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青
摘 要:舒克申的《出洋相》與果戈理的《欽差大臣》創(chuàng)作年代相差一個多世紀,文學體裁也不同,但我們還是能從人物形象體系、諷刺手法的運用以及結構布局等方面看出前者與后者有著諸多的契合點,值得深入思考研究。
關鍵詞:出洋相;欽差大臣;互文性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8-0-01
互文性這一術語由法國批評家朱莉婭·克里斯蒂娃首次提出:“文本是許多文本的排列和置換,具有一種互文性:一部文本的空間里,取自其它文本的若干部分相互交匯與中和”。[1]在她看來,一個文學文本相當于一個能指,一個詞,它是對某個所指、某個對象的表達。文本空間是若干文字的對話,也就是作家與先前的或者現(xiàn)在的文本的一種對話。互文性是“將歷史插入到文本之中,以及將文本插入到歷史當中”。[2]文本吸收了已有的文本,然后再重新加工已有的文本,并以此創(chuàng)造出新的文本。俄國文論家巴赫金比較推崇對話理論,他第一個在文學理論中提到:“任何一篇文本的寫成都如同一幅語錄彩圖的拼成,任何一篇文本都吸收和轉換了別的文本?!盵3]
《出洋相》是舒克申于1970年創(chuàng)作的一篇短篇小說,講的是農村人格列勃對衣錦還鄉(xiāng)的副博士夫婦百般刁難、使他們出盡洋相的故事,以此來表現(xiàn)鄉(xiāng)下人和城里人各自的道德缺陷。《欽差大臣》是果戈理于1836年發(fā)表的一部諷刺喜劇,講的是沙皇時期一群外省官吏把一個來自彼得堡的紈绔子弟誤認為欽差大臣,鬧出了很多笑話,辛辣地諷刺了沙俄官僚制度的腐敗現(xiàn)象。筆者認為這兩部作品之間的互文性體現(xiàn)在人物形象體系、諷刺手法的運用以及結構布局這三個方面,下面就從這幾個方面分別闡述。
一、人物形象體系
一部小說的人物形象體系是指進入作品的主要人物的性格史及全部人物關系與運動的總和。在一部文學作品中,只有主人公是不行的,次要人物可能對主要人物起輔助、陪襯的作用,或是成為其他人物活動的背景,為主要人物的活動提供條件。
《欽差大臣》的中心是赫列斯塔科夫,其他人都是被嘲笑諷刺的人。而主人公在諷刺他人之余,自己也成了笑柄。果戈理在談到《欽差大臣》的創(chuàng)作意圖時指出:“我決定把我所知道的俄羅斯的全部丑惡,把一切非正義的行為聚成一堆,……我決定同時嘲笑這一切”。[4]赫列斯塔科夫就是“撬動整個地球”的杠桿,通過他來展現(xiàn)當時俄國社會的黑暗?!冻鲅笙唷分械母窳胁?,每逢有在城里工作的文化人回家探親,就專門來找茬出人洋相,但同時他也暴露在讀者的視野中,成了被議論詬病的人。
《欽差大臣》中的其他次要人物是烘托主人公的大背景,通過外省官員與赫列斯塔科夫的關系塑造了官吏的群像,揭露了整個官僚機構?!冻鲅笙唷分懈辈┦糠驄D以及村里愛看熱鬧的男人們,都是作為主人公格列勃出場的大背景而存在的,“……有些男人還巴不得格列勃來出某個名人的洋相……簡直就像去看戲一樣。”[5]這些愛看熱鬧的人助長了格列勃的虛榮心,同時也塑造了一群精神上有缺陷的鄉(xiāng)下人形象。
二、諷刺手法
諷刺是以真實而夸張的手段,將人生無價值的東西撕破給人看,對諷刺對象本質的批判?!稓J差大臣》中自稱不貪圖名利的縣長,卻是一個營私舞弊的笑面虎?!冻鲅笙唷分懈窳胁谟懻撜軐W上精神和物質誰是第一性的問題,自己卻把想表述的單詞“辯證的”(Диалектический)搞錯成“戰(zhàn)略的”(Стратегический)。其實格列勃無非是想顯擺一下,卻總是在教訓城里人“要經常腳踏實地到下面來走走”,“不要以為自己比別人高明,謙虛,應該謙虛點……”。[6]每次格列勃“教訓”完城里來的文化人,都是這樣離開。正是借助這種諷刺,把格列勃的缺點都暴露在大眾視野中,給了格列勃一個無情的否定。
三、結構布局
《欽差大臣》和《出洋相》都運用了前后呼應的結構:最后的場景又回復到第一場景?!稓J差大臣》第一場以縣長的“欽差大臣快到我們城里來了”開始了整部戲劇的劇情,最后一場以憲兵的報告“奉圣旨從彼得堡來的官員命令你們立即前去”為結尾。這句話讓所有觀眾仿佛就回到了這場戲劇的開頭,給觀眾和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冻鲅笙唷烽_頭就講述了格列勃成功羞辱了一位上校,并得到村里人的頌揚。而在故事的最后,格列勃又一次成功地羞辱了副博士夫婦,村里人都在熱烈地討論,“你出了他的洋相了”,我們仿佛又回到了開篇的第一幕,以回環(huán)的形式突出了格列勃這個形象。
正如巴赫金所說:“單一的聲音,什么也結束不了,什么也解決不了。兩個聲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條件,生存的最低條件。”[7]通過以上的分析和比較,《出洋相》和《欽差大臣》雖是不同體裁的作品,但也可以說《出洋相》是對《欽差大臣》的一個借鑒。筆者認為通過這種比較學習,對文學作品的分析卻是不無好處的。
參考文獻:
[1]Julia Kristeua,"The Bounded Text" in Richter,D.H(ed.),The Critical Tradition,New York:St.Martin's.1889.page20.
[2]KRISTEVA..J.Word,Dialogue and Novel[M]//T.M0I.ed.The Kristeva Reader.Oxford:Basil Blackwell,1986.page39.
[3]蒂費納·薩莫瓦約.互文性研究.邵煒譯.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P4.
[4]尼古拉·果戈理,欽差大臣,耿濟之譯,長江文藝出版社,2006,序P6.
[5][6]劉宗次編選,舒克申短篇小說選,外國文學出版社,1983,P246.
[7]米哈伊爾·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復調小說理論.白春仁、顧亞鈴譯.三聯(lián)書店1988,P343-344.