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創(chuàng)新不停步

袁風

兩年一屆的歐洲薩托利軍展是國際陸軍裝備技術水平最高的展會，是歐洲陸軍裝備強國展示和推銷新型武器的第一舞臺。2016年度的薩托利軍展上，法國、德國、意大利作為歐洲陸軍裝備科研生產(chǎn)能力最強的三個國家，沒有讓觀眾失望。他們各自拿出了全新的大型地面武器系統(tǒng)，涉及坦克、突擊炮、步兵戰(zhàn)車和壓制火炮。這說明傳統(tǒng)陸戰(zhàn)裝備遠沒有過時，在新型材料、信息化技術的支撐下，它們煥發(fā)出了新的活力。同時也說明，即使政府軍費開支低迷，歐洲老牌軍火企業(yè)依然保持著旺盛的科研勢頭，創(chuàng)新的腳步從未停歇。

“反‘阿瑪塔”的炮？

2016年的薩托利軍展上，德國萊茵金屬公司正式展出了L/51型130毫米滑膛坦克炮。這是主戰(zhàn)坦克火炮口徑停滯多年之后，終于向著更大口徑、更長身管邁出了一步，也表明各種新概念發(fā)射技術——包括電磁炮、電熱化學炮、液體發(fā)射藥火炮——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發(fā)展，卻仍沒有成熟到可以用于坦克。

◎發(fā)展背景

長期以來，第三代主戰(zhàn)坦克及其改進型的主炮分成兩大流派，其一起源于蘇聯(lián)“革新家”設計局的125毫米滑膛炮，其二起源于萊茵金屬公司研制的RH-120型120毫米滑膛炮系列。這兩個流派在不同的國家得到了不同的發(fā)展，形成了不同身管長度、不同威力的火炮系列。其間也出現(xiàn)了個別另類，例如法國的CN120-26/52型120毫米滑膛炮，中國的89式120毫米自行反坦克滑膛炮，英國的120毫米線膛坦克炮。但不管怎么發(fā)展，二戰(zhàn)后大量裝備的專用坦克炮都沒有突破125毫米這個口徑上限。（蘇聯(lián)在IS-7重型坦克上采用的130毫米炮是從海軍炮移植而來，不能算作專用坦克炮）。

在冷戰(zhàn)后期，由于坦克防護技術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無論蘇聯(lián)還是西方都不敢確信，自己的坦克炮能擊穿對方主戰(zhàn)坦克的前甲。因此，是不是要研制更大口徑火炮，一直是坦克界議論紛紛的話題。特別是西方一直在猜測，蘇聯(lián)/俄羅斯下一代坦克會采用135毫米大威力火炮，那么要不要研制口徑超過120毫米的坦克炮作為應對？實際上，美國和德國都開展了140毫米坦克炮的樣機研制工作。

冷戰(zhàn)結束后，俄羅斯坦克工業(yè)的水平停滯不前。西方發(fā)現(xiàn)蘇聯(lián)坦克技術“不過如此”，此前對坦克炮威力的擔心完全是過慮了。因此，關于更大口徑坦克炮的討論沉寂了下來。55倍徑RH-120的出口讓人們對西方坦克炮的威力有了更強的信心，市場銷售一路看好。

這種局面在2015年“阿瑪塔”坦克的出現(xiàn)后被打破了?！鞍斔辈捎幂p防護無人炮塔和大功率發(fā)動機之后，顯然讓車體防護得到雙重提高，而用來保護乘員艙的首上和首下裝甲必然遠遠強過T-90甚至T-80。RH-120還夠不夠用，再次成為一個問題。

能不能在120口徑基礎上繼續(xù)加長身管，以提高威力呢？祝榆生總師在為99式坦克選擇火炮時，富有前瞻性地指出，RH-120的藥室容積不足，生命力是不及125火炮的。事實證明萊茵金屬公司也認識到了這個問題，L/51的出現(xiàn)就是這家公司的解決方案。

◎性能分析

在展會上，萊茵金屬公司不但展出了L/51的穿甲彈訓練彈實物，還在旁邊擺了一枚120炮穿甲彈訓練彈作為對比。根據(jù)彈芯伸出彈托的長度和彈托形狀，這枚彈藥似乎直接采用了DM63的彈芯或類似設計。而藥筒的長度變化更大，其藥筒比120毫米彈長了大約60%，直徑卻基本相同，可以推測裝藥量也提高了大約60%。我們清楚地記得，祝榆生總師介紹說，RH-120的藥室容積為9.8～9.9升。那么L/51的藥室容量將在16升規(guī)模，超過125炮的13.4升。大藥室容量，加上8.3千克左右質(zhì)量的彈芯，可以達到空前的炮口動能。萊茵金屬公司的官方說法是，L/51的炮口動能比120炮高出50%，這與藥室容量的增加幅度是相稱的。因此，L/51可以認為是迄今為止公開展示過的、威力最大的坦克炮。

