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出唯一的“這一個”

江章令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同理，寫人的記敘文只有凸顯個性，讓讀者覺得“這一個”是唯一的一個，才算是成功的記敘文。魯迅寫孔乙己，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憑這句話，你若到魯鎮(zhèn)的咸亨酒店去找孔乙己，保管一下子就能找到，這樣的人物，便是個性鮮明的。

生活中，每一個人在“吃穿住行、為人處世”的日常生活中必然有一點或二點與眾不同的表現(xiàn)，這與眾不同之處就是個性。這個性能否在作文中表露出來，就取決于寫作者對描寫對象的觀察是否細心。著名作家汪曾祺寫了一篇非常出名的記敘文《金岳霖先生》。金先生是汪曾祺在西南聯(lián)大時的老師，他的學生對他的觀察非常仔細，所以《金岳霖先生》一文趣味十足。金教授一進課堂就會說“今天穿紅毛衣的女同學回答問題”，于是所有穿紅衣的女同學就都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這個金教授無兒無女，但是過得自得其樂。他養(yǎng)了一只很大的斗雞。這只斗雞能把脖子伸上來，和金先生一個桌子吃飯。除此而外，這位有個性的金教授還到處搜羅大梨、大石榴，拿去和別的教授的孩子比賽。比輸了，就把梨或石榴送給這些小朋友，他再去買。

談人物個性化，金岳霖先生是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哪有教授做成他那樣的！生活中有沒有第二個金岳霖呢？有的。去年走紅的“布鞋院士”李小文可算一位。這位大師級人物在中科院作報告時光著腳穿了一雙布鞋。這就是個性，就能吸引人。至于他的學術成就多么高，那是共性層面上的東西，一般讀者是難得有興趣去關注的。

細看2014年和2015年多篇高考滿分記敘文，塑造的人物都很有意思，特有個性?！段壹业摹袄项B童”》里的老爺子不養(yǎng)花不弄草，偏偏要學英文和電腦，這不是個很時尚的老爺子么？《王大爺?shù)脑绮偷辍防锏耐醮鬆敗靶Σ[瞇的，我甚至覺得他的皺紋都特別可愛！”這一句見出了作者觀察的專注，想像的逼真，情感的飽滿，真的堪稱神來之筆。《左手糞叉，右手筆桿》里的老爺子從鎮(zhèn)政府辭官回鄉(xiāng)當農民，這個性也太個性了，讀者不看個究竟能放心么？

一句話，個性就是懸念，就是高分的保障。

“個性”是有講究的。窺一斑而知全豹，見一葉落而知秋，要抓住不為一般人所注意的“角落”作特寫式描寫，以期從一個“出彩”的角度適當放大并突出人物個性。陳奐生是當代文學中的典型形象，是八十年代初中國農民的代表。試看作家高曉聲是如何表現(xiàn)陳奐生患得患失、狹隘自私的小農經濟的心理：“推開房間，看看照出人影的地板，又站住猶豫：‘脫不脫鞋，一轉念，忿忿想到：‘出了五塊錢呢！再也不怕臟，大搖大擺走了進去，往彈簧太師椅上一坐：‘管它，坐癟了不關我事，出了五元錢呢。”（高曉聲《陳奐生上城》）此段的心理描寫屬于直接描寫式。因為花了錢，所以陳奐生現(xiàn)在膽子大了，理直氣壯了，多么令人好笑，但卻是那個年代農民最真實的心理反映。

展示個性不是平均用力，不是天馬行空，須在恰當處用勁。

著名作家廖玉蕙說：“對白可以稀釋行文的稠密度，并巧妙地讓人物個性畢顯，讓閱讀增加明朗的快感?！鄙钪?，人們基本上都在不停地講話，可見語言既是人物表達思想感情的工具，又是人物展示性格特征的鏡子，還是人物袒露內心世界的窗戶。林黛玉進賈府中的王熙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她說的話句句顯其個性：“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見其不拘小節(jié)；“天下真有這樣標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見其聰明伶俐?！懊妹迷谶@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币娖溆袡嘤袆?。這個“鳳辣子”在《紅樓夢》中最為生動，語言描寫功不可沒。因此，同學們在作文中也應該讓主人公多開口，多表達。能對話的，盡量不敘述；心里想什么，讓主人公從嘴里說出來。一個講話的人就是“立體的、活著的、親切的”人。

