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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幺幺零嗎?有仙失蹤了!

    2016-05-14 11:23:08銀色徽章
    桃之夭夭B 2016年3期
    關(guān)鍵詞:張弛石像桑葚

    銀色徽章

    第一章 古裝愛好者

    好看的眉眼,畫中人一般的修長曼妙身段,張弛覺得,要是這個人不是在纏著他,他一定愿意駐足欣賞一下這樣一道人間風(fēng)景。

    他還穿著古裝呢!這到底是哪個漢服愛好者,或者是來自cosplay社團的成員?

    張弛覺得現(xiàn)代人穿古裝總是少幾分韻味,不過這個人卻好像天生就應(yīng)該穿這樣的衣裳。光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吳帶當(dāng)風(fēng)的感覺。

    可惜對方一開口,就破壞了張弛像欣賞藝術(shù)品一樣的欣賞他的心情。

    “張弛,你說了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想不認(rèn)賬嗎?”

    大城市的馬路上永遠(yuǎn)不缺少湊熱鬧的路人,看到那些紛紛投來好奇目光的男男女女,張弛不禁皺了皺眉。他從落后偏遠(yuǎn)的家鄉(xiāng)走出來,憑借自己的努力,在這座充滿鋼鐵巨怪的身軀的城市中找到一塊落腳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他這樣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給老板打工的“精英男”,是不應(yīng)該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古裝愛好者混在一起的。

    “你過來一下,我們換個地方說話?!睆埑诓幌肴ダ瓕Ψ降母觳玻驗槟菢幼鰺o異于在路人面前坐實了他們之間的奇怪關(guān)系。好在古裝青年還懂得看張弛的臉色,雖然他氣惱極了,卻還是跟著張弛進了一家咖啡館。

    張弛叫了一杯拿鐵,又點了一份三明治。古裝青年像是不知道咖啡是什么,問:“有茶嗎?”在伯爵紅茶被端上來之后,他只喝了一口就皺眉,一副很想吐出來的樣子。

    張弛自顧自地吃完三明治,只覺得自己的胃也太難伺候了,吃飽了竟然還在隱隱作痛。工作日這個時段,咖啡館里的人很少,他又選了最偏僻的位子,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被人聽到什么。

    “說吧,你到底是誰,想玩什么花樣兒?”張弛用冷酷的語調(diào)問。

    古裝青年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透出幾分憤怒。

    “你們?nèi)祟惞欢际遣皇匦庞玫模 彼钢鴱埑谡f。

    “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偽裝成外星人詐騙已經(jīng)不流行了?”張弛的表情很冷淡,他想,長得那么好看的一個人怎么就不學(xué)好呢?

    “什么?”古裝青年不知就里。

    “你從哪兒來?不要告訴我你來自火星?!睆埑诓荒蜔┢饋?。

    “不是??!我來自××省××市××縣××鎮(zhèn)××鄉(xiāng)?。 ?/p>

    張弛吃了一驚。他的家鄉(xiāng)是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而面前的青年卻能把準(zhǔn)確的地名說出來,這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騙子了,因為張弛從來沒在任何可能資料外泄的地方填寫過這個地址。

    張弛再次審視面前的青年,這一看竟被他看出了幾分熟悉感。雖然不敢說是過目不忘,但張弛對記憶人臉的確很有一套,這也是他跑銷售的看家本領(lǐng)。張弛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見過這張臉,但是因為年代久遠(yuǎn),實在無法將這張臉和某個人名聯(lián)系在一起。

    身份一旦從招搖撞騙的騙子變成了老鄉(xiāng),張弛再看這個人就覺得怎么看怎么順眼了。青年十分漂亮,身上帶著家鄉(xiāng)山水的靈氣,怎么就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呢?大城市危險得很,要不是遇上了自己,到明天很可能被人騙到身無分文。看他傻傻的樣子,該不會是腦子有點兒問題吧?

    張弛突然想起大姨家的兒子,他的表弟,那個孩子據(jù)說小時候高燒燒壞了腦子,之后家里人帶著去省城治了好幾次,都不見起色。因為大姨住在鄰村,表弟又弱不禁風(fēng),張弛沒見過表弟,不過人人都說表弟長得好看,大約是很像大姨吧!

    “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干嗎?”

    青年的警惕讓張弛啞然失笑:“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答應(yīng)了要照顧的人呢?”

    “哼!本君喚作桑鳴。”青年氣鼓鼓地說。

    “張鳴?那我叫你小鳴吧!”張弛以為對方只是平翹舌音不分。這就對上號了!他出生的村子和鄰村都以姓張的人家居多,卻又同姓不同宗,大姨嫁給了鄰村的張家,所以表弟也應(yīng)該和他一樣姓張。

    “喂!不要隨便亂改本君的名字!”

    “沒人教你自稱應(yīng)該是我,而不應(yīng)該是本君嗎?”張弛敲了敲桑鳴的腦袋。

    “哎?”

