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黃惟正將軍墓志銘考略

閆樂耕?。ㄇ鼗蕧u市文物管理處　3662013）王紅利　（秦皇島日報社副刊部　306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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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黃惟正將軍墓志銘考略

閆樂耕（秦皇島市文物管理處3662013）
王紅利（秦皇島日報社副刊部3061530）

摘要：《黃公墓志銘》碑文內(nèi)容記述的歷史信息量大，極具研究價值。通過初步的研究，為明末本地區(qū)的地方戰(zhàn)史提供了彌足珍貴的補史文字資料。

關(guān)鍵詞：明末黃惟正將軍墓志銘；何可綱；陳祖苞

1999年3月至5月間，秦皇島市文物管理處抽調(diào)區(qū)縣文物骨干力量，配合撫昌黃公路建設(shè)，進行文物考古調(diào)查，意外地在撫寧縣城西南部，西街村西側(cè)百余米處，發(fā)現(xiàn)了明末大將軍黃惟正墓志銘。

此墓早年遭到嚴重破壞，被盜塌毀，在坍塌廢棄的殘存墓坑中，掩埋著一塊長1.25米、寬0.87米、厚0.18米，青灰石質(zhì)的《明故榮祿大夫遼東招練總兵官都督同知繼山黃公墓志銘》石碑。此碑現(xiàn)藏于撫寧區(qū)文物保管所。

這篇《明故榮祿大夫遼東招練總兵官都督同知繼山黃公墓志銘》長達1600余字，詳實記述了黃將軍的生平事跡。由陳祖苞所撰。

陳祖苞在這篇墓志銘中如實記敘了志主黃惟正將軍的姓氏、籍貫、家族世襲、官職升遷、生卒年月以及主要戰(zhàn)功事跡。字里行間不無欽敬之情，可謂是一篇墓志銘典范之作。

由這篇詳盡的墓志銘，我們可以約略探尋到黃惟正將軍一生的仕宦與行止，孝信與禮德及用“清慎勤”修身正己的作為，并窺視到那一段戰(zhàn)火遍野的歷史。

碑文內(nèi)容歷史信息量大，極具研究價值，為研究明末本地區(qū)的地方戰(zhàn)史提供了彌足珍貴的補史文字資料。

一、黃惟正將軍生平事跡

黃惟正，號繼山，祖先是廬州合淝人，始祖黃文舉因軍功授指揮同知，在遼東遼海衛(wèi)為官，所以世代居住于遼東，世襲凡五傳，傳到黃惟正的曾祖父黃貢，黃貢傳給黃惟正的祖父黃恩，黃恩傳給黃惟正的父親黃金。

黃惟正十四歲承襲父蔭，最初擔任衛(wèi)捕，后到遼寧開原擔任千夫長，歷士官二十年，隨著戰(zhàn)功戰(zhàn)績的積累，逐漸升職至遼東招練勝兵節(jié)制前屯等處地方總兵官前軍都督同知。

萬歷己未年（1619年），開原陷落，恰逢黃惟正帶兵在外出防，幸免躲過一劫，后遂引兵歸遼沈統(tǒng)領(lǐng)，度時勢交出兵權(quán)，自己“旅食津門”。時間過了不到二年，遼廣淪沒。

在國家危難之際，朝廷下詔，招復遼官寄俸通州定邊衛(wèi)。

天啟二年（1622年）八月，袁崇煥出任山石道兵備，恢復八城（錦州、寧遠、松山、杏山、塔山、中前、中后、前屯）。徐敷將軍奏薦其才，推薦了黃惟正，并與何可綱將軍一起來看望他，他幸而得召，受到重新起用，于是黃惟正被朝廷派到當時的戰(zhàn)略要塞山海關(guān)附近，守備寧遠。

