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卿
(北京大學 體育教研部, 北京 1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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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制設計下大型賽事競標理論分析
——以奧運會為例
周正卿
(北京大學 體育教研部, 北京100871)
摘要:隨著全球化的進程,申辦大型體育賽事成為各個國家爭相參與的事情。然而,賄賂丑聞與債務危機嚴重影響了大型賽事的形象。以奧運會的競標過程為分析對象,引入機制設計理論,從理論層面探究為何當前奧運會的申辦機制沒有徹底解決腐敗與債務問題。在對現(xiàn)有文獻資料梳理的基礎上,結合邏輯分析的方法,將潛在舉辦城市(PHCs)的申辦時間路徑與機制設計理論結合,闡述了申辦機制中IOC、IOC執(zhí)委會與PHCs之間所具有的層級結構的委托代理關系。認為非對稱信息下“IOC-IOC執(zhí)委會-PHCs”模式與中央計劃經濟體制(CPEs)類似,PHCs為獲得賽事舉辦權而采取的“欺騙”行為導致了在獲得舉辦權之后債務問題不斷;另外,IOC對賽事資源分配權的壟斷是賄賂丑聞產生的根源。
關鍵詞:機制設計;大型體育賽事;奧運會;競標過程
隨著全球化的進程,申辦世界大型體育賽事超越了體育運動的范疇,已經成為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政治、經濟、社會層面的大事。一方面,申辦國需要通過復雜和耗時的競標過程(bidding progress),事先準備足夠數量的專業(yè)體育場館和配套基礎設施以獲得賽事組委會的認可,獲得唯一承辦資格;另一方面,賽事組委會則期望通過一種合理的機制設計(mechanism design),既能發(fā)現(xiàn)有足夠能力和誠意舉辦高質量賽事的承辦國,同時又能實現(xiàn)賽事品牌效益的延續(xù)和擴大,以達到機構自身在金錢和名譽上雙重成就的目標。
然而,賽事組委會通常承諾選出公認的“最理想”承辦國,并且承辦國也因舉行大型賽事而獲得大量經濟和非經濟的利益,但從以往結果上看,賽事組委會競標過程出現(xiàn)的受賄腐敗事件以及承辦國的巨額債務負擔卻是屢見不鮮。法國格勒諾布爾市(Grenoble)的納稅人直到1992年才付清了他們舉辦1962年冬奧會所欠下的金融債務;2015年國際足聯(lián)(FIFA)“腐敗丑聞”至今仍在發(fā)酵,它說明組委會中某些官員通過將賽事舉辦權賦予申辦國家而收受賄賂和回扣。
既然如此,為什么世界各國仍然爭相承辦大型賽事?究竟為何,賄賂問題和負債問題一直困擾賽事組委會以及各承辦國?筆者在對現(xiàn)有文獻資料整理和分析的基礎上,嘗試從理論角度給出合理的解釋。
1為什么以奧運會為例
大型體育賽事在英文文獻中對應的翻譯mega sporting event,之所以學者將這類賽事集中歸為一類問題研究,Horne和Manzenteiter(2006)指出大型賽事在上座率和電視觀眾數量、來自大都會(包括主辦城市和非主辦城市)以外地區(qū)的出席者和電視觀眾數量、電視轉播時間以及網絡、報紙和廣播等媒體的關注度等維度上具有相似之處。根據Maening和Zimbalist(2012b)的估計(見表1),大型賽事的觀眾人數多得超乎想象。從中不難發(fā)現(xiàn),除了奧運會以外,其他均為國家或區(qū)域性的賽事。本研究之所以選取奧運會為研究對象,是基于以下原因:
表1 部分大型體育賽事的估計收視率
1) 注:根據2011年數據,1點收視率相當于116萬戶家庭觀看。
2) 數據來源:Maennig W, Zimbalist A, Others. What is a Mega Sporting Event?[M]. 2012.
