵營做教官,你就是我的部下了。”馬一虎說,“別的事不敢指揮你,指揮你吃次螃蟹總可以吧?”
“可以,誰說不可以!就明天吃?!笔访袅假r著笑,“我跟倆侄兒有約。他們就要回來了,要是見不著我,我可要受罰呢?!?/p>
馬一虎說:“罰什么?我替你好了?!?/p>
史敏良說:“不行。做人得講誠信,對孩子尤其如此?!?/p>
馬一虎知道再怎么說也改變不了史敏良的主意,就到院門口馬背上拿來早已準(zhǔn)備好的螃蟹,說:“這是給你那倆個寶貝侄兒的。只恨他倆在我之前約了你,真想不給了?!?/p>
史敏良接過螃蟹,說:“我替他倆謝謝你!”
高有才一直站在家門口探頭看,直到馬一虎走出院門口。馬一虎拿螃蟹給史敏良時,盧阿妹也探頭看了。
“我們都多少天沒吃螃蟹了!你倒是弄幾個回來吃吃啊!”盧阿妹說。
第二天,高有才讓王大志去找林可仁,晚上盧阿妹就吃上螃蟹了。高有才本來也喜歡吃螃蟹,但這時卻拿著螃蟹想心事。他在想,是否送幾個去孟嘗家?昨天馬一虎送,今天他又送,好不好?這樣猶豫著,就一直沒動手。盧阿妹可不管他,自己吃得一嘴一臉都是蟹油。
“你能不能吃得好看一點(diǎn)?”高有才說,“又沒有人跟你搶。”
“肚大喉嚨窄?!北R阿妹自嘲說,“就這吃相?!?/p>
“吃吧。”高有才說,“填滿了螃蟹肉,就沒有小人的位置了?!?/p>
盧阿妹說:“我還巴不得有個小人呢,只是你都閹了,還怎么會?”
高有才開始真擔(dān)心盧阿妹會有孩子,但這么久也不見什么動靜。雖然他沒有閹,但也許被傷著了,不會生育了。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啊!
盧阿妹啃著螃蟹腿,突然笑起來,沒說話先嗆了一下。她說:“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吃?!?/p>
高有才看著她,等著她說話。盧阿妹說:“要不,也送兩個過去?”
高有才吃驚盧阿妹知道他的心事,既然她知道了,自己承認(rèn)也無妨。他說:“我早知道你聰明,但想不到竟聰明到別人肚子里了?!?/p>
“哼!你有幾根花花腸子我不知道?”盧阿妹更得意了,“以后可別糊弄我!”
高有才說:“我想著是否送螃蟹是事實(shí),但動機(jī)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p>
盧阿妹問:“我想象的是哪樣?”
“還用問?”高有才說,“還不是吃醋吃的?”
“吃什么醋!”盧阿妹把嘴里的蟹肉吞下,咂咂嘴,“我想好了,要是你真能把史敏良搞到手,我還高興呢。你想吧,郡都尉搞不掂的女人都做了我妹妹,我不身價倍增嗎?”
“嗟!郡都尉算什么官?但你不吃醋是對的。沖這點(diǎn),今晚得幫你拆個蟹腿?!北R阿妹剛跟他住在一起時,她想吃十只蝦,高有才會給她剝二十只。現(xiàn)在別說剝蝦,就是脫她褲子都少有興趣了??墒墙裉?,他高興。他揀了個最大的螃蟹腿拆肉給盧阿妹,說:“你不但聰明,還很智慧。但僅僅這樣想還不夠,你應(yīng)該往更遠(yuǎn)處想,更高層次想。你知道,要是史敏良跟了我,我們跟孟嘗一家關(guān)系就不一樣了。你知道朝廷為什么反復(fù)派公主嫁給匈奴人嗎?”
盧阿妹說:“討好人家唄!”
高有才說:“你就當(dāng)史敏良是孟嘗家公主,要是我跟史敏良關(guān)系搞好了,不就跟孟嘗關(guān)系搞好了嗎?林可仁不就天天給你送螃蟹了嗎?馬一虎還敢正臉不瞧你嗎?你還愁沒有珍珠席子嗎?”
“借口!”盧阿妹把高有才遞給她的一塊蟹腿肉塞進(jìn)嘴里,“但借口也有些道理。”
這天晚上,兩個人越談越投機(jī),盧阿妹不知不覺就給高有才獻(xiàn)計(jì),說女人都喜歡哄,讓高有才多給史敏良說好聽的。說到激動處,盧阿妹突然說:“對了,你晚上約她到外面散步,然后……”
高有才說:“人家可是武功高手,你想她一腳踢死我嗎?”
盧阿妹說:“你們男人都不懂,哪個女子不懷春?就算不喜歡你,也不至于踢吧?”
高有才興奮得恨不得馬上起來去約史敏良,但卻突然裝睡,輕輕打起呼嚕來。盧阿妹聽到高有才的呼嚕聲以為他真睡了,恨鐵不成鋼,說:“好心教你去哄女人,你倒好,竟打起了呼嚕。還沒真閹,怎么就成了豬!”
高有才差點(diǎn)笑出聲來。
盧阿妹很快就睡著了,高有才卻怎么也睡不著。盧阿妹為他出點(diǎn)子,讓他信心大增。夜里約史敏良,她會出來嗎?當(dāng)初對付盧阿妹的那手,能用在史敏良身上嗎?弄不好真讓她一腳踢翻,以后還怎么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