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與突圍：湯姆·摩爾動畫作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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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與突圍：湯姆·摩爾動畫作品研究

馬麗娜（暨南大學510000）

摘要：魯迅曾經(jīng)在致青年木刻家陳煙橋的一封信中寫道：“現(xiàn)在的文學也一樣，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國之活動有利?！?這封信主要是談木刻創(chuàng)作的，魯迅先生用文學類舉了藝術創(chuàng)作，談到了民族和世界的融合與堅守。從這段話中，我們總結出“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世界的就是民族的”。無論哪個國家的動畫家，在動畫創(chuàng)作上都不可避免地會從本國或其它國家、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藝術上汲取大量的養(yǎng)料。在美日強勢動畫文化傳播襲擊下，如何堅守傳承并突破發(fā)展本土文化，是一個需要深思并富有探索性的課題。

關鍵詞：傳統(tǒng)文化；堅守；突圍；浸透式

2009年，一部充滿著濃烈異域風情、重現(xiàn)古老凱爾特文化的動畫片《凱爾經(jīng)的秘密》，入圍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獎。在這個被美日動畫占據(jù)太久的動畫市場中，它帶來了讓世人耳目一新的二維手繪風格，全新演繹古老傳統(tǒng)故事的方式，為動畫展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提供了新的表達策略。那一年，觀眾們被這部橫空出世的猶如史詩般絢爛的動畫片所驚艷和打動。時隔幾年，愛爾蘭籍導演湯姆·摩爾繼《凱爾經(jīng)的秘密》之后，又一次用他那絢爛多彩的畫筆觸及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再次將創(chuàng)作的觸角延伸到那古老迷人的凱爾特傳說中去。在這個充滿著工業(yè)化氣息的動畫創(chuàng)作年代，《海洋之歌》的出現(xiàn)再次洗禮了觀眾的視野，碰觸了人們內心最脆弱的那個柔軟之處。湯姆·摩爾再次把自己對傳統(tǒng)文化的深邃感受，用精工細琢的鏡頭表現(xiàn)出來，使作品的每一個畫面都浸透彌漫著傳統(tǒng)文化的古樸和醇香。

我們這代人是看著上海美術制片廠的水墨動畫長大的，所有對動畫的懵懂和熱情都來自上美的經(jīng)典動畫片。這些動畫片帶我們進入了充滿幻想的神話世界，讓我們在懵懂中憧憬美好的事物：曾經(jīng)夢想著自己也有馬良的那支神筆，幻想自己也能騰云駕霧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而這些曾經(jīng)美好的動畫在一個特殊的時期戛然而止，從此我們陷入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日美動畫漩渦之中，自此我們迷茫也迷失了自我。中國動畫應該何去何從，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整個中國動畫界。有人堅定倡導走民族化道路，堅持運用傳統(tǒng)創(chuàng)作手法和理念，重新樹立起“中國學派”在世界動畫界的新輝煌；有人則認為中國需要學習日美的先進技術、動畫制作理念和運作模式，摒棄那些過時的制作和運作方式，以更快的方式迅速崛起。本文不可能在短短的篇幅中得出解決方法，但通過對湯姆·摩爾動畫片的省思，我們可以探討利用動畫手段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傳承與發(fā)揚的路徑，也能夠借此探索中國民族動畫突圍的實踐性策略。

