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勝選凸現(xiàn)美國民主政治的困境

張嘯塵 劉飛宇（浙江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金華 321004；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浙江金華 321004）

特朗普勝選凸現(xiàn)美國民主政治的困境

張嘯塵 劉飛宇（浙江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浙江金華 321004；浙江師范大學法政學院，浙江金華 321004）

特朗普勝選實質上凸現(xiàn)了當前美國民主政治的困境。從總統(tǒng)大選過程中選民的投票情況和投票心態(tài)來看，美國選民分化、民意分裂嚴重，并有大部分選民對美國民主政治持懷疑態(tài)度。從更深的層次剖析發(fā)現(xiàn)，美國民主制度暴露出一些嚴重的問題，包括不同階層的公民從代議制度中得到不平等的政策待遇；政黨政治極端化與利益集團影響下政治分肥普遍化；公民的權利和福利沒有得到實質性提高；政治制度調節(jié)經濟不平等的能力下降，貧富分化嚴重。

美國總統(tǒng)大選；美國民主政治；美國政治制度；困境

美國時間2016年11月9日，共和黨總統(tǒng)候選人特朗普擊敗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希拉里，成為新一屆美國總統(tǒng)。在外界看來，這可謂一個標準意義的“黑天鵝事件”，因為此前美國各大主流媒體和民測機構都一邊倒地認為希拉里會勝選。如今，美國大選雖然已經塵埃落定，但關于它的討論仍在繼續(xù)。那么，特朗普的勝選到底說明了什么呢？概括而言，特朗普的勝選凸現(xiàn)了美國民主政治的困境。這主要從兩個方面表現(xiàn)出來：其一，表面上說明美國選民分化和對立嚴重，并有大部分選民對美國民主政治持懷疑態(tài)度；其二，深層次反映出美國政治制度的各種問題。

從總統(tǒng)大選過程中選民的投票情況和投票心態(tài)來看，美國選民分化、民意分裂嚴重，并有大部分選民對美國民主政治失去信心。其具體表現(xiàn)為：

第一，希拉里和特朗普的主要支持者具有明顯的階層差別。在總統(tǒng)大選日當天，希拉里得到了體制精英、知識精英和民主黨執(zhí)政時期被關照到的少數(shù)族裔或群體的支持，而特朗普更多得到了政治上處于“夾心階層”的中低收入者（以普通工人、農民為代表），尤其是白人藍領的支持。二者的支持陣營在美國社會中的階層歸屬非常明顯。

第二，大選中美國選民民意分裂嚴重。從總統(tǒng)大選日最終的計票結果看，特朗普和希拉里的得票率均沒有超過50%，兩人獲得的總票數(shù)相差不到50萬張。相比之下，奧巴馬在2012年總統(tǒng)選舉中的普選票比他的對手多出了400萬張。另外，第三黨分票情況也很明顯。此次選舉中，特朗普在搖擺州的勝出是關鍵。而在這些搖擺州，其他黨派總統(tǒng)提名人的分票情況比較突出。如在佛羅里達州，自由意志黨的加里·約翰遜分得2.2%的普選票，而希拉里與特朗普的普選票差距只有1.4%；在賓夕法尼亞州，加里·約翰遜又奪得2.4%的普選票，而特朗普只比希拉里的普選票多出1.1%[1]。這說明選民很大程度上對兩大主流政黨的候選人均不滿意，從而將普選票投給了第三黨。

第三，也是更為嚴重的，大多數(shù)選民對美國民主政治持懷疑態(tài)度。美國民調公司McLaughlin&Associates調查顯示，民主黨的選民中有一半認為美國正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共和黨的選民中則有三分之二認為美國走了錯路。這間接地肯定了學術界關于美國民主政治衰落問題的討論。弗朗西斯·福山就直接指出，美國政治制度過于僵化，不能適應環(huán)境的變遷，從而導致了美國民主政治的衰落。

從更深的層次剖析，特朗普勝選實際反映了美國政治制度存在一些突出的問題。美國現(xiàn)有的政治制度是以三權分立原則為基礎構建的一套制度體系，根本上是為了有效實現(xiàn)公民的權力和利益，但它在運行過程中越來越表現(xiàn)出一些很難克服的問題。具體來說：

第一，不同階層的公民從代議制度中得到不平等的政策待遇。公民通過讓渡權力的方式，組建代議制度，實現(xiàn)了決策權的轉移，而政府政策能否平等回應各個階層公民的利益訴求就成為衡量和檢驗該政治體系民主質量的關鍵?？墒牵诋斍懊绹恼误w系中，富裕階層和具有社會地位的階層能夠更明確、更有效地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并對政府決策過程產生更大的影響，而貧困階層和社會的中下層公民對政府決策過程的影響力有限。對此，馬丁·吉倫斯指出，“在美國民主政治中，大多數(shù)人支持的政策意向，并不能成為法律，只有當政策得到了頂層人們的支持時，才可能有很好的機會成為法律。”[2]10