    “你突然跑來C市做什么?有地方落腳嗎?”

    “我當(dāng)然是來找你的!你沒事兒跑那么遠(yuǎn)干什么?教本君一通好找。至于落腳的地方……本君隨便找棵樹,睡一覺就是了?!?/p>

    果然他是稀里糊涂離開了家,又莫名其妙地找上自己了??!估計他是在大姨口中聽說過自己在這座城市吧?這個結(jié)果和張弛意料中的差不多。

    “找棵樹睡一覺,虧你想得出來?;仡^我問問大姨家的電話,你這么跑出來,她該有多著急??!走吧,我?guī)慊丶?!”張弛喊服?wù)生結(jié)賬。

    桑鳴一聽,頓時漲紅了臉:“等等!你這么快就要和我同居?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服務(wù)生驚呆了。

    “我表弟這里有點兒……”張弛悄悄指了指腦袋。

    服務(wù)生的目光瞬間從驚訝變成了同情。這么漂亮的小伙子,真是可惜。

    “乖,別鬧!我?guī)慊丶?!”張弛拉起桑鳴的手,走出店門。

    第二章 好奇寶寶

    房子是張弛買的,并不大,只有一室一廳。城市里的房價年年都在漲,雖然一個人還房貸很辛苦,但是張弛覺得這多少算一筆投資。

    桑鳴好像對什么東西都很好奇,東瞧瞧、西摸摸,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對于這樣的表弟,張弛有點兒心疼。他隱約聽說過,為了給表弟治病,大姨家連基本的家用電器都沒買,可惜表弟治了那么多年,始終沒有起色。

    張弛大大方方地打開每一扇房門,讓桑鳴看了個夠。

    “這是冰箱,就是放吃的東西的地方,上面是冷藏,下面是冷凍。你喜歡冰激凌嗎?沒吃過?明天我給你買點兒回來?!?/p>

    “這是煤氣灶,就是做飯的地方,你不要碰,很危險的?!?/p>

    “這是洗衣機,把臟衣服丟進去就可以自動洗干凈,回頭我教你怎么用?!?/p>

    “這是電視……別怕,里面的人都是假的,不會爬出來的。哦,貞子除外。”

    張弛的家不像一般單身男人那樣凌亂。無論有多忙,他都會把房間打掃得干干凈凈,這是他從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

    他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發(fā)現(xiàn)時針已經(jīng)指向“6”了。于是他隨手炒了兩個菜作為晚餐,桑鳴卻吃得很滿足。

    吃完飯,桑鳴搶著洗了碗,兩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張弛雖然有一堆工作要做,這會兒卻耐著性子跟表弟講解電視。他突然發(fā)覺桑鳴并不笨,或者說在有些地方和普通人的智商差不多,只一會兒的工夫桑鳴就學(xué)會了用遙控器。

    “好了,去洗澡吧!”

    張弛把對動畫片依依不舍的桑鳴拖進浴室。講解了一遍浴室里的設(shè)施,張弛抱著手臂,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桑鳴頓時奓毛了:“你……你站在這里干嗎?要偷看本君洗澡嗎?”

    “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p>

    “……”

    “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受傷,也好給你上藥?!?/p>

    “本君怎么可能受傷?”

    “讓我看看。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本君……本君才不害羞!”

    桑鳴解開衣帶,飛快地敞開了一下衣襟又合攏:“好了好了,你看過了,本君沒有受傷?!?/p>

    張弛想說背后還沒檢查,但又覺得剛剛白花花的一片有些晃眼,只好假裝鎮(zhèn)定地清了清嗓子:“替換的衣服我放在這里了,有什么問題就叫我。”說完他頗有些狼狽地逃走了。

    桑鳴在浴室里洗澡,張弛從手機里找出老家的電話號碼,然后撥了出去。他不知道大姨家那個村子的電話,只好打自己家那個村子的傳呼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十幾下卻沒人接,然后自動切斷了。

    整個村子只有村長家有一部電話,所以就被當(dāng)成傳呼電話來用了,平時打過去總有人接電話,今天是怎么了?

    張弛又打了一遍,確定沒有人接聽,只得去抽屜里翻電話本。他有個表叔住在鎮(zhèn)里,家里有電話。所以他撥了表叔家的電話,這一回終于接通了,接電話的女人說張弛的表叔喝喜酒去了,估計要兩三天才能回來,至于打不通電話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看來今天是聯(lián)系不上了。張弛嘆了一口氣,只希望大姨不要太過擔(dān)心才好。

    浴室的門開了,張弛跑過去一看,桑鳴穿了他的T恤和睡褲,整個人十分拘束,像是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大小不合身嗎?”他們倆的身高差不多,桑鳴應(yīng)該可以穿呀!

