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27年不離不棄的老鄰居

東亮

27年，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決不能算短的歲月里，因為一句承諾，84歲的樂和敏將鄰里之情沉淀為一段生死相依的情誼。不久前，樂和敏夫婦繼入選“浙江好人榜”后，又榮獲寧波市第四屆“誠實守信”道德模范稱號。在頒獎典禮上，樂和敏獨自一人去領(lǐng)獎，他在攝像鏡頭前對留在家里照顧馮大哥的老伴說：“老伴，你辛苦了，我來替你領(lǐng)獎了，我們一起堅持到底！”

“我們一起相伴到老吧”

時光回溯到27年前，年過5旬的樂和敏與老伴林麗君正在寧波市演武街老區(qū)的家中吃早飯，忽然聽見隔壁“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個不停。夫妻倆出門一看，原來搬來了一戶新鄰居。向來熱心的樂和敏夫婦一起上前幫忙，幫新鄰居馮長生夫婦整理好新家。

當(dāng)晚，兩家人一起下館子吃飯。馮長生向樂和敏舉起酒杯說：“能和你們這對熱心夫妻成為鄰居，真是我和老伴兒的榮幸啊。來，干一杯！”老馮介紹說，因為住了半輩子的房子給大兒子當(dāng)了婚房，他們老兩口才買下演武街這套3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馮長生與樂和敏同歲，幾個同齡人一見如故，越聊越親熱。此后，無論誰家改善生活，做了好菜，都會到隔壁喊一嗓子：“今天來我家聚餐哦，有好吃的！”

馮長生廚藝精湛，有時候見樂和敏夫婦不太好意思去自家“蹭飯”，他就干脆把自己燒好的菜肴趁熱送過來。久而久之，樂和敏與妻子林麗君都有些難為情，他倆廚藝平平，就想著送點東西過去，給老馮家回個禮。不料，當(dāng)他們拿著買來的茶葉送到馮有才家時，卻被對方數(shù)落一通：“鄰里之間哪能這樣客氣，浪費這個錢干嗎！”聽了這話，樂和敏夫婦倆感到心里暖暖的。

樂和敏性格內(nèi)斂，而馮長生外向開朗，還會說書、講故事。樂和敏很高興有這么個“活寶”鄰居，沒多久，他們就成了形影不離的老伙伴，兩人一起外出釣魚、攝影，一起逛公園。兩家的女主人也很投脾氣，時常一起買菜、織毛衣。4個老人相處得其樂融融，原本平淡的生活，也因此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1992年，樂和敏單位給他一套兩居室。而馮長生小兒子要結(jié)婚，他沒能力再給兒子買婚房?？衫蟽煽谂c兒子媳婦擠在一起，吃飯、睡覺都不方便。

見老伙計時常為此煩惱，樂和敏就鄭重其事地對馮長生說：“干脆你們倆也和我們搬到新房里去，把房子騰給小兒子吧?！睒泛兔粞赞o懇切的邀請，令老馮感動不已。加上各家的老伴兒都不反對，此事一拍即合，兩個老鄰居很快過上了真正親如一家的生活。

林麗君特別細(xì)心，怕馮長生老兩口在她家生活不自在，干脆開個“家庭會議”，分工明確：每家住一間臥室，兩家都拿出同樣的生活費。馮長生做飯炒菜，樂和敏打下手；姐妹倆負(fù)責(zé)刷碗、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

住在一起后，兩家人沒有一丁點兒的不自在，生活反倒充實了許多。每當(dāng)馮長生到公園里說書講故事，樂和敏夫婦倆就跟街坊們圍在一旁聽，并對外宣稱，他們是老馮的“鐵桿粉絲”。天氣好的時候，馮長生帶頭組織一幫老年人出去玩，樂和敏與林麗君也跟著走。大家都說，無論是參加老年馬拉松，還是去郊游，抑或到孤兒院做義工，只要跟著活力四射的老馮走，他們就會覺得自己越活越年輕。

“你爸還住我家，我們來照顧”

1995年5月，獨自在家的馮長生突然中風(fēng)，因救治及時，馮長生身體各項機能并未受到太大影響，半個月后就出了院。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馮長生的老伴也病倒了，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是肝癌晚期?？粗〈采侠辖忝秒y受的樣子，林麗君天天陪伴左右，給她擦身子，換藥水，照顧得比馮長生還細(xì)心。

不僅如此，當(dāng)聽說馮家已經(jīng)拿不出錢來支付高昂的醫(yī)療費，樂和敏夫妻倆還毫不猶豫地拿出多年的積蓄，遞給老馮說：“大哥，折子上的錢拿去救嫂子吧！”

但遺憾的是，這對好鄰居的慷慨相助，也沒能拉住馮長生妻子離去的腳步。病重彌留之際，她拉著樂和敏夫妻倆的手囑托道：“我走了以后，老頭子麻煩你們多多照應(yīng)了……”老樂和妻子含淚答應(yīng)。

妻子的離世，對馮長生打擊很大，一向樂觀開朗的他，變得沉默寡言了，開始酗酒，喝多了又會變得喋喋不休。兩個兒子怕父親給樂家添麻煩，曾提議接走老人，但被樂和敏夫婦拒絕了：“我們兩家相互照應(yīng)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你們小輩不用擔(dān)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痹跇泛兔舴驄D的精心照顧和兒子的勸慰下，馮長生才漸漸從悲傷中走了出來。

從四口之家到三口之家，樂和敏夫婦始終對老馮哥不離不棄。了解到他們這份超越血脈的親情，身邊的人紛紛向樂和敏夫婦投來欽佩的目光。

2005年秋，樂和敏的兒子回國探親，看到三位老人不離不棄，他在同一小區(qū)買了一套三居室的一樓，安排父母住一間，馮爸爸住一間，還有一間準(zhǔn)備給保姆住。三位老人臉上樂開了花，都夸“美國兒子”孝順。

“只要還能動，就一直陪著老哥哥”

2006年春，馮長生中風(fēng)的老毛病突然復(fù)發(fā)，留下了后遺癥，自理能力大大降低，身邊基本離不開人。出院后，馮長生的兩個兒子要接他回家，樂和敏再次拒絕。他們只好趕緊把父親的退休金存折拿給樂和敏，這樣才覺得安心一些。

等孩子們都回家去了，林麗君趕緊對馮長生說：“你每個月醫(yī)藥費加吃喝，有600元足夠了，剩下的都給你存著。等我們老了，干不動了，你肯定用得著?！瘪T長生不住地點頭，眼里早就流下了淚水。

從2006年到2014年，他們把馮長生照顧得干干凈凈，熨熨帖帖。從2014年開始，馮長生的病情越發(fā)嚴(yán)重，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樂和敏和林麗君就在馮長生的床邊搭個行軍床，輪流陪護(hù)。

如今，樂和敏與妻子仍然在圍繞著他們的馮哥轉(zhuǎn)，他們說：“我們早就把老馮當(dāng)成親人了，幫助他，就是幫助自家人，所以義不容辭嘛?！?/p>

林麗君說，十多年來，老兩口又?jǐn)€下了18萬元錢?！斑@些錢，我們給老馮留著，等我們有一天照顧不動他了，再給他找護(hù)工用。只要我倆還能動，就會一直陪著老哥哥！”現(xiàn)在，樂和敏的兒子每次從美國寄東西回來，都少不了馮爸爸那一份。馮長生的兒子兒媳，更是把樂家二老當(dāng)成自己的父母。除了每周多次上門看望外，如果樂家二老有事，一個電話，隨叫隨到。逢年過節(jié)，兩家老小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責(zé)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