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的“小妞”：中國小妞電影中女性形象體認

李　攀

(山東女子學院，山東濟南　25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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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的“小妞”：中國小妞電影中女性形象體認

李攀

(山東女子學院，山東濟南250300)

摘要：作為備受都市女性觀眾歡迎的“小妞電影”不僅是一種電影類型，更是剖析當下都市女性生存與發(fā)展狀態(tài)的重要途徑。而對“小妞電影”中的女性身體與都市空間的仔細觀照是體認片中人物乃至當下都市女性形象的有效策略。“小妞電影”集中且深刻地折射出當下社會都市女性所存有的精神焦慮，這是不同于傳統(tǒng)性別二元對立沖突的生存焦慮，是在社會發(fā)展中產(chǎn)生的新問題。對身體與空間的焦慮是都市女性焦慮的兩大源頭，通過對“小妞電影”中女性身體與都市空間的文化指認，我們可以準確地認識到當下都市女性所面臨的問題，并進而在傳統(tǒng)女性研究與實踐的基礎上結(jié)合實際情況為新時期女性生存與發(fā)展提供新的建議。

關鍵詞：小妞電影；身體焦慮；空間焦慮

“小妞電影”(Chick Flicks)對于中國觀眾而言并非一個陌生的詞匯，這個值得回味的名詞里涵蓋著諸多大眾耳熟能詳?shù)碾娪皩嵺`，《失戀33天》《杜拉拉升職記》《北京遇上西雅圖》《等風來》是其表征性存在。而按照傳統(tǒng)女性主義理論的觀點“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1]來看，在女性形象的建構(gòu)過程中，不僅有生理性因素，還有著不容忽視甚至是更為重要的社會性因素的影響。在研究者多方開拓的女性話語空間里，女性影像的研究也一直是其中的重要一支，并且產(chǎn)生了許多輝煌成果，其中對于帶有明顯女性特質(zhì)的“小妞電影”的剖析是幾年來女性研究又一新的方向。事實上，“小妞電影”不僅是一種電影類型，更是一種文化現(xiàn)象。它能夠積極參與到女性形象的塑造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社會對女性的認知以及女性本身的自我認知，毋庸諱言，它是一種建構(gòu)的力量，并且本身帶有雙向意義。它一方面能夠為塑造健康女性形象、實現(xiàn)兩性和諧提供新的想象，另一方面，它也能夠準確地體現(xiàn)出當下女性形象的發(fā)展狀態(tài)，為我們更好地認識當下女性提供新的路徑。所以對于“小妞電影”的探究具有認識論與方法論的雙重意義。而通過對相關具體文本的深刻剖析發(fā)現(xiàn)，當前中國“小妞電影”在潛意識領域中存在著一種深刻的焦慮情緒，這種焦慮情緒是作為社會人的當代都市女性生命狀態(tài)與情感體驗的深刻概括。這種焦慮情緒彌散于電影的各個角落，無聲地訴說著當前女性生存面臨的新困境。

一、焦慮的身體

傳統(tǒng)女性主義理論認為，女性一直處于男權(quán)社會的壓抑狀態(tài)里，即使是女性主義電影也存在著女性作為一種被男權(quán)社會所凝視(gaze)的狀況，勞拉·穆爾維(Laura Mulvey)認為電影滿足了一種追求視覺快感的原始愿望。而女性身體顯然是處于這種看與被看關系的焦點中，女性身體成為連接女性與社會的重要媒介，甚至女性身體是作為女性自我認知與社會所持女性想象的能指存在的。女性身體始終是女性自我與外界對話的渠道，也始終是社會對女性施以影響的重要場域，可以說女性的身體所包含的意義是豐富且不斷發(fā)展的。而“小妞電影”的女性身體因為是對當前社會發(fā)展現(xiàn)狀的某種回應，故而其具體內(nèi)涵也有著新的延伸。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女性解放程度的提高，研究者逐漸認識到：“無論是對男權(quán)社會聲色俱厲的批判，還是對女性覺醒歡欣鼓舞的認同，都無法解決女性獨立以后的生存問題，也就無助于女性主體的真正獲得，反而容易陷入話語革命的自娛自樂中。女性主義對性別維度的拘泥，或許正是其理念不成熟的一種表現(xiàn)，是其無力從性別博弈中獲得女性真正獨立的原因之一?！盵2]所以對于女性身體的研究應該從原有兩性二元對立的理論邏輯基礎上生發(fā)出新的空間，這是女性研究的學理延伸，也是女性身體實踐的現(xiàn)實要求。立足于這一點去考察“小妞電影”中的女性身體，會發(fā)現(xiàn)真正壓抑女性的并不只是男性權(quán)力，即使在男權(quán)式微的場域里，女性身體依然得不到應有的伸展，這或許是現(xiàn)階段女性自身的某種悖論：在焦慮中的自我壓抑。