黃惟正將軍戎馬一生，主要奔波在京東至遼西一帶，戰(zhàn)功卓著，立下了不朽功勛。他曾“守寧遠”“援錦州”“養(yǎng)善木大捷”“兩設(shè)奇邀，拒虜遠遁，不敢近邊”“違眾奮袂，首先入關(guān)，援兵都城”“撫寧之役，奮戰(zhàn)六晝夜，城賴以完”“率領(lǐng)輕騎兵，夜砍奴營”“遣游騎直抵北平，誘其精銳，斬虜梟帥眾”“雨夜設(shè)伏兵偏梁亭，一日而復灤永”“凱歌出關(guān)，奉旨出剿馬頭山”“叛將射書城上，公焚書擊賊退”“奉詔招練勝兵”。一生大大小小的戰(zhàn)斗無數(shù)，場場戰(zhàn)斗驚心動魄，次次交鋒生死對決。在這諸多的戰(zhàn)事中，我們看到黃將軍驍勇善戰(zhàn)，有勇有謀，堪稱智勇雙全的一員儒將，不愧為得贊“圣賢之品，豪杰之才”。他不計個人榮辱得失，一心為國而戰(zhàn)，保民安邦，這是何等氣節(jié)和胸懷，這種精神力量定會滋潤撫慰這片大地。

在保家衛(wèi)國的最前線，黃惟正將軍身先士卒，斃敵無數(shù)，并不斷恢復失地，朝廷也不吝封賞，實授都督同知。然而，就在黃惟正將軍日夜廝殺，積累下大量寶貴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欲殺身報國之際，因疲勞至極，眼患白睛青藍病，不得已黃公僑居于北平盤山養(yǎng)病。一年后，黃惟正目疾大愈，返回家中，一天晚飯后，他聽說自己的老部下又有殺敵見功，甚喜，同客人一起大笑，半夜忽中夜中痰侵，黎明時分，他居然英年早逝、撒手塵寰。

黃惟正將軍十六歲喪父，他對母親非常孝順，恪遵禮法，每次離開家、回到家均稟告母親，免得老人家擔心。戎馬倥傯之余，他讀書寫字練習書法 “熟誦通鑒綱目，考訂古今得失?！焙畈惠z卷。對待文人雅士更是禮敬有加。他曾親手寫下“清慎勤”三個大字，作為自己的座右銘，朝乾夕惕，不敢稍有放松懈怠。黃惟正將軍雖是一員武將，卻生得修挺白皙，好像一個文弱書生，當時人們都把他視作“儒將”，可一旦到了戰(zhàn)場上，他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攖鋒冒辦，直前不顧，而神色依然平日也”。這是怎樣的一種視死如歸的心境?。?/p>

黃惟正將軍帶兵軍紀嚴明，有違犯軍紀者，必罰不貸。在撫寧戰(zhàn)役中，士兵多有畏懼沮喪，黃惟正將軍怒拔利劍起，點兵演武場，一個小卒遲到，他為整肅軍紀，立威樹信，立即執(zhí)行軍法將其杖殺。在他親率軍隊來往進出保衛(wèi)撫寧城的五個多月時間里，手下士兵不曾有冒犯擾民者，撫寧百姓感念其恩德，打算為黃惟正將軍建立生祠，可惜的是生祠尚未建成，黃公就病逝了，走完了他短暫而輝煌的人生。

黃惟正將軍少年喪父，家徒四壁，生活拮據(jù)，可是他依然砥礪操守，絕不做趨炎附勢、喪失人格之事。他堅持認為老天不會讓那些忠義善良的人一直貧窮下去。黃惟正貴顯之后依然克勤克儉，絕不鋪張浪費。一飯之德必償，滴水之恩必報，別人對他的怨恨，他卻從不放在心上。

黃惟正將軍先娶妻周氏，周氏死了以后，續(xù)弦李氏，李氏為他生下一兒一女，小兒子七歲就夭折了，女兒嫁給了何可綱太保。所以黃惟正并無男丁傳人，這實在是個遺憾。黃惟正明萬歷壬午（1582年）三月二十六日出生，明崇禎癸酉（1633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去世，次年九月十七日卜葬于撫寧城西，邑人祀祠之旁。享年52歲。

二、黃惟正將軍女婿何可綱

說一下黃惟正將軍的女婿何可綱。

黃惟正將軍與何可綱將軍的關(guān)系，在《黃公墓志銘》中有記載：“生一女，李夫人出，字何太保可綱。”從墓志銘文中我們可知道，黃公育有一女，是第二任夫人李氏所生。句中的“字何太?？删V”說的是這個女兒嫁給了何可綱太保?！白帧迸f時稱女子出嫁：待字閨中。所以說黃惟正與何可綱兩個人不是一般的關(guān)系，他們不但是共御敵患的親密戰(zhàn)友更是上陣父子兵的岳婿關(guān)系。

