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綽凈土思想的承先啟后理論特色簡析

趙佳旻　崔　濤

（山西大學哲學社會學學院　山西　太原　0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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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綽凈土思想的承先啟后理論特色簡析

趙佳旻崔濤

（山西大學哲學社會學學院山西太原030006）

【內(nèi)容摘要】佛教自印度傳入我國以來，在我國得到了極大的發(fā)展，唐宋之間佛教更是在我國成為了主要的宗教。在中國佛教長期的發(fā)展歷史中，形成了各種派別、宗派。禪、凈二宗是中國佛教傳播過程中影響力最大、影響范圍最廣的宗派。然而在我國有著更為廣闊的民眾基礎(chǔ)的宗派就是流傳范圍更大、影響力更大的凈土宗。隨著凈土宗這一宗派研究的不斷深入，漸漸形成了曇鸞—道綽—善導(dǎo)這一條發(fā)展線。相較曇鸞法師和善導(dǎo)法師，專家學者對道綽法師的思想研究較少，然而道綽思想?yún)s是曇鸞思想的繼承和善導(dǎo)思想的啟蒙，作為中間的連接體，在凈土宗的整個研究過程中占據(jù)著重要作用。本文以道綽思想在凈土宗中的承上啟下為主要研究思路，對這一宗派的研究思想做出一些淺要的梳理歸納。

【關(guān)鍵詞】中國佛教凈土宗道綽承上啟下

一、前言

凈土宗在我國佛教傳播中有著極為廣闊的群眾基礎(chǔ)，在群眾生活中的影響力極廣。凈土思想自古印度傳入中國，后由山西玄中寺的曇鸞、道綽、善導(dǎo)三位祖師弘宣法化，將這一思想進一步在群眾中發(fā)揚光大，隨著影響力的不斷擴大，變成為一宗。從這一角度而言，凈土思想能夠逐漸轉(zhuǎn)變?yōu)橐蛔?，曇鸞、道綽、善導(dǎo)三位祖師功不可沒，甚至從宗派學說意義而言，這三位祖師可以成為凈土宗的創(chuàng)始人。當然，這三者之中，又以曇鸞為初始，道綽為繼承，善導(dǎo)為發(fā)揚。

二、道綽生平及主要思想

（一）道綽生平

道綽，隋唐時佛教凈土宗高僧。俗姓并州文水（今山西文水縣）人，生于北齊河清元年（562年），于唐貞觀十九年（645年）圓寂。道綽十四歲出家，十五歲恰逢周武帝廢佛，這段期間古文中并未記載其經(jīng)歷。之后他在太原蒙山開化寺師從慧瓚禪師（536—607）研求佛法真理，四十八歲時（隋大業(yè)609年）到山西交城縣石壁玄中寺，在這里他看到了記載曇鸞生平的碑文，深受感動，從此于玄中寺中研讀彌陀經(jīng)典和曇鸞的著作，修習彌陀凈土。他繼承和發(fā)展了北魏曇鸞法師的凈土思想，大力提倡稱名念佛的念佛方式，取得了眾多信眾的支持和響應(yīng)，使凈土宗真正成為一個擁有廣泛群眾基礎(chǔ)的佛教新宗派。

（二）《安樂集》的往生思想

《安樂集》是道綽所撰寫，其中蘊含的凈土思想也是道綽的主要思想。“安樂”是《無量壽經(jīng)》所說西方阿彌陀佛的佛國凈土的名字，在《阿彌陀經(jīng)》和《觀無量壽經(jīng)》中譯為“極樂”即“極樂世界”。道綽在《安樂集》中主要論述了凈土經(jīng)典，論述了專修凈土法門，其中蘊含了濃厚的往生去往西天極樂世界的往生思想，當然這中間更是包含了對安樂的凈土的向往，也就是凈土思想的主要體現(xiàn)?！栋矘芳纷蕴瞥_始在我國佛教傳播中都占據(jù)了重要地位，對佛教傳播有著深遠影響。全卷根據(jù)內(nèi)容劃分為十二個大部分，稱“十二大門”，其中主要闡述了兩個中心內(nèi)容。一是凈土宗的判教學說，即通過修行就能夠擺脫人生苦海，遠離生死，得到救贖，很大意義上來說，這表明凈土思想是適應(yīng)民眾的佛法。二是強調(diào)念佛與往生的關(guān)系，闡述往生必須通過念佛的各種形式來達到。

