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振(南開大學商學院信息資源管理系 天津 30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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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信息學研究:回顧、評述與展望
曹文振
(南開大學商學院信息資源管理系天津300071)
〔摘要〕社會信息學作為一個專門術語和專門學科產(chǎn)生并發(fā)展,這標志著“技術-社會”視角下的社會信息學研究進入了快速發(fā)展期。文章回顧了國內(nèi)外四十多年來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對社會信息學的概念界定、研究緣起、早期發(fā)展、研究現(xiàn)狀展開述評,并對未來社會信息學的發(fā)展與研究方向進行展望。
〔關鍵詞〕社會信息學信息社會信息技術
〔分類號〕G201
〔引用本文格式〕曹文振.社會信息學研究:回顧、評述與展望[J].圖書館,2016(4):1-5, 12
在信息技術、通信技術顯示出巨大社會潛力的今天,與之相關的社會信息問題日益凸顯并不可避免地引起公眾和學界的關注。隨著社會信息化進程的快速推進,信息技術與信息環(huán)境二者不斷發(fā)生交流與作用,也使得在各學科領域內(nèi)開展的社會信息學研究產(chǎn)生了加速融合趨勢,最終推動產(chǎn)生了“社會信息學”這一新的學科領域。
社會信息學從其字面含義而言,是社會學與信息學形成的交叉學科。但鑒于人類社會現(xiàn)象的復雜性,社會信息學實質(zhì)上涉及到計算機科學、系統(tǒng)論、通信科學、管理科學、心理學、傳播學等許多學科領域。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領域或角度對社會信息學做出了不同的概念界定,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看法有:
A. B. 索科洛夫(1971)認為社會信息學是指借助于信息方法來研究社會的認識、社會的交流和社會的管理的一門科學學科。它將社會的認識過程、交流過程和管理過程作為自己的研究對象[1]。這個概念把信息方法作為一種技術手段來看待,忽視了社會行為對于信息方法的作用與影響。
A. D. Ursul(1989)將社會信息學確定為專門研究社會與信息學之間相互作用的一個科學領域,也即是研究社會力量影響信息學技術之發(fā)展的方式以及信息學技術影響社會之發(fā)展的方式[2]。這個定義僅從社會信息學的字面含義上進行解讀,對于社會信息學的學科內(nèi)涵論述不夠深入。
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社會信息學研究所(1998)將其定義為研究和討論計算機使用對社會各個方面產(chǎn)生影響的學科,包括信息技術在社會和組織變革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信息技術之下的社會組織被社會力量和社會實踐影響的方式,還包括計算技術的社會影響、運用計算機的社會分析、以計算機為媒介的通信(CMC)、信息政策、計算機與社會的關系、組織信息學、解釋信息學等其他分析和研究[3]。這是從社會信息學的議題出發(fā)對其進行定義,比較全面但顯得不夠簡練和深刻。
濱田純一(1999)認為社會信息學是對社會信息的生產(chǎn)、流通、處理、積蓄、使用進行綜合性研究,通過這些研究,從信息角度對人類社會進行社會科學的解釋,同時對信息社會現(xiàn)象所產(chǎn)生的各種課題從學術上采取對策的學科[4]。濱田純一提出的概念同樣是將信息的各個角度都囊括在內(nèi),但是“社會信息”、“人類社會”、“社會科學解釋”等概念較為空泛,未能進行實質(zhì)性的闡釋。
Rob Kling(1999)認為社會信息學是從信息技術與組織機構和文化背景相互作用的角度,對信息技術的設計、使用和效果開展的跨學科研究[5]。Rob Kling (2000)進一步指出社會信息學是一個交叉學科,強調(diào)從技術發(fā)展與社會、文化、制度的互動層面來探討信息技術的發(fā)明、使用及其影響[6]。Kling教授明確提出了信息技術與社會組織和文化的相互作用,并且將著眼點放在信息學上,對學科的定義有一定的創(chuàng)新和探索。
