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潔璇(南京藝術學院 美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多維的審美取向
——論宋代院畫的皇家趣味和文人風致
李潔璇(南京藝術學院 美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院體畫,強調的是遵循“法度”,在對象描繪上注重寫實嚴謹,在用筆上要求工整細膩,風格上體現(xiàn)華麗典雅。這種風格的形成直接受到了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和審美趣味的影響。從畫史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不僅畫院畫家,相當多的官宦、貴族,甚至皇帝都擅長院體風格的繪畫,這也是和他們的生活環(huán)境、教育背景、審美取向相符合的。雖然“院體畫”與“文人畫”之爭一直存在,但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文人畫家與院體畫家之間的交流還是較為頻繁的,正是因為這種交流,使得宋代院體畫當中也吸收了文人風致,注重氣韻和傳神的表達。
宋代;院畫;審美取向;皇家趣味;文人風致
院體畫最初是宮廷中的繪畫,目的是為了滿足皇帝的要求。所以不同時期,皇帝的喜好成為了衡量院體畫作品優(yōu)劣與否的重要指標,不管是“神宗好熙筆”,還是宋徽宗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畫院當中,都體現(xiàn)了皇家旨趣對院體畫的重要影響。趙佶偏愛花鳥畫,在宮中豢養(yǎng)珍禽異獸,種植名貴花草,以方便寫生。他的兒子為了迎合趙佶的喜好,也常作花鳥畫,鄆王,“性極嗜畫,頗多儲積,凡得珍圖,即日上進。而御府所賜亦不為少,復皆絕品,故王府畫目至數(shù)千計。又復時作小筆花鳥便面,克肖圣藝,乃知父堯子舜趣尚一同也?!保?]272鄆王趙楷學習徽宗的畫法,花鳥畫極為精細,是院體的風格。
皇室宗親屬于統(tǒng)治階級,受到皇家文化的浸染,以及日常生活環(huán)境的影響,對于華麗富貴的院體畫風格有著與生俱來的認可。而平時,這些皇親國戚與士大夫階層交往頗多,思維方式、審美意趣又不可避免地受到文人趣味的影響,如何取其精華而形成自己的風格就顯得比較重要。駙馬王詵,字晉卿。祖籍山西太原,后定居汴梁(今河南開封)。神宗熙寧二年(1069)娶英宗女秦國大長公主,被授為左衛(wèi)將軍駙馬都尉,任利州防御史。他家中珍藏歷代名畫書法,并把藏畫的地方稱為“寶繪堂”,常邀請?zhí)K軾、黃庭堅、李公麟、米芾、秦觀等人在府邸中欣賞名畫,切磋畫藝,交往甚密。他擅畫山水,皴法受到畫院畫家郭熙的影響,又有文人畫推崇的煙嵐縹緲的江山意境,“寫煙江遠壑,柳溪漁浦,晴嵐絕澗,寒林幽谷,桃溪葦村,皆詞人墨卿難狀之景?!保?]272王詵的畫作中,既有水墨勾勒,也有金碧渲染;既有院體的皴法,也有文人的意趣,這種兼而有之,創(chuàng)新融合的嘗試,使得王詵的作品獨具風貌,畫風清麗挺拔,筆墨秀潤雅致。
