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者風范 薪火相傳

林青雨

孔海欽， 生于1963年， 福建福州人?？鬃拥谄呤迨缹O。福州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文儒書院山長。講學于北京大學、廈門大學等。著有《論語課本》《三千孝弟學庸》等。

稱孔海欽教授為儒者，并不是我的發(fā)明，去年冬天聽王亮說一位孔子后人來講學，實驗中學禮堂爆滿，過道都已坐滿了人，讓他深受觸動和感染，稱先生舉手投足間盡是君子之風，儒者之范。今年四月，先生不遠千里來做公益講座，在剛剛落成的文儒書院里，終于親見。

一直以來，對儒家文化的理解多是從書本上讀來的?？墒且姷娇缀J先生，就發(fā)覺他本身就是一個儒者。他的一言一行，好像都是對儒家文化做出闡釋，告訴你什么叫作中庸，什么叫作忠恕，什么叫作仁義禮智信……

與先生交談使我切身感受到思想碰撞所激發(fā)出的那種精神愉悅，這愉悅不僅是因所談的內(nèi)容充滿睿智和真知，更因孔海欽那儒雅謙和、充滿古韻的儒者氣質(zhì)。

仁愛：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精神

程顥《識仁篇》中說：“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庇纱硕?，仁是一種至誠無妄、與物無對的修養(yǎng)境界，是最高的道德范疇，統(tǒng)攝著義、禮、知、信等諸多思想要素。仁愛亦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不僅僅是一種倫理道德，更是通過對天、地、人的思考體悟而達至的一種人生境界和生命體驗。

在中國幾千年的悠久歷史中，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室權(quán)貴，無不受其影響。仁的思想在塑造我們民族性格，形成國人的風俗倫理觀念，具有重要意義。在孔海欽看來，仁愛恰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精神?！叭鼠w現(xiàn)著一種博愛的胸襟、一種民胞物與的情懷?！墩撜Z顏淵》篇載：樊遲問仁。子曰：‘愛人。仁意味著達至對自我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的觀照與覺知，由此而能‘視天下為一家，中國猶一人。這種‘成于中，形于外的‘博愛情懷恰如日光一般永久的普照大地、澤被萬物?！?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8/01/qkimagesxsgxxsgx201608xsgx20160818-1-l.jpg"/>

仁是對靈動、澄明、清凈、良善的自我本心的守護與向往。在如此紛紛攘攘、嘈雜躁動的現(xiàn)實社會中，“眾人熙熙，皆為利來；眾人攘攘，皆為利往”，何以得到真實無妄的幸福與和悅，何以保持內(nèi)在的靈性，歸守一份閑暇、一份灑脫？或許，這種以中和為其果效的仁愛思想將為我們帶來宜人的曙光。

大同：一個可望可及的理想社會

在西方文明所支配的現(xiàn)代社會，我們或許會有這樣的疑惑與不安：西方文化最終將把人類引向何方？是文明，還是毀滅？出于這種擔憂，我們更不能主張文化一元，而應(yīng)倡導(dǎo)多元文化共存、互補。在孔海欽看來，共存與互補正是走向“大同”之路，美玉的溫潤與內(nèi)斂并非東方特產(chǎn)，鉆石的閃耀與奪目也非西方專屬。

天下歸一，天下大同是孔子的理想，他講“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儒家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天下大同”，這是天道精神的體現(xiàn)?！按笸鐣硐氩皇且粋€可望不可及的烏托邦空想，而是一個可望可及的社會理想，‘大同并非完全的同一，而是有差異、有私產(chǎn)、和而不同的和諧和平社會。”

