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患者的機構養(yǎng)老建筑空間設計研究

■ 王 萍 Wang Ping

AD患者的機構養(yǎng)老建筑空間設計研究

■ 王 萍 Wang Ping

要構建老年人安心的生活環(huán)境，就必須真切地體會老人的感受，了解他們的需求。文章以阿爾茨海默癥（AD）患者為例，闡述失智老人的行為特征和心理需求，總結建筑設計中應采取的設計措施，以其能給失智老人的建筑設施設計提供一些參考。

阿爾茨海默癥；機構養(yǎng)老建筑；心理需求；空間設計要素

【Abstract】We need to experience aged people's true feelings and requirements if we want to construct a living environment truly for their ease. The paper took AD patients as examples， explained behavioral characteristics and psychological needs of demented elderly， and concluded measures in architectural designs in order to supply some references on designing architectural institutions for them.

1　阿爾茨海默癥與老齡化

1.1我國的老齡化現狀

隨著世界老齡化的洶涌浪潮，我國老年人數量正在快速增長。其中，高齡老人的比例更是不斷增加。據相關數據統(tǒng)計，至2012年年底，我國80歲以上的高齡老人就已達到2 273萬人，且還在以每年100萬人的速度遞增。預計到2020年，我國高齡老人將增加到3 067萬人，占到總人口數量的2.15%。

1.2阿爾茨海默癥概述

阿爾茨海默癥（Alzheimer disease，AD）是精神功能損傷最常見的病癥之一，同時也是一種與高齡密切掛鉤的腦神經性疾病，通常被稱為失智癥。高齡老人越多，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老人也越多。按最新數據統(tǒng)計，目前全國失智老人的數量已達到600～1 000萬，平均每年有30萬新發(fā)病例。

如何護理好這些失智老人，讓他們在晚年仍能體驗到生活的快樂，而非在壓抑的醫(yī)療環(huán)境中度過，是全社會都在密切關注的一個緊迫問題。

1.3建筑空間設計對于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重要性

失智老人與普通的失能老人不同。相比之下，他們大多沒有生理上的行為障礙，看似不需要投入太多醫(yī)療照護。很多失智老人可以自行穿衣、吃飯甚至到室外散步。但實際上，由于記憶上的斷裂和對于安全感的缺乏，失智老人比其他人需要更多的關愛和投入。這些關愛不僅僅體現在護理陪伴方面，同樣在建筑設施和環(huán)境設計方面也應具備相應的措施。一座設計合理、考慮周到的護理建筑，能帶給失智老人更多的安全感、方向感和心理上的歸屬感。他們往往比其他人更能深切地體驗到建筑設施所帶來的幫助。

可惜這一事實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往往被人們所忽略。我國目前現有的養(yǎng)老機構設施中，大多數將失智老人與失能老人相混合。這種混合環(huán)境不僅不會對失智老人的精神狀況起到緩解作用，反而會令他們更加沮喪、困惑，從而喪失更多原本具有的能力，加速病情的惡化。即使是老齡化相對最嚴重、養(yǎng)老設施已相對完善的上海，目前也只有上海市第三福利院一家機構單獨為老人設立了“失智樓”。

2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病理特征及心理需求分析

2.1阿爾茨海默癥病理分析

阿爾茨海默癥發(fā)病原因復雜，目前醫(yī)學上普遍認為是有海馬神經細胞發(fā)生退行性病變所致。與其他病癥不同的是，年齡越大，阿爾茨海默癥的發(fā)病率就越高。在我國65歲以上的人群中，發(fā)病率為4%～6%，而到了80歲以上，發(fā)病率則直線上升到25%以上。

隨著病情發(fā)展，這種疾病會逐漸破壞患者的記憶力、理解力、判斷力和語言表達能力，最后還會破壞簡單的行為能力［1］。從醫(yī)學的角度來說，我們的直接感知能力不僅僅是一個即時反應，同時也是一個對過去的長期詮釋模式。阿爾茨海默癥患者，這種感知力的改變也許可以解釋為：其經歷了一種由于大腦的“不連接”引起的與現實情況脫離的狀態(tài)。短期記憶的缺失意味著他們不能像往常一樣適應和應對一切。