董其昌在《畫禪室隨筆》中提到:“趙令穰與王晉卿皆脫去院體,以李咸熙、王摩詰為主,然晉卿尚有畦徑,不若大年朝軼絕塵也?!保?]62也就是說,在董其昌看來,王詵的作品當中,院體的風格仍然顯露的比較多,而另一位皇室成員趙令穰,原本是作院體的風格,之后不拘泥于世俗,超然物外,更有文人畫的意趣。趙令穰,字大年,汴京(今河南開封)人,是宋太祖趙匡胤的五世孫。曾任光州防御使,崇信軍節(jié)度使觀察留后。去世后贈“開府儀同三司”,被追封“榮國公”。趙令穰是皇族,不能遠離京城,《宣和畫譜》中認為,正是這種身份,局限了趙令穰的步伐和眼界,他的作品中大多描繪的是兩京之外坡坂塘汀的景色,缺乏氣魄?!懂嬂^》中談到,他的作品以小軸居多?!靶≥S”是指畫作的篇幅、尺寸較小,“一邊半角”、“小景山水”在南宋較為流行,比如后期的李唐、馬遠、夏圭等人的作品。而在北宋,則以李成、范寬等人為代表的大幅全景山水占主流地位。趙令穰的小景山水,可以說是具有超前意識,為之后南宋的“小景山水”做了鋪墊。除了現(xiàn)實生活環(huán)境的影響之外,主要在于趙令穰是渴望突破的一位畫家,《畫繼》中也提到他“每作一圖,必出新意?!保?]272他擅于翎毛,畫的卻不是養(yǎng)在宮中華麗珍貴的品種,而大多是湖畔、水邊的野鳥。他的山水意境清幽,頗有文人意趣,但用筆細致工整,又喜用青綠著色,個人風格非常明顯。在宋徽宗還是端王的時候,就常與趙令穰一起賞玩字畫,交流畫藝。趙令穰還因為愛好書畫與蘇軾、黃庭堅、米芾等文人士大夫交往頗多,黃庭堅曾為他的作品《蘆雁》作詩云:“揮毫不作小池塘,蘆荻江村雁落行;雖有珠簾巢翡翠,不忘煙雨罩鴛鴦。”
北宋時“蘇門四學士”之一的晁補之,字無咎,號歸來子。濟北(今山東)人。工書畫,能詩文。元祐年間任吏部郎中。還曾任太學正、校書郎、吏部員外郎、禮部郎中。晁補之家族在宋代是仕宦家族,家族中有晁迥、晁宗愨、晁迪等人曾在朝中任職,聲名顯赫。晁補之曾與蘇軾有過一些交往,蘇軾對晁補之的才華非常欣賞,認為他一定能功成名就?!懂嬂^》中說,晁補之的繪畫“菩薩仿侯昱,云氣仿吳道玄,天王松石仿關仝,堂殿草樹仿周昉、郭忠恕,臥槎垂滕仿李成,崖壁瘦木仿許道寧,湍流山嶺、騎從鞬服仿魏賢,馬以韓幹,虎以包鼎,猿猴鹿以易元吉,鶴白鷴若鳥鼠以崔白。集彼眾長,共成盛世?!保?]296易元吉、崔白是畫院畫家,晁補之畫作中的猿猴、鹿、鶴、白鷴及鳥、鼠都是學畫院畫家的畫法,可見,作為官宦的晁補之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并不會因為是畫院畫家的技法而摒棄,而是兼眾家之所長,為自己所用。
雖然在“文人畫”思想的影響下,很多的文人士大夫不愿意與畫院畫家相提并論,但為了迎合統(tǒng)治階級的趣味,還是有相當一部分文人士大夫向畫院畫家學習,潛心鉆研院體畫的風格,也頗有成就。在《畫繼》之中,王沖隱被鄧椿歸于“搢紳韋布”一章,“搢紳”,插笏于紳。紳,指的是古代官宦或儒士衣服外具有裝飾作用的腰帶,后來引申為做過官,有一定身份的特權階層。王沖隱,名持,字正叔,長安人?!伴L于翎毛,學崔白。今顏魯公《鹿脯帖》有題跋,妙于筆法。蓋其人也,嘗于邵氏見《竹棘》、《雪禽》二軸極清雅,上題云:‘正叔為伯起作,崇寧甲申?!保?]324士大夫繪畫當中,最常出現(xiàn)的題材就是墨竹和花鳥,草草幾筆,重神韻輕形似,強調畫外有情,用以抒發(fā)心中臆氣。崔白的花鳥畫,在“黃家富貴”的基礎上有所變通,風格多樣,兼收并蓄。既有工筆細致的部分,形象寫實,也有寫意抒情的傾向,富于情趣,“體制清澹,作用疏通”很好地詮釋了崔白的畫風。王沖隱的《竹棘》、《雪禽》兩幅作品風格清雅,受到了崔白畫風的影響。