如何追求這樣的理想，當然離不開組成這個社會最小的單元，克己復(fù)禮，修為內(nèi)心的愛與美好，“當每個人走過的道路無法解決目前的問題時，只有兩條路來解決，第一條創(chuàng)新，用創(chuàng)新的方式來解決當下的問題，創(chuàng)新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怎么辦？回顧歷史，去汲取我們古圣先賢的智慧，而創(chuàng)新也是‘創(chuàng)舊，把良好的文化繼承下來，把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孝道、好學、敬業(yè)、友善、包容、體恤、互助、關(guān)心、保護大自然、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這也是中國人本應(yīng)該有的文化內(nèi)涵?！?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8/01/qkimagesxsgxxsgx201608xsgx20160818-2-l.jpg"/>

家風：一個家族最核心的價值

家風是一個有影響力有美譽度的家族必備的要素，“也是一個家族最核心的價值”，中國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國家，也有著世界上傳承最悠久的家族——孔子家族，至今已傳承2500多年，這樣的國，這樣的家，必是文化深厚德行敦厚，并因此而承傳綿久。這樣的家，一定是有“家風”的。

《論語·為政》里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海欽亦遵循著老祖宗的人生軌跡，說起兒時，對他影響最大的人是爺爺，“‘文革時，家里書被抄走，連家譜也不在了，沒有紙筆，爺爺就拿一根竹竿在地上寫字，教我讀書”，寫過即擦的方式也練就了孔海欽過人的記憶力，傳統(tǒng)文化的耳濡目染之下，孔海欽作為一位儒者的終身基調(diào)已經(jīng)悄悄奠定。

好的家教便是留在人一生中的一個好習慣，于孔海欽而言，讀書、寫字、待人以誠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在研究和推廣傳統(tǒng)文化的十年中，他的儒者之風正潤物細無聲般的影響著許許多多的人，“只有良好的教育才能使性本善的人更加優(yōu)秀，使性本惡的人棄惡從善，使也善也惡、不善不惡、時善時惡的人揚善抑惡。揚善抑惡、揚善棄惡的人更加優(yōu)秀，圣人，把人性分成幾種，不是去批判、而是為了教育?！?/p>

博愛與修養(yǎng)

在孔海欽先生看來，最好的教育除了教人知識，增長見識，更重要的是讓人懂得知書達理，幫助他人，對社會感恩，“我們有一雙美麗的眼睛，看到的到處都是美麗的，有一雙善良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善良?！?/p>

先生講了兩個故事——

“有一次我到歐洲去，看到一望無際的農(nóng)場，就覺得奇怪，車開了幾個小時，上千公里，道路兩旁都像高爾夫球場一樣，因為當?shù)赜袀€規(guī)定，土地雖然是私有的，但是如果你的農(nóng)場土地裸露在空中兩個月以上，政府取證后法院會通知你沒收土地。車停下來，到了一個草原之中，看到一個人拿出一塊塑料布鋪在地上，就問，你為什么這樣陽光浴呢，你的頭兩旁還有兩個牛糞便，那個人說：先生，這就是大自然，這就是天人合一?！?/p>

又講了佛印和蘇東坡的故事。

一天，佛印問蘇東坡：“學士看我像什么？”東坡戲謔說：“禪師像狗屎。”佛印聽了毫無慍意，淡然一笑。東坡隨即又問：“禪師看我像什么呢？”“佛！”佛印毫不思索地回答。東坡回到家里，開心地大笑。 蘇小妹問道：“大哥為何如此得意？”東坡便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番。沒想到小妹不覺一笑說：“大哥輸了！禪師心中有佛，故所見皆佛；大哥心中有狗屎，故所見皆狗屎也。禪師心凈，大哥心穢也！”東坡聽后，慚愧萬分。

我們要有這樣的修養(yǎng)。

圣賢智慧取之不盡，“理解圣人的思想要心存敬畏，以空谷之心才能汲取圣賢的智慧”，相信，以仁愛為核心的中國儒家文化將會在現(xiàn)代文明中為人類提供不竭的精神食糧！薪火相傳，從敬畏自己的祖先開始。跟孔海欽先生相處，就如同與一位鄰家長者隨意閑聊，讓你無拘無束，那種率真與淡定，徑直把字面上的“儒雅”風度，化解為活生生的學人本色。感謝先生與讀者在此分享一段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