第一,奧運會既符合大型體育賽事的“普適性”,又避免了區(qū)域文化、球迷興趣等所造成的“獨特性”。某些賽事會在個別一場比賽或某個時間段內符合大型體育賽事的特征,如2009年NHL決賽的系列賽(匹茲堡企鵝對陣底特律紅翼)收視率平均每場達到2.4到4.3之間,而2007年決賽系列賽僅為0.6到1.9之間;2008年美網女子決賽因小威廉姆斯獲勝收視率竟高達3.3,而2009年克里斯特爾斯的收視率僅為1.9。這些數據都說明了,一些大型體育賽事的影響力會因為比賽對陣的選手或球隊不同呈現(xiàn)出較大差異。然而表1中顯示,最近5屆冬奧會和最近6屆的夏奧會都表現(xiàn)出了強勢的影響力,并且奧運會涉及到幾乎其他所有大型賽事均遇到的問題,如融資金額需要政治協(xié)商、基礎設施建設周期過長、賽后場館的運營等。
第二,作為全球性NGO組織,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下稱IOC)在組織候選城市競標主辦權時,程序更規(guī)范、過程更公開、也更為耗時。奧林匹克運動最高法律文件——《奧林匹克憲章》(下稱《憲章》),明確規(guī)定IOC是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所有者,并負責設計整個申辦過程中的制度、規(guī)章、程序。獲得舉辦資格至少要從整體設施(general infrastructure)、體育場館(sports venues)、奧運村(Olympic Village)、環(huán)境條件和影響(environmental conditions and impact)等11個方面達到舉辦城市標準。一座城市從最開始遞交申辦文件到最終舉辦賽事,需要經歷長期準備階段,例如索契(Sochi)2005年7月申請到2014年舉辦,共耗時9年時間。這些事實都表明,無論在資料信息的全面度還是詳細度上,以奧運會為分析對象更為可靠。
2申辦奧運的時間路徑
要探究問題根源所在,有必要先了解一屆奧運會舉辦的整體時間流程,如圖1所示。本研究以潛在舉辦城市(Potential Host Cities,下稱PHCs)為研究對象,以下時間作為節(jié)點:t-4期,提出申辦意向(applicant intention);t-3期,成為申辦城市(applicant city);t-2期,成為候選城市(candidature city);t-1期,成為主辦城市(host city);t期,奧運會開幕式(opening ceremony),t+1期為閉幕式當天(closing ceremony)。
圖1 奧運申辦時間路徑
t-4到t-3為準備階段:IOC在奧運會舉行前9年開啟競標程序。PHCs首先提出申辦意愿并就申辦相關重要問題提交正式書面申請,經由NOC批準后報送IOC。隨后,IOC委托IOC執(zhí)委會(IOC Executive Board)依據奧運會的最低技術進行“資格”審定,確定“入圍名單”。PHCs正式成為申辦城市。該階段通常持續(xù)8個月左右時間。
t-3到t-2為申請階段:首先,PHCs根據IOC和IFs問卷調查形成較為詳細的申辦報告并遞交IOC;其次,IOC組成評估委員會,對各PHCs進行實地考察并向IOC執(zhí)委會遞交書面形式建議書。評估委員會對PHCs初步報告認真研究后,向15人構成的IOC執(zhí)委會提交一份建議書。PHCs只有通過IOC執(zhí)委會的篩選,才有機會進入下一階段,成為少數候選城市。該階段通常持續(xù)4個月左右時間。
t-2到t-1為候選階段:IOC執(zhí)委會在該階段中會扮演額外審查的角色,包括到訪每個候選城市進行評估,并幫助其完成詳細的、正式的候選文件和舉辦計劃,最終遞交給IOC。候選城市在IOC全會上陳述舉辦奧運會的詳細計劃,并最終由全體IOC委員秘密投票決定舉辦城市。PHCs獲得舉辦資格,必須得到半數以上選票;當有幾個候選城市時,采用多輪投票的方式,每一輪淘汰掉票數最少的城市(若有兩城市平票,則增加一次專為這兩個城市的投票,淘汰其中一個),直到選出最后一個城市(若最后一輪兩個城市平票,則由IOC主席決定舉辦城市)。該階段持續(xù)大概1年左右時間。