《畫繼》中提到,作為端明公長子的王會,字元叟,“工花竹翎毛,頗拘院體,蕊葉枝莖,嘴爪羽毛,窮極精細,不遺毫發(fā)也?!保?]361可見,官宦、士人并不是都只作文人畫,官至朝請大夫的王會就善于院體畫,花鳥作品形象真實,刻畫精細。
宋代,蘇軾明確地提出了“士人畫”的概念,較全面地闡述了文人畫的理論,為文人畫體系的形成奠定了基礎。蘇軾提出“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賦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6]把感情寄托在繪畫當中,重視神似而輕形似,追求“象外之意”,其實是把仕途的不得意通過繪畫的形式來排解,院體畫講求法度,而文人畫反對束縛,也是對現(xiàn)實的一種掙脫,強調主體的精神。士人畫清新脫俗的畫風更偏向于“雅”,是在中國古代儒釋道哲學思想的基礎上提煉出來的審美傾向,華麗工整的院體畫在士大夫看來有些“俗氣”。然而并不是絕對的,士大夫階層雖然有一定的話語權,但仍然擺脫不了統(tǒng)治階級的權威。統(tǒng)治階級對院體畫和士人畫的態(tài)度都很寬容,并沒有區(qū)分優(yōu)劣,反而是多加鼓勵。從宋徽宗授意編撰的《宣和畫譜》中可以看出,在搜集畫家的時候,并不是以是否是院體畫家而決定,而是根據(jù)畫家的才能取舍。以花鳥門為例,“今集自唐以來迄于本朝,入薛鶴、郭鷂、邊鸞之花,至黃筌、徐熙、趙昌、崔白等,其俱以是名家者,班班相望,共得四十六人。其出處之詳,皆各見于傳,淺深工拙,可按而知耳。若牛戩、李懷袞之徒,亦以畫花鳥為時之所知。戩作《百雀圖》,其飛鳴俯啄,曲盡其態(tài),然工巧有余,而殊乏高韻。懷袞設色輕薄,獨以柔婉鮮華為有得,若取之于氣骨則有所不足,故不得附名于譜也。”[4]321《圖畫見聞志》對李懷袞的評價是:“工畫花竹翎毛,學黃氏,與夏侯延祐不相上下?!保?]156夏侯延祐師從黃筌,曾在孟昶朝為待詔,后入宋圖畫院為藝學,頗得同輩人推崇。李懷袞與夏侯延祐不相上下,技藝還是很高的。《宣和畫譜》認為李懷袞“設色輕薄,若取之于氣骨則有所不足?!笨梢姟缎彤嬜V》提倡重視氣韻,對于一些畫家雖工巧,但并不講究骨氣的,不予收錄譜中。這也是和徽宗時期畫院的審美標準相符合的。
另一方面,從徽宗時期,畫學中官員的設置也可見一斑?!端螘嫺濉贰巴ㄈ迦庇涊d:“十七日,詔書畫學論、學正、學錄、學直各置一名,算學已隸秘書省,醫(yī)學可令復置。其合行事件,并依崇寧四年十二月以前指揮施行。”[7]主管不是由不懂專業(yè)的內侍勾當官擔當,而是由具有專業(yè)素養(yǎng)的博士充任,“博士”的職能在于作為監(jiān)考官,出題考核學生?!墩孥E日錄》卷一當中,米友仁鑒定《米南宮墨跡焦山銘》中說:“元章為書畫學博士書于國子監(jiān),時崇寧丙戌秋七月也?!保?]《資治通鑒長編拾補》卷二十六記載:“(崇寧)充每(學)置博士一員,生直各以三十人為額?!保?]可見,畫學中的人員配備按職位高低分為博士、學論、學正、學錄、學直。博士為主管,其他的職位為行政管理官員和輔助教學人員。見于史料的畫學博士有兩人,分別是宋子房和米芾。而這兩人,都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院體畫家。米芾,字符章,號襄陽漫士,海岳外史。山西太原人,后遷居襄陽,又稱為“米襄陽”、“米南宮”。曾任校書郎、書畫博士、禮部員外郎。蔡肇《故宋禮部員外郎米海岳先生墓志銘》中說:“獨書畫之學,……其議投試簡拔之法,著為律令,建官養(yǎng)徒,庶幾異時彬彬者有紀焉。