[整體語言求活潑]

高中學生的作文應該多點年青人的氣息。除了選材上應當多寫年青人的故事外，年青人的語言也應該有自己的朝氣，應該多說年青人的話，多用年青人夸張式的句子，而不必板著個臉敘述。網絡語言常常使人們樂在其中，枯燥的文字從而變得活靈活現(xiàn)。作為“新新人類”的高中生，有著追求時尚、個性、創(chuàng)新的心理和自由隨意的天性。在寫作中如果大膽吸收網絡上的流行語，確實能讓閱卷老師在枯燥的作文文海中覺得眼前一亮。有位同學在作文中這樣寫“我的同桌是一臺286，內存不足，反應遲鈍”“咱倆想法不兼容”。這樣的比喻不但形象貼切，而且新穎有趣。

人的情緒容易傳染，一個活潑的人寫了一篇活潑的作文，最大的可能就是讓閱卷老師也活潑一回。來看一篇江蘇考生的活潑之作《青春的那些事》片斷：

“叮叮?！毕抡n鈴響了。

“快快快，快跑，去廁所搶位子。”不知道是誰大嗓音喊了這樣一句話，對她真是無語。可是她說得也對，因為你不早去，你就要等好長時間，才能回班。

“好想把她們都給變沒有，看誰還和我搶位子?！毙⊙艖崙嵉卣f，“每次去廁所，都要等好長時間，等得我頭發(fā)都白了好幾根?！?/p>

“哈哈哈……”我們班里的人聽到了都很無語地笑了。然后，我到小雅面前，說：“來，給姐姐看看，你頭發(fā)白了多少了，來，我數(shù)數(shù)看?！?/p>

“一根、兩根、三根……”誰知，小雨比我先一步“數(shù)”起小雅的頭發(fā)來了。我心里想：小雨你完了！心中卻暗暗自喜，因為我知道下面將要出現(xiàn)什么狀況……

果不其然。“小雨！”我聽到了什么聲音？好像是誰的磨牙聲。好吧，我知道了，是小雅嘴里發(fā)出的。然后，一陣塵埃揚起，“咳咳……”班中同學不約而同地發(fā)出起哄的聲音。猛的一聲“疼”的叫聲，蓋過了全班的喧嘩。我們都為小雨感到可憐。因為小雅愛發(fā)如命，誰敢碰她的頭發(fā)，那相當于要了她的命啊，所以小雨此番不備，慘遭小雅的毒手。幸好，我只是光說而沒做，不然有報應，那個“疼”字會將從我嘴里發(fā)出。唉，幸好啊幸好！

年輕永遠值得老師羨慕，寫教室里“青春派”的生活永遠不會錯?！皝?，給姐姐看看”是地道的口頭語?！暗鹊梦翌^發(fā)都白了好幾根”，夸張式的語言是年青人的特點。像這樣“張牙舞爪，不拘一格，活力四射，風趣幽默”的作文，閱卷老師沒有理由不愛看。這里有“瘋啊，鬧啊，笑啊，哭啊，調皮啊，搗蛋啊，偷懶啊，奮發(fā)啊，沉思啊，沖動啊”，所以閱卷老師才讀得有滋有味、笑聲不斷。

人是世界上最復雜的高等動物，人的言談舉止、性格愛好、思想感情千差萬別。成功塑造個性鮮明的人物的關鍵，不在于文字表現(xiàn)的技巧如何，而要在捕捉人物的個性特征上下功夫。這就需要同學們練就一雙敏銳的眼睛：看風景不如看人，一定要多關注生活圈里與你關系緊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