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錢穆的《中國歷史研究法》

鄧詩璇

摘 要：《中國歷史研究法》是錢穆先生根據(jù)1961年在香港孟氏教育基金會的八次講演稿修改匯集而成，是老先生講述他的史學理論和治史方法的重要著作之一。在閱讀錢穆先生的《中國歷史研究法》時，經(jīng)常體會到其中所蘊含的強烈的愛國情感和民族責任感，同時也學到了錢老先生的治史態(tài)度和方法，所以此書是一本既有史學學術價值也有社會現(xiàn)實意義的好書。本文就讀這本著作后的感受簡析錢穆先生的史學方法論。

關鍵詞：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史學

歷史是什么，怎么研究中國歷史，研究中國歷史的意義是什么，這些是歷代學史者孜孜以求的問題。近代以來，許多學者對中國歷史研究方法展開了多種解釋，《中國歷史研究法》是錢穆1961年在香港的8次演講稿匯集而成，本書包括八講，從通史和文化史的總題及政治史、社會史、經(jīng)濟史、學術史、歷史人物等6個分題言簡意賅地論述中國歷史研究的大意與方法，每一分題，在其共同對象文化大體系下，各有其主要內(nèi)容，各自地位不同，分量不同。是作者對中國史學大綱要義的簡要敘述。通過對這本書的學習，可以增加我們對歷史學習的層次感和整體感。

一、 錢穆其人

錢穆 （1895-1990 ），字賓四，1912年改名為穆，筆名有梁隱、公沙等，江蘇無錫人。錢穆一生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出國留洋深造，他是自學成材，先是在江南水鄉(xiāng)無錫、蘇州等地做了十幾年的鄉(xiāng)村小學和中學教師，然后經(jīng)顧頡剛的推薦，走向大學講臺成為大學教授。1949年，錢穆只身前往香港，在“兩手空空無一物”的艱難情況下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新亞書院，1967年移居臺灣。1990年逝世于臺北，享年95歲。

錢穆先生學識淵博，著作等身。按現(xiàn)代學科門類來分，他的治學范圍廣及史學與歷史學、哲學與思想史、文化學與文化史、政治學與制度史等等，在人文學科中可以稱的上是一個百科全書式的學者。按中國傳統(tǒng)的分類法，其學問兼及經(jīng)、史、子、集四部，所以有人把他稱為“我國最后一位國學大師”、“最后一位讀書人”。他以中國傳統(tǒng)史學為基本，吸取西方史學思想和方法來建設中國近現(xiàn)代新史學，他的以儒家文化為本位的民族文化生命史學體系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學史上是獨樹一幟的。

二、《中國歷史研究法》內(nèi)容介紹

第一講是如何研究通史。學史要掌握我們自己學習的目的和意義，在這樣的前提下進行對通史的掌握。懂得學習的方法，并明白學習的作用。錢老認為歷史有其特殊性，變異性與傳統(tǒng)型。研究歷史首先要注意的便是其特殊性。另外研究時貴在能從異中求變，從變中見性，從外到內(nèi)，以期有深入的了解。

第二講是如何研究政治史。從政治史的角度，對中國政治制度進行講述。政治制度對于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大問題，隨著君主制度的不斷成熟而不斷改善，政治制度對中國的影響深遠，怎么對待、怎么研究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講是如何研究社會史。社會是中國人民最重要的生活環(huán)境，也因此社會問題總是人們最關心的。衣食住行，最基本的生活要素得到后，人們才會想到其他的問題，比如怎么賺錢，怎么當官等，但是隨之帶來的是更多的問題，因此怎么對待社會發(fā)展是非常重要的。

第四講是如何研究經(jīng)濟史。經(jīng)濟問題在中國一直是大的問題，中國以農(nóng)立國，只有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人生所最必須，也是最具低水平經(jīng)濟中所有的積極價值者。農(nóng)業(yè)與商業(yè)的斗爭總是給政府和人民帶來許多難題，中國的經(jīng)濟問題怎么看待是我們研究的重要問題。

第五講是如何研究學術史。中國歷來不缺乏思想家，對于中國應該以什么思想為主流這個問題，一直是大部分有學識的人們爭論的主要問題。學術的發(fā)展趨勢對于中國影響不淺。所以錢老認為欲研究中國學術史，首先需要注重其心性修養(yǎng)與人群實踐。其次必須特別注意學者的人格，即學者其人本身。

第六講是如何研究歷史人物。歷史是由人“演”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些人物的走向可能會影響歷史的發(fā)展趨勢。而對于人物的這方面研究是非常重要的。