吳信訓(2008)認為社會信息學是要以整個人類社會浩瀚復雜的信息現(xiàn)象為研究對象,來建立自己的學科體系,來實現(xiàn)理論對實踐的指導,包括人類的信息行動、信息法、社會信息、信息媒介、信息社會應用的社會信息、國際信息等諸多方面[7]。吳信訓教授提出的概念只是將“社會信息”展開成為人類社會的信息現(xiàn)象,依然過于籠統(tǒng)。
從上述具有代表性的觀點,我們發(fā)現(xiàn)社會信息學及其研究在整體層面雖然有大致相同的看法,但對具體內(nèi)容的界定和看法卻不盡相同。在這樣的情況下,對社會信息學的內(nèi)涵進行探討,塑造一個統(tǒng)一的理念共識,是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紤]到當前社會信息化的實際情況,并結合各家觀點,我們認為,社會信息學是一門探究信息化背景下的各種社會現(xiàn)象,研究信息技術如何改變社會以及社會中的組織和個人,以及分析各種社會群體與社會運作如何塑造信息技術的使用和變革的學科。當然,社會信息學作為一門實踐學科,還處在不斷的發(fā)展變化過程中,它的內(nèi)涵還將在未來不斷豐富。
伴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fā)展,社會生活與信息技術(IT)的聯(lián)系越來越密切。由于西方發(fā)達國家信息技術的發(fā)展速度走在各國前列,最早進入了社會信息化的進程。自20世紀60年代起,西方便有一批學者展開了對信息社會有關問題的研究。社會信息化的進程與社會信息學的發(fā)展可以說是同步的,社會信息化為社會信息學理論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奠定了基礎。在信息技術發(fā)展的早期,西方學者提出了技術決定論(technological determinism),強調(diào)技術的自主性和獨立性,認為技術能直接主宰社會命運,把技術看成是人類無法控制的力量,技術的狀況和作用不會因其他社會因素的制約而變更;相反,社會制度的性質(zhì)、社會活動的秩序和人類生活的質(zhì)量都單向地、唯一地決定于技術的發(fā)展,受技術的控制[8]。在技術決定論中常見的觀點是將信息技術視作工具(tool),分析重點是信息技術帶來的社會影響(social impacts)。
隨著信息社會實踐的逐步深入,許多實踐表明信息技術并不能夠帶來穩(wěn)定生產(chǎn)力,大量投資之下的信息技術并沒能給使用者帶來巨大的預期效益。許多在實驗室里獲得優(yōu)秀數(shù)據(jù)的技術投入到社會生產(chǎn)中以后,由于實驗室環(huán)境與社會環(huán)境的差異,加入了組織行為、個人工作方式與生活方式的技術實施效果,往往達不到實驗室測試的效果。同時,在不同的社會背景、組織環(huán)境、文化氛圍下推行同一項技術,取得的效果也不盡相同,甚至可能存在巨大的差異。雖然不能說技術決定論已經(jīng)被徹底邊緣化,但這的確動搖了技術決定論存在的基礎。許多專家學者都認識到,僅僅依靠計算機、網(wǎng)絡等信息化手段,而不去考慮與之相關的各項社會要素,難以達成預想的社會和經(jīng)濟效益。
由于技術決定論的思潮以信息技術為中心,忽略了社會環(huán)境、社會發(fā)展等因素與信息技術、信息革命之間的關聯(lián)和相互影響,70年代以后學界逐漸由信息技術產(chǎn)生社會影響的觀點轉(zhuǎn)變?yōu)樾畔⒓夹g與社會發(fā)展相互影響的觀點。1996年美國的Phil Agre、Jacques Berleur、Brenda Dervin等十幾位學者在一次學術會議上提出對信息技術的檢視應當置于動態(tài)的社會發(fā)展過程中,并提出了作為術語的“社會信息學”(Social Informatics)[9],這被認為是“Social Informatics”一詞的正式確立,表明研究人員在技術發(fā)展與人類社會有關的各項議題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專家們還認為社會信息學同時關注了兩個方面的問題,將信息技術放在真實的社會場域中加以探討,也將社會發(fā)展作為信息技術發(fā)展的基礎。社會信息學這一術語一經(jīng)出現(xiàn)就被廣泛接受,研究領域和研究內(nèi)容也迅速擴大,為不同學科的研究人員提供了展開交流與對話的交叉議題。