    “總感覺怪怪的?!鄙xQ一臉不確定。

    張弛松了一口氣:“你就是不習(xí)慣,穿習(xí)慣了就好。來,我告訴你睡哪兒。”

    臥室里只有一張床,張弛不想委屈自己睡沙發(fā),畢竟表弟可能要住好幾天呢!好在他還有一張過去買的行軍床,搬家的時候也沒丟,正好可以擺在單人床邊上。

    “我們……睡一間房嗎?”

    “乖,”張弛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然你去睡沙發(fā)?”

    桑鳴:“那我還是睡這兒吧?!?/p>

    第三章 夢里的畫面

    這一夜,張弛睡得很不安穩(wěn)。夢境接踵而至,許多被塵封在記憶里的畫面一一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讓他有一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聽村里的老人說,張弛的家鄉(xiāng)從前是有許多桑樹的,家家戶戶都會養(yǎng)蠶補貼家用。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年,外面來了新政策,桑樹林被果樹林取代了,村民們咀嚼著“規(guī)?;N植”這個新名詞,對于不能再拿蠶蛹賣錢感到可惜。

    所有的桑樹都被砍掉了,唯有一棵桑樹留了下來。那是在隔壁張家村村口池塘邊上長著一棵的老桑樹。一到夏天,桑樹上結(jié)出一串串紫紅色的桑葚,成了附近兒童的最愛。

    張弛夢里的畫面就是他小時候怎樣趁著鄰村的小孩兒不注意,偷偷摘走一大捧桑葚的樣子。他還記得老桑樹邊上立著一尊石像。那石像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是個女人。小時候的張弛見到石像,不知怎么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石像應(yīng)該是有靈性的。

    村里的孩童們大多不識水性,爬到池塘上面摘桑葚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既好玩又危險的事兒。每次張弛爬樹,總會先到石像跟前用泥土堆出個土包,然后再對石像恭恭敬敬地拜上三拜,最后才爬樹采桑葚。有別的孩子問起,他總會回答:“這石像是桑樹娘娘,老桑樹上的桑葚是桑樹娘娘的寶貝,誰要采走,先得到桑樹娘娘的同意?!?/p>

    張弛睜開眼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夢到了這么久以前的事情。桑樹娘娘是他小時候臆想出來的人物,他應(yīng)該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張弛……”

    聽到床上的人叫他,張弛本能地“嗯”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下文。他從行軍床上起來,走到單人床邊,發(fā)現(xiàn)桑鳴壓根兒沒醒,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講夢話。

    “你這個小笨蛋,怎么做夢都還記著我!”張弛輕輕地戳了戳桑鳴的臉頰,后者皺了皺眉,醒了過來。

    “哎?張弛,你怎么突然變大了?”桑鳴一臉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驚奇。

    “說什么糊涂話呢?起床了,我?guī)闳コ栽顼?,一會兒我要去上班?!?/p>

    “上班?”桑鳴雖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卻很迷糊。

    “就是工作。不工作哪有錢養(yǎng)你?”張弛突然有種自己在養(yǎng)小動物的錯覺。

    桑鳴卻有點兒生氣張弛看不起他:“本君有手有腳,不需要你養(yǎng)!”

    “好好好,我先養(yǎng)你,以后換你養(yǎng)我。”張弛本想說“等你病好了養(yǎng)我”,但看著桑鳴生氣的表情,這個“病”字怎么都說不出口,只得好言好語哄他。一想到不管能否治好表弟的病,表弟始終都是要回去的,張弛心里就有點兒小失落。

    “本君不太懂你們?nèi)祟惖臓I生,也不會變金子變銀子的法術(shù),不過力氣活可難不倒本君,想來也是可以賺到錢的?!鄙xQ一臉認(rèn)真,竟是真的考慮起將來要如何養(yǎng)張弛了。

    “好呀,回頭我給你找份工作。來,我指給你看牙刷、牙膏在哪兒?!睆埑谕蝗挥X得其實在城里給桑鳴找一份工作未嘗不可,再怎么說賺得比在家鄉(xiāng)多,只是要找不歧視桑鳴的老板和桑鳴能夠應(yīng)付得了的活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弛帶桑鳴吃了早飯,又像老媽子似的細(xì)細(xì)叮囑一遍,讓桑鳴有事打他手機,這才三步一回頭地出了門。

    張弛看看午飯的時間快到了,打電話叫了一份KFC全家桶送去家里。他怕桑鳴算不清錢,先在網(wǎng)上買了單,這才打電話回家。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人接。張弛按了按微微抽搐的胃,有些著急。十五分鐘后,送快遞的給他打電話,說是按了門鈴沒人開門,問他在哪里。張弛只好讓送快遞的小哥把東西留在門衛(wèi)室,好在錢已經(jīng)付過,倒是省了讓門衛(wèi)代付的麻煩。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張弛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桑鳴鎖在家里。他下午本來有個和客戶的會談,現(xiàn)在只好把事情交給一個同事。