t-1到t為建設階段:當PHCs獲得舉辦權后,舉辦城市所在國的NOC、奧運會組織委員會(Organizing Committee of the Olympic Games,下稱OCOG)、與IOC執(zhí)委會一起進行籌備相關活動。舉辦奧運會需要興建大量體育場館、永久性建筑(奧運村等)、基礎設施以及通訊系統(tǒng),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該階段通常持續(xù)7年左右時間。
t到t+1為比賽階段:在近1個月的比賽時間內,包括經濟活動在內的與奧運會主題相關的各類活動達到“頂峰”。IOC除了要保證賽事公平、有序的開展外,就是分享各項賽事的收入,如門票、電視轉播、特許商品經銷等。根據《憲章》規(guī)定“奧運會產生的所有收益將被用于支持奧林匹克運動的發(fā)展”,這也就說明IOC有權獲得這部分收益。
3具有層級結構的委托代理關系
從本研究的分析角度來看,PHCs獲得奧運會舉辦權要經歷包括準備、申請和候選3個階段的競標過程。其中,IOC、IOC執(zhí)委會和PHCs相互博弈決定了舉辦城市的歸屬。Mookherjee(2006)指出了一套具有層級結構特征的機制設計。Humphrey和Egteren(2012)將委托代理理論(principal-agent theory)應用到層級結構體系中,描述了IOC、IOC執(zhí)委會和PHCs所處于的位置(如圖2)。
圖2 競標過程的層級委托代理關系
在層級結構特征的委托代理關系中,PHCs處于最底層。PHCs的行動目標是取得申辦資格并舉辦一次成功的奧運會,是賽事的實際生產方,故看作是生產性代理人(Productive Agents,下稱PAs)。要舉辦奧運會,PHCs必須經歷準備(t-4到t-3)、申請(t-3到t-2)和候選(t-2到t-1)3個重要階段。準備階段,PHCs經NOC提名,經IOC執(zhí)委會確認基本申辦資質;申請階段,PHCs要提交一系列調查文件和最初申辦報告,IOC執(zhí)委會通過評估初步篩選出高質量的PHCs,成為申辦城市;候選階段,PHCs在IOC全會上做最后的陳述并闡述完整的申辦計劃,由IOC最終確定舉辦城市。需要注意的是,無論哪個階段,PHCs都要先期支付一定數額的費用;另外,其陳述計劃要想打動IOC執(zhí)委會還是IOC都要經過相互間競爭,存在一定偶然性。
處于中間層的是IOC執(zhí)委會。由于IOC執(zhí)委會是IOC直接授權參與PHCs競標過程,其職責就是在遴選結果出來前,盡可能地識別出高質量的PHCs。IOC執(zhí)委會同樣是由多名IOC委員組成,假定其行動統(tǒng)一,故可以看作是被委派的集體代理人(Delegated Collective Agent,下稱DCA)。在申請階段,DCA有權利直接剔除資質較差的PHCs;在候選階段,DCA幫助PHCs在IOC全會中提交的舉辦計劃和口頭陳述更具有吸引力,提高中標的可能性。需要注意的是DCA的行動目標可能分散的:一方面,DCA專注于自身“美譽”價值的最大化。“美譽”來自于奧運會的預期價值,預期價值與PAs的類型和努力程度相關,因此,DCA需要盡可能的帥選出具有高質量類型PHCs。另一方面,DCA也可能對金錢更在乎。這樣的話將是災難性的。DCA處于壟斷性地位,如果缺失監(jiān)管,必然會導致腐敗行為的發(fā)生。
處于最頂層的是IOC。IOC行使《憲章》賦予的法律權限,將舉辦權通過競標方式在IOC全會上分配給PHCs。IOC是一切機制的設計者,由于是所有IOC委員的集合體,故看作是集體委托人(Collective Principal,下稱CP)。IOC的行動目標是最大化奧運會所帶來的預期價值。之所以是預期價值,是因為IOC決定舉辦權的分配提前于開幕式7年時間,期間涉及到大量體育場館和基礎設施的建設,舉辦城市可能會因債務等問題不能如約完成工程建設;另外,安全隱患、天氣狀況、突發(fā)意外等偶然因素都會損害運動會的質量,降低預期價值。
4非對稱信息視角下的機制設計