魯迅曾經(jīng)在致青年木刻家陳煙橋的一封信中寫道：“現(xiàn)在的文學也一樣，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國之活動有利?！?這封信主要是談木刻創(chuàng)作的，魯迅先生用文學類舉了藝術創(chuàng)作，談到了民族和世界的融合與堅守。從這段話中，我們總結出“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世界的就是民族的”。無論哪個國家的動畫家，在動畫創(chuàng)作上都不可避免地會從本國或其它國家、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藝術上汲取大量的養(yǎng)料。如上美制片廠早期的水墨動畫，取材多來自傳統(tǒng)神話故事或名著；迪斯尼公司出品的動畫片中，也不乏吸收了其它各國民間文學和繪畫、音樂、裝飾等藝術元素，如迪斯尼公司在 1998 年出品的《花木蘭》，該片來源于中國南北朝時期北方的一首長篇樂府敘事民歌。這也正驗證了魯迅先生所說的“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但是，本民族的文化精髓如需被全世界所接受，還需要有一個正確的傳播途徑和靈活生動有當代氣息的闡釋方法。在美日強勢動畫文化傳播襲擊下，如何堅守傳承并突破發(fā)展本土文化，是一個需要深思并富有探索性的課題。而愛爾蘭動畫導演湯姆·摩爾用他的兩部作品，從對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傳承與突破發(fā)展兩個方面，很好地詮釋了如何把民族性的文化繼承并突圍到全世界。

一、用畫面訴說對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傳承

《凱爾經(jīng)》是一本《新約》的手繪書卷，據(jù)說是公元9世紀的愛爾蘭僧侶所作，是世界上現(xiàn)存最古老的手抄本插圖圣經(jīng)。這本書不僅在文字內容上十分珍貴，而且書中美輪美奐的精美插畫，也震爍古今，是愛爾蘭最珍貴的國寶。在現(xiàn)代藝術語境中，《凱爾經(jīng)》更多地被視為裝飾藝術的里程碑，是愛爾蘭－撒克遜風格的杰出代表，其內容上的宗教意義卻相對被淡化了許多——畢竟福音書有很多，裝幀如此精美、令人驚嘆的卻是不多?！啊秳P爾經(jīng)》全書運用了奢華而繁復的裝飾，如今該書保存下來了680頁（340小冊），而其中僅有兩頁完全沒有藝文裝飾……《凱爾經(jīng)》的奢華、繁復和精致都遠遠超過其他的海島福音書，書中的設計結合了傳統(tǒng)的基督教圖案和海島藝術的典型螺旋圖案，是海島藝術繪畫的巔峰之作。而書中的人類、動物、神獸、凱爾特結和色彩鮮艷交錯的圖案使得《凱爾經(jīng)》的頁面更添活力，更具藝術色彩，與此同時，這些小小的裝飾元素都充滿了基督教的象征，因此進一步地深化了插圖的主題?！?動畫片《凱爾經(jīng)的秘密》圍繞著最具傳奇性的寶物“凱爾經(jīng)”和與“凱爾經(jīng)”關聯(lián)的人物以及古凱爾特人的傳統(tǒng)文化、傳統(tǒng)信仰展開故事。該片讓人震撼的最大特點在于它用極致唯美的畫面帶觀眾領略了古凱爾特文化。導演湯姆·摩爾在創(chuàng)作時汲取了《凱爾經(jīng)》中的繪畫風格特點——用幾何設計而不是自然主義的重現(xiàn)，大量使用平面化的色彩和復雜的交錯圖型。導演在畫面中大量使用古凱爾特符號語言，如克里特式螺旋結合撒克遜和斯堪的納維亞的紋樣，但也沒有簡單地照搬描摹，而是用浸透式的表現(xiàn)方式從全新畫面形式中的各種細節(jié)來述說古凱爾特文化。浸透式的表現(xiàn)方式是從內向外慢慢滲透蔓延，將傳統(tǒng)文化的內容延展到動畫劇情中。