    張弛簡單交代了一下,然后匆匆往家趕。

    第四章 貞子會從電視里爬出來

    放在門衛(wèi)室的KFC全家桶已經(jīng)冷掉了,張弛提著全家桶,火急火燎地回到家,滿腦子都在想桑鳴會去哪里。

    張弛打開房門,房間和他離開的時候想比并沒有多少變化,唯一的改變就是電視機是開著的,沒有播放任何節(jié)目,呈現(xiàn)出接了影碟機之后的藍(lán)屏。

    張弛皺了皺眉,在房間里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衛(wèi)生間的門是關(guān)著的,其他地方一目了然,沒有人。張弛去按衛(wèi)生間的門把手,發(fā)現(xiàn)門竟然是鎖著的,于是輕輕地敲了敲門:“小鳴,你在里面嗎?”

    “張……弛?”里面的聲音像小貓喵喵叫一樣。

    張弛松了一口氣:“你還好吧?肚子不舒服嗎?我打電話回家你怎么不接?是忘了怎么接電話嗎?”

    “本君哪有那么笨?!”桑鳴吸了吸鼻子,似乎有點兒委屈,“你怎么回來了?你……你幫我看看貞子走了沒有?!?/p>

    這是什么節(jié)奏?

    張弛費了好大勁兒才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早上他走了之后,桑鳴照他說的,去翻他從前買的光盤。其實家里還有一臺電腦,但是里面放了一點兒張弛的工作資料。張弛怕桑鳴一時半會搞不懂電腦怎么用,就讓他用舊影碟機看光盤解悶。

    桑鳴翻了半天,突然找到一張寫了“貞子”兩個字的光盤。他想起張弛說電視機里的人都是假的,只有貞子可以爬出來跟他玩,就歡天喜地地挑了這張光盤來看。

    接下來的故事就簡單了。桑鳴越看越害怕,正看到關(guān)鍵的地方,電話鈴聲響了,就是那個張弛讓他收外賣的電話。但所有看過《午夜兇鈴》的人都知道,看這部片子最怕的就是突然有人打電話進來,尤其是在貞子快爬出來的時候。于是桑鳴怪叫一聲,慌不擇路地逃進了衛(wèi)生間。按照他本人的說法,他倒是會十七八種遁術(shù),可以瞬間逃跑,無奈這時候因為害怕,一種方法都使不出來。

    可憐桑鳴正在衛(wèi)生間里瑟瑟發(fā)抖呢,門鈴又響了。沒錯,送外賣的小哥到了。這讓他堅定了貞子壓根兒沒走,還在房間里到處亂爬的思想,簡直欲哭無淚。

    過了一會兒,桑鳴一開始的害怕勁兒稍稍減少了點兒,他很擔(dān)心貞子弄壞房間里的東西,又擔(dān)心貞子會不會不小心打開煤氣,害他變成僵尸。他猶豫再三,終于決定……把衛(wèi)生間的窗戶推開一條縫。他想,這樣的話,煤氣應(yīng)該可以跑出去了吧?

    聽了整個故事的張弛表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他多嘴說了一句“貞子會從電視里爬出來”,桑鳴也不會好奇地跑看《午夜兇鈴》,他也不至于丟了一張談了大半個月的單子。他對心有余悸的桑鳴笑了笑,把人拉到沙發(fā)上坐好,用微波爐熱一熱午餐,兩人一起吃。

    “唔……唔……這個好吃!”

    “怎么?不要你的功德了?”張弛記得桑鳴說過吃素的。

    “本君茹素了那么多年都沒修成正果,可見功德一事是急不來的。”桑鳴說得一本正經(jīng)。

    張弛搖搖頭:“這會兒倒是聰明!”

    “本君一向聰明!”桑鳴先是得意地笑了笑,然后遲疑了一下,問,“你這時候回來,工作沒關(guān)系嗎?”

    張弛對他笑笑:“沒事兒,交給同事了。”

    “我……”

    “怎么了?”見桑鳴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弛不禁有些擔(dān)心,“咬到舌頭了?”

    “才不是!我什么都不懂,是不是……是不是不該來找你?”桑鳴有些難過,他把人類的世界想得太簡單,好像什么忙都沒幫上張弛,反而一直在給張弛惹麻煩。

    張弛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他摸了摸桑鳴的腦袋:“說什么呢?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盡管安心住吧!”

    “家?我也有家了!”桑鳴的記憶里可沒有什么家,這會兒張弛竟然愿意給他一個家,他簡直高興壞了,“張弛,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誰了?”