20世紀70到80年代,處于起步階段的西方社會信息學研究重點大多置于組織場域中,因為組織是信息化最初和最主要的場所。許多研究者都試著對信息技術在組織場域應用中的問題闡述自己的看法,研究內(nèi)容包括信息對組織行為的影響、信息系統(tǒng)對工作質(zhì)量的影響、信息化的組織機構變革等。這些研究通常發(fā)表在各自領域的專業(yè)期刊上,較為分散,所使用的術語也并未統(tǒng)一,例如計算機的社會影響、以計算機為媒介的社會分析、信息化社會策略、組織信息學等,使得研究人員、研究領域之間的融合比較困難,影響了社會信息學的整合與發(fā)展。同時,研究結果往往是互相矛盾的,例如信息化可能使組織產(chǎn)生巨大變革也可能導致徹底的失敗,可能提高工作績效也可能連原有水平也達不到。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在于早期的社會信息學研究僅以技術決定論作為審視問題的觀點,沒有對技術進步與社會變遷之間的交互作用進行探討。不可否認的是,組織信息學雖然存在著種種不足與欠缺,但對社會信息學的萌芽做出了重要貢獻,直接促使社會信息學作為一個新的跨學科研究領域的興起。
20世紀80年代,以Kling教授為代表的西方學者最早提出必須將信息技術的影響放置在該技術發(fā)展與應用的社會環(huán)境(social context)中去考察。簡而言之,信息技術是受社會所形塑的(socially shaped),在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中發(fā)揮著不同的作用,其發(fā)展與變革也遵循著特定社會環(huán)境的要求,技術和社會不應當也不能夠被截然二分為不同的領域進行探討[6]。社會行為影響著技術的設計,社會信息學的討論應當將技術的使用者包括在內(nèi),關注最終用戶在信息技術設計中的作用。只有在理清社會發(fā)展脈絡的基礎之上,才能夠解決技術決定論視角單一的缺點,用批判性的分析思維考察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全貌。由此,人們對技術和社會二者關系的看法從傳統(tǒng)的“技術決定論”轉(zhuǎn)化為“技術和社會的無縫連接”[10]。早期的西方社會信息學研究,伴隨技術決定論的逐漸邊緣化,漸漸隱匿于新的主流觀點背后。
我國雖然信息化起步較西方晚,但早在20世紀80年代之初已有學者陸續(xù)開始了對“信息社會”的研究。1993年底,我國政府正式編制了被稱為國民經(jīng)濟信息化起步工程的“三金工程”(“金橋”、“金關”、“金卡”),該工程的具體實施大大推進了我國的社會信息化水平,也為社會信息學的研究建立了客觀的實體基礎。和西方社會信息學發(fā)展類似,我國學者的研究之路的起步階段是建立在信息技術發(fā)展對社會產(chǎn)生巨大影響的基礎之上。許多學者開始關注新技術革命帶來的機遇與挑戰(zhàn),并認識到信息技術將把社會引向信息社會,從而開啟了我國的社會信息學研究。著名科學家錢學森(1991)以《科學美國人》雜志刊載的“通信、機算機和網(wǎng)絡”專輯為背景,建議國家從社會科學角度加強對新技術的研究,提出“計算機、通信和信息系統(tǒng)對未來社會的影響”的問題,并建議將其列入社會科學院八五計劃[11]。
這一階段我國的社會信息學研究主要是介紹、引進西方的重要成果,翻譯并出版了阿爾溫·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1983)、約翰·奈斯比特的《大趨勢——改變我們生活的十個新方向》(1984)、唐納德·桑德斯的《計算機·信息·社會》(1985)、愛德華·科尼什的《通信技術的明天——即將到來的信息社會》(1988)等一批有代表性的國外著作與研究成果,引進這些經(jīng)典作品大大促進了我國社會信息學研究的發(fā)展。與此同時,一批學者站在學科前沿,開展了有限的本土化研究,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國內(nèi)的《情報學報》、《情報科學》、《情報資料工作》和《情報業(yè)務研究》等4種代表性的情報學刊物,1986-1991年期間共發(fā)表有關社會信息學領域的文章近50篇。雖然我國早期的社會信息學研究只是處在探索階段,甚至學者們對學科的名稱、研究范疇、研究方法還未達成共識,但對于推動我國政府、學界、公眾對社會信息化有關問題的關注和研究起了巨大作用。
4.1研究主題