湯姆·摩爾在影片一開始的畫面中（如圖一）就用了大量的古凱爾特文化的象征符號，如有常用的護身符“太陽輪”、有稱為“凱爾特交叉、環(huán)形交叉或凱爾特哈依科洛斯”的符號（如圖二），“凱爾特十字架是一個符號，它將十字架和周圍的十字路口相結合，這個符號與凱爾特基督教相關，雖然它比較古老，但是它是前基督教的起源。這樣的十字架形成了凱爾特文化藝術的主要組成部分。一個直立的凱爾特十字架由石頭制作而成，并且往往雕梁畫棟，凱爾特十字架有可能起源于早期的科普特教堂?！?該符號也是凱爾特文化與基督教融合后產生的新符號。導演將這些符號表現(xiàn)融合在畫面中，并不是單純地將之作為裝飾性的圖形。這些符號都有著自身的含義，每一種不同的符號都代表著不同的意思，導演在影片中引用符號本身的意義來訴說動畫所要表達的內容，讓傳統(tǒng)文化從動畫影片畫面的不斷推展中流淌出來，使觀眾沒有被說教的感覺，而是從一開始就被看到的神秘場景深深地吸引。在后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人從社會體系中剝落，從集體主義走向徹底的“個人主義”，無根感成為后現(xiàn)代最重要的感覺表征。在失根的語境中，對傳統(tǒng)文化的回望與緬懷是人們重新構建自我身份的重要途徑。對于《凱爾經(jīng)》及古凱爾特文化符號的挪用，正滿足了觀眾的心理需求，一方面具有審美的效果，另一方面也達到了心靈撫慰的目的，更令觀眾直觀地沉浸在古文明的氛圍中。

湯姆·摩爾在運用這些符號時，并沒有簡單的搬用，而是根據(jù)故事表達的劇情以及畫面中的具體場景，將這些代表著古凱爾特文化的符號融匯其中，用符號作為場景設計基本造型，但又將它深埋在畫面的每一個細節(jié)之中。如圖三的場景中，遠處紅色的火焰下映襯著高聳的塔，縹緲的火焰中依稀升起如螺旋形符號的濃煙?！斑@種單漩渦是最常見的凱爾特文化的符號之一。這個漩渦實際上是螺旋重疊在同一行上的圖形。這個符號表示一種虛無縹緲、非人間的能量以及意識的延展，代表著空靈的能量輻射。然而，單螺旋有許多不同的含義。最突出的含義是出生，成長和死亡，或意識和其毅力以及知識的擴張?！?在這個場景中，導演用這個符號暗示著故事的主角的成長經(jīng)歷：有磨難才會有成長，也才會有最后的救贖。在與小布蘭登成長經(jīng)歷有關的場景中，導演大量運用這種單漩渦符號，如圖四場景表現(xiàn)的是小布蘭登在森林中采摘制作墨水所用果子的劇情，畫面中的樹都呈現(xiàn)著各種大小不一的單漩渦紋樣，卷曲的樹枝、螺旋形的樹干、描繪著螺旋形符號的樹皮，導演用這些符號造型表達著小布蘭登的執(zhí)著與成長，隱喻描繪經(jīng)書的曲折過程，深入詮釋著故事的內容。