《等風來》中的程羽蒙就是這樣一個焦慮的女性。影片開始的場景就頗具代表性地道出了作為當前女性的身體焦慮的重要方面：形體焦慮。程雨蒙作為美食雜志的編輯，熟稔食物中所含有的卡路里以及不同食材的細微差別，這種對于食物近乎挑剔的態(tài)度難道不是當前都市女性所常提及的節(jié)食習慣的極端呈現(xiàn)嗎？以瘦為美的形體標準在以往被視為男權(quán)對于女性壓抑的審美武器，雕琢出精致的女性身體，而在“小妞電影”的世界中，當男性權(quán)力退化之后這種標準依舊沒有減輕反而進一步固化成某種標準，女性身體承載的不只是兩性焦慮。甚至是對女性自我而言，“超標的體重被視為反映了道德和人格的缺陷，或缺乏意志”[3]。所以對于都市女性而言，標準的身體因為直接與倫理價值相聯(lián)系，身體的意義就溢出了其本身的范疇進入了社會文化領域，身體在形體方面的重要意義也構(gòu)成了女性身體焦慮的重要組成部分，都市女性必須時刻保持自己的形態(tài)勻稱，甚至形體的勻稱在此超越了健康的重要性，成為都市女性最為關注的身體因素。不僅是《等風來》中的程羽蒙存在這種問題，《失戀33天》中的黃小仙、《北京遇上西雅圖》中的文佳佳、《杜拉拉升職記》中的杜拉拉都不同程度且以不同形式與當下都市女性的身體焦慮保持著隱秘聯(lián)系。黃小仙在片中不施粉黛，其蓬頭垢面與周圍女性形成鮮明對比，而巧合的是只有她成為了情場失意者，雖然在最后收獲了王一揚的愛情，但是二人在某種程度上的性倒錯也隱約質(zhì)疑著這種情感搭配的現(xiàn)實性。《北京遇上西雅圖》中的文佳佳則從另一個角度演繹著女性身體的焦慮狀態(tài)。有孕在身的她作為女性正逐漸喪失其對男性的性吸引，日益顯現(xiàn)為一個生育工具，自我在此逐漸喪失。《杜拉拉升職記》中的杜拉拉在職場的成熟伴隨著其衣著的日益精致。在創(chuàng)作者潛意識中女性的成功必然與身體的日益美化相伴隨，即使片中并未言明身體與成功的正向關系，但是與女性命運相頡頏的總是女性身體的某種變化?？偠灾?，都市女性會受到某種不明顯但是卻微妙的身體暗示，并時刻自我約束以創(chuàng)造標準的身體，于是對于喪失標準身體的恐懼成為當代都市女性形體焦慮的重要來源。