信息技術一旦投入人類生活,便不僅是技術本身,也包括了它所帶來的社會影響。社會信息學便是去研究每一個領域信息化后的社會影響,同時,社會信息學所研究的是社會制度、文化背景與信息技術的互動對信息技術的設計、改變產(chǎn)生的影響。通過對既有文獻的系統(tǒng)回顧,我們發(fā)現(xiàn)整個社會信息學研究是一場信息技術與社會變革的綜合討論,可以被劃分為四個主題:①技術化社會的本質(zhì),既針對技術展開討論,也包括人與技術的互動過程;②信息通信技術(ICT)的建構與發(fā)展,關注發(fā)展?jié)M足社會需要的技術,社會活動對信息技術與信息過程的再設計,以及信息技術在社會變革與組織發(fā)展中的作用;③信息化后的各種社會現(xiàn)象,關注公眾在信息環(huán)境下獲取、利用和改造信息技術和信息的機制,以及管理、治理信息社會的制度框架;④各方面交互作用產(chǎn)生的現(xiàn)象,關注人、機、社會、技術、軟件、信息的相互支持與影響,用不同的觀點分析社會─技術的交互作用。
當然,近年來隨著網(wǎng)絡通信、智能便攜設備、大數(shù)據(jù)等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公眾接觸信息技術的入口、頻率、深度都有了明顯的提高,特別是無處不在的無線網(wǎng)絡和隨身攜帶的智能手機使得利用信息技術的便利性大大增強,也使得社會信息學成為一個正在發(fā)展著的、涉及領域和研究內(nèi)容越來越廣泛的學科。
4.2學科體系
一個學科的形成從各個研究主題的發(fā)展起步,最終上升為更高層次從而建構出自身的學科體系。西方社會信息學的重點在于技術社會化的實體論,在這樣的西方“實用主義”思潮主導下,西方的社會信息學更多討論的是實踐層面的具體課題、具體問題,而較少從學科體系的高度展開討論。中國的社會信息學則更加重視系統(tǒng)性的學科體系構建研究。近十幾年來,我國學者對社會信息學的學科體系展開探討與論述,已有了初步的研究成果與理論框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歐陽康(2007)提出的社會信息科學的四個層面劃分法:哲學層面,包括信息哲學、社會哲學、社會信息哲學等;科學理論層面,包括各個重要問題的公共理論研究;具體學科層面,包括傳播學、符號學、語言學、歷史學、心理學、管理學等學科中信息現(xiàn)象研究;信息技術層面,包括社會信息學在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的實踐與應用研究[12]。鄔焜(2009)按照門類學科對社會信息學進行劃分,認為“分支學科可以由社會信息學的門類學科研究對象的領域分化產(chǎn)生出來,也可以由社會信息學的門類學科之間的研究內(nèi)容或研究方法的相互交叉中產(chǎn)生出來,還可以由社會信息學的門類學科與一般信息理論或自然信息學或智能信息學的學科相互交叉中產(chǎn)生出來”,并給出了社會信息學在理論上的一般體系結構[13](見圖1)。
圖1 社會信息學的一般體系結構
4.3學術組織
美國是社會信息學研究的前沿陣地,從事社會信息學研究的各類學術組織日益增多,研究機構、高等院校、學術期刊社、學術會議主辦機構等學術團體、學術聯(lián)合體不斷出現(xiàn)。
①美國計算機協(xié)會(ACM)一直是積極開展社會信息學研究的機構典范,設立有計算機與社會專門研究小組(SIGCAS)。全球知名的美國電氣電子工程師學會(IEEE)也設立有技術的社會應用學會(SSIT)。類似的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機構還有美國情報學會(ASIS)、日本社會信息學學會(JSIS)等;②高等院校中的學術組織最具代表性的是1996年成立的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社會信息學中心,作為美國第一個以社會信息學冠名的正規(guī)學術、教學組織,該中心在社會信息化方面,特別是對計算機在社會和組織變化中起的作用開展了許多具有前瞻性的研究。加利福尼亞大學的“計算機、組織、政策與社會”研究計劃(CORPS)關注于現(xiàn)實情境下的計算機與信息技術使用[14],也取得了許多重要的成果。除此以外,伊利諾伊大學、卡內(nèi)基梅隆大學、華盛頓大學、多倫多大學等高校也都相繼開展了相關的研究項目和計劃;③學術期刊社中接納與發(fā)表高水平社會信息學文章的有《美國情報學會雜志》(JASIS)、《信息社會》(TIS)、《計算機輔助通信雜志》(JCMC),包括國內(nèi)的《情報學報》、《情報科學》、《情報雜志》等,每年都刊發(fā)社會信息學領域的重要成果,其中不少期刊還推出過社會信息學的專門特輯;④學術會議則以連續(xù)舉辦6屆的國際社會信息學大會(SocInfo)影響力最為深遠,它為來自世界各地的跨學科研究人員分享想法和意見提供了一個交流和碰撞的平臺,并不斷鼓勵和支持原創(chuàng)性研究工作[15]。第7屆國際社會信息學大會于2015年在北京舉辦,這對促進我國社會信息學的發(fā)展與繁榮無疑具有特殊意義。