這種病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無法治愈。根據醫(yī)學統(tǒng)計，從最初的臨床顯現到完全失去自理能力，一般在10年左右；而適宜的環(huán)境和適當的照料，則可以延緩智力衰退最多至15年。

2.2病人的心理特征及行為表現分析

美國電影《依然愛麗絲》曾完整地詮釋了一個阿爾茨海默癥患者從患病最初幾年到失去大部分意識的痛苦心理歷程。從睿智的語言學教授，到漸漸記不起自己女兒的名字，找不到家里的廁所，甚至不會系鞋帶，這些退化都讓主人公驚恐不已卻無能為力。

在智力衰退的最初幾年，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主要癥狀表現為記憶力減退和方向感缺失。日常生活中的各種事情都開始成為他們的挑戰(zhàn)性問題（如不會系鞋帶）。感知力的缺乏也會導致患者對地點的錯誤記憶（如找不到家里的廁所），并由此逐漸減退適應新地點和未知區(qū)域的能力。隨著患者意識到這些改變，他們會變得不安和憂慮。不安會令其喪失信心和活力，并最終導致一個人自我封閉并拒絕和其他人進行互動。在不安的情況下，病人會返回行為模式中去，比如翻找東西，坐立不安，試圖脫離這種短時的感覺。我們通?？吹绞е抢先搜凵窨斩吹厮奶幱巫?，也緣于此。

3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建筑空間設計要素

智力衰退限制了患者的獨立性、自我控制性和適應新環(huán)境的能力。當一個人的感知能力、認知能力和方向感都十分缺乏時，其居住場所的引導功能就變得至關重要。在為失智患者設計居住空間時，建筑師應該從患者的心理需求和行為特征出發(fā)，為病人建立起更積極的、充滿日常經驗的居住環(huán)境。

經研究，建筑師在為阿爾茨海默癥患者進行空間設計時，需要考慮的主要因素可以大致分為以下幾點。

3.1對私密性和尊嚴感的保護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最容易缺乏安全感，所以，為他們提供私密、整潔的臥室是非常重要的。臥室應盡量朝向安靜的走廊，避免向嘈雜的活動室直接開門，以減少唐突的窺視。

臥室中應布置衛(wèi)生間，因為患者一般不愿意離開自己的私密空間而到外面去尋找?guī)?。臥室中還應該布置盡量多的儲藏空間，以便患者能儲藏給他們帶來安全感的個人物品。

因為場地關系，城市養(yǎng)老機構中很難做到讓每位患者都擁有私密的單人臥室。而對于合用臥室來說，合理的家具布置也可以達到保護私密性的目的。例如：將床具按照腳對腳的方式布置，中間以軟簾相隔，可以為老人提供獨立完整的床頭空間（圖1）。

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老人雖然思維受限，但大多并未失去行動能力。如果工作人員將之與介護老人同等對待，則會嚴重挫傷患者的尊嚴感。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空間設計者應盡可能為他們提供獨立完成任務的機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本身就是對尊嚴的最大尊重。例如，為不同行動能力的老人設計不同的洗浴方式，在工作區(qū)設置助浴間的同時，也在臥室的衛(wèi)生間內設置一個洗浴區(qū)。這種看似重復的設計，實際上可以讓體力尚可的老人在自己房間內獨立完成洗浴過程，最大限度地保護隱私，維護尊嚴感。

3.2針對失憶的設計措施

失憶是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典型特征。他們往往會記不起自己房間的位置，或者在室外散步時迷路。設計師在空間設計中應添加有助于恢復記憶的元素，或是采取相應的補償措施來減少由于失憶帶來的煩惱。

