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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4 19:13:55七月水仙
民間故事選刊·下 2016年7期
七月水仙
清朝末年，民不聊生，慈禧太后的每日正餐卻仍要擺足108個菜。這天晚上做夢，她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她夢到一個人拿著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在打什么東西，啪啪地打了兩個時辰，說勁道夠了。她正想著打的是什么好吃的玩意兒，偏偏夢醒了，好不失望。
這天中午，御膳房照舊上了一盤鮮香味美的紅燒鯉魚，原材料是一條金色鯉魚，為了吃到嘴里鮮美而不肥，每條魚都要用清水單獨養(yǎng)上半個月，讓它瘦身，使身體呈現(xiàn)流線型，不能有肚腩鼓出。挑剔的慈禧太后先對魚來了一番“望診”，才滿意地示意可以吃了。吃魚，她是不必親自動手的，由兩個宮女為她把魚刺挑出來，一塊塊喂到她嘴里。
慈禧太后只管吃，看也懶得看，沒想到今天挑魚刺的宮女秋蕊一時粗心，有一根小刺竟沒挑出來，正半閉著眼享受美味的慈禧太后一下子就被刺卡住了喉嚨！憋得她臉上通紅，宮女們圍上來，你拍胸，她捶背，慈禧太后被憋得眼淚鼻涕齊流，好不狼狽。秋蕊嚇傻了，急忙跪地，求老佛爺賜她一死！
消息傳到御膳房秋蕊的表哥李仁昌那里，魚是他做的，他拿起一瓶醋求得李蓮英準(zhǔn)許，快步來到了太后面前，說是醋能軟化魚刺。眾人勸說慈禧太后喝醋，她沒辦法，只好捏著鼻子喝了幾口，差點兒沒酸掉牙齒。一番折騰，魚刺滑下了喉嚨，但慈禧太后的火氣卻沖到了頭頂，她一拍桌子，喊道：“把秋蕊拉下去，亂棍打死！”
宮廷里用來責(zé)罰宮女的棍子，有木板做的，有竹子做的。這次太監(jiān)們拿上來的是竹子做的，每根都有小兒胳膊粗。太后怒道：“哀家昨晚夢見用竹子打什么東西，原來是打你這個賤婢！不行，你們得找根粗的竹子打她，我才解恨！”
李仁昌跪倒在地，為表妹求饒，他說：“老佛爺心慈，怎么會夢見拿竹子打人呢？秋蕊一時粗心，我愿意為老佛爺做一碗您從來沒吃過的美食，將功折罪！”
慈禧一聽有新的好吃的，就把火氣壓了壓，說：“昨晚哀家夢見的東西，確實是有人在用竹子打什么東西，說是做什么食物?！?/p>
李仁昌趕緊說：“太后吉祥，本來我就打算今天晚上為您奉上一碗竹升面的，這是廣東第一面，是用碗口粗的竹子把面團滾壓兩個時辰，打成布一樣薄，再抖成銀絲下鍋，用熬了三個時辰的高湯淋制再吃，爽滑無比，彈性絕佳，和面全程可以不用一滴水。”
“什么竹升面？”慈禧太后聽不明白了。
李仁昌拿過太監(jiān)手里的竹棍，說：“太后，您看這竹子一節(jié)節(jié)的，意味著步步高升。用竹子打面團做的面條，原叫竹竿面，‘竿和‘趕同音，聽著像要趕什么人似的，不吉祥，所以我們廣東人就叫它為竹升面！”
慈禧太后這人平生喜歡聽個吉祥話，這話她愛聽。接著，太后提出了一個很怪的要求：“你做的竹升面，要能跳舞！否則，我就要剁掉秋蕊的雙手！”
面條無手無腳，怎么跳舞？李仁昌為了救表妹，只好先答應(yīng)下來，他想：到了晚上，太后的怒氣消了，到時再求情不遲。
回到后廚，李仁昌先去后院砍了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仔細(xì)清洗干凈，用一根粗繩子綁在面案上。又拿來一個盆子和面，放了十幾個鴨蛋打散，將面粉放進去和面。和面快結(jié)束時，又放了點兒堿水進去。面團和得勻了，就將它甩在案板上，他騎坐到竹子上，兩腳輪流蹬地，竹子很有彈性，一下下就滾壓在面團上，這樣壓了兩個時辰，面團就成了一大塊布一樣的薄片。