5.1研究隊伍趨向?qū)I(yè)化
除了作為社會信息學研究中心的美國以外,許多國家對于該學科的研究歷程還比較短,研究隊伍的穩(wěn)定性和成熟度還不高。目前來看,社會信息學的研究人員多來自信息與情報學領域,社會學、心理學、經(jīng)濟學、傳播學等學科的研究人員較少,研究隊伍的構成比較單一,彼此間的溝通與協(xié)作較為松散,容易造成學科研究的取向和內(nèi)容偏科,不利于構建交叉學科背景下的社會信息學體系。同時,社會信息學的專門研究人員較少,很多都是在信息學、社會學領域內(nèi)開展研究,將社會信息學僅作為研究的方向之一,投入的精力和興趣不足,導致社會信息學的課題申報、研究成果都不夠深入。但是,伴隨社會信息化過程的快速演進,社會信息學研究必將在未來受到更多重視。研究隊伍中不僅要有信息學、社會學領域的研究人員,還要有許多其他學科的研究人員加入;專門的學術團體、研究機構也會不斷產(chǎn)生以促進社會信息學的正規(guī)化、組織化運作;學術會議、工作坊、進修班會定期舉行,社會信息學的自設研究生學位點也會出現(xiàn),為研究隊伍輸送專門人才充實學術力量。
5.2研究主題趨向精深化
社會信息學發(fā)展到今天要想取得較大突破的研究成果確實存在困難。一方面,早期在社會信息化水平還比較低,開展的相關研究水平不高;另一方面,在當前大數(shù)據(jù)、物聯(lián)網(wǎng)、智能化設備的背景下,許多新興研究主題還未能得以深入討論。隨著信息技術實踐在社會各個層面的不斷延伸與滲透,務實的、實用的研究主題將會不斷拓展與深化,并且研究成果也將能夠在高度信息化的社會中得以檢驗與改進。持續(xù)開展的社會信息學研究為研究人員不斷積累方法與經(jīng)驗,不斷豐富研究主題與內(nèi)涵。可以預見,作為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關的社會信息學研究領域?qū)蚣毣?、深化發(fā)展。
5.3研究方法趨向多元化
綜觀歷年以來的社會信息學文獻,其研究方法比較單薄,沒有形成具有學科特色的研究方法。一方面是定性研究多見,定量研究少見,好的定量研究則更是鳳毛麟角,缺少了科學研究的實證精神。另一方面是研究人員主觀的解釋多見,基于事實的客觀分析少見,在理性思考基礎上得出的理論解釋框架固然很重要,但實踐才是檢驗理論的唯一途徑,缺少結合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研究會使得理論解釋顯得空泛,也使得理論解釋失去了在實踐中發(fā)展和改進的機會。社會信息學作為復雜的交叉學科體系,方法學的融合也必將是未來的發(fā)展趨勢。各種人文社會科學、計算科學、信息科學的基本研究方法將會出現(xiàn)在同一項研究中,例如定性與定量研究方法的結合、宏觀與微觀研究方法的結合。各學科的專門研究方法將會打破疆界,不斷被移植到社會信息學的研究中來,例如心理學的實驗設計與認知研究方法、社會學的田野調(diào)查、傳播學的內(nèi)容分析法。社會信息學也可能根據(jù)自身的研究需求發(fā)展出本學科獨特的研究方法,并在方法學上對其他學科產(chǎn)生影響。
5.4研究手段趨向高新化
一直以來,作為前沿科學的社會信息學在研究手段上并不先進,甚至和其他學科并無不同。在我國這樣的發(fā)展中國家,近年來的許多研究采用的技術手段較落后,與高速發(fā)展的信息社會產(chǎn)生了脫節(jié)。未來社會信息學的研究在技術手段上將會逐步現(xiàn)代化,例如利用智能設備搜集數(shù)據(jù),利用大數(shù)據(jù)技術開展分析,利用高速網(wǎng)絡實時跟蹤社會變化。在觀察法的基礎之上,利用實驗室模擬情境控制無關變量的實驗研究法也將出現(xiàn)在研究中。計算機模擬社會形態(tài)與技術效果的軟件將會越來越成熟、高效,從而得到更加豐富的數(shù)據(jù)和準確的結論。隨著社會信息學的實用性得到重視,國家和研究機構將加大資金與課題經(jīng)費投入,全球聯(lián)網(wǎng)形成的超級計算機和大型的社會信息學實驗室都可能相繼被建立,從而讓社會信息學研究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
5.5研究進程趨向加速化
