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那一扇門后，舒展著萬千路

戴啟江

“活得痛徹心扉，在盤旋的山路上淺淺回回了許久之后，終于才看到了那隱隱約約的一扇門。”我感動于蔣勛老師在《孤獨六講》里面說的那個“才”字。百轉(zhuǎn)千回地顛簸了多少人生路上的失敗和承擔(dān)之后，方可走向真正的門內(nèi)殿堂。這本就是生命最最真實的求生之路，生命的道理，總歸大同小異。

我時常會在教學(xué)的間隙，跟身邊的孩子一起聊聊過往、憧憬未來，就像是在落葉紛飛的秋日憧憬春至，在萬木成枯的冬日渴望夏至。我總會忍不住想借助時間的隧道看看孩子們推開大學(xué)的門后身后多彩斑斕的道路和世界?？上?，世間并沒有如此神奇的現(xiàn)實，唯有暢想依舊。

有孩子問我：“您后悔從大學(xué)畢業(yè)直接來到中學(xué)教書嗎？”“有沒有覺得教書是很辛苦的？”“我可以做老師嗎？”聽到這些年輕的聲音的時候，我的心里是多么忐忑而又開懷??！教育的門，從我深情地觸摸她的那一刻起，至今已有許多年。我總會在寂然之時不由地回想，回想很多年前她在我的跟前，怎樣忽閃忽閃地召喚過我；像雁兒銜著報喜的信，在我路過的頭頂上方，帶著我一路追隨。慶幸年少的我尚知道在融融晴日或是滂沱雨季，在清冷月夜或是微寒清晨，始終飛身跋涉。執(zhí)著是我唯一可選的旅伴，我無法在高考的獨木舟上放聲，但至少可以在書香的花徑里踏歌而行、聞香而覓。

至今，我站在三尺講臺回望過去奮斗的自己，感激曾經(jīng)決絕磨煉的自己。我很努力地像校友錢鐘書一樣，在學(xué)術(shù)的門里窮盡青春，覓著書山，去讓胸中文墨似海；我也時刻警醒自己像白巖松那些媒體人一般，在課堂的門里，給養(yǎng)自己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去讓肩上重如山，以身作則，影響更多的孩子成長；我更加不敢忘卻的是：作為師者，我需要像寫就《英倫獨語》的桑塔耶納一樣在人生的路上不忘初心，得始終。我需要去告誡那些孩子，教育的夢不是虛幻，不是美化的泡沫，需要一生去踐行。

我知道，多少人倒在了門的跟前，抑或是留在門內(nèi)虛擲，留下的是懺悔或是無關(guān)痛癢的自我安慰。我看到過太多人這般悠然愴然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歲月，而那些人世間的影子也就這樣幽幽地隨風(fēng)而散了。

所幸，我不這么想。推開教育的門，我還在眺望。眺望著讓更多的孩子看到未來光明的路：詩意的夢想，溫暖的人生。

想起了查爾斯·狄更斯的那首詩：一切純潔的、輝煌的、美麗的，強(qiáng)烈地震撼著我們年輕的心靈的，推動著我們做無言的禱告的，讓我們夢想著愛與真理的；使靈魂深切地呼喊著的，為了更美好的夢想而奮斗著的——這些美好不會消逝。

教育的夢想，確實燦爛地開始著，并且永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