這時的李仁昌，身上的汗流得像水一樣，他的徒弟彭進兵想給他幫忙，他說：“我不累，我要用誠心感動上蒼，讓端給太后的面條能跳舞！你幫我去調(diào)制高湯吧。”彭進兵一邊找齊材料調(diào)制高湯，一邊想：如何才能讓面條給人跳舞呢？
李仁昌歇了一口氣，將布一樣的面片使勁揉拉，拉了幾個回合，那面條就成了一根根銀絲一樣細(xì)的面條。他聞了一下，將面條丟在案板上“醒”一會兒，自己找了個有風(fēng)的地方?jīng)隹煲幌?。彭進兵端來一碗茶，說：“師父，你為什么不現(xiàn)在煮一碗試一下呢？”李仁昌說：“面條現(xiàn)在有蛋香和面香，但堿味兒還有點沖鼻子，必須讓它發(fā)散一下?！?/p>
等了一個時辰后，李仁昌就來煮面條，他燒開了一鍋水，等水沸騰時將面條丟了一把進去，煮了一會兒，用筷子將面條撈散開，又迅即撈上來在冷水里過一下，然后丟回鍋里再煮一會兒，馬上起鍋裝碗，淋上高湯。面條只是靜靜地橫臥在碗中央，一點兒沒有要跳舞的意思。李仁昌喪氣地坐到地上：“唉，我救不了秋蕊了！一個女孩子，沒了雙手，活著比死了還受罪??！”
廚房的幾十個人，都關(guān)注著這碗面條，但個個幫不上手。彭進兵進了自己的小灶屋，搗鼓了一通，出來跟李仁昌說：“師父，我有辦法了，但是，我有個小人之請，就是明年秋蕊就該出宮了，我想等她出了宮娶她，師父您要答應(yīng)，我就用這個辦法，保證能成功?！?/p>
李仁昌思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就答應(yīng)了，于是雙方立了字據(jù)。接下來，彭進兵找到大總管李蓮英提供方便，說晚膳的第一道點心就上竹升面，現(xiàn)場煮制，保證能達(dá)到太后的要求。李蓮英說：“這個好辦，但你若搞砸了可不要怪我。”
那秋蕊還被關(guān)在牢里，聽了李仁昌的安排，并沒有驚愕，她說：“宮女嫁御廚，也算門當(dāng)戶對，我只要能手腳齊全地活下來就行了?！?/p>
晚膳時，慈禧太后坐在那里等飯菜上來，臉上浮現(xiàn)著一層殺氣。秋蕊也被帶了上來，跪在她面前，等候發(fā)落。
一聲“傳膳”響起，李仁昌第一個進膳，金質(zhì)托盤里放著一只白玉盤，盤里是一小把銀絲樣的面條，還是生的，一點兒沒有要跳舞的意思。玉盤的一端，一段翠竹頭頂著幾根鳳尾似的竹葉，裝點著這盤面條。
傳膳的小太監(jiān)將面條接了過去，恭敬地輕放在慈禧太后面前，太后拉長了臉，瞪大眼睛往玉盤里看，說：“還是生的！”
李仁昌忙回道：“先讓它給您跳了舞，再現(xiàn)煮了吃了它！”
慈禧冷哼一聲，默許他可以開始了。李仁昌將面條倒進一個小鍋里，又倒上了一瓶水。隨著這瓶水的入鍋，那一小把面條先是沉到水底，接著又漂了起來，起落了幾個回合。由于面條跟銀絲一樣細(xì)，沉浮之間是扭動著的，看起來就像在跳舞一般。
慈禧看得一臉驚奇。李蓮英趕緊奉承：“老佛爺，這面條有靈性?。∷鼈兪窃诟枵堊锬?，真是天降奇跡啊?！?/p>
慈禧不置可否。李仁昌換了一鍋水，將面條當(dāng)場煮熟，調(diào)了味，放到慈禧面前。她吃了一口面條，臉上有了笑容，說：“很是爽滑咸鮮，勁道十足，從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面條?！?/p>