于是六藝之學以次開設矣?!保?0]米芾的畫風是偏向于文人畫一類的,他擅于師法造化,把心中的逸氣寄托于山水之中,平淡天真,他所獨創(chuàng)的“米氏云山”,“畫無筆跡”,打破了傳統(tǒng)的以線勾勒輪廓再皴擦點染,草草幾筆,用墨色的濃淡變化營造出煙雨迷蒙的意境,提倡“墨戲”。董其昌在《畫禪室隨筆》中說:“蓋唐人畫法,至宋乃暢,至米又一變耳?!保?]47宋朝畫家的很多畫法是延續(xù)了唐代的,特別是在人物畫方面,宋徽宗還曾臨摹過唐代畫家張萱的《搗練圖》。山水畫方面,李思訓的復古畫風也在宋代畫院頗為流行。米芾的風格與同時代的畫家不同,具有獨創(chuàng)性。張靜居《題米南宮畫》曰:“畫院宣和眾史集,俗筆資媚非吾倫。豈知南宮迥不群,一掃千古丹青塵。神閑筆間意自足,窈窕青山行白云,黃候黃侯安得此,元氣淋漓猶滿紙。晴牕拂試對高秋,恍惚神游華山里。生平畫癖奈此何,為子試作云山歌。珍藏什襲子須記,世間名畫今無多?!保?1]關于畫學的另一位博士宋子房,鄧椿在《畫繼》中說提到,他的祖父中書公當時在政府任職,推薦了宋迪的侄子宋子房為畫學博士。宋子房,字漢杰,鄭州滎陽人,“少府監(jiān)選之子,復古之猶子也,官至正郎。坡公跋其畫,謂‘不古不今,稍出新意,若為之不已,當作著色山也?!衷疲骸^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毛皮、槽櫪、芻秣,無一點俊發(fā),看數(shù)尺許便卷。漢杰真士人畫也!’又云:‘假之數(shù)年,當不減復古也?!?,崇、觀盛時,大興畫學,予大父中書公,見其《江皋秋色圖》,甚珍愛之,首薦為博士。然其人乃賢胄子,不獨以畫取也。所著《畫法六論》,極其精到?!保?]301宋子房擅作作色山水,他的作品被蘇軾評價為“真士人畫”,可見,具備了文人畫的意趣。從畫學博士人選的安排來看, 畫學的教育并不是局限于應循守舊的畫院傳統(tǒng),而是秉承辦學理念 “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態(tài)形色俱若自然,筆韻高簡為工?!保?2]米芾是追求“變”的畫家,而宋子房也“稍出新意”。畫學博士本身如此,定會把自己的繪畫理念貫穿在教學當中。
統(tǒng)治階級對文人畫和院體畫的態(tài)度決定了這兩種繪畫風格在現(xiàn)實生活當中不是完全隔離,而是有所交集和融合。院體畫家和文人士大夫之間也多有交流。文人畫家宋迪曾評價畫院畫家陳用志的畫雖工整巧妙,但少了自然的意趣。陳用志向宋迪討教如何能讓作品更有意趣。宋迪說:“先當求一敗墻,張素絹倚之墻上,朝夕觀之,既久,隔素見敗墻之上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勢。心存目想,高者為山,下者為水,坎者為谷,缺者為澗,顯者為丘,晦者為遠,神領意造,恍然見其有人禽草木飛動往來之象,則隨意命筆,自然景皆天就,不類人為,是為活筆。”[1]373宋迪說法源自于宗炳的“澄懷觀道、臥以游之”。也就是胸中有丘壑,寄情于山水。這是文人畫所提倡的,陳用志雖是畫院畫家,也能虛心接受,多加感悟,使自己的畫藝更為精進。畫院畫家張希顏,名適,漢州人,大觀初年多次進獻所畫的花,得到皇帝的賞識,補官將仕郎、畫學教諭。他的畫開始是學趙昌的,之后來到京師,又吸收了院體的風格。雖是院體畫家,張希顏的畫卻得到了很多士大夫的追捧,以至于他難以應付,讓身邊的畫家任源代為作畫。