值得關(guān)注的是，曇鸞祖師著作《往生論注》中提及的往生思想是道綽《安樂集》中往生思想最主要的來源。另外，道綽之后的善導(dǎo)法師的著作《觀經(jīng)疏》中的往生思想也是佛學界的主要研究對象。相較曇鸞與善導(dǎo)兩位祖師的這兩本著作而言，道綽《安樂集》的研究并不熱門，然而通過這三本著作的深入研究，通過聯(lián)系三本著作中的主要思想內(nèi)涵，可以很明確的得出，道綽《安樂集》的往生凈土思想主要是源自曇鸞，而后經(jīng)善導(dǎo)得到進一步發(fā)展?！栋矘芳返谌箝T中提出往生凈土思想就是易行道。難行道、易行道的說法最早是由龍樹菩薩在《十住毗婆沙論·易行品》中提出：“佛法有無量門，如世問道，有難有易，陸道步行則苦，水路乘船則易。菩薩道亦如是，或有勤行精進，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阿毗跋者。”[1]其認為大乘菩薩道的修行方式既是易行道也是難行道。而到了曇鸞祖師，便將易行道定義為往生凈土，而將菩薩道定義為難行道，這一論點也在《往生論注》中得到了論證。他說：“難行道者，謂于五濁之世，于無佛時，求阿鞞跋致為難。此難乃有多途，粗言五三，以示義意。一者外道相善，亂菩薩法。二者聲聞自利，障大慈悲。三者無賴惡人，破他勝德。四者顛倒善果，能壞梵行。五者唯是自力，無他力持。如斯等事，觸目皆是。譬如陸路，步行則苦。易行道者，謂但以信佛因緣，愿生凈土，乘佛愿力，便得往生彼清凈土。佛力住持，即入大乘正定之聚。正定，即是阿鞞跋致，乘船則樂?！盵2]道綽《安樂集》中就繼承了這一思想，他將佛的教法分為圣道門和凈土門，其中凈土門就是易行道。他說：“何為圣道門?于娑婆世界憑自力，斷惑證理，入圣得果之法，名為圣道門。何為凈土門?稱念名號，乘佛本愿，往生凈土，入圣得果的教門，稱為凈土門。”[3]這就是道綽的圣凈二門論，也是道綽思想對曇鸞思想繼承的體現(xiàn)之一。

三、道綽思想的“承”

關(guān)于道綽思想的來源，道綽祖師在《安樂集》卷中提及中國凈土思想的師承，卷中指出留支、慧寵、道綽等六位主要的中國凈土思想傳承者。當然，卷中并未直接提及關(guān)于凈土思想的直接傳授，而凈土思想是大鸞法師三世的凈土論最主要的內(nèi)涵，更是道綽思想的中心，其中的往生思想更是曇鸞思想的延伸。因此，中國佛教傳播史上的普遍認為道綽思想師承曇鸞。

曇鸞祖師的往生凈土思想的主要體現(xiàn)是《往生論注》的撰寫。這一著作以世親祖師的《往生論》依據(jù)做出的注釋。曇鸞在《往生論注》提到：“如觀無童壽經(jīng)言，有人造五逆十惡，具諸不善，應(yīng)墮惡道，經(jīng)歷多劫，受無量苦。臨命終時，遇善知識教南無，無童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便得往生安樂凈土，即入大乘正定之聚，畢竟不退，與三涂諸苦永隔?！盵4]這里強調(diào)了念佛的作用，尤其是臨終之前能夠依靠阿彌陀佛的本愿力，以念佛之里往生而至安樂凈土之地。道綽在《安樂集》中對念佛這一形式的強調(diào)也更說明了道綽往生思想是繼承自曇鸞思想。