“小妞電影”中所表達的女性身體焦慮不僅只有對于形體的焦慮，還包括性別焦慮。它比前者以更為明顯的方式呈現(xiàn)自身，甚至這種焦慮在當前社會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認同。這種性別焦慮具體表征為男女兩性關系的倒錯。傳統(tǒng)男強女弱的性別關系再次呈現(xiàn)出某種程度上的顛覆與反轉(zhuǎn)，女性以女漢子的形象表征自我，男性則在女性地位高歌猛進的過程中逐漸退居次要地位。這一方面是由于題材所限，女性必然成為影片的表現(xiàn)核心；但是另一方面也體現(xiàn)著當前社會所存在的性別認同的焦慮與困惑。這種性別焦慮的根源在于社會發(fā)展帶來的女性解放，禁錮的身體開始呈現(xiàn)其久被壓抑的力量。隨著社會規(guī)訓與懲罰的減輕，女性用身體書寫崛起的宣言。隨著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4]。于是產(chǎn)生了以波西米亞為代表的身體呈現(xiàn)，這是關于身體的神話。“這個神話包含罪惡、放縱、大膽的性愛、特立獨行”[5]，而任何神話背后都蘊藏著某種生存焦慮，而“小妞電影”中的女性在身體呈現(xiàn)層面則帶著一定程度的波西米亞色彩?！妒?3天》中的黃小仙與王一揚形象在當前都市男女中帶有相當?shù)钠毡樾裕幦岬哪行耘c陽剛的女性成為不容忽視的兩性現(xiàn)實。甚至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以女漢子自居的女性并不在少數(shù)。這其中表達出女性在應對復雜社會現(xiàn)實中的一種無奈——男性的不可靠。而依靠男性生活則始終讓女性處在一種被拋棄的焦慮中，這是一種成年狀態(tài)的“無家焦慮”，它對應著女性在幼年時期的“閹割恐懼”與“被棄焦慮”。《杜拉拉升職記》中的王偉雖不說女性氣質(zhì)濃厚，但在危險來臨時表現(xiàn)出的恐懼退縮與杜拉拉的淡定自若也形成鮮明對比；《等風來》中的程羽蒙作為外地來上海奮斗的女青年也是個性十足，影片甚至省略了其身體展現(xiàn)與愛情展現(xiàn)，這同樣暗示出自我獨立的重要性；《北京遇上西雅圖》中文佳佳的命運起伏也是因性別策略的不同而變化的。這種看似符合女性獨立意識的情節(jié)設置，卻也同樣暗示出男性的不可靠，于是女性被迫走向男性角色。但是這種表面的女性崛起并不能真正掩蓋男女兩性關系新的失衡狀態(tài)。這是女性占據(jù)主動后的性別失衡。

事實上，任何一方對另外一方的壓抑都在意識深層懷有對對方的恐懼與焦慮。在這一點上“小妞電影”與好萊塢黑色電影存在驚人的共通性。誕生于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黑色電影有其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二戰(zhàn)結(jié)束后男性重新回歸工作，卻與此時占據(jù)工作崗位的婦女相沖突?！斑@引發(fā)了雙方的性別焦慮：新近獲得了能力的女人產(chǎn)生仇恨，男人因為女人侵入了他們傳統(tǒng)的特權(quán)領域而惶恐不安。另外，許多女人能夠成功地擔當男人的工作這一事實，沖擊了男性天然的優(yōu)越感，引發(fā)了他們的恐慌。這些情緒體現(xiàn)在黑色電影中占支配地位的女性和被閹割的男性形象中?！盵6]而在小妞電影中男女兩性也同樣以類似的身體形象被呈現(xiàn)，而其中的原因顯然也是都市女性在當前社會中所存在的身體焦慮。因為性別的和諧從本質(zhì)上來說是一種動態(tài)平衡，而非主動與被動的二元對立，正如曾經(jīng)被壓抑的女性身體其實蘊含了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奪取自身權(quán)力的恐懼一樣，“男人表面權(quán)威之下隱藏著一種不安全感和低女人一等的感覺”[7]，女性在倒置兩性關系的過程中，也存在著對自我身體再度被男權(quán)吞噬的憂慮。

二、焦慮的空間

空間并非僅是現(xiàn)實中的自然坐落，更是一種社會關系的存在。按照列斐伏爾的觀點：“空間并不是某種與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保持著遙遠距離的科學對象。相反，它永遠是政治性的和策略性的?！盵8]空間作為文化的物質(zhì)載體，必然與文化的方方面面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空間形構(gòu)了我們的文化樣態(tài)，而“城市變成了抒情詩的對象”[9]，成為了都市文化的寓言。事實上，都市空間不僅是都市生活開展的場域，更是各種情緒呈現(xiàn)的舞臺。據(jù)此都市空間對于我們理解生活其間的都市女性的情緒狀態(tài)有著非凡的意義?！岸际腥税l(fā)展出一種器官來保護自己不受危險的潮流與那些令它失去根源的外部環(huán)境的威脅?！盵10]而作為外部環(huán)境的都市空間給都市女性帶來的這種動搖其主體性地位的危險則是以“小妞電影”中女性形象為代表的當代都市女性的焦慮的重要源頭，這是不同于身體焦慮的新的焦慮方面——對于空間的深刻焦慮。