《海洋之歌》是導演湯姆·摩爾2014年的新作品，該作品同樣取材自古凱爾特傳說，在畫面的表達上依然沿用了上部作品《凱爾經(jīng)的秘密》的表現(xiàn)風格和表達方式，在場景中也大量運用符號化造型表述故事情節(jié)、隱喻故事發(fā)展方向。如圖五場景中的箱子是存放影片中海豹精靈的外套的，箱子上繪制著串成圓形的圓點的符號，這種符號在古凱爾特文化中代表著精靈之光，導演用這些閃著靈光的符號，來預示小女孩與眾不同的身份以及她所擁有的精靈力量，也讓觀眾能預見當小女孩穿上這件外套后會發(fā)生什么樣的神奇場景。如圖六，場景表現(xiàn)的是小女孩穿上外套變成小海豹在海底自由遨游，身邊出現(xiàn)很多海底生物。導演將符號融入到這些生物造型中，用了單漩渦和雙漩渦符號來做水母的造型。雙漩渦符號所表達的是平衡，這個符號又意為“琴”，象征古希臘神“阿波羅”以及他掌管音樂的身份。他的形象就是隨身攜帶“豎琴”等物品，能演奏出天籟般的音樂，是司掌“文藝”之神。導演在這里用這個符號寓意海豹精靈是會唱歌的，雖然影片到這個時候小女孩還未開口說話，更表達了小女孩的歌聲有神奇的力量，能指引精靈回家，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小女孩吹奏海螺時，會有精靈尋找她并跟著她。用單漩渦與雙漩渦結合表現(xiàn)，隱喻了海豹精靈所擁有的解救生靈的強大力量。圖七場景中出現(xiàn)的圓形窗戶在影片中不同的地方出現(xiàn)過很多次，這個造型也是一種名為十字暈的神圣符號，它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稱“太陽輪”。內置圓圈中的十字架是史前歐洲古器物最常用的符號，太陽輪符號表示四季變化或是回歸年，十字架是由橫豎兩條線組成，這兩條線正將十字架的意義顯示給我們：直線表示神與人之間的聯(lián)合，橫線表示人與人之間的團結。這個符號在歷史中被不同的宗教和團體使用，最終成為基督教的一種圖解。導演用這個符號預示了小女孩是人類與精靈結合的后代，擁有著猶如太陽般的光輝能力，能解放和指引精靈回歸。圖八場景中的玻璃瓶里關著各種被石化的精靈的情緒，這些情緒的表達也用了符號象征手法，如瓶中的彩虹，是古愛爾蘭符號中的一種，其含義之一是“目標，希望，或一個不大可能完成或實現(xiàn)的理想”。在土地精靈被貓頭鷹吸走情緒的鏡頭中，就有一個精靈被吸走的是彩虹，導演借以表達精靈想回家的愿望可能無法實現(xiàn)，而只是一個悲傷的理想。又如瓶中的三漩渦符號，又稱三重螺旋或三曲腿圖符號，被許多人認為是古老的前凱爾特人和凱爾特人信仰的象征。三重螺旋在前凱爾特人和凱爾特藝術中以各種形式出現(xiàn)，最早的例子是被前凱爾特人刻在石碑上，隨后的例子是出現(xiàn)在凱爾特基督教島嶼藝術的手抄本上，其中心意思是象征著少女、母親以及老婦三種力量。這是一個女性力量的符號，尤其著重于三種力量的轉變與成長。在整部影片中，女性角色占據(jù)著重要地位，貓頭鷹女巫、奶奶、小女孩以及她的母親，每個角色的轉變都顯示著力量的改變，從最初奶奶對孩子們的強硬態(tài)度自以為對孩子們的好，到最后逐漸改變了與自己兒子和孫子孫女的相處方式，從貓頭鷹女巫要收了小女孩的負面情緒石化她，到后來轉變?yōu)閹椭饩刃∨?，以及小女孩自身的能力轉變，都牽動影響著故事的發(fā)展。

導演湯姆·摩爾在表現(xiàn)這些悠遠的歷史和傳統(tǒng)文化時，運用了這種浸透式的表達方式，猶如信手拈來、毫不做作，在動畫中對本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表達了神圣的敬意，使古凱爾特文化深深打動了全世界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這種將傳統(tǒng)文化深入融合在影片中的表達手法，正是我們在當下追求走民族特色風格所欠缺的，也是我們需要認真學習的。

二、用故事演繹對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突圍

導演湯姆·摩爾的動畫影片另一個特點是以古凱爾特文化為創(chuàng)作背景，用突圍的方式打破動畫作品對傳統(tǒng)文化的單一表達，將愛爾蘭的古老傳說揉碎在世俗環(huán)境背景中進行演繹。湯姆·摩爾在編劇中運用了傳承與突圍的方式，既有對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也有利用現(xiàn)代語境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的新表達。在文化霸權或曰文化全球化的語境中，以美國現(xiàn)代文明為中心的西方資本主義文化體系席卷全球，各種當?shù)氐?、民族的文化體系受到極大的沖擊。在這種情況下，湯姆·摩爾能夠脫離主流，將傳統(tǒng)文化以別樣的方式進行表達，實在難能可貴。湯姆·摩爾在影片中對他所珍愛的愛爾蘭古老民族文化進行再演繹時，并沒有完全直接將傳統(tǒng)文化內容照搬到熒幕，而是將古老的傳說分解到世俗的故事中，披著華麗的真實感禮服絢爛登場，將傳說的虛幻與現(xiàn)實背景下的真實人性表達結合起來，將自身對愛爾蘭古老傳說的濃濃的古典情懷沉淀浸透在影片之中。