這時，李仁昌的一顆心才放下來。他和秋蕊眼巴巴地等著慈禧的發(fā)落。大約是這碗面條對了慈禧的胃口，她吃了好幾口才停下：“秋蕊罰俸半年，下去吧！”秋蕊趕緊謝恩，李仁昌也長出了一口氣。
本來，這事就算過去了。可是，慈禧太后跟迷上金色鯉魚一樣，一連三天點名要吃竹升面。第二天端上來的面條，是直接煮熟的。慈禧太后不快地說：“它為什么不跳舞了呢？”
一旁的李蓮英笑著解釋說：“因為無罪可請了，它就不想驚擾到老佛爺了！”慈禧太后說：“誰見了哀家不是先請安??？它倒是膽大得很?！?/p>
李蓮英就坡下驢，說：“是啊，我們再不上它了，讓它依舊在廣東那個蠻荒之地呆著，讓老百姓吃它去。”本來慈禧還想給這種面條賜個名的，聽他這樣說，覺得這面條不識抬舉，就沒吭聲。后來她又吃過幾次，但總覺得沒有第一次的好吃。第二年的大年初三，她忽然來了脾氣，將李仁昌趕出了御膳房，說他通過面條對自己犯下了大不敬的罪。
李仁昌回到了廣東，開了一家竹升面店，每天幾根粗竹子在店門口壓面團，面美價廉，吸引很多行人，生意很快紅火起來。
秋蕊出宮以后，果然嫁給了彭進兵。當(dāng)晚吃合歡酒時，秋蕊說：“進兵，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倒說說，那竹升面為什么會跳舞？為什么后來又不跳了呢？”
彭進兵拿出一個空瓶子，說：“這是西洋人帶進宮來送給大總管李蓮英的，是汽水。就一瓶，用完了，還怎么給太后表演跳舞呢？汽水能產(chǎn)生氣泡，讓面條上下沉浮一會兒。至于面條不再像第一次好吃，其實是太后的錯覺。就像我們平常人嘗鮮，總覺得第一次的最好吃。
“不過，真正救你命的不是汽水，而是那根裝點在面盤里的竹子，那竹子的造型類似頤和園中的‘鳳壓龍樹，那可是老佛爺最喜歡的樹，象征著陰盛陽衰，她在上，皇帝在下，我就投其所好，討她歡心。加上李蓮英收了我的好處，幫著打打邊鼓，她的心情就好多了，哪還會再剁你的手呢？”
選自《今古傳奇故事版》
（段明 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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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昌回到了廣東，開了一家竹升面店，每天幾根粗竹子在店門口壓面團，面美價廉，吸引很多行人，生意很快紅火起來。
秋蕊出宮以后，果然嫁給了彭進兵。當(dāng)晚吃合歡酒時，秋蕊說：“進兵，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倒說說，那竹升面為什么會跳舞？為什么后來又不跳了呢？”
彭進兵拿出一個空瓶子，說：“這是西洋人帶進宮來送給大總管李蓮英的，是汽水。就一瓶，用完了，還怎么給太后表演跳舞呢？汽水能產(chǎn)生氣泡，讓面條上下沉浮一會兒。至于面條不再像第一次好吃，其實是太后的錯覺。就像我們平常人嘗鮮，總覺得第一次的最好吃。
“不過，真正救你命的不是汽水，而是那根裝點在面盤里的竹子，那竹子的造型類似頤和園中的‘鳳壓龍樹，那可是老佛爺最喜歡的樹，象征著陰盛陽衰，她在上，皇帝在下，我就投其所好，討她歡心。加上李蓮英收了我的好處，幫著打打邊鼓，她的心情就好多了，哪還會再剁你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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