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現實型與理想型之間的談歌小說

摘 要：本文運用文學類型的相關理論、以談歌短篇小說集《人間筆記》為觀照點，對談歌小說進行解析?，F實主義是貫穿談歌藝術創(chuàng)作的重要線索，但其小說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是再現與表現的統(tǒng)一，體現在文學形態(tài)上，談歌小說體現了現實型與理想型的交叉。

關鍵詞：談歌；《人間筆記》；現實型；理想型

憑借小說《大廠》蜚聲中國文壇的保定作家談歌，多年來一直筆耕不輟，創(chuàng)作出了《家園筆記》《熱風》《城市守望》《票兒》《大舞臺》等長篇小說，以及《天下故事》《人間筆記》等短篇小說集。對于談歌小說的這樣一種現實與理想交融的文本狀態(tài)，筆者擬以短篇小說集《人間筆記》作為觀照點，運用文學類型的相關理論對其進行解析。

文學作品的外在形態(tài)歷來多樣，而類型是一種重要的劃分方式。所謂文學類型，簡單說來就是指文學作品反映現實、表現審美感情的方式。關于文學類型的劃分，歷史上也是眾說紛紜，以主客體的相互關系以及文學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對現實的反映方式為依據，是總結文學創(chuàng)造的實際及多家見解的理論成果。以此為依據，可以將文學作品劃分為現實型、理想型與象征型文學。

現實型文學是一種側重以寫實的方式再現客觀現實的文學形態(tài)。其基本特征是再現性和逼真性。這些特征具體到文學作品的話語系統(tǒng)中，可以從兩個方面加以考量，一方面是作品的聚焦點始終保持對客觀現實的冷靜觀察和理智分析，揭露現實的矛盾與規(guī)律，觸及人生。另一方面是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力求做到人物性格鮮明與性格的社會性。談歌的《人間筆記》作為中短篇小說集，恰恰彰顯了現實型文學的基本特征。

從創(chuàng)作主體與客觀現實的關系來看。談歌的《人間筆記》所收作品，雖然題材不同，但這些作品有一個共性，即作品往往都是以很具體的時間地點開篇?！肚丨傎u馬》：“民國二十二年立秋這一天的下午，保定城淹沒在一片知了的鳴叫聲中?！薄端幍辍罚骸懊駠觊g，保定府西關大街，有一家老藥店?！薄镀寰帧罚骸懊駠觊g，保定下棋成風?！薄T如此類，或直接或間接的地點與時間的開篇方式，雖然不是像《大廠》那樣，直接反映當下社會及矛盾沖突，但也從一個側面揭示出，談歌的創(chuàng)作都是以現實人生為出發(fā)點?！度碎g筆記》收錄了三十多部短篇小說，這些作品從創(chuàng)作內容來看囊括了畫匠、琴師、劍士、馬販、屠夫、茶老板、酒老板等諸多行當。當談歌以動人的筆墨書寫這些人的人生時，則可以直接看出，談歌的創(chuàng)作在開篇之后同樣也是圍繞現實的人生百味、世態(tài)人情來寫，表現出“為人生”的現實傾向。

理想型文學是一種側重以直接抒情的方式表現主觀理想的文學形態(tài)，它的基本特征是表現性和虛幻性。具體到文學話語系統(tǒng)中，理想型文學與現實型文學的不同就在于它極大地突出了文學的抒情表現功能，營造理想的世界，表達作者超越現實的主觀愿望，就像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中創(chuàng)造的那個人人平等的理想樂土。

談歌的《人間筆記》顯然寄托了作者無限的情懷與理想。同樣還以上文提到的以時間與地點的開篇的小說為例。一方面說明小說關注現實，同時也可以看出談歌表達理想的創(chuàng)作意圖。如果對開篇語言的時間加以橫向的總結，就會馬上發(fā)現，《人間筆記》中大多數作品的時間點都不是當下?！懂嬘选分小叭甏〕钱嫯嫷牟簧佟保秵蔚陡皶分小霸蠖純纫粭l河，日夜流著，穿城而過”，《茶老板》中“民國三年，小城東街有了一家茶店”，《琴師》中“張右年是清末年間保定府名士”……諸如此類的寫時間年代的小說，大概占了《人間筆記》篇幅的三分之二。談歌的這種書寫模式符合中國審美理想“反身向后”的抒情與審美傳統(tǒng)。就如孔子心中的理想世界是西周時代，老子心中的理想時代是小國寡民的原始社會一樣，儒道兩家的文化使得中國文學向來有“借古人酒杯，澆胸中塊壘”的抒情方式。表面看來這樣的抒情方式是間接的，但因這樣一種審美習慣不斷地被重復與研究，在筆者看來，在作者與讀者的對話與交流中，它已經演化為一種不言自明的直接抒情，作者無須多言，但讀者自然明了。所以，在筆者看來，《人間筆記》中所有的時代背景，不是談歌的偶然無心之舉，而是作者抒發(fā)情感與理想的藝術手法，從而讓談歌小說有明顯的抒情傾向。

借助這樣的藝術手法，談歌塑造了諸多像英雄一般的理想人物。上文提到的畫匠、琴師等人物，都是世間的普通人，但談歌將他們寫得形象鮮明，性格突出，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有膽識有擔當，不是英雄恰似英雄?！督^屠》中的屠夫韓豐，不僅手藝精煉，而且光明磊落、俠肝義膽、心胸寬廣。一個偶然的機會，韓豐做得縣長，軍閥開戰(zhàn)，保定蝗災，韓豐沒有一點私藏。對于要殺他的人，韓豐以恩抱怨，在饑年餓月將他們留在身邊。妻子與他人有了私情，韓豐網開一面，給了盤纏將他們放走。《單刀赴會》中，談歌重塑了古人關漢卿的形象，同樣將他寫成了一個不畏強權、不為金錢、鐵骨錚錚的文人。鄭子厚的弟弟是朝廷的大官，有豐厚的家產，在元大都聲名了得，有意收買關漢卿與他的得意弟子。關漢卿病體日漸衰老，好友馬致遠已經投靠鄭子厚。但關漢卿依然固守文人的節(jié)操，堅持自己的藝術道路，直至唱倒在戲臺上。其他如《秦瓊賣馬》中的楊成岳、《茶老板》中的張川、《藥店》中的楊懷義……都是類似水滸英雄一樣的俠肝義膽、仗義疏財之人?！把嘹w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熟悉古城地域文化、崇尚豪氣干云的談歌，自幼便具有英雄情結，通過英雄形象的塑造抒發(fā)了個人的情懷。塑造英雄形象也是理想型文學的一大特征。當談歌將這些人物放置到以民國為代表的亂世之時，通俗說來是“時勢造英雄”，而從文學生成角度來衡量，談歌力圖做到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所以這些英雄人物其性格都有鮮明的社會性。而這又是現實型文學的重要表征。

以《大廠》這樣的現實主義沖擊波蜚聲文壇，關注現實或現實主義幾乎已經成為貫穿談歌藝術創(chuàng)作的重要線索，但文學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是再現與表現的統(tǒng)一，從而在文學形態(tài)上呈現出文學類型的交叉，因此很多文學作品很難用哪一個類型理論完全囊括，談歌的小說也是如此，在筆者看來，談歌的小說更多是現實型與理想型的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