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留些空隙

謝婉瀅

不完美才更討人喜。

中國的學校是我不太樂意去的地方之一。

一年前，我看過女兒小學畢業(yè)的留言冊，最搞笑的留言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拆學?！?，而這個愿望，許多孩子都曾洋洋灑灑寫下來了。本性愛好自由的孩子們，與一個月餅模子的教學體系的碰撞，會發(fā)生多少本性被遮掩及自由翅膀被折斷的故事，不得而知。但我深知，作為家長，只能在知行合一的道路上迎風前行，希望把最適合孩子個性化的教育理念傳輸給他們，少走上一輩的彎路。

女兒的幾校聯(lián)考的中考成績出來了，結果是一直不曾讓我們失望過。我一貫的理念是，在她身心輕盈，能自我駕馭能量的情況下學習、考試，分數(shù)多少全憑自然而得。所以，每次都在心里祈求，留點余地吧，因那部分余地，便是祈盼她的青春時光慢下來，盡其可能地融入親情溫暖的長河里；便是希望除了有用也要有趣，畢竟世間許多看似無用的東西（如曬太陽、聽音樂、發(fā)呆等）卻能滋養(yǎng)她，內(nèi)心能更從容更快樂。

所以當女兒說她只差誰1.5分便可以怎樣的時候，我笑著說：“給自己留些空隙吧，要不下次，你都沒有進步的空間了?！?/p>

每次，看著才初二的女兒寫不完的作業(yè)，連去超市都覺得會占用她很寶貴的時間，而可以親子交流的時間時不時被作業(yè)及培訓淹沒了，我總有說不出來的悵然若失。但我只能看著時間流逝，目送著女兒的長大，觀想的念頭告訴我不用追，但心里的“小我”時時會跳出來，默默地說：“晰不要那么快長大，媽媽會離你越來越遠?！薄靶∥摇庇袝r會跳出來那個才幾歲大的女兒，那個黏著媽咪的小可愛，那個一看到媽咪就會撲過來抱緊媽媽奶聲奶氣的女兒。剎那的夢境過后，我也總能清晰地聽到一句話：“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p>

要做一個學校的好學生，意味著他總是需要遵守方方面面的規(guī)則才能得到，意味著他要放棄掉自己的一些愛好，意味著可能會壓抑自己的某些情緒做不了自己，意味著會高處不勝寒。作為學校，是希望好學生以每日打著雞血式的死磕精神；作為母親，是希望孩子留有自我創(chuàng)造及想象的余地，從而身心健康地快樂成長。這世間從來沒有完美，表面看上去的完美終究是以某些方面的缺失為代價的。潮漲潮落，初一、十五月亮的陰晴圓缺，月圓了便是缺失的征兆，人生永遠是周而復始的未濟。未濟既濟，生生不息。

《醫(yī)間道》曰：“天地因為不正，才有了糾偏的動力，有了糾偏的動力，才有了生機和活力?！比f物皆有縫隙，但，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而那些“分數(shù)”的空隙，便是親情的暖流可以彌漫、浸入心田的地方。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