機制設計理論起源于Hurwicz(1960)開創(chuàng)性文章《資源分配過程中的最優(yōu)化和信息效率》。概括地說,該理論所討論的問題是:對任意給定的經濟或社會目標,在自由選擇、自愿交換的分散決策條件下,能否并如何設計一個經濟機制(即制訂何種法律、法規(guī)、政策、資源配置等規(guī)則)使得活動參與者個人利益與設計者既定目標一致。應用機制設計分析奧運會的競標過程更有助于深刻理解IOC的制度設安排邏輯以及出現(xiàn)不利問題所在。事實上,任何機制設計都會涉及信息效率(information efficiency)和激勵相容(incentive compatibility)問題。前者是說,機制實現(xiàn)既定目標所需要的信息量多少,也就是運行成本(信息量維度越高,成本越高);后者是講,如實報告自己的私人信息是參與人的占優(yōu)策略,那么機制就能將各參與者目標統(tǒng)一,各自達到最優(yōu)化。因此,了解私人信息狀況成為應用機制設計理論的前提,激勵參與人報告私人信息是機制設計的重要目標之一。
現(xiàn)實中任何參與人都擁有私人信息。例如,PHCs了解自己真實的舉辦意愿和能力以及為舉辦奧運會所付出的最大努力、IOC執(zhí)委會在評估時所付出努力等。當然,接下來就會明白他們其實不同的。另外,私人信息的分布決定了參與者在交易中的關系。委托代理關系就是在私人信息不對稱下,委托人雇傭代理人執(zhí)行任務,雙方博弈利益的特殊關系。其中,委托人是具有粗糙私人信息分割的參與人;代理人具有更細的私人信息分割的參與人。非對稱信息的委托代理關系會導致逆向選擇(adverse selection)和道德風險問題(moral hazard)。Arrow(1985)將非對稱的私人信息分為隱藏知識(hidden knowledge)和隱藏行為(hidden action)兩種類型。前者強調代理人對自己能力的了解程度,易導致逆向選擇;后者強調代理人的努力程度,易誘發(fā)道德風險。因此,委托人必須采取一定措施解決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達到激勵相容狀態(tài),才能避免交易市場缺乏效率,提高機制整體績效。進而,競標機制的核心邏輯就是IOC通過何種激勵措施使得PHCs和IOC執(zhí)委會在滿足自己最優(yōu)利益的同時,能夠選出最符合既定目標的舉辦城市。
Humphrey和Egteren(2012)指出競標過程同時存在兩種類型博弈,如圖3所示:一種是CP博弈;另一種是DCA博弈。在CP博弈中,CP主導整個競標機制設計并授權DCA對PA進行資質審核和初步篩選。DCA存在隱藏行為,會產生道德風險。這是因為在監(jiān)管措施不充分的前提下,IOC不能確定IOC執(zhí)委會在審核過程中是否盡最大努力了解和幫助PHCs。在DCA博弈中,由DCA設計規(guī)則。PA同時存在隱藏知識和隱藏行為。一方面,DCA不能確定PA的真實類型,必須通過一定的激勵措施盡可能識別出高質量的PHCs。這里假定PHCs僅具有高質量和低質量兩種隱藏知識的類型。另一方面,DCA不能保證每個成為候選城市的PHCs在準備最終申辦陳述和舉辦計劃時付出了最大努力。
圖3 奧運競標參與人博弈關系圖
對于《憲章》規(guī)定的現(xiàn)有遴選機制而言,區(qū)別于一般非對稱信息機制設計——具有層級結構的委托代理關系,是基于以下因素的考量:第一,無論PHCs質量如何,IOC每4年都必須舉辦奧運會。這其實增加了IOC識別PHCs類型的困難度。每個PHCs都知道即便自己是低質量類型的,IOC最終還是不得不選擇自己。因此,在準備階段(t-4到t-3)和申請階段(t-3到t-2),IOC委托IOC執(zhí)委會對PHCs進行“資格”審查和篩選候選城市,就是期望于通過增加一輪調查環(huán)節(jié)——即便是不完美的,也能初步地將低質量PHCs過濾出去。另外,進入候選階段(t-3到t-2)后的PHCs,IOC執(zhí)委會幫助和督促其盡力完成最終申辦陳述和詳細舉辦計劃。第二,確定舉辦城市與奧運會開幕之間相隔7年時間。由舉辦奧運會需要大量基礎設施的建設,在建設階段(t-1到t)IOC執(zhí)委會可以督促舉辦城市依據“舉辦城市合同”不折不扣地履行各項條款。第三,隨機因素影響奧運會價值。要想舉辦成功的奧運會僅僅付出有資金投入是不夠的,同時還仰仗安全的環(huán)境、良好的天氣等外界條件。