L/51采用了51倍徑身管，重3噸，其中炮管長6.5米，重1.4噸。而55倍徑RH-120的炮管長6.6米，重1.35噸。顯然，L/51在材料和工藝上進行了大量改進，沒有造成重量和尺寸大幅度上升的問題。

比較大的麻煩可能來自彈藥。L/51仍然采用整裝式彈藥，現(xiàn)場展出的穿甲彈重30千克，長1.3米，而DM53重21.4千克左右，長度只有745毫米。因此，L/51的彈藥裝填可能是個大問題。至少，在現(xiàn)有“豹”2的戰(zhàn)斗室內(nèi)，裝填手是很難拿取和裝填如此之長的彈藥的?，F(xiàn)有彈藥存儲位置能不能放下這么長的炮彈，也值得懷疑。如果改用自動裝彈機，整裝彈只能采用類似于“勒克萊爾”和K2的炮塔尾艙裝彈機。而1.3米的超長彈藥會導致尾艙超長，帶來重心偏高、炮塔轉(zhuǎn)動慣量過大、側面投影過大、遮擋動力艙等一系列問題。這些都會讓萊茵金屬公司選擇新的坦克設計。

◎前景預測

按照萊茵金屬公司在展會上發(fā)布的消息，L/51還遠未成熟，需要用10年的時間來完善，也就是到2026年前后才可以正式服役。這與萊茵金屬公司發(fā)布的一份未來坦克構想文件是相吻合的。

這份文件認為，“豹”2 A 7 +到2 0 1 7年還可以保持領先，但“阿瑪塔”會后來居上，因此到21世紀30年代，就必須研制一種新概念的“地面主戰(zhàn)系統(tǒng)”（MGCS）加以應對。萊茵金屬公司希望從2017年開始，采用多國聯(lián)合的方式來研制MGCS。L/51的推出，或許是萊茵金屬公司表示誠意的一種方式——一種無法用“豹”2來承載的火炮，必然是為新一代坦克準備的。

“山貓”源自“美洲獅”

在2016年歐洲薩托利軍展上，德國萊茵金屬公司推出了全新的“山貓”履帶式步兵戰(zhàn)車。在重型履帶式步兵戰(zhàn)車市場極度萎縮的今天，萊茵金屬的這個舉動讓人有些意外。從外觀上看，“山貓”和萊茵金屬公司的“黃鼠狼”、“美洲獅”步兵戰(zhàn)車一脈相承，都采用發(fā)動機前置、6對負重輪和大傾斜首上裝甲設計，車體尺寸和造型幾乎沒有變化，只是外觀更加簡潔。“山貓”和“美洲獅”一樣，采用了大型雙人炮塔，但是炮塔安裝位置比“美洲獅”靠前，與傾斜前甲的后部有部分重疊。顯然“山貓”的動力艙更加緊湊。

“山貓”的炮塔在布局上與“美洲獅”相同，都采用了主炮在右側、火控系統(tǒng)在左側的布局。但是炮塔外觀有所改動。一個比較大的區(qū)別是，“山貓”可以選用兩種口徑的火炮——30毫米和35毫米。30毫米的型號顯然是和“美洲獅”同型的MK-30/2，35毫米口徑則耐人尋味?！懊乐蕺{”研制期間曾經(jīng)試裝過35毫米炮，“山貓”的35毫米炮選項是有技術基礎的。世界上只有一種成熟、先進的35毫米炮，那就是瑞士厄利空公司的35毫米高炮。從歐洲兵器工業(yè)的研發(fā)習慣看，不太可能長期秘密研制某種新型火炮并擇機突然曝光。因此“山貓”的35毫米炮與厄利空35高炮必屬同族。

“山貓”有KF31和KF41兩個型號，乘員都是3人。前者可以運輸6名步兵，后者可以運輸8名。這個數(shù)字與“美洲獅”基本相當?！吧截垺币膊捎昧瞬煌燃壏雷o的概念，最高防護等級下的重量為38噸，比“美洲獅”的最高防護配置低3噸左右。萊茵金屬公司還強調(diào)，“山貓”不但具有很強的傳統(tǒng)彈道防護能力，還充分考慮了防路邊炸彈的能力。

綜上情況可以判斷，“山貓”是在“美洲獅”基礎上的改進型。在“山貓”的信息發(fā)布中有另外一點值得注意，萊茵金屬公司給出了一些機動性參數(shù)，包括爬坡度60°，側坡度30°，越壕溝寬2.5米，涉水深1.5米，越垂直墻高1米。萊茵金屬公司從未公布過“美洲獅”的越野能力參數(shù)，本次公布的“山貓”參數(shù)可以成為重要的參考。