道綽在《安樂集》中曾引用天親祖師的凈土輪中的“發(fā)菩提心即是愿作佛心。愿作佛心即是度眾生心”的說法來作為主要的論據(jù)證明道綽凈土思想中的主張。從思想內(nèi)涵來說，道綽思想中的中心內(nèi)涵——凈土思想是以菩提心為出發(fā)點，而念佛就是其實行往生，前往西方極樂世界的主要手段。另一方面，道綽強調(diào)了念佛的重要性，提出念佛功德無量，念佛三昧定然能夠在死后行至佛前，得到救贖。他說：“計今時眾生，即當佛去世后第四五百年，正是懺悔修福、應(yīng)稱佛名號時者。若一念稱阿彌陀佛，既能除卻八十億劫生死之罪。一念既爾，況修常念？即是恒懺悔人也。又若去圣近，則前者修定、修慧是其正學，后者是兼。如去圣已遠，則后者稱名是正，前者是兼。何意然者，實由眾生去圣遙遠，機解浮淺暗鈍故也?！盵5]道綽強調(diào)稱名為正學，其他修行方法為兼學，稱名念佛可使眾生罪滅心靜，往生凈土。道綽法師不僅在理論上立稱名念佛為正學，在實踐中也積極推廣稱名念佛。他勸導(dǎo)信眾念“阿彌陀佛”名號時用麻豆之類計數(shù)，念一聲佛名便下一粒，念念相續(xù)，念佛多者積80至90石豆，中等的得50石，最少的也有30石。人們稱這種念佛方法為“小豆念佛”。后來，他又借鑒《木槵子經(jīng)》中數(shù)珠念佛的方法，教人穿菩提子作數(shù)珠以為數(shù)法，他經(jīng)常自己穿制念珠，送給信眾。后世的念珠念佛之法便是從道綽這里傳下來的。

道綽對念佛思想的重要性的不斷強調(diào)與曇鸞思想是基本一致的，這也能夠很大程度上證明道綽思想是曇鸞思想的繼承。

四、道綽思想的“啟”

在中國佛教凈土宗的傳播過程中，自曇鸞傳播至道綽而后，又有道擾、僧衍、善導(dǎo)等人對凈土思想進行了更為廣闊的傳播。這其中，善導(dǎo)凈土思想的傳播影響更為深遠，而在對善導(dǎo)思想進行研究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凈土思想也是善導(dǎo)的主要思想。

道綽《安樂集》中凈土法門的思想貫穿其的整個思想內(nèi)涵，善導(dǎo)法師受到道綽的影響，主張往生前往凈土極樂世界，而善導(dǎo)思想的傳播使其恰逢百姓深受戰(zhàn)亂之苦，民不聊生，百姓更多的將信念寄存與佛教的解脫，希望能夠信教念佛得到自我救贖。這也是善導(dǎo)思想在唐朝之后得到迅速發(fā)展的原因之一。