    “噗!”可樂直接從張弛的鼻子里噴出來了。

    “怎么了?”桑鳴不解。

    “你……喀喀……喀喀……”

    桑鳴嚇了一跳,趕緊給張弛拍拍背,順了順氣。

    張弛好不容易緩過來:“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薄安痪褪俏冶淼苈铩边@句話他沒說出口。

    桑鳴看著張弛,一臉欲言又止。

    “吃完了嗎?吃完了我們出去逛逛,買點兒東西,家里也該補充食物了?!睆埑谵D(zhuǎn)移話題。

    桑鳴點點頭,表示自己吃完了。

    反正下午都請假了,張弛打算好好利用這段時間,給桑鳴買幾套衣服。桑鳴的古裝還曬在他家的陽臺上,除此之外,他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買衣服的時候,因為桑鳴長得特別漂亮,張弛感受到了女店員的空前熱情。

    桑鳴無論穿什么都覺得別扭,不過在張弛眼里卻是穿什么都好看,簡直能直接去當(dāng)服裝模特。只不過桑鳴氣質(zhì)里的確有一股和現(xiàn)代裝格格不入的東西,張弛也說不上來那是什么。

    第五章 桑樹娘娘的神力

    就這樣愉快地過了三天,老家那邊總算有消息了。出去喝喜酒的表叔回來了,他告訴張弛,因為電話線路斷了正在檢修,所以暫時打不通老家的電話,具體要修多久他也不知道。他問張弛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兒,他正好要回老家一趟。

    張弛把表弟的事情說了,又讓表叔轉(zhuǎn)告大姨不用擔(dān)心,他會帶表弟去看病,之后說不定還能幫表弟在C城找一份工作。表叔一聽大吃一驚,想不通一個傻子怎么能跑那么遠(yuǎn),但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傻子交了大運。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會把話帶到,并替大姨一家感謝張弛。

    老家這邊暫時搞定了,張弛正琢磨著怎么帶桑鳴去看病,自己卻先病倒了。

    張弛覺得病倒這個詞太夸張了,他只是胃太疼,一下子沒法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而已。雖然之前張弛的胃也時不時地“傲嬌”一下,但自從桑鳴住進他家,他的三餐有規(guī)律多了,胃疼的情況已經(jīng)大大改善。這天中午,他因為太忙沒顧上吃午飯,在外面跑的時候又淋了一點兒雨,晚上做的菜有些油膩,剛吃下去還沒覺得什么,他陪著桑鳴看了一會兒電視,胃終于開始狠狠報復(fù)他的虐待了。

    “你怎么了?”桑鳴看到張弛突然臉色鐵青,嚇了一跳。

    “沒事兒……胃……有點兒疼。我去拿片止疼片?!睆埑趧恿藙訁s沒能站起來,又按著胃,縮進沙發(fā)里了。

    “你病了!”桑鳴急了,紅著眼睛,沖過去扯張弛的衣服,“快讓本君看看!”

    “乖,給我去抽屜里拿……”張弛還沒說完,桑鳴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他的肚子上,那只手十分溫暖,接觸到的時候,張弛感覺非常舒服。

    張弛瞪大眼睛:“你這是……”桑鳴還在往上摸。

    “別動!”桑鳴兇巴巴地瞪他,“讓本君摸摸就好了。你到底哪里疼?”

    大概是因為桑鳴的表情太認(rèn)真,張弛只好松開按在胃上的手掌,任由桑鳴孩子氣地摸上去。不過被桑鳴的手摸過,張弛覺得胃還真不怎么疼了,溫?zé)崾终平?jīng)過的地方只留下舒適的感覺,簡直就像剛剛的胃疼不存在一樣。

    他有些尷尬地笑笑:“我感覺好多了,你先給我拿杯熱水喝。”

    “嗯。”桑鳴的額頭上滲出一點兒汗珠,他慢慢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挪到廚房,給張弛倒水。

    這一整個晚上桑鳴都特別沉默,不過心里有鬼的張弛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他正在煩惱自己的事兒呢!直到互相道了晚安,張弛躺到行軍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張弛又做了個夢。

    孩子王張弛爬在老桑樹橫斜的枝丫上,手里抓著樹上最紫最甜的那串桑葚。樹下,跟他一起來偷桑葚的小伙伴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張弛笑得開心極了,時不時丟下去兩串桑葚,他指間都是紫紅色的汁液,嘴唇也是紫紅紫紅的。

    突然樹下一陣兵荒馬亂。鄰村的孩子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偷竊行為”,氣鼓鼓地跑過來“保家衛(wèi)國”。張弛有些著急,他可是這幫孩子中的主要戰(zhàn)斗力,沒了他一定是打不贏的。他七手八腳地想要往樹下爬,卻突然腳下一滑,然后感到天旋地轉(zhuǎn)。

    天空突然變成了扭曲的形狀,耳朵邊上是轟鳴的怪響,水一個勁地往耳朵里涌,張弛明明已經(jīng)慌亂到了極點,卻清楚地知道池塘邊的情景。這甚至不是他看到的,而是就這么直直地映入他腦海里的。

    無論哪個村子的孩子都不會游泳,看到張弛落水后,他們只能在岸邊大喊,卻不能下去救他。腦子活絡(luò)的孩子已經(jīng)跑去喊人了,膽小的幾個哭了起來,張弛看到他最要好的兄弟跑到石像前跪下,大喊:“桑樹娘娘,桑樹娘娘,你快救救張弛??!只要你救了張弛,就讓他天天來拜你!哦不,就讓他一生一世照顧你!”