輪式突擊車進入大口徑時代

依維柯公司在軍展上推出了第二代“半人馬座”自行反坦克炮（以下稱為“半人馬座Ⅱ”）。參展的樣車采用1門45倍徑的120毫米滑膛坦克炮，能夠發(fā)射多種北約標準的120毫米彈藥，火力直追主戰(zhàn)坦克。

“半人馬座”的炮塔由奧托-梅萊拉公司研制，稱為HITFACT，這種炮塔在設計之初就考慮了兼容105毫米和120毫米兩種火炮。在“半人馬座”的出口客戶里，阿曼蘇丹國訂購了9輛裝120毫米炮的型號?！鞍肴笋R座”還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種稱為“半人馬座機動火炮系統(tǒng)120”的裝甲偵察車，裝標準的45倍徑120毫米滑膛炮，除了4人車組，還能運載4名偵察兵。不過阿曼對偵察車型號并無訂貨，使人們往往不記得 “半人馬座”可以采用120滑。

這次“半人馬座Ⅱ”的出現(xiàn)讓人眼前一亮，也使人們對8×8輪式車輛的火炮承載能力有了新的認識。

“半人馬座Ⅱ”基本保留了“半人馬座”的總體設計和布局。雖然采用了發(fā)動機前置的布局，但是由于炮塔高大，因此火炮有著足夠的俯角?！鞍肴笋R座Ⅱ”的裝甲防護得到了大幅度加強，尤其是炮塔的防護水平明顯超過“半人馬座”。出現(xiàn)在展會上的“半人馬座Ⅱ”并沒有加裝主動防護系統(tǒng)，但根據(jù)前幾次展會時依維柯公司的展品，增加主動防護系統(tǒng)并沒有困難。

為了適應輪式車輛的特性，“半人馬座Ⅱ”的120滑配用了高效炮口制退器。120炮對裝填手的體力造成了挑戰(zhàn)，因此“半人馬座Ⅱ”配用了半自動裝彈機，減少裝填手的工作負荷。

采用120滑并加強裝甲防護后，“半人馬座Ⅱ”的戰(zhàn)斗全重達到了30噸，比“半人馬座”高出6噸，因此換用了依維柯公司的529千瓦（720馬力）柴油機，比“半人馬座”的功率高出147千瓦（200馬力），保持了良好的機動性。在保持H傳動結構不變的情況下，加強了變速箱、制動系統(tǒng)和電子控制系統(tǒng)。其公路最大速度為105千米每小時，經(jīng)濟航速（75千米每小時）下的最大行程達到800千米。

為了提高治安戰(zhàn)能力，“半人馬座Ⅱ”在炮塔頂部加裝了一座奧托-梅萊拉公司的“希特羅爾”遙控武器站，不但可以對付步兵，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車長周視鏡的作用。

如果客戶僅僅需要105毫米炮，“半人馬座Ⅱ”也可以改換口徑。

“半人馬座”服役后曾參加了多次維和及軍事干涉行動。其中在南斯拉夫地區(qū)、索馬里、伊拉克執(zhí)行過武裝巡邏任務，并負責清除非政府武裝的迫擊炮和狙擊手。良好的部署性和快反能力為其帶來了聲譽。這也為“半人馬座Ⅱ”的銷售創(chuàng)造了條件。

目前，依維柯公司已經(jīng)從意大利國防部拿到了價值1.6億歐元、總共136輛“半人馬座Ⅱ”的訂單，用來裝備9個裝甲騎兵部隊。

輪式步兵戰(zhàn)車跨界防雷車

法國在本次薩托利軍展上展出了新一代“格里芬”裝甲車。據(jù)說參展的這輛是“格里芬”新一代裝甲戰(zhàn)斗車族唯一的初樣車，后續(xù)研制中可能還要進行大幅度修改。盡管如此，這也意味著法國已經(jīng)在重新審視輪式裝甲戰(zhàn)斗車族的總體思路和車族配置。

“格里芬”屬于法國國防部在“蝎子”數(shù)字化轉(zhuǎn)型計劃下的“多用途裝甲車輛”項目，早在2014年，法國國防部長勒德里昂視察第27山地步兵旅時就透露，將由法國NEXTER公司、雷諾卡車防務公司、泰雷斯公司聯(lián)合承包。其中NEXTER公司負責防護系統(tǒng)，雷諾卡車防務系統(tǒng)負責動力系統(tǒng)和遙控武器站，泰雷斯公司負責結構和車輛電子系統(tǒng)。