有別于美國動畫的個人英雄主義表現(xiàn)和日本的青春熱血，湯姆·摩爾在制作《凱爾經(jīng)的秘密》這部影片時，心懷的是一個沉重的歷史使命感，他表示：“對于我來說，這部動畫片之所以如此地重要，是因為它在以一種真實可信的態(tài)度還原了那些流傳了很久的愛爾蘭傳說，既莊重威嚴又值得尊敬，我希望自己可以以一種更加簡單明了的方式，向觀眾們講述這一切……當然，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人們體會到了一種情感的潛流，那么我就更高興了?，F(xiàn)在，許多愛爾蘭人都不知道《凱爾經(jīng)》是什么，要知道這本書可是我們國家的財富，所以這算得上是一個非常瘋狂可笑的現(xiàn)狀——人們都能接受凱爾特藝術形式的至深影響，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真正的起源在哪里。我不想以一種說教的口吻去指責大家應該怎么做，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夠了解藝術的重要性，即使是在一個異常艱難的時期，也能起到無與倫比的作用，這都是一些值得永遠保留下去的寶藏?！薄秳P爾經(jīng)的秘密》以“凱爾經(jīng)”歷史做創(chuàng)作基石進行故事再創(chuàng)造，雖然這個影片故事本身基本上都是湯姆·摩爾虛構出來的，甚至影片小主角布蘭登的名字都來自于湯姆·摩爾的兒子，但故事的架構并沒有脫離歷史的框架，而是將歷史的“真相”與動畫的溫馨幽默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交織成了這部出人預料之外，又能深深打動人心弦的作品。雖然這部作品運用藝術的表述方式講述的是有關愛爾蘭的經(jīng)典歷史《凱爾經(jīng)》的故事，但歷史也是一種藝術的表現(xiàn)形式，當藝術還原了歷史，便不僅僅是單純的民族藝術，更是世界的。導演將這種對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突圍，糅合在影片的細節(jié)之中，如伊丹修士帶到凱爾經(jīng)修道院的白貓，這只貓名為Pangur Ban，古蓋爾語，意思是“比白色更白”，貓的名字源自愛爾蘭古詩《Pangur Ban》，這首詩大約是9世紀寫成的，作者是一位愛爾蘭僧侶，此詩被記錄在9世紀一本手稿Reichenau Primer中，此書目前保存在奧地利境內，拉旺特的圣保羅修道院（SaintPaul's Abbey in Lavanttal）圖書館中。6導演在劇情設定中引用這首詩創(chuàng)作了白貓角色，并創(chuàng)作了阿詩琳抱著白貓解救小布蘭登時口中所唱的唯美且空靈的歌曲。