    這是什么求神方式?還在水塘里撲騰的張弛只想吐血。

    張弛意識越來越模糊,手腳像灌了鉛一樣沉,仿佛有人正在下面死命把他往下拖。我該不會是要死了吧?他正模模糊糊地想著,就感覺到一雙手從腋下穿到胸前,環(huán)住他的身體,讓他不由自主地平躺下來。一條腿上傳來一股拉力,兩股力量僵持了一下,最終張弛的身體還是在那雙手的拉動下浮出水面,緩緩漂向岸邊。

    有誰在他耳邊低語,張弛聽不清。他想要回頭去看,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到底是誰?

    被手機鬧鐘的震動驚醒,張弛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做夢。說是做夢也不盡然,這件事情是他小時候真實發(fā)生過的,只不過兒時玩伴對桑樹娘娘許的愿望他當(dāng)時并不知道,是之后才聽說的。

    誰都不知道不會游泳的張弛是怎么撲騰到岸邊的。大伙兒在他的左腳上發(fā)現(xiàn)一大團死死纏在上面的水草,紛紛說他命大,這樣都能掙脫。小小的張弛在身體完全好了之后又去了一趟水塘邊,不是為了偷桑葚,而是為了找桑樹娘娘還愿。

    “桑樹娘娘,謝謝你救了我。你放心,等我長大之后,一定好好照顧你,天天給你吃好吃的,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那時候的張弛堅信是桑樹娘娘救了他,所以他才能死里逃生。之后過了沒多久,他家里人托了關(guān)系把他送去鎮(zhèn)里的學(xué)校借讀,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中考的時候,他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回家的時間就更少了。一直到高考之前,他才又見到老桑樹和老桑樹下的桑樹娘娘。

    說來也怪,盡管年紀(jì)漸長,他心中對于桑樹娘娘的神力依然是很相信的??墒悄且淮?,他站在石像前面,看到石像壞了一個角,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從前的自己十分幼稚的感覺,從此之后就再也沒有去看過石像了。也許是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長大了吧。

    張弛站起身,洗漱一番后把桑鳴從床上拽起來。

    “我走啦!上班去了!”他摸了摸桑鳴的腦袋,“自己在家小心點兒,記得關(guān)門,看到貞子記得換臺?!?/p>

    “喂,本君怎么可能怕區(qū)區(qū)女鬼!”

    “哈哈哈……”

    張弛給桑鳴留了五百塊錢的零花錢。晚上回到家,他看到茶幾上擺著一碗桑葚,自然而然以為這是桑鳴買的。

    “真甜!多少錢一斤?”

    “不要錢,本君請你的!”

    張弛失笑,這小破孩還懂裝大款了!

    “好,那就謝謝你啦!”他捏了捏桑鳴的臉頰。

    桑鳴一下子紅了臉:“張弛,你……你……”

    “怎么了?”張弛笑得一臉無辜。

    “……沒什么。”桑鳴轉(zhuǎn)過頭,兩眼盯著電視機屏幕,好像要從屏幕上看出一朵花來。

    桑鳴“買的”桑葚實在有點兒多,以至于第二天張弛擔(dān)心放久了要壞了,剛好這天上午他要留在公司,就用保鮮盒裝了一大盒帶去公司。這些桑葚果然大受歡迎,沒多久就被瓜分完了,整個辦公室里的人一上午嘴唇都是紅的。

    下午張弛去客戶那里,意外地談妥一張單子。他看看時間還早,決定給自己提早下班。

    客廳里靜悄悄的,桑鳴沒有像往常那樣在看電視。張弛剛換好鞋子,就看到桑鳴怒氣沖沖地站在走廊里瞪他。

    “你這是怎么了?”

    “張弛,你是不是把本君的本命果實給別人吃了?”

    “???”

    “不要裝蒜!你……你怎么可以這樣!”

    桑鳴氣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張弛會做出這種事情。本命果實和他之間有感應(yīng),被別人吃了他立刻就知道了。因為答應(yīng)了張弛不出門,他又不能找到張弛公司,所以一個人憋屈了一整天。直到張弛回來,他才想起來他其實可以打張弛的手機,心里更委屈了。那果實上有一滴他珍藏了許多年的觀音菩薩的楊枝甘露,他估計張弛吃完胃病就會好了,還能延年益壽?,F(xiàn)在倒好,什么都沒了。

    “桑葚吃多了上火,放著又容易壞,我就拿去分給同事了。我不是還留了一小半嗎?你想吃的話,下次我們一起去買?!睆埑谟X得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桑鳴會為了這事兒對他發(fā)火,只得好言哄著。之前也沒見桑鳴有多喜歡吃桑葚呀?