對空間的焦慮同身體的焦慮在根源上都是來自于主體性喪失的恐懼。只不過其表現(xiàn)方式都有著自身的特殊規(guī)定性。于是對于“小妞電影”中的都市空間場景的探究，會幫助我們發(fā)現(xiàn)當代都市女性的焦慮情緒的又一重要來源?？臻g意義的彰顯，有助于構(gòu)建電影的內(nèi)在邏輯和外在的文化邏輯。而且同樣應該看到的是，“空間不是一個靜止不動的物理方位，它可以透過人的行動而產(chǎn)生急遽的變化，甚至成為教化人心與培養(yǎng)意識的絕佳場所”[11]。于是“小妞電影”中的都市空間就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其所隱喻的文化意義。

“都市空間作為‘小妞電影’的核心元素”[12]，不論是《杜拉拉升職記》《失戀33天》《等風來》，還是《北京遇上西雅圖》，幾乎所有的“小妞電影”在空間的呈現(xiàn)上都是有一種“無家焦慮”，即家庭空間的缺失。這不僅是電影題材的要求，更是當下都市女性的生活狀態(tài)的真實寫照。杜拉拉、黃小仙、程羽蒙、文佳佳等對于生活其間的都市空間而言都是一種“他者”，始終存在著一種放逐與流浪的感覺。她們一般是孤身一人來到大城市打拼奮斗，往往是從蝸居一隅或者是寄人籬下開始的。《等風來》中的程羽蒙在街道的窗戶中看到陌生的一家人團圓時忍不住掉下眼淚；《北京遇上西雅圖》中的文佳佳只身一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卻始終懷有著對家的想象，并且不斷通過美國電影來滿足這種對家庭空間的想象與渴望。這種情感表達表面上是對家庭的思念與渴望，實際上還深藏著對當下無家狀態(tài)的生存焦慮。“不是家庭成員之間的倫理關系，而是家屋本身的空間幾何關系，在書寫著家史，宰制著家庭結(jié)構(gòu)，創(chuàng)造著新的家庭政治。家庭，在某種意義上，是空間生產(chǎn)的效應?！盵13]《北京遇上西雅圖》中所構(gòu)建的弗蘭克與文佳佳的臨時性家庭也是在溫馨舒適的美國家庭空間中展開的，人物情感的遞進與家庭空間的在場密切相關，而《等風來》中家庭空間的明顯缺失在主人公程羽蒙身上呈現(xiàn)出一種孤獨與無助，難以抵擋來自外界的傷害，其焦慮情緒更為明顯。而無論是文佳佳想象性的家庭空間呈現(xiàn)抑或是程羽蒙直接的家庭空間缺失，都體現(xiàn)出當代都市女性對于家庭空間的強烈渴望，當這種渴望難以實現(xiàn)且臨時性居住空間時刻有被剝奪的危險時，對于家庭空間的焦慮就會愈加明顯，同樣這也是占據(jù)空間的重要意義所在。

不容否認的是，當前社會存在著以幾何空間的占有與否、面積大小來進行階層區(qū)分的現(xiàn)象。有錢人追求房屋的空間、汽車的空間，因為空間能夠時刻為人提供一個獨處的機會，甚至可以讓人由內(nèi)向外張望，從而帶來一種窺視的安全感。而當以家庭空間為核心的私人空間難以獲得時，個體便進入到了全社會的注視空間中，這就是?？滤^的“全景敞視”。在“小妞電影”中常見的職場空間是整齊劃一的格子間，人與人處在一種微妙的空間格局中，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專屬空間領域，但這種專屬領域卻是開放性的，每個人都處在別人的注視中也同樣注視著別人。都市空間正是在此施展它強大的權(quán)力，“在這一空間中，每個人都被鑲嵌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任何微笑的活動都受到監(jiān)視，任何情況都被記錄下來”[14]，這是一個暗含著規(guī)訓與懲罰的空間，身處其中會不由自主地陷入這樣一種強力的權(quán)力關系中，個人只能是作為被統(tǒng)治的對象，盡量表現(xiàn)一個完美無缺、健康不帶任何負面情緒的工作機器，卻在內(nèi)心中猜測著監(jiān)視目光的來源，謹言慎行的行為模式是對這種焦慮的暫時撫慰。一種時刻被注視的感覺始終充斥著其中的每一個人，而擁有獨立辦公室這一封閉空間成為一種奮斗目標，此時的深刻焦慮是個人努力奮斗的動力，而此時已經(jīng)悄然改變了都市女性的初始目標。