郭熙在未進入畫院之前,就在達官貴人當中名氣頗大?!读秩咧隆返摹对S光凝跋》中提到“見公所蓄嘉裕、治平,元豐以來,崇公巨卿詩歌贊記,并公平日講論小筆范式,燦然盈編?!保?3]普通的官員、文人是不能稱為“崇公巨卿”的,只有身份、地位顯赫的特權階層才可以被如此指代。比如當時的三司使吳充、開封府尹邵亢都曾專門請郭熙作畫。宋神宗熙寧元年(1068年),由當時的宰相富弼奉旨征調,郭熙進入畫院,被任命為藝學。文人士大夫對院體畫家是相當看輕的,但對于郭熙卻是例外。黃庭堅、蘇軾等多次為郭熙的畫題跋、作詩。黃庭堅在《跋郭熙山水》中寫道:“郭熙元豐末為顯圣寺悟道者作十二幅大屏,高二丈余,山重水復不以云物映帶,筆意不乏,余嘗招子瞻兄弟共觀之,子由嘆息終日,以為郭熙因為蘇才翁家摩六幅李成驟雨,從此筆墨大進,觀此圖乃是老年所作,可貴也。元符三年九月丁亥,觀于青神蘇漢侯所。山谷題。”[14]還曾作詩“郭熙雖老眼猶明,便面江山取意成?!保?4]在《次韻子瞻題郭熙畫秋山》詩中云:“黃州逐客未賜環(huán),江南江北飽看山。玉堂臥對郭熙畫,發(fā)興已在青林間。郭熙官畫但荒遠,短紙曲折開秋晚。江村煙外雨腳明,歸雁行邊余疊巘?!保?5]意思是說郭熙的畫雖是畫院作品,但追求的是荒涼悠遠的意境,這幅《平遠秋山圖》雖是短幅,但用筆曲折,在紙間營造出秋天傍晚煙嵐籠罩的江村景致。蘇軾在元祐二年,觀郭熙《秋山平遠》之后,寫下了“目盡孤鴻落照邊,遙知風雨不同川。此間有句無人識,送與襄陽孟浩然。”[16]1540“木落騷人已怨秋,不堪平遠發(fā)詩愁。”[16]1540的詩句。蘇轍也在《書郭熙橫卷》中寫道:“皆言古人不復見,不知北門待詔白發(fā)垂冠纓?!保?7]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知道,院體畫并不僅僅指畫院畫家按照統(tǒng)治階級要求所作的符合皇家審美趣味的作品。宋代的皇室宗親、官宦權貴因為受到所處的生活環(huán)境、教育背景影響,對院體畫頗為青睞,涌現(xiàn)出一批院體畫人才。文人畫家為了迎合統(tǒng)治階級的審美趣味,也嘗試創(chuàng)作院體畫。統(tǒng)治階級對待院體畫與文人畫的態(tài)度并無區(qū)別,還曾任命擅長文人畫的畫家在畫學任教,在客觀上促進了文人畫與院體畫之間的交流。文人畫當中吸收的院體因素使得文人畫的面貌有了多樣性,更加生動豐富。院體畫也因為具有了文人畫的氣質而擺脫了刻板、工整的規(guī)矩更加優(yōu)雅、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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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呂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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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9675(2016)03-0080-04
2016-02-16
李潔璇,女,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書畫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