    “你懂什么?就只有一滴啊,那么多年本君都不舍得用,都被你弄沒了!下次你胃痛死我也不管你了!”

    “說什么呢?小氣的孩子可沒人喜歡哦!”

    “你才小氣!你們?nèi)叶夹猓 鄙xQ跑進臥室,“砰”的一聲甩上門。

    張弛眨了眨眼睛,這小破孩說話倒是說得溜多了,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兒呢?

    他等了一會兒才去敲門,桑鳴卻怎么都不肯理他。一直到晚飯的時候,他才千哄萬哄地把人哄了出來。桑鳴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張弛心里一軟,不好意思再說他了。

    桑鳴的表情松動了些,卻還是忍不住埋怨:“你干嗎把桑葚給別人?”

    “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先問你意見的?!睆埑诶蠈嵉卣J(rèn)錯。

    “別的都無所謂的,可是那些桑葚……算了!你今天胃還疼不疼?”

    “不疼了。不是都移到你身上去了嗎?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飯,否則移到你身上,我胃雖然不疼,心里可疼了!”

    桑鳴臉一紅。他估摸著張弛前一天晚上吃的桑葚應(yīng)該有一小半,家里還剩下一些,足夠治好胃病了,于是開口:“我也不好,不應(yīng)該沖你發(fā)火?!彼行┎缓靡馑嫉赝悼磸埑诘哪?,卻看到對方也正專注地看他。

    這時的張弛完全沒有想到,馬上會聽到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第六章 真相

    “什么?你說表弟一直好好地待在家里?那……”

    “嗯……嗯……我知道了?!?/p>

    “不不不,沒事兒,我可能是搞錯了?!?/p>

    “我這一切都好,沒有騙子,真的。二叔,你讓他們不要擔(dān)心?!?/p>

    “嗯,我今年還是過年的時候回去?!?/p>

    “那我掛了,謝謝二叔?!?/p>

    張弛放下電話,表情有些凝重。為了給他傳消息,表叔特意去了一趟村里,但是得到的結(jié)果卻和張弛想的大相徑庭。首先,他表弟還好好待在家里,并沒有外出,這是表叔親眼所見,不會有假;其次,村子里最近也沒有什么人外出,外出打工的人早在開春的時候就已經(jīng)走了,連出去走親訪友的都沒有;還有,就是村里壓根兒就沒有叫張鳴的人,姓桑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真是見鬼了,那現(xiàn)在在客廳里啃西瓜的人是誰?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一個接著一個的疑惑從張弛心里冒出來。家鄉(xiāng)雖然落后,但不至于一點兒現(xiàn)代化的東西都沒有。在張弛的記憶中,村里的雜貨鋪里分明是有冷飲賣的,可桑鳴卻連冰箱都不認(rèn)識。桑鳴說話和他一樣,沒有什么口音,但他是在大學(xué)時候嚴(yán)格糾正過自己口音的,假如桑鳴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又怎么會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呢?桑鳴來的時候沒有帶行李,衣服卻很干凈,壓根兒不像是剛剛穿過小半個中國。

    但問題是,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家鄉(xiāng),又能認(rèn)出自己呢?

    桑鳴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張弛雖然不想懷疑他,卻忍不住把事情往壞處想。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鳴,我們好好聊聊吧!”

    桑鳴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張弛:“你有話要對本君說?”

    張弛點點頭,在桑鳴身邊坐下,茶幾上的半個西瓜已經(jīng)被吃掉了大半。

    “喏,這是留給你的?!鄙xQ把一個小碗推到張弛面前,里面是他一開始挖出來的西瓜瓤最中間、也是最甜的部分。

    “你的樣子怪怪的,有什么難題告訴本君,本君替你擺平!”他這架勢簡直像是黑社會老大。

    張弛心里一甜,又不好意思質(zhì)問桑鳴了,語調(diào)不由變得柔和起來:“你是不是不小心撒謊,騙了我?”

    桑鳴皺眉:“本君從不騙人!”

    張弛:“那你說你是我表弟張鳴,我打電話去問了,我表弟根本沒離開過老家?!?/p>

    “是桑鳴,不是張鳴!”桑鳴氣鼓鼓地辯白,“我?guī)讜r說過是你表弟?你冤枉我!”

    張弛愣了一下,想起關(guān)于表弟的事的確是自己亂猜的:“那你叫桑鳴?桑樹的桑?一鳴驚人的鳴?”

    “嗯?!鄙xQ點點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看了張弛一眼,“本來應(yīng)該叫桑鳴神君的,不過既然是你,那就直接叫本君的名字好啦?!?/p>

    “桑鳴神君?”張弛重復(fù)一遍這個名字,“你是神仙?”