第二，政黨政治極端化與利益集團影響下政治分肥普遍化。美國民主政治衰敗的重要體現(xiàn)就是政黨政治極端化與政治分肥普遍化。政黨政治極端化集中表現(xiàn)為共和黨與民主黨之間的分歧和對立越來越明顯，而且在國會中呈現(xiàn)出一黨多數(shù)反對另一黨多數(shù)的狀況。而政治分肥實質是國會議員在法案上附加有利于和自己聯(lián)系密切的利益集團的條款。美國政治體制的一個顯著特點是，行政權力被法令化。也就是說，美國總統(tǒng)必須通過法案的方式來推出公共決策，這樣的體制就為政黨相互否決、利益集團影響或控制公共政策決策過程提供了便利。2013年10月，共和黨與民主黨在國會參、眾兩院不能就醫(yī)改問題達成完全一致，導致美國政府停擺，將兩黨政治推向了極端化。同時，關于美國利益集團和國會議員之間因政治分肥而產生的“豬肉桶政治”現(xiàn)象也數(shù)不勝數(shù)。對此，弗朗西斯·福山明確指出，“由于政治極端化越來越尖銳，這個去中心化的體制越來越無法代表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反而讓利益集團和活躍組織擁有過度影響，但它們加起來并不等于代表最高的權力的美國人民?！盵3]

第三，公民的權利和福利沒有得到實質性提高。公民之間政治平等是美國民主政治的顯著特征。這為公民通過政治體制進行利益表達，爭取和實現(xiàn)更多的經濟和社會權利提供了基礎。如果美國民主政治按照政治平等的原則有效運作，那么公民的權利和福利將得到持續(xù)的實現(xiàn)和改善。然而，由于政黨政治極端化與利益集團影響下政治分肥現(xiàn)象的普遍化使美國政府的決策權掌握在了利益集團或少數(shù)富裕階層的手中，這使得美國的政治體系無法為實現(xiàn)和改善公民權利與福利提供保障。因此，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普通民眾的社會權利與福利沒有提高，反而在實質上出現(xiàn)了萎縮，如最低工資收入不斷被侵蝕，醫(yī)療保障制度落后，工會會員大幅縮減，工會的地位和影響力不斷式微等[2]11。

第四，政治制度調節(jié)經濟不平等的能力下降，貧富分化嚴重。通過借助再分配政策來調節(jié)國民收入，進而改善弱勢群體的收入狀況，以控制經濟不平等程度是民主政治的一項重要任務。其具體的運作機制是，政府通過對經濟發(fā)展的更大程度干預，提高稅收水平，進而以擴大公共財政支出的方式擴張公共部門來限制經濟不平等。然而，由于美國民主政治在實際運作的過程中越來越被少數(shù)人控制，成為利益集團“政治分肥”的工具，進而導致政策僵化，政府行為能力下降，它在調節(jié)經濟不平等方面的功能也不能發(fā)揮。這種情況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經濟不平等加劇。數(shù)據(jù)顯示，1928年，美國最富有的10%的家庭稅前收入總額占全部家庭收入總額的 49%，二戰(zhàn)期間有所下降，之后的30年基本穩(wěn)定在33%左右，而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少數(shù)富人的收入急劇增加，2014年，美國最富有的10%的家庭稅前收入占全部家庭收入總額的比例達 50%[4]。另外，據(jù)《紐約時報》公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美國中產階層收入占社會總收入的比例由1970年的62%下降至2014年的43%，而高收入者的收入比重從29%上升至49%[5]。

上述問題的存在使當前美國民主政治處于治理的困境之中，也造成了美國政治制度的衰敗，更成為美國選民在大選中以泄憤方式支持特朗普以期實現(xiàn)美國民主政治革新的制度與社會根源。美國民主政治是否能夠實現(xiàn)革新，如何革新，是擺在特朗普面前的一個重大現(xiàn)實問題和一項艱難任務。也因此，我們堅信，歷史沒有終結，也不會終結?！酲?/p>

［1］陸振華.“局外人”的逆襲：特朗普贏得大選凸顯美國民意分裂難調［N］.21世紀經濟報道，2016-11-10（05）.

［2］汪仕凱.不平等的民主：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政治的演變［J］.當代世界經濟與政治，2016（05）.

［3］弗朗西斯·福山.政治秩序與政治衰敗：從工業(yè)革命到民主全球化［M］.毛俊杰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458.

［4］姚曉丹編譯.調整稅收難平美國貧富鴻溝［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6-1-8（01）.

［5］章念生，張鵬輝.美國經濟政策到底為誰服務［N］.人民日報，2016-7-1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