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女性他者”是西蒙娜·德·波伏娃提出的觀點,她指出這樣一個事實:女人一貫被視為男人的“身外之物”,男性在把自己確立為自我主體的過程中給予女性一種被動的、從屬的地位,即“女人是他者”。許地山在文學作品中塑造的女性在面對殘缺的人生,在被“他者”的命運面前表達出不一樣的處世態(tài)度。
關鍵詞:許地山;女性他者;獨立
西蒙娜·德·波伏娃是著名的女權主義運動者,在其著作《第二性》中提出了“女性他者”的觀點,指出女性并非天生,而是從孩童時代開始就被“使其然”的。女人一貫被視為男人的“身外之物”,在男女的相互交往中,女人從未成為主體,只是附屬的人,即“女人是他者”。
在 “五四 ”女性解放浪潮的沖擊下 ,許地山從創(chuàng)作伊始,就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女性,在短暫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塑造出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形象。面對愛情的幻滅,婚姻的不幸 ,家庭的缺失……雖然她們在不懈地“補綴”殘破的人生之網(wǎng) ,力圖實現(xiàn)思想和人格的獨立,但卻仍舊擺脫不了“女性他者”的地位。
隱忍的“女性他者”
男權社會塑造出的女性普遍缺乏獨立意識和自主精神,一旦女性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被動角色,就等同于服從了被“他者”的命運,隱忍和接納成為她們存在的一種方式。
《綴網(wǎng)勞蛛 》中的尚潔原本是個童養(yǎng)媳,備受婆婆的虐待, 在長孫可望的幫助下逃出夫家,為了報恩便與毫無愛情可言的長孫可望結為夫婦。在被誤解后,丈夫?qū)⑵浯虃?,并剝奪了她母愛的權利,而她卻并無埋怨,獨自隱居在小島上。后來,丈夫在牧師的勸導下被感化并來尋找她時,尚潔還是一如既往,絕無悲喜之色。尚潔是善良的,可她的善良卻帶著軟弱和愚昧,在宗教的感化下她相信“人生則沒有什么苦難與幸??裳裕嬖诒闶呛侠怼?,這無悲無喜淡定從容的人生態(tài)度使她默認了自己的“女性他者”地位,對一切都過度地隱忍和接納。
尚潔的大度和無抵抗的人生態(tài)度使她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自我的主體地位,變成家庭的傀儡,婚姻的附庸品。對命運不做頑強的抵抗,以隱忍的態(tài)度對待生活的殘暴,作為“女性他者”的她始終處于被壓制的地位,人們剝奪了她說話的權利,甚至她自己也放棄了申辯的機會,以靜態(tài)的等待觀望命運的變化。
追尋的“女性他者”
當女性失去了和外界接觸的機會,僅僅通過男性進入社會群體時,她們就會失去超越性,沒有人生規(guī)劃和目標,完全淪為男性的附庸,成為一種消極的、否定性的存在。
《女兒心》中的麟趾在幼年時躲過了父親精心策劃“殉滿庭” 的殺戮, 而后又在漫長的歲月里經(jīng)歷過盜賊的搶掠, 跑江湖, 賣藝和被迫做土豪劣紳的少奶奶,但她并卻沒有放棄對父親的追尋。麟趾無論和誰在一起都是孤獨的,她無意于生活的安穩(wěn),偏執(zhí)地尋找父親,追尋心靈的歸屬和感情的寄托。在父權社會,封閉的家庭空間禁錮了女性的自由,使她們產(chǎn)生強烈的依賴意識。在麟趾家中,父親掌控著一切大權,是家中的絕對權威人物,從根本上而言,女性的卑微地位,說明了封閉的家庭空間是父權社會為女性精心設計的牢獄。
《換巢鶯鳳》中的和鸞也經(jīng)歷著從屬他者的命運。和鸞因不滿意父親包辦婚姻而和戀人祖鳳私奔,上山落草卻命運凄涼。在愛情婚姻上,和鸞面對的是由父兄主宰的有限空間,盡管她逃離了大家庭的沉重枷鎖,卻被傳統(tǒng)社會中陳腐的價值觀所束縛,她一定要祖鳳爭得一官半職才能成為真正的夫妻,需要一個男人對自己的身份與價值進行確認。處于屈從位置的和鸞依附于男性,把希望寄托在婚姻、丈夫身上,可以說和鸞是一位不成功的“出走的娜拉”。如果一個女性在最初就放棄了成為自我的內(nèi)在要求,她必將一步步地走向被動、迷惘和毀滅,成為他人意志的造物。
蛻變的“女性他者”
波伏娃強調(diào),經(jīng)濟的獨立是女性獲得自由和解放的關鍵。女性要實現(xiàn)自身的超越性,首要選擇就是走出家庭,走經(jīng)濟獨立之路,同時必須協(xié)調(diào)好婚姻與事業(yè)的關系。在許地山的《春桃》中,女主人公春桃是完全符合這兩方面要求的。
在許地山塑造的女性形象中,春桃可以說是一個另類的存在。她不同于以往塑造的被壓制至沉默甚至逆來順受的“女性他者”形象,她敢于打破傳統(tǒng)的封建習俗,在“一女二夫”的異類模式下尋找屬于自己的生活。春桃雖然是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生存的勞動婦女,但她卻樹立了女性主體意識,從傳統(tǒng)的“女性他者”模式中分離出來。
春桃是一個走出封建家庭,打破傳統(tǒng)角色束縛,擺脫了對男性的經(jīng)濟依賴,獨立自主的女性。她的“生”是以對自我人格的充分尊重為前提的,自尊自立的女性主體意識是支撐她直面苦難的精神力量。春桃是不甘做男性附庸品的新時代女性,是蛻變的“女性他者”。
許地山在一個更能體現(xiàn)中國女性的歷史現(xiàn)實處境的空間里,對女性命運進行哲理透視,展開了對女性命運的積極思考,揭示出“女性他者”的圍困空間和悲涼處境。女性要實現(xiàn)真正的獨立自主,擺脫“他者”身份,必須要走出自我空間,走進社會群體,實現(xiàn)主體的自我選擇。
參考文獻:
[1]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
[2]黃嬌嬌:《一個“異質(zhì)”的文學存在——論許地山的創(chuàng)作特色》[D].北京大學,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