何可綱是遼東人，天啟年間就開始擔任袁崇煥的中軍，“廉勇善撫士卒”，深得袁崇煥的信任，先后參與“寧遠之戰(zhàn)”“寧錦之戰(zhàn)”，屢立戰(zhàn)功，袁崇煥曾在給明崇禎皇帝的奏疏中稱贊“可綱仁而有勇，廉而能勤，事至善謀，其才不在臣下。臣向所建豎，實可綱力。”

明朝末年，內(nèi)憂外患，生靈涂炭，國事亂象叢生，邊關(guān)吃緊。明崇禎皇帝倚重袁崇煥，把他當成了大明朝的救星，任命他為兵部尚書，督師薊遼。受命于危難之際的袁崇煥專門向崇禎帝推薦了趙率教、何可綱、祖大壽三個人，并說“臣選此三人，愿與此三人共始終，若到期無果，愿殺此三人，然后自動請死?！背绲澋圩匀粺o異議。袁崇煥出任薊遼督師后令何可綱取代解任的朱梅鎮(zhèn)守寧遠，并提升中軍副將何可綱為都督僉事，讓祖大壽仍駐錦州，自己與何可綱同駐寧遠，移薊鎮(zhèn)趙率教于關(guān)門（山海關(guān)），部前、中、后三路大軍。其防守基本上是采用“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yǎng)遼人，守為正著，戰(zhàn)為奇著，和為旁著”的策略，采用穩(wěn)步推進的方式逐步解決遼東問題。

何可綱到任后，協(xié)助袁崇煥改定軍制，一年之內(nèi)為朝廷節(jié)省白銀120余萬兩，因為防守有功，升為右都督?！凹核戎儭?，明朝廷震驚，后金用反間計得逞，明崇禎皇帝將袁崇煥處以磔刑。何可綱與祖大壽失去支持，一起黯然回到遼東邊防前線。

明崇禎三年（1630年）正月，永平、灤州失守，何可綱在古冶鄉(xiāng)、雙望等地戰(zhàn)斗，頗有戰(zhàn)功。四月，內(nèi)閣輔臣孫承宗命令中軍何可綱率參將申其佑、游擊岳維忠等幾位將領(lǐng)在雙望扎營，用來牽制永平的后金軍隊，又命祖大壽進攻灤州，灤州收復。后金兵恐受到祖大壽、何可綱兩支勁旅夾擊，便棄永平而去，何可綱進入永平城。因為收復失城有功，何可綱加官太子太保、左都督。

明崇禎四年（1631年）八月，皇太極發(fā)兵攻大凌河城。祖大壽率城內(nèi)三萬軍民固守，明軍救援不及時，經(jīng)過三個月的戰(zhàn)斗，城中糧盡，祖大壽決定投降，只有何可綱一人堅決反對，祖大壽為了取信后金，竟將何可綱拖出城外處死。在這里需要特別交代的是主將祖大壽使用的是詐降緩兵之策，他后來又逃至錦州對抗后金，后金屢次招降都未能成功。因此，也就可以理解何可綱死前為何會“顏色不變，亦不發(fā)一言，含笑而死”。何可綱愿以一人之死，換全城軍民保全，求仁得仁，復何言哉？自然含笑九泉。視死忽如歸的何可綱不愧是“一腔忠義，千古凜烈”。

三、墓志銘撰者陳祖苞

這篇墓志銘的撰者乃是鹽官陳祖苞，陳祖苞出于海寧陳家，觀其家史，海寧陳家實在算得上明清兩代的名門望族，自明正德至清同治年間， 歷經(jīng)1 3 世而不衰。在這350余年里，陳家有進士及第1人，榜眼2人，舉人103人，貢生74人，征召11人。官至宰相者3人，尚書、侍郎、巡撫、布政使13人，卿、寺、道、府以下名登仕版者300余人。“五子登科”“父子同榜”“兄弟問榜”的情景于海寧陳家而言，簡直算不得什么稀罕事。甚至有“東南世家舊族，以科名、文章、德業(yè)聞于時者，海寧之陳最盛”的說法。清代雍正、乾隆年間，陳宅中曾經(jīng)懸掛有“一門三宰相，四世五尚書”的門聯(lián)，足資印證其世家風范。