圖1　腳對腳的家具布置方式

3.2.1組團規(guī)?？刂?/p>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更愿意在較小規(guī)模的組團中生活。因為在面對大規(guī)模人群時，巨大的認知壓力會令他們心煩意亂。根據工作人員的經驗，一般輕度失智癥的老人能記住的與他們共同生活的鄰居相貌和名字約為8～10人［2］。因此，阿爾茨海默癥每個護理單元規(guī)模宜控制在10人以內。

在單元組織設計中，將大的居住組團分割成若干個小組團，并將它們與其它大空間進行視覺隔離，這可以為一些對周圍事物很敏感的居住者帶來安全感；再為小組團創(chuàng)造一個特色物體，比如一扇大窗、一幅油畫或者一個特殊的座位（圖2），這樣能增加患者的記憶，避免路徑迷亂，并增加心理歸屬感。如上海第三福利院的失智樓，建筑師將每個樓面分成兩個組團，每個組團包含10個房間，在組團活動室中設置沙發(fā)、餐桌和電視機，讓居住在這里的失智老人感受到小團體的溫馨。

3.2.2舊家具的作用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很容易封閉自己，無法認知周圍的新事物。但他們往往都是對近期的事件容易遺忘，而對于很久以前的事，反而容易記得。那些年輕時就陪伴在他們身邊的舊家具，承載著他們對過去時光的記憶，對于入住養(yǎng)老機構的失智老人來說，更是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這些可以成為他們與外界溝通的最好媒介。

圖2　特色物體布置

在針對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居室設計中，應留出適當的余地給入住者安放自帶的家具，讓患者感覺到居住空間里還留有自己過去的痕跡。同時，還應當提供盡量大的儲藏空間，讓老人有地方安置各種各樣的舊物品。這方面最突出的例子是荷蘭鹿特丹的生命公寓，設計師專門開辟了一間舊物博物館（圖3），從小日用品到大的舊式家具一應俱全。熟悉的物件驅走了老人內心的孤獨，讓他們感受到了親切、自尊和快樂。這種措施對失智老人的癥狀緩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3.3針對無目的游走的設計措施

無目的游走是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常見行為，通過游走，患者能獲得內心的平靜。對于同時具有失憶癥狀的老人來說，為其提供合理的游走路徑和全面的道路引導系統(tǒng)是非常必要的。

3.3.1提供道路引導系統(tǒng)

道路引導系統(tǒng)主要應用于入戶空間的引導、室內走廊的引導、室外道路系統(tǒng)的引導等方面。

（1）入戶空間的引導對于居住著來說最為關鍵。在千篇一律的走廊里分辨出自己的房間，即使是年輕人也不十分容易，因而對于感覺機能和記憶功能都退化的老人來說，單單有門牌號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可以通過以下幾種方式來加強老人對于自己房間位置的印象：①將8～10人的居室組團再細分為2～3個小組團，使得每個小組團的入戶數量不超過4個，并在走廊中設置空間變化或不同顏色予以界定區(qū)分；②在入戶門上懸掛個人物品，或是在門邊設置放置臺，擺上老人熟悉的物品，以加強老人的認知；③在入戶門上安裝玻璃，使老人可以通過它看到房間內部，從而在進門前辨認出自己的物品。

圖3　鹿特丹生命公寓中的舊物博物館

（2）室內走廊的引導主要應用于道路交叉口。當老人走到交叉路口無法判斷前進方向時，很多裝飾物品都可以成為方向指導的重要線索。比如室內的窗簾，分叉口附近擺放的裝飾品，甚至是掛在家具上的顏色鮮艷的氣球，都可以為老人指明方向（圖4）。此外，用不同的色彩區(qū)分不同區(qū)域也是一種簡單明了的道路識別方式。如巴塞羅那圣安德魯老年公寓中，每一層樓都粉刷成不同的鮮艷明亮的顏色，讓每一層的居住者都可以通過顏色進行識別，避免迷路或產生方向障礙。當然，標識牌的設計也必不可少。除文字標牌外，機構中還應提供語音提示系統(tǒng)，為視力衰退者服務。