如果將“小妞電影”中的職場空間視為固定空間，并且是都市女性潛在情緒焦慮的重要來源的話，那么“小妞電影”中流動空間的呈現(xiàn)則從另一個角度將劇中人物碎片化，并且產(chǎn)生了整體感喪失的另一重焦慮。“小妞電影”中的人物多是生活在繁華的都市中，但是她們屬于“都市的漫游者”，這不同于人類文化史上“流浪與尋找”的故事母題，這是一種漫無目的且精神游離的游蕩?！妒?3天》的開場空間是城市流動空間的代表——地鐵。在地鐵中人與人保持著緊密的空間關系，卻在內(nèi)心中將周圍人放逐到情感最遠的角落。黃小仙面無表情地乘坐地鐵、程羽蒙站在山頂回想城市的車水馬龍，都在流動空間中呈現(xiàn)出了寧靜的可貴，表達了對于流動空間的抗拒，她們想求得一種固定的空間感受，而無須擔憂在下一時刻改頭換面去適應新的環(huán)境。事實上，不僅是城市公共交通的空間流動打破了都市女性整體的空間感受，通過出租車的窗戶走馬觀花地審視燈火闌珊的都市夜晚也是“小妞電影”中的重要意象，同樣也是當下社會都市女性常有的生活場景。閃爍的霓虹燈在夜的籠罩下散發(fā)出令人眩暈的微弱光線，窗外的空間不停變化，甚至沒有時間讓人拼貼出完整的都市意象，一種印象式畫面代替了現(xiàn)實都市空間，生活其中的人卻對這個空間不曾有過完整的認識，都市對她們來說更多地與這種流動又模糊的光影相聯(lián)系。經(jīng)早至晚都市女性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在臨時居住空間與工作空間中來回穿梭，并且經(jīng)歷精神的放松與緊張狀態(tài)的極端轉(zhuǎn)換，強烈的情緒狀態(tài)變化打碎了都市女性對于自我生存與發(fā)展的完整且統(tǒng)一的想象，在這種認知困境中產(chǎn)生了揮之難去的焦慮。流動空間產(chǎn)生的分裂感與“面具和偽裝的表演和異化的個人主義結(jié)合在一起。”[15]而且對于都市女性而言，她們能夠明顯感覺到自身在流動的都市空間中發(fā)生的微妙變化，預設的人生軌道偏離航向后產(chǎn)生的是陣陣焦慮，而這種復雜的焦慮情緒也在都市女性生存與發(fā)展中灼上了難以消除的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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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nxious “Chicks” : Identification of Female Images in Chinese “Chick Flicks”

LI Pan

(Shandong Women’s University, Jinan 250300, China)

Abstract:Highly popular among urban women, “Chick Flicks” is not only a film genre but also an important tool to reveal existence and development of urban women. A careful observation of female body and urban space is an effective way to explore the characters in such movies and contemporary urban women in reality as well. “Chick Flicks” highlight the spiritual anxiety of current urban women,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raditional binary gender conflict, but existential anxiety resulting from social development. Anxieties about body and space are two major sources of female anxiety. Through cultural identification with body and space in “Chick Flicks”, based both on traditional study and practical situation, we can accurately pinpoint the problems facing urban women, and further more put forth suggestions to women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Chick Flicks; body anxiety; space anxiety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838(2016)01-0092-05

作者簡介：李攀(1988—)，男，山東女子學院文化傳播學院教師，山東女子學院女性人力資源開發(fā)與管理研究基地研究成員，主要從事女性影像研究。

收稿日期：2015-11-07

·女性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