陳祖苞與陳元暉兄弟倆于明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同中進士，“兄弟同榜”這種令人艷羨的科舉成績讓陳家名聲遠揚。陳祖苞《明史》有載：“陳祖苞，海寧人。崇禎十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撫順天，明年坐失事系獄，飲鴆卒。帝怒祖苞漏刑，錮其子編修之遴，永不敘?！睋?jù)《海寧渤海陳氏宗譜》以及《明史》的記載可知，陳祖苞中進士后授昆山縣知縣，天啟甲子（1624年）補永平推官。“乙丑（1625年）升兵部職方，管山海事務”，崇禎十年（1637年）陳祖苞官至右副都御史、順天巡撫。陳祖苞因守備怠馳失城而罷官議罪，后在獄中飲鴆而亡，結(jié)果崇禎帝愈加惱怒，牽連到其子陳之遴。因為受到父親的牽連，被明朝廷永不敘用的陳之遴后歸順清，并且官運亨通，順治十二年（1655年）陳之遴以弘文院大學士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成為陳氏家族史上第一位“閣老”級人物。

黃惟正將軍的墓志銘由陳祖苞這樣的當世大家來撰寫，不亦宜乎？黃惟正將軍波瀾壯闊戎馬一生，在陳祖苞的筆下一覽無余，熠熠生輝。我們藉由著陳祖苞的文筆得以在380余年后追念志主黃惟正將軍，欽敬他的知大節(jié)，行大義，保民安邦，凜凜風骨。

附錄：

明故榮祿大夫遼東招練總兵官都督同知繼山黃公墓志銘。

明故榮祿大夫遼東招練勝兵節(jié)制前屯等處地方總兵官前軍都督同知繼山黃公墓志銘。

賜進士出身奉政大夫兵部職方清史司郎中鹽官陳祖苞撰文。

賜進士出身奉政大夫戶部山東清史司郎中奉敕專理山海等處新餉荊南劉在朝書丹。

文林郎直隸永平府撫寧縣知縣晉太平盧以岑篆額。

公黃氏，諱惟正，號繼山，其先為廬州合淝人。始祖文舉以后，圣祖佐命功授指揮同知安遼東遼海衛(wèi)，世襲凡五傳，而至曾祖貢，貢生恩，恩生金，皆世承厥職。

誥封昭勇將軍，今俱贈如公官。公生十四歲，承父職，初任衛(wèi)捕尋掌衛(wèi)篆，遷開原兵憲標下千夫長，歷士官二十年。萬歷己未，開原陷，公適提兵出防，得不與難，全兵歸遼沈，度時勢不可解，兵柄間關(guān)而西旅食津門間，不二年，而遼廣淪沒。

詔下，招復遼官寄俸通州定邊衛(wèi)。天啟癸亥，山石道袁公崇煥辟草萊，恢復八城，徐將軍敷奏薦其才與何將軍可綱偕來，為親兵千夫長。丙寅正月，守寧遠，擢興水縣備御。丁卯六月，援錦州，擢都司。戊辰，拜杏山，游戎出塞，養(yǎng)善木大捷，己巳，擢中后所游擊。是年冬，奴越遼犯薊，公以信守不與西援，西虜圖秉瑕抵隙兩入犯，公兩設(shè)奇邀擊斬三十一級，虜遠遁，不敢近邊。時奴直薄都城下，督師逮遼師犇樞輔再征援兵，公違眾奮袂，首先入關(guān)，未至撫寧縣，而北平圍，縣士民遮道強，公入城時庚午之元日也。越四日，北平陷，又二日，奴大至，樓櫓砲火一未有具，公大呼登陣，環(huán)攻六晝夜，城賴以完。奴大掠四野，襲深河，圍昌黎遷灤，一時陷賊，公輕騎出，夜砍奴營，追及于孛羅嶺，斬百四十九級，奴自是不敢東越撫寧一步矣。三月十三日，公遣游騎直抵北平，誘其精銳過雙望，大擊之，斬其梟帥二十三，奪銀纛三。奴兵大哭，錦裹焚尸瘞于城東者凡九十三焉，事聞擢公都督僉事。奴窮蹙樞輔乃得厚集援師，攻復灤州，公雨夜伏兵偏梁亭，奴果奪圍過其地，公一旅先登，大兵逐北，一日而復灤永，上其功，擢署都督同知。凱歌出關(guān)會奉旨出剿馬頭山，斬級六十六，加實授都督同知。辛未秋，城大凌長山敗績，公時目青，偏師獨全，上平臺詔對，諮將才之忠義者，大司馬以公對。