第七講是如何研究歷史地理。歷史等于演戲，地理則是歷史的舞臺。任何事件都是發(fā)生不同的地點，好的地理位置對于軍事、戰(zhàn)爭都是十分必要的。中國歷史文化傳統(tǒng)之偉大，正是在于其千百年來不僅是地區(qū)擴大，同時將文化也隨而推廣。而且在不斷推廣擴大之下，同時也注意保留著各地區(qū)的地域差別。

第八講是如何研究文化史。文化包括的內(nèi)容十分豐富，對于文化的研究能看出我們的大體發(fā)展。

三、本書體現(xiàn)的史學觀點

（一）中國人當知中國史

因為這么一個簡單又充分的理由，我們必須好好學習中國史。我們常常說這么一句話：學習就要學以致用，而對于歷史的學習更是如此。歷史學是一門神奇的學科，從遠古到現(xiàn)代，一件又一件的歷史事件，不斷地學習會讓我們了解到許許多多的歷史事件，使我們對于自己的傳統(tǒng)的記憶變得有血有肉?！皩W習中國史，其根本就是找出中國歷史的普遍性、特殊性，對比西方，審視自己，獲得對于今天的我們更有用的東西?！雹?/p>

認識中國，我們要整體的看待每一個朝代，這是一部不能分割的歷史，任何故事都是使它成長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說哪里缺了都已不是真正得中國。學習中國，我們首先要明白中國史對于我們的意義，學史以明鑒，學史以致用。而對于中國史的學習，我們則喜歡用斷代史的方法進行劃分和學習，每個朝代都有每個朝代的故事，人物不同，情況不同，這樣的學習方法可以讓我們理清中國所經(jīng)歷的事情。但這樣的方法往往使我們對于歷史的認識過于分裂，對于知識也只僅限于塊狀，不能形成整體感。

從眾求異，從異求變，從最初的學歷史到會看歷史，從看歷史到總結歷史，說歷史，在從說歷史到如何對待現(xiàn)在。這就是我們學習歷史的最終目的。

（二）中國歷史總是由小部分組成，分析部分才能總結出整體

中國的歷史大致可以分成政治、經(jīng)濟、社會、思想、文化這幾個方面，學習這幾個方面的內(nèi)容可以從大體上掌握一個朝代的主體。

政治方面，我們著重看的是政治制度的變更。從各國分立到分封制，中國將進入了封建政治；從分封制到郡縣制，中國又進入了大一統(tǒng)時代，其中又有對中國影響深遠的行省制度，中國的地方制度在不斷調(diào)整，以適應日漸加強的中央集權，同時對中央的行政也逐漸加強控制，兩方面的措施并進以達到中央的高度統(tǒng)一。研究政治制度一方面，我們要將其放在相對應的時代背景下觀察，另一方面，我們也要懂得這些政治制度對于我們?nèi)缃竦囊饬x。

經(jīng)濟方面，可以說中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農(nóng)業(yè)大國，“農(nóng)”對于中國來說的意義非凡。因為農(nóng)業(yè)，中國得以有大發(fā)展；也因為農(nóng)業(yè)，中國不能有大發(fā)展。農(nóng)耕一直就是中國的立國之本，也因為國家的過分重視，其他商業(yè)經(jīng)濟不能有很好的發(fā)展，特別是明清時候的資本主義萌芽，受到了極大地壓迫，所以中國的資本主義發(fā)展十分畸形。對于因農(nóng)業(yè)而帶來的問題，我們必須認真看待。中國就是這么一個獨特的國家，有著矛盾的一切，而這一切需要我們用全新的眼光看待。

社會方面，中國一直以來都是以漢族為多，但少數(shù)民族的勢力也不弱。民族關系一直就是個大問題。因此內(nèi)部的戰(zhàn)爭問題也大多是圍繞這個方面展開，到底是漢族征服少數(shù)民族，還是少數(shù)民族征服漢族？這個問題在我國一直是歷朝“爭吵”的大問題。一般都是漢族贏得勝利，但也有少數(shù)民族成功的例子，元朝和清朝就是實例，只是兩者的差別是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與漢族的文化誰占上風，誰馴服了誰。而在社會其他方面，我們也可以從各階級地位，人民生活變化程度等各方面去了解中國的魅力。