社會信息學的研究浪潮正在全球興起,許多原先不重視該學科發(fā)展的國家逐漸認識到信息化社會是不可逆轉(zhuǎn)的大趨勢。在社會信息學研究的起步階段,研究人員往往首先關注到西方的社會信息學研究并直接翻譯引進,形成學界、公眾對該學科的初步認識,之后再開展本土化、差異化的研究促進本國學科體系的發(fā)展,趕超西方社會信息學的先進成果。以我國為例,當前對西方學科基本理論和成果的引進與本國學科的初創(chuàng)工作已經(jīng)完成,下一階段的工作將集中在加快社會信息學的研究進展方面。首先,信息化進程的加速推進必然將助推社會信息學研究。十年前的研究人員大概無法預料每個人都可以隨時隨地訪問高速網(wǎng)絡的場景,如今智能手機的普及、4G高速網(wǎng)絡的發(fā)展使之成為現(xiàn)實,類似的技術還將飛速發(fā)展并為社會信息學帶來嶄新的研究領域與課題。其次,經(jīng)過幾十年的發(fā)展鋪墊,社會信息學已經(jīng)不再是創(chuàng)立之初的薄弱學科了,研究隊伍的成熟、研究主題的深化、研究方法與手段的豐富等都將成為推動學科進步的實際條件與動力,為社會信息學的加速發(fā)展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
在20世紀70年代,社會信息學剛剛萌芽,各領域的研究人員各自為陣。21世紀的今天,無論是公眾還是學界都已經(jīng)認識到了信息社會的復雜性和矛盾性,社會結構在信息化浪潮的沖擊下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從來沒有一個現(xiàn)象像信息社會這樣受到公眾的高度關注,給學者、政府、組織都提出了新的研究任務和課題,使得社會信息學得以快速發(fā)展。社會信息學對我國新時期的社會發(fā)展具有重要的意義和作用,近年來隨著相關研究持續(xù)深入地開展和推進,許多學者在學科體系、理論方法、綜合實踐上開展研究并產(chǎn)生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成果,但作為一門學科的社會信息學在我國還未明確其學科地位。我國學者亟需在引進和評介外國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基礎理論和實務工作兩個方面拓展研究的廣度與深度,明確社會信息學在我國情報學體系中的學科地位。綜觀國內(nèi)外的研究成果可以發(fā)現(xiàn),雖然研究人員對于社會信息學核心議題的看法較為統(tǒng)一,但學界對于社會信息學應當建立的學科體系還未能形成廣泛的共識。同時,社會信息學的基本理論和研究方法還較為薄弱,有待今后進一步研究和創(chuàng)新。
(來稿時間: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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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 Informatics: Overview, Current Activities and Emerging Directions
Cao Wenzhen
(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Resources Management of Business School of Nankai University )
〔Abstract〕Social informatics (SI) refers to the interdisciplinary study of the design, uses and consequences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ICTs) that takes into account their interactions with institutional and cultural contexts. In this paper we provide an overview of the definition of the concept of social informatics and discuss the current activities and emerging directions of social informatics.
〔Keywords〕Social informaticsInformation societyInformation technology
〔作者簡介〕曹文振(1986-),男,南開大學商學院信息資源管理系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高校圖書館管理、信息服務與用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