上嘉納之，尋有招練勝兵之，命開鎮(zhèn)前屯簡募搜討，甫十月而兵已七千計，馬已四千計。壬申八月，目青益劇，奉旨予告準于病痊奏用蓋異數(shù)也，公僑居北平養(yǎng)疴于盤山。明年八月，目大愈，仍返山莊，方晚食聞舊裨之統(tǒng)鐵騎親丁者有哨斬功，對客大笑，忽中夜中痰侵，晨告殞矣。國家方嘆乏才，中外咸屬望。公克濟時艱而奄忽中殞，悲夫。

公十六喪父，事母至孝，每出入必稟命，恪遵禮法。馳驟蹶張之余，輒搦管習草圣法帖，熟誦通鑒綱目，考訂古今得失，即寒暑不輟卷也。遇文人韻士敬禮有加，臨軍御下絕無驕矜之色。每陋邊鄙介胄之習，誡將士曰：“武胄家憑籍世祿持粱刺齒，惟忠義乃克報稱居?！眹L書“清慎勤”三字于座右。修挺白皙，恂恂如書生，人咸以儒將目之。至于臨戰(zhàn)開，攖鋒冒刃，直前不顧，而神色依然平日也。治兵務嚴肅，犯過者必無貸，人或勸其稍寬，公辟以子產(chǎn)水火之喻，犯者果少。所至有愛戴聲，撫寧之役，其下多畏沮，公拔劍起，點兵演武場，一卒后至，立杖殺之。疾馳入關(guān)，關(guān)人士訝以為空谷跫音也。謁樞輔于城頭，慷慨泣下謂：主憂臣辱，遑恤其他，固請兼程就道。除夕過深河，明日為撫寧遮留，叛將麻登云系書射城上，公大罵焚書射賊退，獲其砲也，還以擊賊，城賴以完。戍撫五關(guān)月，兵士曾不敢擾民間，撫人德之，圖生祀公，乃祠未成，而公殂矣。

公少孤貧，家徒四壁泊如也，或謂若盍稱貸賂當事何難美官公，叱之曰：而陷我為債帥耶，我忠義，天不終我貧也。后貴顯至總帥，廉介凜凜自奉，一從儉約或以為言公，曰：今視我流離孤旅時何如耶。公長厚，不宿睚眥，平生一飯必酬至，聞一善言善行輒誦不去。口昔中丞丘公禾嘉有云：公圣賢之品，豪杰之才，公其無忝也已。公素少病，當征塵中，惟目斷墓廬，淚渾銀海耳，器度宜受 。中興芋土性情宜壽，厚德宜多男，而年方登艾位，不究材血胤遽絕，悲哉天乎。

公娶于周再娶于李，遼陽世胄女皆贈夫人。生一女，李夫人出，字何太?？删V。季子甫七齡，先公夭殤。其生萬歷壬午三月二十六日，卒崇禎癸酉十二月二十八日，以甲戌九月十七日卜葬于撫寧城西，邑人祀祠之旁。其舊中軍宋游戎紀乞銘于余，余向使于關(guān)，習知公生平，且有道義交，安忍辭銘。銘曰：

兔山蒼蒼，洋水泱泱，碑淚峴首，塚邑桐鄉(xiāng)，游夜臺兮黃龍何在，魂歸來兮驪城之陽，維驪城兮永□嘗，千秋百世兮馨香。

（感謝撫寧袁炳成所長對工作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