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ふ乙槐K燈

走了那么遠(yuǎn)

我們?nèi)ふ乙槐K燈

你說

它在窗簾后面

從黃昏遷來的野花

將變成另一種顏色

你說

注視著周圍的荒草

讓列車靜靜馳過

帶走溫和的記憶

走了那么遠(yuǎn)

我們?nèi)ふ乙槐K燈

你說

它就在大海旁邊

像金橘那么美麗

所有喜歡它的孩子

都將在早晨長大

走了那么遠(yuǎn)

我們?nèi)ふ乙槐K燈

（選自《顧城詩全編》，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5年版）

[推薦者說]

詩中的“燈”，含意不確定。筆者以為，那“燈”象征著愛。說“它在窗簾后面”，讓人聯(lián)想到家里的照明燈，聯(lián)想到對親人的愛；說“它在一個小站上”，讓人聯(lián)想到火車站上的信號燈，聯(lián)想到對在人生旅途中相遇的人的愛；說“它就在大海旁邊”，讓人聯(lián)想到海邊的燈塔，聯(lián)想到對天地間陌生人的愛。從家庭、車站到大海邊，“尋找”的范圍越來越大，“愛”的境界也越來越廣闊。

詩中的意象很美，詩句看似簡單，卻含意豐富。好的詩句，就像“春色滿園關(guān)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中的那一枝紅杏，能讓人由一枝紅杏聯(lián)想到滿園春色。比如“所有喜歡它的孩子”，可理解為那些向往、崇尚愛的人；“都將在早晨長大”，可理解為他們會在愛的指引下。走出“黑暗”，迎來精神世界的黎明，獲得真正的成長。作者沒有提“黑暗”，但“在早晨長大”暗示他們有一個走出“黑夜”的成長過程。再如，“從黃昏遷來的野花/將變成另一種顏色”，那來自“黃昏”的野花，讓人聯(lián)想到逃離“黑暗”，追尋愛、置身于愛的光芒里的人；“黃昏”里的野花是暗淡的，“燈”下的野花是鮮艷的。

“走了那么遠(yuǎn)/我們?nèi)ふ乙槐K燈”反復(fù)出現(xiàn)，表達(dá)了“尋找”的艱難、執(zhí)著，強調(diào)了對那“一盞燈”的渴望，呈現(xiàn)出人的一種生命狀態(tài)——不停地尋找。人活著，不就是在一在尋找自己想要的“一盞燈”嗎？

（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