    桑鳴的臉有點兒泛紅:“本來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雖然還不是,遲早會是的?!?/p>

    張弛被他逗樂了:“什么叫本來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不是,遲早會是?”

    “還不是都怨你們?nèi)祟?!”桑鳴一臉氣惱。

    “我們?nèi)祟愒趺戳?,你從頭告訴我呀!”張弛不解。

    桑鳴想了想,覺得這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反正是人類理虧,于是就一板一眼地說了起來——

    “本君乃是天下桑樹之祖。很久很久以前,本君見一個小丫頭可憐,就偷了天上的碧足銀蠶送給她,教會她用蠶絲織布。本君叮囑她不許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哪知她還是忍不住把碧足銀蠶分給了村里其他的窮苦人。事發(fā)之后,天帝震怒,拘了本君去天庭受審。天帝命人將本君真身連根拔起,斷成千萬段,成了世間千萬桑樹。他又將天界的碧足銀蠶變成凡間的蠶,命它從此以后不能吃別的樹葉,只能以桑葉為食。最后天帝把本君的魂魄封進一塊頑石,命本君在東海之畔思過。

    滄海桑田,有一日,觀音菩薩經(jīng)過東海,恰好看到本君。菩薩說本君雖然犯了天條,卻也讓人間從此有了絲綢,有極大的功德,如今還欠缺些人間香火,得了之后就能功德圓滿,脫困出去。

    我問菩薩如何能得人間香火,菩薩便將本君魂魄所在的頑石取出,托夢給一個石匠,讓他將頑石雕成神像——人間的主司桑蠶的桑鳴之神。哪里知道那石匠上了年紀(jì),醒來之后忘了本君模樣,只記得是觀音菩薩托夢,竟把本君塑成了一尊女像。那時候菩薩已走,只留下一滴楊枝甘露給本君,本君無可奈何,只得留在一座破廟里等人間香火。偏偏人類不思報答,用本君千萬后代的葉子養(yǎng)蠶,卻沒有一個人前來拜我。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本君在桑樹底下睡覺,魂魄卻突然跳動了一下,竟是個小孩兒正在拜我!

    雖然他只是撮土為香,但讓困住本君魂魄的石像松動了些。那小孩兒想要摘桑樹上的果實,本君自然是答應(yīng)了。他來的次數(shù)越多,石像越是松動。本君高興極了,便天天盼著他來。他夏天的時候來的多些,其他時候來的少些,本君為了多看他幾次,就讓小桑樹能結(jié)果的時間變長。

    那一日,本君覺得離突破石像的日子不遠(yuǎn)了,就瞧見那小孩兒跑來采桑葚。后來又跑來一群小孩兒,雙方打鬧起來,那小孩兒竟然一頭掉進了水池。這時候有人跑來求本君救人,本君一時心急,忘了還被困在石像里,朝著水池?fù)淙ィ辉氪蟀氲幕昶蔷瓦@么脫困了。

    后來那小孩兒來謝本君,還說要照顧本君一輩子。本君心里歡喜得很,就在心中允了他。又過了一陣,本君終于徹底脫困,離開的時候崩壞了石像一角。本君花了十來年功夫種出真身,回頭卻找不到那小孩了,只好一路出來找他……”

    桑鳴說完過往,抿了抿嘴:“本君看過電視,知道這些話你們?nèi)祟惔蠹s是不會相信的,可本君說的都是實話?!?/p>

    張弛有些心痛地摸了摸他的頭:“疼嗎?”

    “什么?”

    “天帝罰你的時候一定很疼?!睆埑陔y過得要死,被砍成千萬段,不是跟千刀萬剮差不多,那該有多疼?。?/p>

    桑鳴呆呆地?fù)u頭:“本君是草木之靈,只是斷根的時候十分疼,其余倒還好。不過都過去那么久了,本君也不覺得疼了。哎?你相信我說的?”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張弛。

    張弛失笑:“傻瓜,我和桑樹娘娘說的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你既然能說出來,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本君不是什么娘娘,都是那老石匠的錯!”桑鳴一聽到“桑樹娘娘”四個字,頓時奓毛。

    “是是是,不是桑樹娘娘,是我家小鳴?!睆埑诿念^,“那你現(xiàn)在算是功德圓滿了嗎?”

    桑鳴搖頭:“還沒。反正已經(jīng)脫困出來,功德圓滿不圓滿,也無所謂。”

    “那萬一哪天功德圓滿了,你要回去天庭嗎?”

    桑鳴再次搖頭:“天帝已經(jīng)很久不管凡間的事兒了,我也懶得去替他干活?!?/p>

    “那就留下吧!”

    “?。俊?/p>

    “我給你在這里找份工作?!?/p>

    “為什么?”

    “你不是說了嗎?以后要賺錢養(yǎng)我??!”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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