而這些完全是偶然因素造成的。因此,即使在比賽階段(t到t+1),IOC執(zhí)委會必須時刻準備應對賽事可能出現(xiàn)的突發(fā)狀況。第四,奧運會具有公共品性質。價值既包括經濟的又含非經濟的。經濟價值主要來源于與舉辦城市簽訂的收益分享比例和轉播權收益;非經濟價值主要指因成功奧運會成功舉辦所帶來的社會贊譽。一屆成功奧運會所帶來的榮耀能夠提升整體價值——是非競爭性、非排他性的利益,所有參與人(IOC、IOC執(zhí)委會、PHCs等)都能夠受益。大家“一榮共榮,一辱共辱”。之所以采取“IOC—IOC執(zhí)委會—PHCs”模式而非“IOC—PHCs”模式進行競標,是考慮到在后者模式下(通常使用拍賣的形式,如第一價格密封拍賣)有可能會選出低質量類型的PHCs,而這種結果對于所有參與人來說是災難性的。
5結論
5.1機制設計誘發(fā)債務危機
事實上,競標過程呈現(xiàn)出層級結構的特征讓IOC分配奧運會賽事資源時更像是一個中央集權機構。Andreff(2012)指出奧運會申辦機制與中央計劃經濟體制(Centlly Planned Economies,下稱CPEs)下投資基金分配機制極為相似。在CPEs下,企業(yè)根據政府“五年計劃”上報所需要的投資金額,政府將所有上報議案進行排序并下?lián)芡顿Y基金。由于政府對企業(yè)私有信息了解不充分,因此通常只將資金率先分配給上報項目成本越小或者完工期限越短的企業(yè)。結果導致每個企業(yè)項目計劃的上報成本小于實際成本或完工期限短于實際期限,通過“欺騙”的方式獲得中央政府的撥款。
Andreff指出奧運會申辦機制與CPEs分配投資基金的機制極為相似。在“IOC—IOC執(zhí)委會—PHCs”模式下,IOC是鼓勵PHCs為舉辦奧運會付出最大程度的努力。IOC的行動目標是最大化奧運會的預期價值。容易理解的是,在此目標下IOC絕對不會選擇計劃投資成本最小的PHCs。奧運會舉辦質量直接決定了預期價值,而那些不舍得花錢辦奧運的PHCs顯然不能得到IOC委員的投票。而PHCs的行動目標是取得舉辦權并舉辦一次成功的奧運會。為了得到IOC的認可,在投資方面,PHCs就得在申辦文件中把其舉辦的奧運會描述成極為宏偉的盛況并承諾在體育館和非體育設施的修建等方面展現(xiàn)出高質量的投資能力;在成本方面,PHCs又不能對外宣稱花銷了太多納稅人的錢,以避免造到民眾的反對,進而影響奧運會的舉辦質量。為了平衡顯而易見的巨額成本與對外宣稱的“奧運盛況,”PHCs最好的策略就是在申辦文件中上報一個小于實際成本的成本。當上報成本小于實際成本時,對于依靠債務融資舉辦奧運會的PHCs而言,就相當于誘發(fā)了債務危機。
5.2機制設計沒有解決權利壟斷問題
奧運會的競標過程本質上是一個全球性的壟斷賣方組織(IOC)將稀缺資源(奧林匹克運動)通過委托代理的方式重新分配給有限的買方個體(多個候選城市)的過程。一方面,委托代理關系強化了IOC在資源分配中的賣方壟斷地位。分析競標過程后可以發(fā)現(xiàn),DCA具有雙重身份:在CP博弈中扮演代理人角色,受CP委托對PA類型進行初步篩選并輔助候選城市獲得最終舉辦權;在DCA博弈中扮演委托人角色,制定規(guī)則和相應激勵措施鼓勵候選城市為最后一輪申辦陳述付出更多努力,進一步確保奧運會有更好預期價值。也就是說,CP與DCA都擁有制定分配規(guī)則的權利。實際上,IOC是奧運會的唯一所有者并且是所有規(guī)則的指定者,對PHCs成為舉辦城市擁有唯一決定權;IOC執(zhí)委會對PHCs成為候選城市擁有唯一的決定權。由于IOC執(zhí)委會其實是IOC“自我選擇”的一部分。其實仍然代表了IOC利益訴求。另一方面,非對稱信息下的機制設計,增加了在PHCs在最后陳述中的競爭程度。假設在申請階段(t-3到t-2)中,存在高質量和低質量兩種類型的PHCs;假設IOC執(zhí)委會掌握的信息是完全的,在候選階段(t-2到t-1)只剩下高質量類型的PHCs。因此,IOC最終是在高質量類型的PHCs選擇其他高質量類型的PHCs,這無疑增加了買方競爭程度。