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賽拉
對倫敦Uber司機來說,Uber是一種希望,也是某種傷痛,更意味著不確定的未來
這一兩年,像在中國一樣,Uber也開始席卷英國和歐洲大陸。
倫敦黑出租車以價格昂貴著稱,隨便一打就是幾百塊人民幣,而Uber出現(xiàn)后,打車就便宜多了。一般的距離,只要10英鎊左右,和朋友拼車的話,每人只要三五英鎊,跟乘地鐵差不多。
從此我就經(jīng)常跟Uber司機打交道,他們當中,很多是移民。對他們來說,Uber是一種希望,也是某種傷痛,更意味著不確定的未來。
一天下大雨,我叫車去泰晤士河南岸的博物館區(qū)。司機名叫Kami,我們一開始并無交談,后來雨越下越密,路越來越堵,他終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知道嗎?我今天一天都被堵在路上——該死的倫敦——從早上7點到現(xiàn)在,我都在做這種10塊錢一單的生意,油錢都不夠!”
我問他是哪里人。他說,“我是伊朗人,10年前離開德黑蘭去德國,輾轉到了英國,我是個工程師,現(xiàn)在卻在全職開Uber?!?/p>
“你喜歡英國嗎?”我問。他轉頭看看外面的大雨,說,“我不知道。所有人都說我的孩子在這里會有未來?!?/p>
我又問,“生意怎么樣?”他說,“一開始不錯,現(xiàn)在漸漸難做了——你看,Uber倫敦辦公室的門口,注冊的司機每天都排長隊,以后競爭會越來越激烈?!?/p>
至今,我都很難忘記Kami空洞的眼神。
Uber司機里,也有更具企業(yè)家精神的。一次從家打車去帕丁頓車站換乘機場快線,我碰到了來自羅馬尼亞的司機Mihaita。
“我覺得倫敦黑出租車快死了,”他主動攀談說,“你看,從這里去車站我們不過10英鎊,去機場也不過30英鎊,黑出租車要100英鎊,他們怎么可能有生意!”
他還說,每天收工以后還會在家附近遛達一會,希望可以多接一兩單活,現(xiàn)在生意還不錯。
下車前,他塞了一張名片給我,說以后要是想去機場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車費在Uber基礎上還可以打折。我收好了名片——說實話,如果他再給我打點折,就比乘機場快線還便宜了。
下了車,是清晨6點鐘,我吃驚地發(fā)現(xiàn),帕丁頓車站前,居然已經(jīng)蹲滿了“趴活”的黑出租車,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驕傲的倫敦黑出租車,在APP經(jīng)濟的沖擊下,不得不放下了身段。
去機場的路上,我在手機上看新聞,有英國專欄作家嘲諷說,Uber的流行和黑出租車的衰落,意味著倫敦越來越“美國化”。
我在想,在共享經(jīng)濟時代,心態(tài)開放、擁抱變化的中國人,其實是走到了前面。并且,由于強有力的本土競爭,Uber這個“美國化”的產(chǎn)品,已經(jīng)越來越“中國化”。這是中國應該一直保持下去的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