（3）室外道路引導系統(tǒng)主要負責為散步的老人指明方向，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住所。地面的鋪砌方式、彩色的符號標識等都只能對認知狀況較好的老人起到導向作用，而對于阿爾茨海默癥老人來說，這些細節(jié)性提示不具有明顯的導向性，在此基礎上，還要增加更能吸引老人注意力的線索。例如：①在道路分叉口設置熟悉的物體，如老式的路燈，色彩鮮艷的垃圾桶等；②強化道路與目的地之間的視覺聯(lián)系，在老人視線范圍內設置組團擺放的座椅、小型休憩廣場或者各式景觀小品，這些都會在他們經過時對其產生強烈的刺激，加深記憶；③采用能夠吸引老人注意力的地標或物體也是一種有效手段，如親和源老年公寓中，建筑外立面分別涂以不同的鮮艷顏色來區(qū)分不同樓號，對室外行走的老人起到了很好的導向作用。

3.3.2提供安全的游走路徑

圖4　室內走廊中的引導元素

設計游走路徑時，應注意一下幾點：①避免盡端式道路。因為這種道路在引導居住著到達目的地后，不能給出明顯的下一步選擇目標，從而會引起居住者的迷亂。②在游走路徑中提供辨認提示，比如室外座椅、垃圾桶或者裝飾變化，以此引導居住者回到更加安全而熟悉的區(qū)域。他們可能記不住路徑，但是卻能很容易記住這些裝飾品。③將室內外的游走路徑連為一體，并為患者提供適合風雨天氣出行的室外連廊，保證這種每天進行的活動不至于因為天氣原因而中斷。

3.4針對危險行為的監(jiān)護措施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時常會有失控的行為發(fā)生，為保證老人安全，防止走失或受到傷害，監(jiān)護措施是必不可少的。

3.4.1護理站的配置

護理站除管理、記錄外，還主要承擔著看護任務。阿爾茨海默癥護理單元的護理站，應設置在視線廣闊的交通交叉口附近，以便工作人員能及時觀察到老人的狀況。護理站還應靠近電梯（圖5），使工作人員可以隨時掌握老人的外出情況，對于不宜外出者也可以及時制止。

3.4.2防走失安保系統(tǒng)

阿爾茨海默癥護理區(qū)域應設置彩色閉路實時監(jiān)控系統(tǒng)。在老年公寓的各個出入口、活動區(qū)域及公共場所設置紅外彩色攝像機，一方面對出入敬老院的人員進行跟蹤，另一方面通過監(jiān)控手段防止突發(fā)事件。

圖5　護理站應視野廣闊，靠近電梯

GPS定位信息卡也可以幫助工作人員防止突然事件的發(fā)生。當老人遇到危險時，可以在公寓的任何角落通過個人裝置來激發(fā)無限警報裝置。激發(fā)后的警報裝置能夠將無限信號發(fā)送到工作人員攜帶的通信接收器上，工作人員的接收器隨即顯示居住者的姓名和所在地。

4　結語

阿爾茨海默癥，正給越來越多的老人帶來痛苦。作為建筑師，我們能做的，就是為其提供合適的使用空間，最大限度地為他們提供各種活動支持。在一個積極的、有凝聚力的環(huán)境中，智力衰退患者可以覺得自己更有能力做好他們所做的事，從而使他們業(yè)已建立起來的否認機制和對自身能力的負面期許逐漸減少甚至消失。

在提供這些支持的同時，我們更應該謹慎考慮的是，不要讓簡單粗暴的幫助方式損傷了老人的尊嚴感。如何在空間設計中通過巧妙地暗示和引導，讓老人獲得幫助，是我們應該持續(xù)探索的問題。

［1］布拉福德·帕金斯等.老年居住建筑［M］，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8（10）.

［2］艾克哈德·費德森，周博等.全球老年住宅建筑設計手冊［M］，中信出版社，2011（11）.

Study on Spatial Pattern of Institutional Nursing Buildings for AD Patients

Alzheimer's Disease（AD）， Institutional nursing buildings， psychological needs， elements of space design

王萍，同濟大學在職工程碩士研究生，工程師。

2016-0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