因此,為了在更加趨于“同質化”的買方競爭中獲得“集權化”的賣方勢力支持,采取行賄手段得到投票支持便容易理解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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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retical analysis of bidding theory for mega sporting events based on mechanism design—With Olympic Games as an example
ZHOU Zheng-qing
(DepartmentofPhysicalEducation,BeijingUniversity,Beijing100871,China)
Abstract:With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 bidding mega sporting events has become a heated competitive matter for countries in the world. But, the bribery scandal and the debt crisis has seriously effected the image of mega events. this paper analyzed Olympic bidding process based on the mechanism designing theory from the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and tried to find out the reason why the current bidding mechanism could not solve the issues of corruption and debt thoroughly. Based on the present document and logical analysis methods, it combined the bidding time and route of the potential host cities(PHCs) with mechanism design theory, and elaborated the hierarchical structure and principal-agency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IOC, the IOC Executive committee and the PHCs. In conclusion, the "IOC-IOC Executive -PHCs" model and the centrally planned economies(CPEs) have some kind of similarity, and the PHCs obtained hosting rights with "cheat" leads to debt problems after gaining the right of host; and the monopoly of the resource allocation right by IOC is the root of bribery scandal.
Key words:mechanism design; mega sporting events; Olympic Games; bidding progress
中圖分類號:G80-0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840(2016)01-0007-05
作者簡介:周正卿(1985-),男,講師,博士,研究方向體育經濟和體育產業(yè)。
收稿日期:2015-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