湯姆·摩爾在影片《海洋之歌》的編劇中也運用了傳承與突圍的方式，將源自于民間故事《大海的居民》中的一個古老的關于海豹精靈的愛爾蘭神話故事，與世俗現(xiàn)實拼接在一起，同時在影片中還描繪了其他幾個神話人物，包括貓頭鷹女巫Macha、她的巨人兒子Mac、偉大的記錄者、土地精靈等。影片看似應該是表現(xiàn)神話傳說，但導演卻將這些原本不相干的神話人物和故事植入一個生活在現(xiàn)實環(huán)境下的小女孩身上。為了讓小女孩能和諧的存在在現(xiàn)實與神話之中，他還給小女孩安排了一個雙重身份，由她牽引著所有劇情的發(fā)展和人物內心世界的延展。影片的細節(jié)也處處體現(xiàn)了現(xiàn)實與神話的這種雜糅，如小女孩一家居住的燈塔海岬，就是現(xiàn)實存在的愛爾蘭著名世界遺址巨人堤，這個巨人堤從安特立姆高原的懸崖一直延伸入海，傳說中是巨人芬恩·麥克庫爾的杰作，為的是能到達蘇格蘭，和住在那邊的巨人一決高下；而在影片中，這個巨人堤是在悲傷中化成巖石的巨人Mac。導演用虛虛實實的穿插，把原本不真實的故事變?yōu)檎鎸嵃l(fā)生的事情，使觀眾沉浸其中。又如，導演在人物設定上也進行了虛實結合的對應設定，用兩個相似的不幸家庭來突出其想表達的主題。其中貓頭鷹女巫和小女孩的奶奶、巨人Mac和小女孩的父親無論從面貌、語言、經(jīng)歷都有驚人的相似，甚至偉大的記錄者和船長也十分相似。影片中的這三對角色，在配音上分別都是同一個人。這三對角色分別代表著神話與現(xiàn)實，使沖突的劇情得以合理地游走在神話與現(xiàn)實中。

湯姆·摩爾不僅在故事的表述上用了這種雜糅方式，在畫面的描繪上也同樣用了這種糅合現(xiàn)實的表現(xiàn)手法。如圖九，這個女人推車的雕塑就是都柏林的一個街頭雕像，圖十畫面中高聳的教堂也是都柏林當?shù)赜忻慕烫茫瑢а菰趧∏檫M展中不斷用這些真實存在的雕像、教堂或其它真實世界的事物，將觀眾時而飛進神話故事中的思緒不斷拉回現(xiàn)實世界之中，營造著虛虛實實的藝術世界。

法國當代思想家埃德加·莫蘭在《反思歐洲》一書中談到，歐洲文化血統(tǒng)中糅合了猶太—基督文化和希臘—拉丁文化的復雜基因，具有一種獨特的多源性、融合性和探索精神。歐洲動畫雖然才走過一百余年的歷程，但作為歐洲文化體系的一個分支，身上自然也打上了歐洲文化的印記。從湯姆·摩爾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在題材創(chuàng)意方面對生命的哲思。湯姆·摩爾的動畫作品，植根于歐洲文化傳統(tǒng)，守護著人性的美好與溫暖，以獨特的歐式人文底蘊展現(xiàn)了與眾不同的藝術個性和民族風范。因此，我們有充分理由認為，對于亟待尋求產業(yè)振興之路的中國動畫來說，歐洲動畫不僅是一個無法忽略和繞開的存在，更是一個極具借鑒意義的存在，為我們利用自身悠久的歷史文化資源，探索不同于日美動畫的民族動畫發(fā)展之路，提供了一個成功的樣本。

注釋：

1.魯迅.魯迅書信集（上）［C］.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528.

2.魯迅.魯迅書信集（上）［C］.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528.

3.陳文海.世界文化遺產導論［M］.長春出版社，2013：318-319.

4.引自文章《遠古時代的凱爾特符號》http://www.ancient-symbols. com/chinese/celtic_symbols.html

5.引自文章《遠古時代的凱爾特符號》http://www.ancient-symbols. com/chinese/celtic_symbols.html

6.引自百度搜索http://tieba.baidu.com/p/3455833186#

參考文獻：

［1］《來自遠古時代的凱爾特符號》http://www.ancient-symbols.com/chinese/celtic_symbols.html

［2］《常見凱爾特符號的意義》http://www.douban.com/note/58825420/［3］余為政，馮文.動畫筆記［M］.海洋出版社，2009：173-177.

［4］維基百科 < Book of Kells >http://en.wikipedia.org/wiki/Book_of_ Kells

［5］維基百科 http://en.wikipedia.org/wiki/Selkie

［6］陳文海.世界文化遺產導論［M］.長春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