善導(dǎo)的凈土思想在民眾中得到了廣泛的傳播之后更是建立了比較完善的教義體系，成為了目前凈土宗的思想的基本構(gòu)架。善導(dǎo)凈土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是主張“罪惡凡夫”皆可往生。凈土宗中主張世界眾生罪惡的，甚至主張人性本惡，凈土三經(jīng)（《無量壽經(jīng)》、《阿彌陀經(jīng)》、《觀無量壽經(jīng)》）中主張五惡、五痛、五燒、五濁、五苦，強調(diào)眾生下界都是遭罪業(yè)。眾生要得到救贖，就需要相信阿彌陀佛的意念之力，救贖眾生。很大程度上來說，這是倡導(dǎo)民眾放棄自我救贖，完完全全的信賴阿彌陀佛，通過念佛三昧而獲得新的救贖。善導(dǎo)凈土思想主張一切的善惡都可以通過修行得到往生，獲得解救，眾生所范“惡業(yè)”都能夠通過阿彌陀佛之力洗清罪惡獲得往生，前往凈土之地。善導(dǎo)思想在繼承曇鸞、道綽凈土思想的同時，將往生思想作為了其思想的重要內(nèi)涵。這一主張需要及其強調(diào)信仰、虔誠的重要性，指出“若有眾生愿生彼國者，發(fā)三種心，即便往生。何等為三？一者至誠心；二者深心；三者回向發(fā)愿心。具三心者必生彼國。”[6]即信徒對信仰的絕對虔誠是得到往生成就大業(yè)的重要條件。善導(dǎo)思想傳播的主要期間，社會生活動蕩，群眾生活變數(shù)大，這一主張也是鼓勵信徒要堅持本心，盡可能避免其他因素對自身信仰的影響和動搖。

其二是強調(diào)稱名念佛的重要性。他說：“然望佛愿意者。唯勸正念稱名。往生義疾。不同雜散之業(yè)。如此經(jīng)及諸部中處處廣嘆。勸令稱名。將為要益也?！盵7]善導(dǎo)認為，稱名念佛是佛的本意，只有持名念佛才能稱為正定業(yè)。他還在《往生禮贊謁》中提到了稱名念佛的多種利益：“若稱阿彌陀佛一聲，即能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禮念已下亦如是。《十往生經(jīng)》云：‘若有眾生，念阿彌陀佛愿往生者，彼佛即前二十五菩薩擁護行者，若行若坐，若住若臥，若晝?nèi)粢梗磺袝r一切處，不令惡鬼惡神得其便也?！庇秩纭队^經(jīng)》云：‘若稱禮念阿彌陀佛，愿往生彼國者，彼佛即遣無數(shù)化佛、無數(shù)觀音勢至菩薩，護念行者?！盵8]善導(dǎo)法師繼承道綽以稱名念佛為正業(yè)，其余諸善萬行都為助業(yè)的思想，使凈土的修行方法得以簡化，凈土宗的稱名念佛之法的特色由此確立，也奠定凈土教義作為獨立系統(tǒng)的基礎(chǔ)。

總結(jié)

宗教是人們?nèi)粘Ｉ钪械闹匾獌?nèi)容，很大程度上來說是人們思想的依托。凈土宗作為我國佛教傳播中影響力最大的宗派之一，研究其思想發(fā)展路線對我國的佛學思想研究有著重要的推動意義。我國佛教的凈土學說自曇鸞產(chǎn)生，以道綽為繼承，而后經(jīng)善導(dǎo)發(fā)揚建立了一整條完善的理論體系，然而這一思想學派在我國只能夠作為凈土信仰而存在，沒有形成成熟的中國凈土宗。因此，完善曇鸞—道綽—善導(dǎo)思想宗派體系，深入研究其思想內(nèi)涵一定能夠為中國的佛學事業(yè)再添磚瓦。

參考文獻：

［1］龍樹菩薩著.十住毗婆沙論·易行品，大正藏（第26卷），第41頁.

［2］曇鸞著.往生論注，大正藏（第四十卷），第826頁.

［3］道綽著.安樂集，大正藏（第四十七卷），第4頁.

［4］曇鸞著.往生論注（卷下），大正藏（第四十卷），第838頁.

［5］道綽著.安樂集，大正藏（第四十七卷），第8頁.

［6］觀無量壽經(jīng)疏，大正藏（第三十七卷），第249頁.

［7］觀無量壽經(jīng)疏，大正藏（第三十七卷），第272頁.

［8］往生禮贊偈，大正藏（第四十七卷），第447頁.

·教育改革研究·

*作者簡介：趙佳旻（1990—），女，山西大學哲學社會學學院研究生；崔濤（1974—），男，山西大學哲學社會學學院講師，博士后。

中圖分類號：B946.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9106（2016）03-014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