法國在輪式戰(zhàn)斗車輛上一貫走在世界前列?！案窭锓摇钡膽?zhàn)斗全重為24.5噸，長7.5米、寬2.55米，輸送車型最多可載10人。它采用一臺294千瓦（400馬力）的沃爾沃發(fā)動機，配用自動變速箱。

讓人意外的是“格里芬”的總體設計，它完全不像傳統(tǒng)的輪式步兵戰(zhàn)車，沒有楔型的前甲，駕駛員和車長也不再通過狹小的潛望鏡來觀察外界。方形的動力艙突出在車頭，散熱器柵格就樹立在車頭正面。發(fā)動機艙上方樹立著大尺寸風擋，正副駕駛各有一個帶窗的大型側門。三個車軸并不像傳統(tǒng)步戰(zhàn)車那樣基本均勻分布，而是像載重卡車那樣，后兩軸緊鄰在一起，前軸遠在動力艙下。

總體來說，“格里芬”更像是防雷車。這或許反映出法國對于未來一個時期海外干涉行動的認識。法國在馬里等地遇到的地方武裝沒有強大火力，裝甲車輛可能遇到的威脅無非是路邊炸彈和火箭筒。在這種情況下，車輛的防雷性能遠比彈道防護性能重要。而步兵乘坐車輛長時間巡邏的可能性遠比冒著敵人炮火機動的可能性大。因此，防雷車的設計理念更加適用一些。

然而，2015年美國陸軍在創(chuàng)新成果展上，展出了一種8×8防雷車。它放棄了MRAP的造型，采用了楔型的前甲和整體式座艙設計，走回了步兵戰(zhàn)車的老路。

法國的裝甲人員輸送車變得像防雷車，美國的防雷車變得像輪式步兵戰(zhàn)車。這或許是因為輪式戰(zhàn)車的設計師們在不斷適應新的戰(zhàn)術需求，在正規(guī)戰(zhàn)和治安戰(zhàn)之間努力取得平衡。也許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演變，這兩類戰(zhàn)車會融為一類，創(chuàng)造出一種新的戰(zhàn)車類型。

“格里芬”計劃從2018年開始，到2025年前交付750輛，總采購量1722輛。其中人員輸送車1022輛，指揮車333輛，救護車196輛，炮兵偵察車117輛，工程車54輛。輸送車又分為人員輸送車（采用FELIN數(shù)字化步兵標準）、81毫米迫擊炮車、狙擊手輸送車、反坦克小組輸送車；工程車分為搶修車、搶修隊輸送車和加油車?！案窭锓摇庇糜谔娲ㄜ姮F(xiàn)役的VAB 4×4裝甲人員輸送車系列，簡化型號數(shù)量，成為法軍快反部隊的主力裝備之一。

車更大、人更少

法國Nexter集團展出了新一代8×8“凱撒”車載自行火炮。這個型號是在2015年的倫敦軍展上首次亮相的，這是它第一次在法國本土參展。

“凱撒”是世界上第一種車載炮，自1994年投放市場以來，受到了國際軍界的普遍關注，類似型號相繼出現(xiàn)。而“凱撒”本身也接到了來自法國陸軍、沙特阿拉伯、印度尼西亞、黎巴嫩和泰國的訂單，總產(chǎn)量270多輛。Nexter集團也因此成為冷戰(zhàn)后的世界第五大火炮出口商。

“凱撒”雖然取得了成功，但也存在一些問題。首先是底盤承載能力不足。它采用的“夏爾巴人”底盤。發(fā)動機功率235.2千瓦（320馬力），最大載重12噸，承載52倍徑155毫米炮武器系統(tǒng)之后，剩余載荷能力已經(jīng)很小，只能攜帶18枚炮彈，持續(xù)作戰(zhàn)能力不足。而且“凱撒”的自動化程度不高，炮組乘員為5人。同時代的瑞典“弓箭手”彈藥基數(shù)達到100發(fā)，炮組僅需3～4人。

為了提升“凱撒”的性能，Nexter集團推出了采用8×8底盤的新一代“凱撒”。它選用了捷克太拖拉815卡車底盤，改用裝甲駕駛艙。底盤承載能力的提高，使“凱撒”8×8的彈藥攜帶量提高到30發(fā)?！皠P撒”8×8的自動化程度也得到了改進，炮組減少到了4人。

太拖拉815是一種成熟的老型號，它分軍民兩個版本。中國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引進了太拖拉815的民用型號，在邢臺長征汽車廠制造。它的軍用型號用戶同樣遍及世界各地，甚至意大利、法國、美國都采購過太拖拉815。Nexter集團選用這種底盤，不但能有效降低采購成本，還方便了用戶的維護保養(yǎng)和日常使用。但Nexter集團表示，“凱撒”的武器系統(tǒng)還能換用其他8×8底盤，包括雷諾的“夏爾巴人”系列和德國MAN公司的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