思想文化方面，似乎有這樣一個現(xiàn)象，就是局勢越亂，思想文化越繁榮，社會越開放。前期的中國并不是一個十分安穩(wěn)的國家，頻繁的戰(zhàn)亂給人們的生活帶來極大地困苦，但文化卻大多是往開明處發(fā)展，人人想要自己的國家好，各個集思廣益，為國家的發(fā)展想出各種方法，社會也處于一種相對寬松的環(huán)境之下。而后期的社會，社會安定了，思想?yún)s局限了，各種條例和規(guī)矩把人牽往所謂的“真理”方向走。

（三）英雄與時事的關系

自古以來，我們都是以大人物的故事為特征來記住一個朝代，這似乎就是所謂的英雄造時事，而時事也同樣記住了英雄。不管這英雄是好還是不好，都已經(jīng)對歷史產(chǎn)生了不小的作用。在這么一個規(guī)則下，往往亂世比盛世能產(chǎn)生更多的英雄，在亂世中總涌現(xiàn)出不少奇人異士，對一個國家的走向產(chǎn)生了極大地作用。對于一個英雄是否成功，其實有很多的看法，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與當時的社會政治、經(jīng)濟相聯(lián)系。

我們常說，歷史是由一個個鮮明的人物構成的，由這些人物改變歷史，創(chuàng)造歷史，成就歷史。“中國人有一個習慣，對于人物總喜歡分一個三六九等，把人物歸類，什么人應該怎么記，都有一個標準的說法?！雹谄鋵嵾@也只是我們的看法，歷史是不會講話的，評價也只是我們?nèi)藶榈乜创骋皇挛铮骋蝗宋?。作為后人的我們其實能做的也只是知道、了解，懂得這其中的意義，至于評價，也只是很形式的東西，只是便于我們記住這個人而已。漫長的歷史中，有這么多的人物，或功成名就，或碌碌無為，或遺臭萬年，或流芳百世，我們要做的就是懂得他們，這就是我們最好的行為。作者對于盛世與亂世中的歷史人物的看法是這樣的：“我所謂的歷史人物，乃指其能對此后歷史發(fā)生的作用和影響而言。而此等人物，在中國歷史上，顯然是生在亂世衰世的，更多勝過治平盛世的?！雹蹃y世給了當時的人們更多的民族危難感，能使人們產(chǎn)生更多復興國家的方法，都說多難興邦，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四、結語

錢穆先生是一位對待歷史十分嚴謹?shù)娜耍兄S富的歷史積淀以及對于歷史的獨特的看法。我想正是有這樣的基礎，他才能總結出如此清晰明了的八點。讀這本書，讓我們了解，學好歷史要借助一定的方法，而這本書就包括了許多好方法。從整體到特殊，從點到面，從人到事。前人的經(jīng)驗總是比我們邊摸索邊總結出來的要成熟的多，有用的多，給我們在如今的歷史學習方面以重大幫助。

當然，錢老的一些觀點，我也并不完全接受。《中國歷代政治得失》里他說相權制約君權，已經(jīng)有點一廂情愿。在本書中，也有此類問題。還比如說到經(jīng)濟，對中國歷來的平均主義與重農(nóng)輕商表示贊同，連漢武帝的鹽鐵專賣也成了“裁抑兼并”。④另外有點夸大了地理決定歷史論，認為中國的地理特征決定了中國的文化形態(tài)，雖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認為不應該就此下肯定的結論，而應該綜合各種因素進行考察。

總而言之，這本書將如何學習中國史的方法系統(tǒng)的闡述出來，對于學習中國史有很大的幫助。讓我們明白，學習歷史，并不是單單掌握方法與材料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要在學史之前對于為何學史、如何學史有一番自己的看法，懂得其中的意義，根據(jù)這一意義來研究歷史，掌握方法，合理的運用所擁有的材料，從各方面進行研究，才能深刻的感受到在歷史背后所蘊藏而完成的文化。（作者單位：貴州師范大學）

參考文獻：

[1] 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1）

[2] 劉西珍.讀錢穆的《中國歷史研究法》.大眾文藝，2013年（16）：34-35

[3] 鄧瑜.中國人當知道些中國史——淺評錢穆的《中國歷史研究法》.北方文學，2012年（6）：21

[4] 童延安.錢穆研究歷史的三特性.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2年（3）：34-37

[5] 劉博雷.淺談錢穆史學方法論思想的現(xiàn)實意義——讀《中國歷史研究法》有感.企業(yè)家天地，2011年（7）：11-15

注解：

① 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年第一版，第5頁。

② 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年第一版，第67頁。

③ 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年第一版，第72頁。

④ 錢穆：《中國歷史研究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3年第一版，第4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